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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全第11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11部分阅读

    个人性情豪爽,说话办事利落……你定会觉得他不够稳重?他打小就是这样……”

    “没有!”陆冉回神,挽住白云灵的胳膊,亲昵笑道,“我瞧你五哥,跟督军长得很像呢……”

    白云灵笑:“你初次见,觉得他们像,其实差别很大……我五哥现在在报社做事……”

    “记者吗?真了不起!”陆冉附和着恭维。

    白云灵也与有荣焉。

    白云展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白云灵披着深紫色哔叽披肩,坐在客厅灯下读书。一本英文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快到结尾,入戏太深,神情怅然,披肩不自觉滑至臂弯处,露出雪色繁绣旗袍。

    柔媚灯光下,那旗袍上的花纹竟似活的,繁花锦簇,她的侧颜精致无暇。

    白云展走过去将她的披肩拢好,嗔怪道:“这夜越来越凉了,你穿这么少,还坐在这里看书!回头冻病了,可是自己受罪。”

    他这样一说,白云灵才恍然觉得身上飕飕凉意,将哔叽披肩拢得更加紧了,撒娇道:“睡不着嘛!五哥,你后来找到大嫂没有?”

    白云展蹙眉摇头。

    女佣端来热可可,兄妹两人捧在手里,满屋馥郁浓香。

    “五哥,你今天看到陆冉了……”白云灵纤眉促狭,“你觉得她如何?”

    白云展回想,那女子长得美丽丰腴,年纪跟白云灵差不多,却没有青涩,举手投足略带娇妩;穿着装扮时髦得体,妆容清淡适宜,一切好似精心准备。这样的女子,应该有很多男人爱慕。但是她那双眼睛,极不规矩,看男人的神色好似在百货商店挑东西……

    “很美!”白云展笼统道,“干嘛这样问?”

    “她是陆省长的千金,又留学英国一年,家世好,英文好,钢琴、跳舞大哥都称赞过呢。”白云灵往白云展身边靠,“五哥,妹妹替你保个大媒好不好?”

    听到这话,白云展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另外一个身影,窈窕腰身纤瘦,似弱柳扶风;眸子盈盈如水,生气时便会将纤浓羽睫轻覆,温软声音含嗔,“五弟,你太过分,我不同你闹了……”

    有时他真的过火了,她也会怒视他,那含嗔的眸碎,倒叫他心疼,只得道,“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

    以后家里人便知道,他连爹都敢忤逆,偏偏听她的话。

    白云展眼梢微带迷惘的凄楚,半晌才回神,蹙眉道:“陆小姐让你说的?”

    白云灵窘迫,好似她自己被人拒绝一般,连忙道:“怎么会?这样的话,女孩子哪里好说?我不过瞧着你们郎才女貌,她又是新派小姐,你不是最喜欢新派的?”

    “那你应该问问陆小姐的意思……”白云展唇角掠过一丝讥笑,“我并不觉得她中意我!”

    “五哥,你不是一向自负英俊不凡吗?怎么在陆冉面前却妄自菲薄起来?”白云灵打趣他。

    白云展苦笑,他这个妹妹,跟三哥出国三年,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单纯得叫人忧心。白云展摸了摸她的青丝,道:“灵儿,自古美人爱英雄嘛。你五哥虽然长得不错,可是身边有个位高权重的大哥,哪里轮得到我大放异彩?”

    “噫!”白云灵不悦打开他的手,“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推三阻四!大哥有妻子啊,他再位高权重也碍不着你!”

    白云展跟她说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啼笑皆非道:“好我承认了,那陆小姐跟天仙一样,我在她面前自惭形秽……我先去洗澡,叫厨子给我煮碗鸡丝面啊!”

