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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完结)第34部分阅读

      锦绣芳华(完结) 作者:肉书屋

    锦绣芳华(完结)第34部分阅读

    这般早起,可人都醒了,总不能闭上眼再睡回笼觉啊?但起吧,身上还搭着他的胳膊,侧间还靠着他的身子,热乎乎的一份亲近,她若起来必是会扰醒他的,倒因此叫林熙犯难。

    正在内心纠结时,猛然身侧的人身子一个急抽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排山倒海的咳嗽把林熙吓了一跳,下一息人已赶紧的坐了起来,急忙的把他的身子反侧过去给他拍背。

    拍了好几下,谢慎严那一串咳嗽总算缓和了过去,人侧过来时,林熙已手脚麻利的给他捧了钵盂,带他清口后,又下床给倒了茶水,伺候着他彻底缓和下去了,人才缩回了床边,而此时她身上早已冷了。

    “进来暖暖!”谢慎严捞着被子给她裹上,林熙顺势的挪回了床上,两人四目一对,林熙垂了眼皮子,谢慎严倒凑她近了些,依旧是裹着被子的那般抱拥着她:“你倒是麻利,竟什么都备好了,手脚利落不比丫头们差,可就是凉着了不是?瞧这冷劲,这万一冻坏了,后日回门的时候丈母娘寻我的麻烦可怎生是好?”

    林熙的嘴角微微一抽:“只是一下而已,怎生就冻坏了?”

    谢慎严嘴角勾了笑:“屋里有下人,日后像这种情况,你招呼下人来就是了,不必自己来的。”

    林熙眨眨眼睛:“你是我的夫君,难过之时,我抬手便可相助为何一定要等下人来?难道,这是规矩?”

    谢慎严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柔色,冲她笑笑:“这倒不是规矩,是怕你冻着啊,何况都是下人的活路,怕你不知该如何,只是没成想,你倒也熟。”

    “其实我尚在家里的时候听到娘说你的身子不好,伤肺咳嗽,便问了些似这等情况该注意的,彼时我祖母说起过我祖父病重的那会儿,总是半夜里咳嗽一阵子,她伺候过便是知道,也就说于了我,叫备着。”

    “难为老太太还指点着,不过,也就今日里劳你折腾了,日后我都宿在书房的,就算惊咳也有下人照应,倒不必夫人这般体贴了。”

    林熙闻言一时也不知应说什么,而谢慎严此时张口扬声:“几时了?”

    他声音挺大,但这么一问也叫林熙诧异,偏这个时候外面已有了回答的声音:“回四爷的话,这会已是寅时二刻了!”

    这答话一传进来,立时让林熙往被窝里缩了脑袋,她这会儿总算明白谢慎严为什么口口声声地说什么都交给下人,敢情这新婚夜的外面也都守着丫头呢!而她偏生糊涂,自以为是洞房之夜外面无人听床以至于连伺候的都缺了。

    她这个样子,落在谢慎严的眼里,换的他浅浅一笑,但随即他已坐正了身子,也不抱拥着林熙,直朝外扬声一句:“进来伺候我更衣吧!”

    随即门扉吱呀,一溜的丫头们便是捧着水盆面巾,衣裳冠带的鱼贯而入,这让偷眼瞧看的林熙内心不由的谢了叶嬷嬷一把,毕竟她当年被八人伺候的时候,尚还觉得摆谱,而现在看着进来的八个丫头,她才明白这是正当的侯门排场。

    丫头们一进来,偷眼瞧看的林熙便十分自觉的起身掀被,侧坐伸手由着她们穿戴,丝毫不见生怯,几个丫头见状也伺候的十分自然,待到她衣裳穿戴好了,发丝只是轻轻一绾,便有丫头蹲在身前给她穿好了鞋子,继而送上水盆净手后,再有丫头们捧着衣冠上前—该林熙这个新婚妇人伺候自己的夫婿更衣了。

    这是必然的一道仪程,就同敬茶一般,内里的意义为重。

    当下林熙冲着谢慎严声音轻柔:“熙儿伺候夫君更衣。”

    谢慎严应声掀开了被子,林熙便亲自动手顺着衣服的摆放拿来给谢慎严穿戴,而谢慎严到底体贴,知道自己个儿高,基本就坐在那里由着她给穿戴,而倒了裤子这些的时候,他便不做声的从林熙手里直接拿了过去自己穿戴,倒叫屋内的几个丫头都瞧看的出自己的少爷对这位少奶奶的呵护。

    待到谢慎严穿戴整齐,由林熙伺候着洗漱之后,他这才去了妆台前,由着丫头给束发,林熙这才开始净面洗漱,待她拾掇好了,谢慎严也梳好了头发,冲她轻声言语:“你且拾掇着,我去书房晨读片刻,稍带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再来叫你一同去敬茶。”

