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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第15部分阅读

      江山如画 作者:肉书屋

    江山如画第15部分阅读

    在眼里,拿出一颗小药丸,递到花无多面前道:“这是第一颗解药,你先服下吧。”

    花无多拿过来,深吸口气,望着手中解药不仅冷笑,这毒明显比那疯狂一笑还要恶毒,可笑的是还叫什么无法逍遥,怎么不叫狂抓致死!?

    唐夜又道:“你坐下,撩起衣袖。”

    花无多隐忍地坐下并将衣袖撩起。

    唐夜自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展开来,自其中取出针灸用的银针,在她中毒的手臂|岤道上施了几针,手臂的异色渐渐退去,只留掌心颜色仍然暗红。

    唐夜道:“将解药服下。”

    花无多只得照做。而后重重说道:“这15日,我天天跟着你!”语气肯定,绝非欲争得唐夜同意。

    唐夜却似不甚在意,只道:“可以,但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花无多早已心中有数,闻言并未惊讶,只道:“什么事?”

    唐夜道:“冒充一个人。”

    “谁?”

    “金陵方家二女,方若兮。”唐夜说话时并未望向花无多,声音淡然亦听不出任何异样。

    花无多闻言却是一怔,目光自中毒的手心移向唐夜,眨了眨眼,而后又眨了眨眼。

    唐夜自袖中取出一张画像图,递给花无多,道:“易容成她的模样,这十五日跟在我身边,当我的丫鬟。”

    花无多刚要接过画像,忽听丫鬟一词,手就这么僵在空中,眼睛瞪得极大,看怪物一样看向唐夜。唐夜并不理会她,自顾将画像放入她手中,花无多十分艰难地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将手中画像展开,看清画像中人,又是一惊。

    此画画的极为传神,不得不说画此画之人是个行家里手,花无多一眼便看出画上之人的样貌正是自己当初在家中易容过的样子,这或许没什么,家里人都见过她的样子,但让花无多真正心惊胆颤的是,此画画的却是她正在用飞剑射杀树上的喜鹊,姿势之奇怪想想也只有自己做得出来。这一幕如此熟悉,花无多看着图思绪回到往昔,记忆中还清楚地记得,那日,院中古树上不只从哪里飞来许多小鸟,有喜鹊还有燕子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不巧正打扰到了想专心练功的她,便决意射下几只小鸟烤来吃吃,仍记得,自己当时一边以各种古怪的动作乐此不疲地射杀着树上的小鸟,一边手舞足蹈地现编现唱了一首歌,一首自己作词,自己作曲的江南小调,大概是江南小调吧……其实花无多也不怎么确定。这件事之所以记得这般清楚,是因为事后听说有个少年不小心掉进了院外的荷花池……那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

    想到此,花无多嘴角微微抽搐,收回思绪,蓦地发现面前唐夜漆黑的双眸始终凝视着自己,忙假装不慌不忙地收好了画像图。

    这时,便听唐夜道:“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做出面具?”

    “今晚。”花无多此言无疑已同意冒充方家二女方若兮了。

    唐夜道:“今晚子时,易容成此模样来西院。”

    “好。”花无多按捺住自己的心神不宁镇定答道,刚回答完就想起一事,丫鬟!?

    望着已然走远的背影,花无多郁闷了。想自己闯荡江湖以来,一片雄心壮志要当名满江湖的侠女,可至今为止不仅一件惊天动地的事都没做过,反而因生活所迫先是给公子翌当保镖,现在又要给唐夜当丫鬟,中途还因宋子星逼迫之故当过贼……那个不提也罢,一想到宋子星就闹心……

    哎……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看着中毒的手,花无多忍不住咬牙切齿一番,暗道:唐夜!……如果这次毒好了,我必定……必定要!……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见到你!

    花无多收好画像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副画第二日便被唐夜要了回去,虽然花无多很想告诉唐夜那画被她毁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胆量。花无多旁敲侧击想知道此画从而何来,却是无果。

    其实方若兮的面具不用赶制,这副面具她本来就随身带着。

    当晚子时,无月,夜空中的星星寂寥地眨着眼,望着廊下一妙龄女子穿着碎花衣裙,脚踏精致绣鞋,踱着方步,悠哉游哉地出现在了西苑。

    西苑的门被轻轻推开,察觉唐夜就在方圆之内花无多不自觉地就有点紧张。

    院内寂静无声,连虫鸣都没有。

    估计都被唐夜毒死了,花无多心中暗道。

    夜风吹来,易容成方若兮的花无多一抬头便看到坐在屋顶手拿长萧的唐夜,依旧一身黑衣系紫带,目光清冷地望着她。

    面对唐夜的注视,花无多扯了扯裙角,站定,看似颇为恭敬地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俨然已是丫鬟角色,除了姿态有点高,眼角和嘴角还有点斜,幸好有夜色做掩蔽,不近身细看也难看出来。

    夜色中,唐夜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带着难以捉摸的幽深,却只有四个字:“听我吹箫。”

    闻言,花无多呆了一下,斜眼望去,见唐夜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说实话,唐夜开玩笑的样子估计连鬼都没见过,花无多也没指望会自唐夜脸上看到什么异样神色,但仍然有点不太相信地回问道:“就是听你吹箫?”

