朱珠呆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朱爹消了禁锢，身后朱娘和朱川一脸不忍。

    “我们是一家人，不想因为这件事困住你，让你觉得更加孤单。”

    一直以来都没哭的朱珠却因为这句话泪流满面，另外三人也一脸不忍。

    “我问你，若是你决定修仙，如果成了的话便何事都无，到时候你成了仙，一家人还能见面。可是如果修仙失败，你没了内丹，到时候仙不是仙，妖不是妖，也永远无法再进入水底回不了家，这些后果你是否都已经想到？”

    朱珠郑重点头，朱川咒骂一声，一拳将墙壁捶出一个大洞，朱母掩面啜泣。

    “我会成功的。”

    朱爹不忍再说，她知道女儿的天赋，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走吧，既然要做，就一定要成功，失败了的苦果也要自己承受。”

    朱珠想起小时候，只要有委屈都会钻进爹的怀里撒娇，而现在对方的背脊看起来也不像当初如此宽广。

    “我走了。”她苦涩发声。

    “不行，我不要你走。”朱娘抱住她，“我怀你生下你养育你，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的。”

    “不会去送死的，我会成仙，然后再回来找你们。”

    朱珠怕看了家人会再也不敢离去，匆忙与爹娘和哥哥告别，出了宫门却莫名的留恋这里的一切。

    她沿着墙角慢慢的走了一圈，这里每一寸地方都有好的，不好的回忆。

    若是再看下去，决定并不会动摇一分，但是痛苦不舍却会增加，她转身往水面上游，浮出水面的时候才发现哥哥已经在岸上等着。

    “这个你收着。”朱川给了她一颗珍珠大小丸子，“若是遇到紧急的，要保命的事，就涅破这颗丸子，你那时候没了内丹，也只有靠着这颗丸子救命了。”

    朱珠笑，“既然那么有用，能不能多给几颗？”

    朱川不客气的给了一个暴栗，“不给，自己做的决定，苦果自己吃。”

    她点头，“那我走了。”

    “要想再见我们，只剩一条路，便是成仙，若是真的想见我们，便拼死修仙吧。”

    她未回头，因为怕泪会掉，确实拼命点着头，希望那一份决心也能够传递到对方心里。

    之后过了很久，朱珠还记得走了很远，偶然回头的时候，还能看见岸边有一个身影默默站着。

    冷清裘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那只妖怪，更没有想到那只妖怪当场拍碎了内丹。

    妖怪没有内丹很可能会死的，而她便那么笃定没了内丹就一定能够修仙成功？冷清裘想，妖怪都是这么不怕死的么？

    当然不是，妖怪也怕死，就像人和仙都有怕死者一样，不过这是一只特殊的特别不怕死的妖怪。

    “祖师叔，现在正好，她没了内丹无法作恶，将人拖到派外丢了算了。”祝升眼露凶光，他瞧不起妖怪，更瞧不起这居然妄想修仙的妖怪。

    见祖师叔目光冷冷清清的，他有点慌，撇开眼神不敢对视，直到眼角扫过一片蓝色衣角。

    “她交给你。”

    祝升大喜，将人装进麻袋里，又叫了两个小师弟，扛着麻袋就往山下赶。

    “大师兄，这妖怪放在哪里？”

    “随便丢就好了，不过也丢远点，不要脏了门派的大门。”

    几个人哄笑开去，御剑飞行得远远的，将麻袋丢到来清屿山过道旁边的田埂里。

    祝升踢了踢袋子，确定里面毫无动静，这才带着师弟离开。

    几人一走，道源立刻从树后出来，他追着朱珠来到这里，当初被那怪物捅了，大难不死活了下来，心里对朱珠更是执念更深，飞要她死不可。

    解开袋子，看着里面奄奄一息之人，他刚听得那些人聊天说了内丹之事，便伸手探了探，发现此妖怪内丹已经碎了。

    是谁打的？妖怪内丹一碎，便不再是妖，寿命也会大大减少。

    他哈哈大笑，心中畅快不已，现在这妖怪杀与不杀已经没了区别，他要做另外一件事。

    炼妖。

    炼妖，将妖怪收为己用，让妖怪去杀妖怪，这种自相残杀何不痛快？

    他恨妖，人和仙都是应该存在于这世上的，但妖并不是，所以这些妖都要死了才好。

    趁着夜色朦胧，他将麻袋拖回现在暂时住下的地方，其实也只是破庙而已。

    麻袋里的人已经不足为惧，他甚至都没有设下任何术法，而麻袋里的人一躺就是三天，如死了般。

    炼妖所需要的器物不少，在途中也无法专心，他骗了附近道观的主持，得了一间屋子以及器法若干。

    寅时是阴阳交替最好时期，白昼上升，黑夜下沉，两者交汇。

    自从进入这个房间，道源已经多日未睡，此时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房间中央，乾、巽、震、坎、离、艮、兑八卦各置空气、泥土、暖风、能释放雷电的法器、水、火苗、山脉伸出的石以及新抽芽的嫩叶。

    处于八卦中的人四肢被铁链锁住，双膝跪倒在地，双手，脚踝均被利器割伤，浓稠的血液流入八卦里的卡槽，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铁链动了动，道源诧异，“你还没死？”

    朱珠动了动手腕，虽然没死，不过现在体内如同火在烧，一会又如同冰在跑，苦不堪言。

    她刚醒，看到眼前这一切，很快就想明白了，冷清裘骗了她，让她失了内丹，然后丢掉自身自灭，而面前这个不怀好意的道人，很显然捡了个便宜。

    “等你成了我的妖之后，痛苦便会消失了。”道源多日未睡，面庞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狰狞。

    “我会成仙。”

    他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愣怔了会，忽的哈哈大笑，“你要成仙，一个妖怪说她要成仙。”

    “不是要，是一定会。”朱珠盯着他，“所以不会妥协的，若是你要找什么妖，便找去好了。”

    “迟了。”道源眼神阴森森的，“再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心智全失，到时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他像是想到很好玩的事，“你也有父母吧。到时候你成炼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你那些妖怪家人全都杀了。”

    朱珠低垂着头，像是没听到那狂妄卑鄙的声音，呢喃，“确实迟了。”

    当看到她嘴巴一动，道源立刻上前扣住她面颊，面颊错位，一股黑气却从口中飘散出。

    气息诡异的流动，黑气消散在空中后竟然发出爆破声，瞬间将道源炸出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