    林熙点点头:“好。”

    当下谢慎严出去了,屋内的丫头一路就跟出去了六个,只剩下两个,一个收拾床铺,一个则清着妆台,当他人出了喜院往自己院落的书房去时,夏荷,花妈妈带着四喜五福和见平见安也替换了进来伺候,那两个丫头也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姑娘昨晚睡的可好?”梳头的时候花妈妈就在旁一面打量一面闻讯,毕竟姑爷的憔悴她们都是看得见的。

    “挺好的。”林熙轻声询问:“花妈妈,昨个夜里,这屋外一直都守着人的吗?”

    “是,我们出来后,便依规矩的守着,可到了戌时的时候,谢家府上来了人,就是一道,到了子时的时候他们倒叫我们歇着,他们守着,这大府上的规矩还真和我们不同的,咱们值夜的,也不过是宿在隔壁的梢间里听声得唤罢了,他们却是压根就不睡的,完全立在当口,而且还不是听声就进,早上姑爷咳嗽起来,外面的丫头婆子水盆什么的都备好了却不进去,你说奇不奇怪?”

    “侯府上的规矩重,想来主子们不言语,不到万不得已,就是丫头们操心,也是不能自入的,花妈妈,你给咱们来的人全数打招呼,务必细细留心侯府上的丫头仆役是怎样的,早早的把规矩学下来,莫叫人看了咱们的笑话。”林熙当即吩咐,花妈妈应声,这边夏荷已经给林熙盘好了发髻,一面扎簪固发一面言语:“姑娘叫我打听的,也有了些眉目。”

    “是怎样的?”

    “侯府上以礼为重,晨昏定省的,侯爷处是逢五见十,小附院内,则是封三见倍的去,时辰上基本都是在卯初时分之前就成,当然也有不同的,似大房府上的,因着一来大老爷是长子,二来大老爷还要上朝的,便是大太太再送发了大老爷出府后就得过去,据说她人是寅正之时就得侯在那里的。”

    林熙闻言点点头:“她是长房长媳,将来夫婿入替,得荫封的,她自是得规矩齐全,不能有差,早些是对的,至于你刚才说的时候,看起来和咱们府上差不到太多,只是相较密集些,夏荷,你回头把丫头们当值的日子排建出来,以后什么都早早的备好,寅时刚到便喊我起吧!”

    “姑娘不必这么早的啊,明日之后您和姑爷不必住在一处,又不用伺候他更衣洗漱的,就是睡到寅初三刻都是来得及的,我问仔细了的,似您这孙媳妇的辈,卯正三刻前到了就成!”

    林熙闻言冲她一笑:“你疼我,也得分分地方,这是谢家,是侯府,是我的婆家可不是我的娘家,什么都还能由着我啊?纵然规矩上我可以懒赖着些,可那不是打自己的耳光丢自己的脸吗?我还是早点起来打点的好,诶,可有问清楚我公婆的作息习惯以及你们姑爷的吗?”

    “问了,姑娘要当十全妇人,这些奴婢要是不问清楚不就成罪人了!”夏荷说着打开了手边的首饰匣子,一边挑首饰对着镜子给林熙扎带比划一边口中快速言语:“三老爷好晨读,每日里寅时便起了,不过他起了也是去书房里读书,三太太并不伺候,待到寅时三刻她才起来洗漱梳妆,寅正二刻才和三老爷一道去老侯爷处行礼,几乎都是在寅正三刻的时候了。”

    “那倒也算卡着卯初前了,那他呢?”

    “姑爷随了三老爷了,每日寅时二刻便会醒的,起来晨读呢!”

    林熙点点头:“看来我说寅时起来便是对的,把话传下去,以后就这个时候叫我吧!”

    “可是姑娘你起这么早又能做什么?晨昏定省可早着去了,姑爷和你是分宿的,你真没必要……”

    “这几年我能偷懒,那日后呢?迟早我们都是要住到一起去的,何况,我一个新入门的小媳妇,没道理夫婿起了我还躺着,就算婆母能如此,那也是她不是我,我可不想被人诟病念叨!知道了吗?”

    “是!”

    “你们日后多留心在这些上,咱们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林熙说着眼扫到桌上的另一个匣子,眉头又皱了起来:皇上给的玉佩,我到底得怎么供着它才好呢?