    白云灵气得在身后直跺脚,便听到院子里汽车声音。慕容画楼的高跟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嘟响,寂静夜里越发清晰。

    “……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中午再过来。也许明天晚要熬夜……”白云灵听到慕容画楼在嘱咐李副官。

    她有些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的可可已凉。

    “灵儿,这么晚还不睡啊?”慕容画楼瞧见闲坐的白云灵,扬眉一笑,披肩上雪色流苏在夜风里轻曳,她的眸子璨然生辉,心情极好。

    白云灵松了一口气,终于肯同她说话了,顿时笑道:“我马上去睡……大嫂,外面冷不冷?”

    “还好,不算冷!”慕容画楼笑语糯软。

    “那……我先睡了。”白云灵笑嘻嘻将手中杯子放下,起身吩咐女佣替白云展准备宵夜,上楼之前道,“大嫂,五哥好像找了你一天,他有要紧事寻你……”

    “那他人呢?”

    “洗澡去了……”

    “我有点饿了,边吃宵夜边等他,你先去睡!”慕容画楼沉吟一瞬,才笑道。

    白云灵上楼的脚步轻盈了几分,她单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

    第五十三节山雨欲来

    月上银装,餐厅外那株高大梧桐树将碧影投入室内,如青稠似锦缎。

    白云展下楼的时候,慕容画楼正坐在餐桌旁,手里捧着红茶愣神。浓密青丝绾成低髻,装饰两枚珍珠钗。两颗龙眼大小淡粉珍珠掩映灯火,淡淡流光照在她雪色肌肤上,佳人如玉般温润。

    见她淡妆华衣,白云展道:“才回来吗?”

    慕容画楼惊觉回神,拍拍胸口:“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吓我一跳……”

    “你自己出神,还来怪我!”白云展将睡袍带子系紧,坐在她对面。刚刚出浴的肌肤红润,眸子清亮。徐徐轻风袭来,沐浴露留下的玫瑰软香在空气里氤氲,室内一瞬旖旎。

    慕容画楼将温热茶杯轻搁桌上,问道:“听灵儿说,你寻了我一天。怎么了?”

    厨子将鸡丝面端了上来,袅袅酥香弥漫,她不禁也觉得胃里空空,便让厨子也给她上了一小碗。

    几口热汤面下肚,白云展才回她的话:“……是你叫人断了醉琼林饭店的水电吗?”

    手里象牙著微顿,她眯起眼睛瞧他,熠熠眸子闪烁,似只狡猾的狐狸:“不错!”

    见她回答坦荡,白云展微怔,继而哈哈大笑:“不厚道,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先是把电话线断了,将人软禁起来,还不让警备厅出面;如今连水电都断了。俞州监牢都比你这待遇强些……你要干嘛?”

    “你猜……”她纤睫微动,恰如眼脸上停着两只灵巧蝴蝶……

    白云展凝神思量,黠慧一笑:“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慕容画楼眸子微扬,“你找我就是问这事?”

    白云展一向干脆,此刻倒是踌躇起来,欲言又止,支吾了半晌。

    她瞧向他,噙着一丝淡笑:“你是不是惹祸了?”

    “我又不是孩子……”他不悦了,咳了咳,“那首诗,我登了……”

    慕容画楼一时懵懂,“哪首诗?哦……那首诗啊!”她倏然睁大眼睛,声音也锐了,“不是叫你不要登吗?”

    “主编催的急,我又要忙于跑醉琼林饭店那边的新闻,那些诗人的新作主编又骂得狠,说不行。我焦头烂额,把那诗递上去,主编当场拍桌叫好……”白云展试探她的神色,见她尚未盛怒,连忙一股脑儿全招了,“反响极好,很多读者打电话来报社,要求再登那诗人的新作,还要名字……大嫂,那诗是你写的?”

    “不是!”慕容画楼见米已成炊,恼怒于事无补,声音也柔静一分,“你就说是偶然所得……你要是敢把我推出去,以后我就不再理你!”