    唐夜并未多言。

    花无多收起看起来有点傻的惊讶之色,一提气飞到屋檐之上,坐于唐夜左后侧。

    半夜三更,花无多顶着熊猫眼,毫无形象地以手撑头靠躺在屋顶上,看着唐夜的背影,挣扎半响,终于不支在唐夜的箫声中睡了过去。

    察觉后面之人呼吸长而均匀,唐夜停止了箫声,却在此时,院墙之外悄无声息地跃进来四个人,整齐划一地恭敬道:“少主。”

    花无多闻声突然睁开双眼向房下望去,夜色中虽瞧不甚明晰,但以她的目力却一眼便认出院内四人,均都见过!

    院中站着两男两女,当中一人,正是在晋王府时曾见过的“唐枫”,唐夜的哥哥,现下却尊称唐夜为“少主”,着实奇怪。其余两女正是当初在晋王府一直跟在“唐枫”左右的两名少女,还有一人却是近日所识的圆脸书生。

    “唐枫”看见了易容成方若兮的花无多,似并未认出她是谁,圆脸书生亦看到了她,似有疑惑,却不露声色。

    唐夜道:“事情如何了?”

    “唐枫”道:“一切按计划进行。”

    唐夜点了点头,又道:“无音,去散播一个消息,就说我身边所带丫鬟正是金陵方家二女方若兮。”

    “唐枫”恭敬回道:“是。”声音风轻云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只目光扫了一眼唐夜身后侧的花无多。

    闻言,花无多心中一惊,此“唐枫”竟然就是杀手组织大名鼎鼎的无音!当年那个天涯海角也要追杀姐姐方若薇的杀手无音!?

    唐夜,少主,唐夜究竟是谁?

    唐夜的丫鬟就是方若兮,这个消息一经散播会怎样?江湖中人知道定然唾弃于她,堂堂方家二小姐去给一个抛弃自己的男人当丫鬟!爹爹若然知道,定会生怒,姐姐如果正在洛阳,糟了!

    想到此,花无多冷汗淋漓!

    她很想大声质问唐夜……方若兮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何要这么做?!但如今自己身中剧毒,受制于人,又身份隐匿,不得已暗暗咬牙忍住,却控制不住一股怨怒自心中升起,此时此刻,虽苦闷,却必须忍,暗中告诫自己为今之计唯有将计就计,留在唐夜身边埋伏并伺机而动,她倒要看看唐夜究竟要利用她做什么,无音出现在洛阳恰遇姐姐大婚,又将如何?想到此处,花无多暗暗拧眉。如今,最令她担忧的是,唐夜是否已知自己身份?若然不知或许还有下手的机会,若然已知,那么此番她岂不是在作茧自缚?

    花无多早已顾不得许多,如今即使身在龙潭虎|岤,她也会为了爹爹和姐姐苦撑到底,不入虎|岤焉得虎子,唐夜,她才不怕!

    刚咬牙切齿鼓舞了自己一番,可一抬眼正见唐夜黑不见底的目光扫了自己一眼,马上就觉得心里发毛冷嗖嗖的了。

    不怕?

    才怪……

    花无多闹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恰看见圆脸书生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她立刻吃呀咧嘴地回了一个笑脸,估计比哭还难看,书生移开目光,却于此时对唐夜恭敬道:“属下探知,楚家二女楚田秀武功不弱,尤其琴音魔魅惑人心神,其母与音之魅尤笑相识,尤笑虽未正式收楚田秀为徒,却认真教授过楚田秀魔音之魅,昨晚少主赢了她,又因前日抛绣球被冒充少主的人扰乱,对少主恨入骨髓,今已张榜召告天下谁能打赢少主谁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另外,青城派大小姐许倾城及其随行八人亦已住进青麟客栈,现下就在东院。”