    ……

    林熙起的早,虽然这会儿不至于就见礼问安,却也没闲着,她一收拾打扮好,就叫夏荷把采买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再一次和花妈妈与夏荷分说着礼物的派送,两人分派了好一阵子后,花妈妈看着林熙手里摆弄的那些东西,忽而开口说到:“姑娘心细想着府里的两个姑娘,哥儿还有叔伯家的孩子,不过我思量着你是不是还得再备点,免得今日里你婆婆一时有心点了人,你手里空啊!”

    花妈话中话指点的人是谁,林熙不是不明白,只是在她的判断里,今日自己的婆婆是不会提的:“花妈妈你想多了吧,虽然我是冲喜的,可到底也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再是没怎么大办,皇上也是来过的,横竖我是小四房的奶奶,我想婆母那般知礼的人家,再急也不会在头三天上扫我性子,就算我们这会儿圆不了房,礼数上也没了臊妻的事!你且安着吧,我看她要提也都是要等到我回门之后回来正式的见他房里人了。”

    夏荷在旁点头:“姑娘说的是,哪有这会儿就来臊脸的?人家正妻进门,至少都要半年的时间出来暖房,谁会这个档口自讨没趣啊!花妈妈您可别来恶心咱们姑娘!”

    花妈妈闻言叹了口气:“得,我好心提一句叫姑娘心里有个谱,你倒一张口数落我,我且问你,咱姑娘今年几岁?半个月后人才十一呢!等到她能圆房,起码也得两年吧,未必这两年里,谢家肯等着?至于你说的半年,若姑爷是个好的,半年有什么等不得?这会儿眼瞅着都要冲喜了,你以为谢家不留脉?这种当口的礼数可不是等你半年,而是张口说嗣!毕竟有什么能大过血脉延续开枝散叶?姑娘那婆婆要是体恤她,还能等她回门回来才说,要是没什么体恤的心,今日里就把人给你点起,还真不逾礼!”

    林熙闻言立时蹙眉,她的确思想着自己的婆婆按照礼数横竖都不会这会儿就来提的,可是花妈妈说的话却是没错的。

    思想这段日子从说冲喜到成亲过府,办的有多急?半个月罢了,而皇上今日里还带了院正来,查验的心思完全就是明摆着,不管谢慎严是不是真的病到那个地步,这戏都是要唱全套的,那婆母为了留嗣而备,提点起房里的丫头,或是叫她做恩来开脸,也是真正的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夏荷听了花妈话,先前一副笃定的模样就去了大半,眼见姑娘都蹙眉思寻起来,便也知花妈妈这个老人家到底说在了点上,毕竟特事特办,眼下这个情况,礼也得照顾情。

    “夏荷,把那匣子里准备的四对赤金镯子带上吧!”

    “哦,都带啊?”夏荷一脸的不情愿。

    “带上吧,谁知道要留嗣的婆母会扒拉几个呢?何况这还在年里头,万一有个什么走亲串户的遇上了,也能应急的。”林熙说着把手里分派的那些东西全部丢在了榻上,由着夏荷和花妈妈收拾。

    两人分装的差不多了,叫了四喜同五福进来,把分给府里人备下的收在了四喜的身上,把那四对镯子包好收到了五福的身上,正嘱咐着,外面传来递进的招呼,说着小四爷过来了,夏荷一瞅更香:“寅正三刻了,是该过去了,今个规矩重,姑娘可撑着点。”

    林熙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丝毫不紧张,毕竟叶嬷嬷给她自小就依照规矩的来练,倒也习惯了,何况皇宫她也是去过的,那日里等了许久还不是一样的等下来了吗?

    门帘子一挑,谢慎严进来了,他虽看起来还是那般的憔悴,但林熙却感觉到他身上散着一股子热气,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却也没瞧出什么不同来。

    “准备好了吗?咱们该过去了!”他进屋取了披风便问,接了随进来的丫头倒的一杯茶。

    林熙看了那丫头一眼,并不急着答话,谢慎严抿了热茶一口,见林熙盯她一眼,轻声说道:“哦,她叫采薇,打我十一岁上就伺候我的。”

    林熙闻言点了头,那边采薇已经躬身行礼叫人:“奶奶。”

    林熙看她一眼没与她言也未应声,而是冲谢慎严言语到:“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过去吧!”

    谢慎严应了一声放了茶盏,便往外走,那采薇原想拿披风来给谢慎严披上的,而这个时候,夏荷却开了口:“姑娘,咱给姑爷披那个披风啊?”

    林熙淡淡一笑:“就跟前这个吧!”说着她再次看向了采薇,采薇立刻把手里的披风送上,林熙却没接,笑望着她:“快给少爷披上吧!”