    她好似能读懂他的心思,白云展神色讪讪。

    “若真是你写的,说出去只会添一个才女的名头,不损失什么。别人巴巴想要出风头的机会……”他不死心,嘟囔了一句。

    “你再胡说!千叮咛万嘱咐你全部当耳边风,太过分了!”她水眸含嗔,扬手要打他。

    白云展才告饶,学着李副官的口吻,“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慕容画楼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碗里的面都坨了,她也没有胃口再吃。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便是午后了。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帘外骄阳艳艳,慕容画楼拉开窗帘,细滑轻软的帘布从掌心掠过,她莫名的心情盛悦。推开雕花檀木窗棂,帘布上流苏穗子随风起舞,在她周身蹁跹。

    梳洗一番,青丝绾成月牙髻,换了雪色碎花湘绣旗袍,白色高跟皮鞋。揽镜自顾,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凝眸间,素淡清雅,似傲然孑立枝头的白玉兰;笑容贞淑,眉梢幽静,清秀可人。

    她兀自一笑,督军夫人这条路,外人看来,一路上鲜花锦绣,风光无限;可繁华背后的辛苦与疲惫,要用这纤柔双肩去扛。不能踟蹰,不能叫累,挺直了脊梁骨端庄地一步步走过去!

    白云归给她的,只是督军夫人这件华丽的锦袍。这件锦袍给她添上的,是灼目的风姿还是沉重的枷锁,需要她自己去诠释。

    她不求富贵,只求安逸。

    乱世里,最好的保护便是枪权底下;而想要白云归的保护,必须让他知道她的价值。否则就会像刚刚来到俞州时一样……

    白云归用了十年左右的光阴,白手起家,如今的权倾朝野,他的生活即是政治。

    而政治,从来都是强者的游戏。

    若不够强,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

    若是太平盛世,他给予一个女人凄子的名分,兴许会指望她相夫教子,持家有方;可这般动荡的年月,,外有列强环伺,内有党派割据,他的妻子、他的家人或多或少会被时局牵连。一旦涉足争斗漩涡,他为了大局,或把妻子当垫脚石,或把妻子当利器。

    垫脚石,踏过之后,便不会在收回。

    利器会助他一臂之力,他兴许会爱护。

    慕容画楼要让白云归知道,她并不是个软弱无能的女子,她不会成为他大业的掣肘。她需要这份庇护,自然需要为这个避风港买单。

    这些道理悟得透彻,她心中是荒凉的。但是并没有太浓郁的恨意。

    倘若她身居白云归如今的地位,她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军人出身的她,懂得舍与得二字的真谛。

    不够狠毒的军人,是个好人,却永远成不了贡献突出的人,永远成不了功绩卓越的人!

    不够狠毒的军人,在民族危难之际,是个无用的人!

    慕容画楼下楼时,李副官已经等在那里,身姿笔直挺拔。

    白云灵端庄坐在沙发里,跟李副官闲聊。

    “大嫂,你才起来……”白云灵眸子里温柔染透,脸颊略带娇羞红霞,“李副官来很久了……”

    李争鸿在一旁轻笑,目光从慕容画楼身上惊掠而过,垂眸恭敬。

    慕容画楼打量白云灵,在李争鸿面前,她总是比以往更加温婉妩媚。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

    电话铃声突兀大作。

    李争鸿忙去接电话。

    放下电话,他神色焦急:“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慕容画楼娴静眼眸一瞬间凝重。

    “醉琼林饭店那边……姚文讯想要逃走,冲门口手无寸铁的学生开枪了……”李争鸿满腔愤怒,“夫人,又死人了!”

    慕容画楼冰霜覆面,神色阴冷得渗人,喊了另外一名副官:“马上去警备厅,让他们全体出动,将醉琼林饭店包围起来!是时候让姚文讯血债血偿了!”

    “夫人,不可!”慕容画楼话音刚落,程东阳疾步进来。

    第五十四节以命抵命

    “夫人,不可!”程东阳焦急闯进来,正好听到慕容画楼的吩咐,当即不顾尊卑,高声喝住她。

    白云灵与佣人在场,他的话又生生扼住。

    白云灵单纯,却不愚笨,他们要说是政治话题,她并不适合在场,当即轻笑:“我有些乏了,上楼歇会……”瞧了慕容画楼一眼,神色含忧。

    女佣亦轻轻退了出去。

    慕容画楼目不转睛瞧着程东阳,眸带霜色,声音凝重:“程参谋,为何不可?”