    尤笑姑姑曾教授过楚田秀?花无多暗忖:尤笑姑姑曾说,她不懂音律未必是坏事,至少魔音之魅的功力到她这里就要打些折扣,这也是为什么昨晚她听唐夜和楚田秀的琴箫和奏心情异常烦乱之故。打过唐夜就能成为她楚田秀的夫婿?楚田秀想招夫婿是不是想疯了?不过,这下子倒有点意思了。花无多想到此处心下窃笑不已。

    唐夜道:“楚田秀的魔音之魅功力的确不可小觑,可惜,总有人是例外……”

    唐夜的言外之意不自觉地让花无多对号入座,这肯定是在说她呢,花无多心下对此颇不以为然。

    书生圆眼一转,又道:“少主,要不要属下明日在路边找个又丑又老的乞丐来和你打一架。”

    花无多刚想鼓掌赞声绝妙,就听无音道:“方圆,休得胡闹。”

    在场另外两名少女却均扑哧笑出声来。

    花无多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书生看见了,对花无多眨了眨眼,颇有些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之意。

    这时却又听唐夜道:“冒充我四处惹事生非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唐夜侧目斜睨着花无多,房下四人的目光也凝聚在她身上,花无多早已料到有这一时刻,坦然笑道:“不才,正是在下。”

    说此话时的声音竟与唐夜一般无二,花无多易容和变声的本事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唐夜目光一沉,道:“你是谁?”

    花无多道:“我姓花名无多。京城人士,是西京侯二公子的保镖。”

    方圆忽道:“西京侯二公子吴翌的人头价值五万两黄金。”

    闻言,花无多心下一震,神情不由得沉了几分。

    书生方圆扬起嘴角,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笑。

    无音望着花无多目光暗沉,另外两名女子亦望着花无多,挑起若有若无的冷冷笑意。

    花无多沉声问道:“是谁要杀他?”

    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没人会回答她,但她仍然按捺不住问出了口,无法不忧心公子翌的安危,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平安回到南书书院。有八大护卫和公子琪等一行人在,应会保他周全,花无多暗想,突然记起一件事,公子翌曾中无声无息之毒,难不成就是唐夜等人所下?

    此疑问自然无解。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一晃三日,一切照旧,除了些许插曲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随遇而安并能在困境中享受生活是花无多最大的优点,就算情况再复杂,在花无多眼里日子还得照常的过。

    某日清晨,抬头可见树叶上的朝露晶莹剔透中凝耀着白云和蓝天,仿佛预言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一大早,当唐夜出门见到花无多和方圆同坐在院内的石阶上一边啃包子一边切磋武功时,也不由得怔楞了一下。

    方圆为人喜怒无常,朋友屈指可数,却和花无多一见如故,唐夜还记得前天三人去洛阳城郊恰好碰到集市,因为人多,摩肩接踵挤来挤去的三人被冲散了,后来在一处林边简陋的茶棚会合,花无多与方圆异口同声对唐夜同时说了一句话:“少主(公子)你没碰到谁吧?”

    在听到对方言语后,方圆和花无多相视一笑,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膀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唐夜斜眼看了二人一眼,发现他们连动作都颇为相似。

    李赦之约

    这三日还发生了几个小插曲,在方若兮成了唐夜丫鬟这个消息放出去的第二日,青麟客栈外往来人数比平日增加了数倍不止,卖东西的小商贩明显增多了。花无多一出客栈门就能感觉到暗地里偷看自己的目光,烦死了。

    有一件事令花无多十分疑惑,唐夜似从未刻意对她隐瞒事情,她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去偷听或者偷看,凡事都让她伴在身边,但她却仍然什么都不知道,除了隐约猜到唐夜的另一个身份,但那似乎也是唐夜有心让她知道的,为此,花无多越发小心行事。

    花无多自然而然住进了西苑,方园次日便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花无多心下奇怪,却没有问,因知问了也是白问。

    西苑只剩下花无多和唐夜二人。除了晚上睡觉,二人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不知不觉,她是丫鬟的身份已成为事实,每天必做两件事,早上抬洗脸水进门,晚上抬洗脚水入屋。这两个盆很相似,有一次花无多故意将两个盆颠倒了,早上用洗脚盆抬着水入屋给唐夜洗脸,唐夜看了一眼,道:“我不洗脚。”花无多忙装作十分惊讶地样子凑过去装模作样地仔细瞧了瞧,方才道:“哎呀,拿错了,我这就换过来。”

    原本抬洗脚水是个下贱的工作,但花无多从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不就是抬一盆水嘛,不过要叫她动手帮忙洗就另当别论了,幸好唐夜从未有此要求。