    采薇一愣后依言照做,而整个这个推让的过程里,谢慎严全然是一言不发的,待到披风上身后,他便先一步出了屋,林熙自也跟着,继而有轿子过来,显然是体恤着谢慎严的情况,送他们往主院正房里去。

    喜院是大宅门中必备的一个院落,顾名思义便是成亲时才会住下的院落,三日后,新娘子就得和新郎官回自己的院落,这房院落则上锁静待着下一场喜事的到来。

    因为喜院的特殊性质,它便坐落在了最好的位置上,不但坐北朝南,更是紧挨着正院,以至于两人在轿子上,话都没能说上三两句,便是到了,但就是这三两句话,却也叫林熙有些不自在了。

    轿子一起,谢慎严便同她说了一句:“你可以不那么累。”

    林熙听着这话却并非摸不着头脑,而是淡淡地应到:“我也不想,但也不得不做。”

    如果可以,她比谁都想清闲,但当初她的不管不顾换来的是自己没有丝毫的立场,以至于事情越来越糟糕,而现在虽然她年纪还小,虽然她希冀着自己以最低调最和平的方式存在,但那也只是限于整个侯府,而在自己的院落内,她必须成为除谢慎严之外的霸主,因为她已是谨四奶奶!

    “那就换个人吧,她心眼太小,受不起反而连累你。”谢慎严说了这话,立时又咳嗽了两声,林熙才给他顺背平抚,尚未思及他这话是替自己着想还是心疼着那个丫头,轿子就落了,这使得她跟着谢慎严出来往正房里去时,也都有些微微的失神,因为她感觉到一点点不舒服,内心的不满。

    锁住你的心!只有如此你才不会痛,不会难过,你才能看清你要什么!

    莫名的叶嬷嬷的声音从内心冲出,她下意识的捏了拳头:是啊,我何必要自己不舒服呢?他是什么身份,什么情况,身边岂会少了人,我不过为着一个丫头,就思想那么多,倒是太不成器了,就这样的心眼还能做什么当家主母,真是太没用了!

    “谨四爷和谨四奶奶到了!”门口的丫头一声传唤,门帘子便挑了起来,谢慎严伸手拉了林熙一把,便带着她入内,四喜和五福便随着进去,而后夏荷同花妈妈才跟了进去,却是只能站在门口。

    “谨儿(熙儿)给祖父祖母问安!”两人进屋先是躬身言语,继而丫头铺下团垫,两人便照规矩的磕了三个头,此时坐在大椅子上老侯爷才嗯了一声,旁边那个慈祥的侯爷夫人则笑呵呵的摆了手:“快起来吧!”

    两人当即起身,便有丫头捧了茶具过来,谢慎严抬手给斟茶,林熙便端着杯子先敬了二老,茶喝了一口后,老侯爷还是嗯了一声,侯爷夫人便是摆手,自有丫头送上了一托盘的礼包来,竟是六锭五两的小金元宝,一对白玉镯子,和一只镶嵌着数枚红宝的石榴簪子。

    林熙同谢慎严一道谢过后,便是转头给自己的公婆磕头敬茶,继而也收了类似的一份礼,只是那相对小一些的簪头乃是一对莲花结子,叫林熙已经隐隐感觉到花妈猜测离中不远。

    继而再是依照一家长幼之序从大房叩拜敬茶而起,在婆母的言语下,分别知道了大伯母乃金陵薛家的长女,四婶子乃御史大夫家的三女赵氏以及五婶子滕氏,她父亲虽不是什么在职的官家,却也是鼎鼎有名的文人,自建了一派学流,很是有些名望的,而她身为滕大师的独女,更是得了真传,是个十足的才女。

    “三嫂子快别拿我来说笑了,省省吧!”滕氏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上带着的镯子往林熙手上抹,她们这些叔伯的给礼可不能似老侯爷也不能似了人家的婆母,自是打了一指宽的赤金镯子再嵌宝雕花的作礼,以至于到了这会儿,除了戍边的二房一家没见着外,三个婶子就给挂了三对的赤金镯子上手,再加上她原本手上带的讨喜的六对镯子,可把林熙累的够呛。

    一溜的长辈们见完了,便是平辈了,嫁出去的姑娘们不在府里,林熙能瞧见的也就是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外带一个尚在襁褓中的。

    林熙按着备后的一一给送了礼,这场行礼敬茶的事才算告一段落,但这还没算完,还得照规矩的去祠堂前叩拜,毕竟女人不入祠,林熙在门外磕头后,等着谢慎严上香出来,便轿子折回,这轿子却没落在正院里,而是落在了三爷的附院里,林熙看着昔日瞧见过的穿堂,心知花妈妈料想的事只怕今日里是真的跑不脱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她想着跟着谢慎严入内了。

    更新时间我还是慢慢的调整到早上8点吧,再给几天时间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shubao2)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八章 做恩

    收费章节(24点)

    第八十八章 做恩

    屋里亦如一年多前见过的那样,无有什么改动,依旧是低调的奢华。

    安三爷和安三太太分坐在紫檀木的大椅上,面色带笑。

    林熙跟着谢慎严进去又磕了一回头,安三爷抬了手:“坐吧!”随即谢慎严才带着她归于左座。

    “昨个没累着吧?”安三爷一脸柔和出言轻问,林熙挂笑答话:“谢公爹挂心,熙儿没累着。”

    安三爷点点头,安三太太徐氏接了话茬子:“你和谨哥儿的亲事,我们办的急了些,让你出阁出的早,你可见谅着,别埋怨我们。”

    林熙立时起了身,半低着脑袋:“婆母这话可重了,自定亲之日起,熙儿便已是谢府的人了,早也罢晚也罢都是夫家说了算的,何况此番也是为夫君冲喜,都是为着一个好字,熙儿怎会埋怨呢?”

    安三太太点了头,伸手按了按:“坐下说话吧!”

    林熙斜身而坐,屁股才挨着椅子边,就又听到了安三太太的话语:“你是个懂事的,也不枉和我们的谨哥儿有这缘分,只是你也看到了谨哥儿为救你兄长,遭了什么罪,如今不但身有旧伤,更是成日病着,我们这边起身冲喜,就连皇上那边都挂心的带了院正来瞧看,这孩子有福没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好不好的,有的是人盯着,你说是不是?”

    林熙听着这话,心中叹了一口气,人则点了头:“夫君乃有福之人,皇上都能来瞧,也是他与我的光耀了。”

    徐氏闻言扫看了林熙一眼,继续拿话来堆:“光耀也是人前啊,实话和你说吧,在说你与谨哥儿的这桩婚事前,原是庄贵妃放了话,想把孙家的二姑娘说给我们谨哥儿的,只是偏巧出了这事儿,不但黄了他与孙家的亲事,也倒成了你和他,算你有福,我儿子回来了,可到底这个福能不能撑下去,却是要看你了!”

    林熙闻言笑了笑,看了一眼在旁的谢慎严,见他目瞧着地面青石,置若罔闻的样子,便又转头看向了徐氏:“婆母这话熙儿当不起,有句老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想他经历了那些如今还能坐在这里与我聆听公爹婆母的教诲,想来便是有福的。”

    徐氏说了这些话,林熙却顺着她的话在这里兜圈,她把林熙扫了几眼,瞧她一脸不急不躁还带羞红的样子,一时也难断她是真格儿的人小不知事还是心中有数面上滑,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冲着林熙直接开门见山了:“福不福的指着一个说的再多也是白搭,叫你早早进来冲喜之外,也是想着他这一房能有个续的;当初他遍寻不着,定了你时,我想你家中父母也自当与你告知过内情,如今的咱们也就不绕圈子了吧?”

    林熙闻言再度起身:“婆母请吩咐。”

    徐氏的脸上微微一红摆了手:“吩咐也不算,只是提点你。”

    “熙儿听着!”林熙低着头一幅恭听的模样,徐氏打量她一个来回后,才说到:“谨哥儿如今的年岁已是十九了,你的八字我瞧看过的,再有半月才十一,我盘算过,以你身子合适了看,最早也得等个一年半载,长了的话,四年也是有的;按说我是做婆婆的,横竖都得给儿媳妇留脸,圈出个一年半载来,以养嫡嗣,但无奈的是,一来谨哥儿的身子骨已经如此,熬不熬的过去,熬到几时咱们谁心里也没底,所以我意思着……”

    徐氏说到这里话头停了,显然是等着林熙接茬,可林熙没出声,依旧的站在那里恭敬的听着,徐氏嘴巴蠕了蠕言语起来:“还是从谨哥儿身边挑几个人出来,开脸做个通房,以保证屋里怎么也能有机会留嗣。”她说完便盯着林熙:“你觉得如何?”

    林熙点点头:“熙儿年纪尚轻,还不能伺候夫婿与寝,婆母为家族子嗣计,熙儿怎敢反对,只是婆母说的几个,不知是几?夫君留嗣固然重要,只是在熙儿看来他的身子骨更重要,所以觉得熙儿还是选个适中的数字,即让他能留嗣于房,也免得累垮了身子。”

    徐氏闻言挑了眉,一旁端茶抿来抿去的安三爷也投了眼神到她身上扫视了一二,而后在徐氏就要开口时,他却言语了:“熙丫头觉得几个合适?”