    她这个丫鬟当的极为轻松自在,但看似风平浪静之下,似乎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这是个局,越是平静的表象越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花无多心知肚明,却仍不急不躁随遇而安,白日里无事,自顾搬个椅子放在太阳底下,双脚搭在院内石桌子上,靠躺在椅子里边看前几日从市集上买来的话本子边啃着苹果,时而傻笑时而大笑的样子,令唐夜也忍不住对其频频侧目。

    东院的许倾城在此期间来过多次,远远看到花无多和唐夜形影不离,那双哀怨的眼神令花无多每见心里都忍不住发怵,每次都躲在唐夜身后,见唐夜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神色,不禁在其后连连叹气,不知叹到了第几声,唐夜突然掏出来一个金色小瓶,小瓶精致无比,瓶身雕有金龙戏珠,一见便知价值连城,唐夜将小瓶放在她手里,花无多还以为是什么稀罕宝贝,却听唐夜对她道:“此药名曰忘忧,闻上一闻便可让你忘记令你痛苦的人和事,你可要闻上一闻?”花无多忙把小瓶丢回唐夜手中,恭恭敬敬回道:“公子,我再也不敢了……”

    花无多始终在唐夜面前自称“我”,从未称过奴婢,唐夜不挑剔这个,花无多自然乐得不提。

    后来又见许倾城,花无多学唐夜模样,只当没看见,时间久了许倾城的哀怨变成了愤恨。

    唐夜和许倾城之间必有故事,花无多时常如此猜测,唐夜虽然不喜许倾城,但只要她不靠近,还是不会伤她。

    中毒的第四天,唐夜出门,花无多自然跟随在侧。

    原本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可到了郊外却是阴云密布,花无多一路跟着唐夜,直到地处深山中的法觉寺。

    法觉寺并不是什么大寺庙,坐落也很偏僻,一路竹林密布曲径通幽,再加上阴了天,竹林之下隐隐有些阴暗诡异。一路无话,两人施展轻功翻过两座山,才到了法觉寺。

    法觉寺坐落在半山腰,山势陡峭,远远望去凡人都会惊叹这房子是怎么盖的,竟能建盖在半山上。如若不是唐夜带路,花无多根本找不到路到这座寺庙。花无多原本还在奇怪,难不成庙里的和尚和来此地拜佛上香的香客都会轻功?到了寺里方才知道,山脚下有个船坞,自船坞有石阶一路通向寺庙,船坞处有小船可直通洛阳城,平日里香客们都是乘船而来,只有唐夜这种怪人才会带她走密林飞山崖像鸟兽一样,花无多想到此,暗暗撇嘴。

    唐夜既不焚香也不拜佛,却带着花无多,绕路来到山的另一侧,沿着一条只能单人行的小路,七拐八拐地向山顶行去,举目望去,远见山顶有个四角小亭。此刻,亭外有四名大汉守在通往亭子的必经之地,亭内一人正随性地倚着亭柱向他们所来之地远眺,花无多只一眼便认出此人是谁,洛阳李家三公子李赦。

    花无多自在江陵认识李赦起就不讨厌此人,或许知道即将成为亲戚,对他颇存好感。此刻见到也算故人相遇,只是现下身份……暗叹:唐夜的丫鬟,李赦嫂子的妹妹,西京侯二公子吴翌的妹妹还是保镖?想到这里,花无多自己也有点头晕。

    李赦一挥手,小路及亭外守着的汉子均向后退出十丈以外,隐在四周,身手均十分敏捷。

    唐夜与花无多相继到了山顶。

    李赦先打量了花无多一眼,却未多言,花无多冲着李赦一笑,以示友好。李赦微一颔首,算是回应。

    李赦有一双凤眸,不笑时看着人的目光总略带几分难以掩饰的傲气,但唯有当初在江陵面对宋子星与花无多时例外。对宋子星,李赦欣赏,对花无多,李赦会不自觉地带丝笑意。

    李赦无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所到之处无人不对其逢迎拍马。一生少有挫折,年轻有为,可谓当今天下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之一。眉目之间的自信、傲气与行事的随行自有其理。

    所以李赦即便面对唐夜也只是微微颔首,礼让道:“请。”

    因江陵凤舟赛之故,唐夜心知花无多认得李赦,而李赦此番邀约自然也知花无多现下身份,所以并不开口介绍。

    唐夜和花无多二人先后踏入四角亭。

    自亭内望去,只见远处山峦叠嶂,隐隐山林间映出连绵秋色红枫,又因天阴,山间雾气蒸腾,平添了几分朦胧之美。山下满眼蓝色湖水,其上还有点点渔帆,远远望去,宁静悠远,美不胜收。

    花无多深吸口气,朗声道:“登高远眺,如画江山尽收眼底,真是舒服。”