    “两个吧。”林熙说着抬了头看向了安三爷:“一个虽然能轻省点,但婆母有留嗣之心,还是多个机会大一些,可是若要在多了,只怕反而坏了他的身子,毕竟这七日的药就是猛药,伤身掏虚的,我实在忧心。”

    安三爷点点头,看向了徐氏,徐氏才开了口:“你是谨哥儿的正房奶奶,这开脸做恩的事,还是留给你来,免得坏了你的根基,所以这两个人选由你定吧!”

    “熙儿知道了。”林熙答了这话,徐氏又叫着她坐下,东拉西扯两句话,安三爷话头一拐就到了昨日的赏赐上。

    “皇上昨日赏你的玉佩,你如何处置的?”

    “熙儿年幼不懂如何处置,恰逢昨日又是行礼的日子,也不好向长辈们求教,故而先收在了匣子里深藏,打算今日里问清楚了再做打算。”

    “熙丫头,你可知道皇上所钟爱的玉佩有几幅?”

    林熙哪里知去?自是摇头,安三爷便伸出一只手比划出了四个指头:“皇上的珍稀饰品不少,玉佩也有数十幅的,但我们这些人谁都清楚皇上钟爱的玉佩只有四个,头一个是血玉红龙,那是帝王们代代相传的,除开祭祀等重要日子时,可是见不到皇上佩戴,却能见到他所持在手的;第二个是白玉墨龙,是太皇太后在皇上周岁的时候赏赐的,后来她老人驾鹤西去后,皇上便把那个玉佩一直佩戴在身,足足带了五年才肯取下,一片孝心可见啊!”

    “是啊,常人戴孝也不过三年罢了,皇上纪念着他的祖母带了五年,上次我入宫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还曾听她提过这块玉佩至今都摆在承乾殿里呢!”徐氏适时的叹了一句,安三爷点点有继续言语。

    “第三个是一块通体翠绿的圆壁,无有任何龙纹,自古玉璧尚白,但这块非白却也深得皇上喜爱,只是这块玉佩背后有什么故事,无人知晓,只是时常能看到皇上佩戴它,尤其是在十几年前,不过……自打皇上有了庄贵妃后,就常带着的是第四块了,那块叫做白璧见龙,听说那本是一块白璧,是庄贵妃亲手执刀凿在壁上雕出了一条龙来,而后,在三皇子出生的当夜,送给了皇上的。”

    林熙闻言到此身子一僵看向了安三爷:“不会我得的那幅就是……”

    安三爷点点头:“正是它!”

    林熙一时懵住,她根本没有想到过这块玉佩的背后有这样的故事,那么她得到这块玉佩,往轻了说,得到的那是庄贵妃与皇上的情定之物,往重了说,却是……

    她不敢想下去,她急忙的低了头,而此时安三爷的问话却追了过来:“你是叶嬷嬷教养大的,皇上若真有心念着她,赏赐的话也不必动用这块玉佩,熙丫头,你之前那次在宫里参加乞巧的时候,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熙的心骤然停住,但她却抬头冲安三爷摇了摇:“没什么事啊,只是被宫中的侍女将茶弄污了衣裙,略失礼了些,本来是要换的,只是当时我不舒服就没去换衣裳,后来皇上从皇后娘娘那里知道我是叶嬷嬷教养下的,便顺道带着我去了太后那里,见了太后一面,而后我就跟着叶嬷嬷出来了,没什么事。”

    林熙无法去言语当初的真实内情,一来这番算计是以糟践了她的声明来为筹码,二来此事以被自己躲过,若在把这事说出来,对自己是绝没好处的,而她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毕竟当日十四姑娘也在宫中,相信发生过什么,她也是有交代的。

    林熙这般答了话,安三爷同徐氏对视一眼后,徐氏开了口:“算了,猜不透的就不必猜了,天也大亮了,你们回去用膳吧,争取今天就把人选定出来,抓紧些日子吧!”

    林熙应了声,谢慎严也起了身,两人当即告辞了出去后,徐氏和安三爷便是对视。

    “皇上不可能弄错,此举定有深意。”安三爷皱着眉头轻言。

    “能把那玉佩赏出来,只怕这事里有庄贵妃的事。”

    “还是你去打听一二,看看能不能摸出个头绪来!”

    “我省的。”

    安三爷端了茶杯入手一面拿盖拨茶一面言语:“她到底还小,你今日里有点逼的紧了。”

    “不紧怎么行?一来咱们戏要唱到好,二来,她日后有的是大风浪要经的,不过是个通房而已,多大的事?再说了,我都叫她去做脸了,好赖由她选,我绝对不会多言半个字的!”

    “是真的不言才好!”安三爷说着笑了笑,徐氏嗔怪似的剜了他一眼:“她若有自己的思量选对了,我自然不插手,要是小孩子气性乱来,我还是得说的,毕竟这几年空着,通房里定有能出怀的,这就牵扯到一个庶长子的事,虽然必是以她为母,生母不见天,但以咱们家的孩子来说,个个也都是有成就的,万一他日那孩子有了大本事,似大伯那般自出一路,那他生母也就有挂名的时候,总不好是个三五不靠的丑妇吧!”

    “你想的还真多!”

    “能不多嘛,似你一般的成日迷在书里棋里,总得我替咱们这院房搂着这些杂事吧?何况这会儿是老爷子叫你传了话的,我更得盯着了!”

    “行行,你有理,我说不过,不过,我瞧着熙丫头挺乖巧的,你那性子硬,可别压的太狠了。”

    徐氏眨眨眼:“这丫头到底是精还是不精,我这会儿也真没瞧出来,要说是精的,一早就该接了我的话茬提了这事,也少了我这个做婆母的背个不光彩,可她不接茬,跟不知道讨好为何一样,可你说她不精吧,却知道拿谨哥儿的身子骨当由头,指了两个额来,不少也不多,叫你没话说!更是从头到尾的什么都让我说,她只管点头,横竖都是我这个做婆母的在指手划脚的了!”

    安三爷闻言笑了笑:“不你说谁说?难道要谨哥儿开口吗?还是我?这种事,本就是你们女人的事,我们这些爷们才不问呢!”

    徐氏闻言白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省省吧!”说着眼望着门楣处叹了一口气:“哎,我这边该弄的弄了,但是谨儿那边有些话也得你去说的。”

    安三爷一愣随即笑了:“你怕他把两个丫头当摆设?”

    “能不怕吗?采环他十四的时候我就丢过去了,三年碰都没碰一下,把丫头熬的年岁大了,由着指出去了,也都只是铺床而已;还有彩青,十六上给的,更好,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不做那红袖添香的事儿,倒教那丫头一堆的诗词,吟诗作对的念了整两年,这趟事前还给我打了招呼叫我把人支配给了一个书生,你说有这样不急不躁的吗?我当年嫁过来时,你屋里也都笼着两个呢!”

    安三爷搡了下鼻子:“嘿!说儿子呢怎么说到我了?你又不是不懂事的小丫头,费着劲儿做什么?谨儿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定有自己的盘算,由着他去吧!”

    “由着,你说的轻松,万一那死心眼上来,选两个也跟菩萨似的供着,难不成你和我还要等个三年五载的再想孙子?何况谨儿现在可是未来不定的,咱们都在做戏给那边瞧了,他节骨眼上的没动静,一年半载没个消息的,小心人家事后来算账啊!”

    安三爷眨眨眼:“我懂你的意思,不过,相信谨儿吧,他有分寸的,他这次牺牲这么大,不会傻到在这种事上自露马脚的,你且安心吧!”

    “我只能安心啊,有道是儿大不由娘,我再费心也没用的,诶,你说熙丫头会不会把他屋里那个采薇给挑上?”

    安三爷歪了脑袋:“那丫头好像跟了谨儿很久了吧!”

    “久,十一岁上谨儿打人伢子手里把要死的她救回来后就跟着他了,从三等丫头一路做到现在的一等,一晃眼也都八年了,八岁的丫头现在也都十六了,要是再不收屋里,也得指配出去了,诶,你说谨儿跟她蛮亲近的,要不然把她……”

    “行了,你可才说了,由着人家做正房奶奶的去挑选,怎么这就坐不住了?”

    “我这不是怕儿子继续唱空城计嘛!好歹这是个熟稔的,那丫头也是一根筋的,应是能成的!”

    安三爷放了茶杯:“你就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了,谨儿要肯收她早碰了!”

    ……

    回去的路上,谢慎严依旧保持了在附院里的特色,沉默不言,他不言语,林熙也懒得说话,两人就这么不吭声的,直到轿子到了一处她没来过的院落里,才听到了谢慎严的言语声:“这是我的院子,等这三天过了,咱们就搬进来了。”

    话音落时,轿子也落地了,两人从轿子里出来,便见八个丫头,六个小厮连带三个婆子立在院口两侧躬身而立,她便知道这些人就是以后自己要打交道的一部分人了。

    “见过奶奶!”林熙到来于此,一众的人便跪下去磕头了。

    可她没有立刻理会这些人,反而是站在那里左右扫看,但见游廊干净,无有鸟笼扰耳,只在廊下摆着一盆盆的兰草,而所有的对柱上都有一副对联,却不是挂的木质雕刻,也不是贴的烫金红纸,而是以笔墨直书其上,或狂放,或正襟,或俊秀,或磅礴……字体无一重叠,但每个立柱上都可见清晰墨点与晦暗墨色,显然多年来这些墨字被洗刷后又重新提之,层层覆盖已见斑驳留影。

    她转了身,向着门口走了几步,立在院门出仰头瞧看,便看到了院门上的匾:“墨染”。

    她眨眨眼低头回到院中,再看那些仆从,这才开口道:“都起来吧,今日里我只是来转转,你们也不必大张旗鼓了,各自忙活去吧,除了……你!”她说着抬手指了三个婆子里最末的一个。

    那婆子一愣,立时低头候着,其他人便非常乖巧的起身退离,各自忙碌去了。

    林熙一转头看向了谢慎严:“夫君要不要去屋里歇着?”