    李赦接口道:“方姑娘喜欢就好。”一句话表明,他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花无多道:“公子看来已知我甚多。”

    李赦道:“在下姓李名赦,在家排行第三,李慷是在下大哥。”

    花无多一扬眉,笑道:“原来是李三公子,幸会。”

    至始至终唐夜都未曾言语,任由花无多自编自演自由发挥。

    唐夜就这点好,不多话,花无多如是想,但偏就是唐夜这个少有的优点,常常让花无多觉得自己和他讲话时更像是疯子在自言自语。

    这时,李赦忽道:“听闻方姑娘喜欢天下美酒,李某在此特备三种陈年佳酿,待唐兄与方姑娘一同品尝。”

    李赦转身指着桌上三个不同的酒瓶道。

    花无多一瞄桌上美酒,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却暗道不妙。

    如果她喝了酒,说对了酒的年份和来历,那么她就是真的方若兮,恐唐夜也会怀疑自己就是方若兮,如果她喝了酒故意不答或说错,那她在李赦眼里就是个冒牌的方若兮。

    因自己平生对两种东西最为擅长,一是兵刃,二是美酒。不敢说天下美酒她均能品茗一二,至少天下所有知名美酒酿制的年份她一尝便知,甚至一闻就知道桌子上摆的是什么酒。

    此刻,就见唐夜自顾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浓烈的酒香瞬间散发开来,花无多闻到了,再也控制不住地看得双眼发直,胸口仿佛有千百个虫子在挠。

    喝还是不喝?花无多内心在挣扎。

    直到看到唐夜将其饮下,花无多差一点就上去抢了。

    这时又听李赦道:“这三种酒,恐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瓶了。”

    闻言,花无多再也控制不住了,也不想控制了,将心一横,上前一步,拿起酒瓶,将其中一瓶酒倒入杯中,一副下定决心视死如归的神情,看得李赦微感疑惑。

    有些东西是花无多的致命伤,美酒,绝世兵器还有钱。

    以前屡屡被公子翌牵着鼻子走,正因公子翌掌握了花无多爱财的弱点。如今李赦投其所好,又因花无多内心挣扎明知不能喝却偏又控制不住想喝而造就了当下的古怪神情。

    幸好,花无多在端起酒杯后神情完全变了,先是无比满足地放在鼻端闻了闻,而后放于唇边如珍如宝地浅尝则止道:“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机会喝啊。”一切烦恼皆因一杯酒抛却脑后。

    李赦道:“方姑娘可品出是什么酒了?”

    花无多重重点头道:“好酒。”

    李赦注视着花无多,神情仿佛在说:然后呢?

    花无多道:“这酒好贵的呢。”终于补充了一句不是废话的废话,她哪里敢多说,但偏又嘴馋,就只好装糊涂了。

    李赦闻言浅笑,道:“何解?”

    花无多暗暗叫苦,这李赦刨根问底,她该如何是好?此刻若把此酒来历讲个透彻,定会让唐夜惊疑自己的身份,若装不知道,李赦必然认定她是假的,那唐夜带着她还有什么用处?想到此,豁然开朗,又品了一口酒,沉醉其中却偏不回答李赦之言,这时,却听唐夜接口道:“此酒清雅凝霜,冷冽香翠,乃天山冰泉所酿的冷香凝露,可解天下热毒,当年天山血凝子因配酒的天山雪莲难寻只冰制了两坛,后因其后辈血无根行走江湖方将此酒带入民间,也仅仅只有一葫芦而已,这许多年过去,血凝子早已故去,血无根自十年前也在江湖销声匿迹,此酒再难寻觅,价值恐已连城!”

    从来没听唐夜讲过这么多话,而且一口气竟讲了一个故事,花无多微微惊讶,而后叹道:“如此说来,我方才喝了那一口,恐怕已喝了数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进去了。”

    此刻花无多的表情以及这个白花花银子的比喻均令富公子李赦和大名鼎鼎的毒王唐夜皱了下眉。

    但她的比喻丝毫没有错,这酒的确非常的贵,而且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得到,不只喜酒之人奉为至宝再加上此酒解百毒的功效,也是价值不菲。

    第二个瓶子里倒出的酒呈淡黄|色,花无多放在鼻端闻了一下,眼睛一闭一睁后,似突然多了几分迷蒙。

    李赦道:“方姑娘可品出是什么酒了?”

    花无多并没有喝此酒,只闻了下,鼻子便皱了皱道:“这酒好烈!”

    这时,又听唐夜接口道:“本欲忘却烦忧,无奈愁上加愁,只恨千杯不与醉,未曾忘却在心头。”讲述的正是这酒的来历和含义。

    花无多不禁叹道:“千醉。”千醉这么有名的酒,很多人都听说过,花无多能说出来不足为奇。

    李赦亦点头道:“此酒正是千醉。平常人只需喝上一口,必倒,酒力不行者,闻一下也会醉,可惜当年酿此酒的柳一阳却因无法忘记心中所爱已成他人妇,最终郁郁寡欢而亡,临死前砸烂了所有酿制的千醉,残留的酒被他徒弟作为对其师父的纪念珍藏多年,这世间也仅存这一瓶了。”

    花无多重重一叹,见唐夜却将未曾沾染的酒杯中的千醉重又倒回酒瓶中,心下不禁一阵唏嘘,真正爱酒之人或许就是如此,好酒不在于喝与不喝,更重要的是此酒的意义与它存在的珍贵。突然对唐夜有了些不同的感觉,不仅如此,还清楚的记得方才唐夜对“千醉”的感叹,没想到唐夜竟能出口成章……本想不屑地撇撇嘴,但终究还是有点佩服的,不得不承认,还是合辙押韵的。

    唐夜的诗词在她眼里也仅仅是这个程度了。

    花无多也将自己酒杯中的千醉倒回了酒瓶。

    李赦的神情微微变了变。

    因前两种酒均非凡品,这第三杯酒花无多越发期待了,李赦曾说,这三种酒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瓶,单凭前两种酒的来历,此言已非虚言。

    花无多和唐夜先后自瓶中倒出第三杯,花无多将酒放在鼻端闻了闻,只觉酒香淡淡,类似竹叶青,但却又不是,这种酒香,令花无多突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在江陵之时,李赦曾约她一起去凤楼吃饭,那顿奢华的午饭至今令花无多念念不忘。凤楼名酒为竹叶青,但当时花无多并未喝到,当时上的酒是李赦自酿的,她虽未曾喝,但闻起来的味道……

    花无多将酒放在唇边,浅饮,微微惊讶,再饮,完全惊讶。

    这时只听李赦笑道:“方姑娘可品出这是何酒?”

    唐夜也已喝下了酒,却若有所思,不曾言语。

    花无多又听李赦问她,淡笑道:“让李三公子见笑,此酒是何酒,我还真的不知道,味道类似竹叶青,却又不是,芳香之气要比竹叶青还要浓郁,入口虽淡如清水,但越喝越觉回味甘甜隽永,却是好酒,却不是极品。”

    花无多很轻易地便说出此酒的韵味,在他人听来也是个会喝酒的,但并不能说明她是酒中高手,花无多心知肚明,面对唐夜和李赦均毫无破绽。

    李赦闻言眼中浮上一抹笑意,道:“未曾想,方姑娘竟能品出此酒真意。”

    花无多道:“此话何解?”

    李赦道:“不瞒两位,此酒是在下十年前亲手所酿,只有一坛,而今也仅剩下这一瓶,李某酿此酒的本意便是欲与知己朋友同享,此酒之味便寓意为知己,可淡如水,却必真诚以待,一生不忘,如此酒的回味般唇齿留香,李某今日拿出来给二位品尝也算献丑了。”

    闻言,花无多道:“很值得一喝的酒,可惜只剩下一瓶了。”

    李赦道:“是啊,当年能酿出此酒,而今却再也酿不出了。”李赦如今的身份地位与十年前相比已大不相同,心境必然不一样,酿酒人的心境不同,便再也酿不出一样的酒来。闻言,花无多不禁暗暗惋惜当日在江陵未曾喝一口李赦为她所备的酒。

    花无多问道:“此酒叫什么?”

    李赦道:“没有名字。”

    花无多一笑,并不以为意,此刻不仅毫不避讳地坐在唐夜和李赦之间,还拿起桌上所备精致糕点,也不待主人同意便吃了起来。

    李赦一挑眉,唐夜根本连看都不看花无多一眼。

    这时却听李赦道:“在下此次约唐兄和方姑娘此来,不仅是以酒会友,还有一事与二位相商。”

    花无多边吃边道:“何事?”