    谢慎严点点头,迈步向前,林熙便跟着,那婆子不敢妄动依然站在院子里,瞧看着跟着奶奶身后的几个丫头婆子守了房门两侧。

    “婆母要我选出人来开脸,夫君可有钟意的?”进了屋,林熙一边给谢慎严取披风一边问话,她开门见山,却又问的自然而然,使得谢慎严偏头看她一眼后说到:“你是这院子里的主母,你随意吧。”

    林熙眨眨眼把披风放下,转头看向他:“那个采薇要我给她开脸吗?”

    谢慎严一顿,呆了片刻后摇了头:“不了,她心小性子弱,这里活不得的。”

    林熙闻言眉微微抬了下:“你叫我别拿她做旗,也是因为这个?”

    谢慎严点了头:“是,能不动就别动,由着她再晃荡个半年的光景打发出去吧!”

    林熙微微一笑:“你是个重情义的人。”

    谢慎严却看着林熙眨眨眼:“不,我是个怕麻烦的人。”说着他咳嗽了两声,起身去了一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在手,继而坐到了主位上,看了身边的椅子一眼:“快些过来弄了吧,你不饿吗?”

    林熙闻言一笑一边走过去一边言语:“我已经饿了。”

    谢慎严当即一顿,冲着林熙似笑非笑的摇摇脑袋,转头冲着外面招呼:“来人,摆饭到这边吧!”外面立刻有人应声,林熙便冲谢慎严笑了笑,张口也冲外招呼:“夏荷,请那位妈妈进来吧!”

    外面应了声,很快门帘子一挑,那个婆子进来。

    “邱玉峰家的给四少爷四奶奶问安了。”婆子一进来便是行礼,顺道也报了自己的底,以这种陪房身份伺候在爷们院子里,一般都是婆母家的陪房或是沾亲带故的了。

    “免了。”林熙扫眼瞧看到谢慎严两眼落在书上,便知他只会是个陪客,便自己招呼起来:“知道我留你什么事吗?”

    那婆子一愣,随即笑了笑,也不答话,但那表情以明白的透漏着知道,林熙见她还挺会讨好自己的,便笑着说到:“既然你知道,不妨把年龄合适的,手脚干净,平行端正的都叫来吧!我瞧瞧!”

    “这会儿吗?”

    “嗯!”

    邱玉峰家的当即就退了出去,林熙又招呼着四喜进来,去了书桌前铺纸研墨,待到墨已研好时,外面也悉悉索索的有了动静,乃是邱玉峰家的把人都带了过来。

    夏荷的通传声一落,邱玉峰家的带着六个姑娘走了进来,林熙扫了一眼,大致可以肯定里面有四个是先前在院子里就给自己行礼了的,肯定是本院里,至于边上的这两个,一个是采薇,一个却没瞧见,便估摸着不是婆母插进来的,就是有谁想送个进来。

    六个丫头进门便是行礼,林熙摆手叫免了,便是言语道:“你们都把头抬起来,瞧着我!”

    六个丫头照做后,林熙的眼一一扫过六人,而后才说道:“四爷抱恙在身,我虽为主母冲喜入府,到底还是年纪轻,开枝散叶的事只能等到我合适了再说,是以今早拜了太太提及了寻两个合适的丫头开脸做通房的事,这会儿过来也是叫妈妈先给我就近拢拢人,既然你们六个合适,我便在你们当中挑选两个吧!不过有句话问在前头,你们都是乐意的吧?别谁的心里不喜,反倒委屈了,这会儿不想的就自己出去,我不会多问的。”

    林熙一边说着一边扫着六个人的表情,她想看出一些眉目来,结果她看到了采薇的兴奋,看到了那个插进来的一脸无谓,也看到了其他四个丫头里由一个犹豫不绝。

    林熙当即心里就把这个犹豫不决的给留意了,而后她开了口:“既然你们没退出的,那你们就挨个过去在书桌上的那张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出身吧,尤其是几时进府,伺候四爷多久都写清楚,我也好做

    锦绣芳华(完结)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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