    且真且笑

    李赦看着花无多的吃相似乎起了些许兴味,道:“在下大哥李慷下月初十与方姑娘的姐姐方若薇成亲,在下在此代大哥诚邀唐兄能来参加婚礼。并诚意邀请方姑娘和唐兄近日能住进李府,以便赦一尽地主之谊。”

    花无多没说话,看了唐夜一眼,唐夜道:“婚礼我会去,却不能住进李府。”

    李赦一笑,亦未强求,只道:“唐兄或有什么不便,赦也不便勉强,只望方姑娘有空可以常来李府走动走动。”

    花无多见唐夜答应去参加婚礼,心下微有不安,以她近日和唐夜相处来看,唐夜绝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他每作一样事都肯定有理由。他为什么会答应去参加姐姐的婚礼?难道真是给李家面子?但到底他又为何非要让自己扮作丫鬟留在身边?花无多想不通。此刻听到李赦问她,便道:“没问题,只要你好酒好菜的招待,我肯定去。”

    闻言,李赦莞尔,看了一眼唐夜,见唐夜对花无多的话不置可否,完全不像一个主子对待丫鬟的态度。

    临行前,李赦将剩下的酒全部赠与花无多,花无多外表很端庄地接了过来,其实内心早就笑得想手舞足蹈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并未同行,唐夜终于做回了人不再当鸟兽,带着花无多乘船回洛阳城。

    小船随波摇荡,外面雨渐渐下得大了些,却丝毫不影响坐在小船上飘荡着人的心情,船舱中,唐夜取出箫来,轻轻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而后放在唇边吹奏了起来。两岸群山环绕,更因下雨之故,雾气蒸腾的湖面烟波浩渺,雨里小船飘荡沉浮,舱内隐隐传出箫声,空明悠扬,而船舱内另一人却不知是不是因听了这箫声之故,很不给面子的睡了过去,怀中还抱着装有李赦所送酒的盒子,小心的模样似怕睡着的时候被人偷了。

    箫声在山间回荡,引来远处一艘花船上的琴音相和,不知出自谁人之手,更有人在雨中风流唱和:“红颜知己伴君侧,携美同游笑放歌,红粉妖娆叠醉意,温柔乡中尽本色。”

    洛阳多风流名士,山水之间文人雅士相遇琴歌想和倒也风雅,并不见得唐突了,虽然言辞有些风流露骨,但唐夜毕竟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对此并不在意。

    闻歌,唐夜放下箫,沉吟间竟回头看了一眼舱内坐着也能睡着的女子,那副随遇而安的样子,让他轻轻蹙起了眉头。

    淡然收起长箫,转过头去,透过雨帘望向船行的前方,只见两岸青山叠翠,远处亦有船只在湖上荡漾,却因起雾的缘故看不真切,反有雾里看花的美感,平添几分轻快,不禁轻声低吟道:“青峦叠嶂过千帆,且真且笑听君畔,江山万里忧愁尽,点滴轻快在心间。”

    若然此刻花无多醒着,必定再次惊讶,唐夜又一次出口成诗了,而且似乎还心情很不错。但可惜的是,花无多一听见单调的音乐就想睡觉的毛病想来是很难改了,可叹,唐夜每次吹箫,只要遇上花无多,就必定上演一句成语:对牛弹琴。

    傍晚,洛阳李府。

    李赦拆下信鸽腿上的纸笺,打开来见其上写道:她可是真的?

    李赦思虑片刻,拿出纸笔在其上写道:不知道。而后,绑在信鸽腿上放飞了信鸽。

    当日黄昏花无多与唐夜回到客栈,却有一人已在客栈里等候唐夜多时了。

    花无多做梦也没想到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门挑战唐夜。绰号叫什么洛阳三虎之一的大虎,就在花无多想要抱着肚子暗暗偷笑一番时,却见那人大笑一声后,当众扒光了自己衣服,狂笑而去。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花无多叹息不已,而后又有些后怕,她曾亲眼见过唐夜下疯狂一笑的,当时在山中,那青城派的二人却是死了的,不知这大虎能不能扛过去。毕竟当初她让一群乞丐登门捣乱唐夜并未下杀手,想来唐夜也不是乱杀人的。

    唐夜镇定自诺地看着那人离开,旁边围观的百姓都指指点点说大虎疯了,但其中也有些江湖人士认出唐夜,均面色微变,花无多却暗暗惊疑,她始终未看到唐夜出手那人就中了疯狂一笑,唐夜究竟是如何施毒的?在唐夜身边仍没看清楚唐夜施毒的手法,唐夜之可怕……令花无多再次心惊胆颤,那一晚洗脚水也抬得特别小心仔细,一滴都未洒。

    当日晚,花无多已睡下多时了,忽听隔壁有异响,忙起身出门来看。

    今晚是十五,月如银盘,照得通院明亮,并无异状。隔壁便是唐夜所住房舍,屋内漆黑,没有灯光,隐隐似有人痛苦低吟。花无多正在犹豫是否去探问一下,忽有两个劲装大汉自墙外飞入院内,当先一人锦衣虎背,手提链子锤,看到花无多后当即大声道:“唐夜何在!?”

    花无多很没骨气地指了指身后的屋门,马上泄露了唐夜的所在。典型的贪生怕死。

    两名大汉均未将花无多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但也不敢冒然上前找唐夜,链子锤大汉对着房门吼道:“唐夜,快给老子滚出来!”

    另一个手提长剑的汉子上前按了下链子锤大汉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跨前一步,颇为恭谨地对着唐夜所在的屋门拱手一拜道:“在下二人,分是洛阳三虎的二虎赵方年和三虎姚正春,今深夜来拜访毒王公子夜是想为大哥求取解药,还望唐公子念在我三虎在江湖中小有名气,我大哥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饶我大哥性命,我洛阳三虎必对唐公子感激不尽,终身只要听闻公子夜所在必退避三里焚香绕路而行以示恭敬。”

    花无多闻言暗暗点头,那二虎闻言却颇是气愤,见三虎对他使尽眼色最终也只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门开了,唐夜自内缓步出来,月光下,花无多看清了唐夜,暗暗一惊。

    还记得那夜晋王府宴席之上初次见到唐夜,少年淡紫薄唇,苍白面色,由于对比鲜明,在大殿的火光闪烁下咋一看还以为见到鬼了,可第二日再见便觉大不相同。而今夜,唐夜再次毫无血色地出现在花无多面前,紫色薄唇透着暗黑,阴沉的目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一身黑衣,青色月光照在他脸上,看起来着实恐怖,无意中,花无多看到了唐夜袖下微微抽搐的手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唐夜看了一眼花无多,将手指不留痕迹地收入袖中。

    二虎按奈不住地对唐夜吼道:“解药给是不给!”

    唐夜冷冷地看着对方,直看到二虎越发按耐不住,挥起链子锤呼啸着甩向唐夜,或许是早就有所防备,二虎和三虎通体上下均捂得严严实实面部带着面罩毫无破绽,尤其二虎是远程重兵刃对付擅长施毒的唐夜无疑是最好的方式方法。

    就在链子锤砸向唐夜脑壳之际,说也奇怪,中途忽地转了方向,链子自中间软了下去,重锤一下子似失去了力道反而砸向一旁的三虎。三虎纵身一跃躲开重锤,目光看向花无多。

    此刻,只见月色下,笑容娇艳如花的少女立于唐夜身前,俏笑道:“天色已晚,我家公子还要好好休息,我倒精神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不如我们来试试吧,大猫病倒了,二猫、三猫一起上吧。”

    大猫,二猫,三猫?

    二虎、三虎闻言面色已变,二虎大吼一声:“今天就叫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知道我二虎爷的厉害!”呼啸一声,就要抡起重锤砸向花无多。可惜却并未如愿抡起来,仔细一看,链子中央已被丝一样细的细线缠绕,丝线的另一端正掌握在花无多手中。正有些惊疑这是什么丝线,竟如此坚韧,就见花无多颇为炫耀地扬了扬手中丝线道:“二猫,没力气轮锤子啦?晚饭吃饱了没啊?”

    二虎被气得眉目皆竖。三虎再不犹疑一剑挥上欲切断缠在链子上的丝线,砍下去的时候本颇有信心,但当剑一路劈到了地上,才发现那丝线柔软可伸缩,剑劈下去如砍入断水竟无法砍断,不禁也是一惊,一剑未断,三虎心思转得极快,丝毫没有犹豫,一转身提剑刺向花无多。花无多游走在二人之间,嬉笑嫣然,游刃有余。

    几招过后,打斗中的花无多发现唐夜已仿佛事不关己地进了屋还关上了房门,想到自己在外面为他拼命,心里忽然有点郁闷,发觉自己很像是吃饱了没事撑的。

    几番游斗,花无多放过很多次机会,均未伤害此二人,三虎忽地收回长剑,按住正欲冲上前的二虎道:“姑娘好武艺,难道姑娘就是江湖传闻的唐夜的丫鬟,金陵方家二女方若兮?”

    花无多眨了眨眼,未承认也未否认。

    这时二虎忽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唐夜抛弃的□,现如今还甘愿给唐夜当个下贱丫鬟!”

    花无多一扬眉,□?还头一次听到有人当面如此说她,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三虎忙道:“二哥,休要如此说方姑娘,方姑娘出身名门,定有难言之隐才会委屈自己屈就在唐夜身边。”

    这话说到了花无多的心坎里,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啊,花无多心里一下子委屈起来。这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的花无多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但现下身份特殊,只得装做无所?br />

    江山如画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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