    “夫人,您将姚文讯等人围起来,要做什么?”程东阳跑得急,汗湿鬓角,脸色更加苍白,金丝眼镜一层薄雾。他摘下来用衣襟轻轻拭擦,又道,“夫人,这回您听属下的!将他们围住,就是烫手的山芋!”

    “如何烫手?”她愠怒唇角噙着讥嘲。

    程东阳心中明白,不能再对她让步,任她胡来。便上前一步,语气严肃道:“刚刚接到的消息,姚文讯的那些近侍开枪,五名学生当场毙命,伤者约四五十人……如今他们被东南法政学堂的师生围住,但是只要咱们不管,那些师生手里没有枪,迟早要放他们走!他们欠下的血债,就是北方政府欠下的血债,全国人民会跟他们讨还,用不着咱们出手!那姓姚的毕竟是总统的心腹,您捉住了他,若是处置,得罪权要,军界的关系错综复杂,咱们要谨慎;若是不处置,便将舆论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这段日子相处,慕容画楼对程东阳的秉性颇有了解,他万事求谨慎,不肯雷池一步。这样的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在太平盛世是个治国贤才,但在乱世,难成大器!

    慕容画楼依旧瞧着他,黢黑眸子幽静。日影西移,金色斜照敛入她眼底,粼粼波光闪烁,反而看不清情绪。

    李争鸿不安望了她一眼。

    副官们立在旁边,观察这二人的脸色。

    “夫人,属下觉得,程参谋言之有理!咱们围住姚专员,的确是引火上身!”李争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道出自己的想法。时局的控制很难,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夫人本意是好的,但意外难以避免。李争鸿亦希望她远离是非之外。

    “督军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是好样的!”慕容画楼突然笑了,眉眼扬起,颦笑间不掩蚀骨寒意,“军人的天职是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她并不待他们回答,继续道,“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守卫的,不仅仅是国土,更是国民!如今,无辜百姓枉死,你们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独善其身!军装在身,长缨在手,可是你们骨子里,却没有军人的傲气!自古政治就肮脏,它压弯了百姓的脊梁骨,压弯了政客的脊梁骨,难道也压弯了军人的脊梁骨?有你们这样的军人,我看不到民族振兴的希望!我以你们为耻!”

    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却如烧红的火鞭,抽打在程东阳、李争鸿与在场每个副官心头,一鞭一血痕!

    帘外花影摇曳,两只灰雀嬉戏,啾啾鸣声清脆,更显室内的寂静!

    静的连呼吸声都不曾听闻。

    外面的副官蹭蹭皮鞋声踏破了室内的窒息安静,年轻的副官慌张紧迫,没有注意满屋异样的沉默,报告道:“夫人,程参谋,姚专员又开枪了,打伤了几个学生,往火车站跑去了!”

    慕容画楼眼梢带煞,声音如雷霆响起,震动耳膜:“张副官,马上去通知警备厅抓人!就说督军口谕,若是遇抵抗者,就地枪决!”

    张副官心底一凛,恭敬扣靴行礼:“是!”

    李争鸿望向她,碎金日光在她身后形成一个淡淡光圈,将她的明媚华容藏匿。只能看清湘绣旗袍上金色绣线光华流转,袅袅幻影里,她似古战场上的将军,麾下千军万马,运筹自如!

    警备厅厅长冯元年最善审时度势,一句“就地枪决”让他明白这次任务的繁重,将警备厅军警全部派遣而去,丝毫不敢马虎。

    这几个人身负血案,已经在舆论界引起皓然大波。倘若将来舆论对白云归不利,他可能要推出替死鬼。这个当口,不能出一点纰漏给白云归以柄!

    这些军警,大部分是俞州老油条混混,平日无正经事,不过是欺男霸女、混吃等死,旁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功夫却炉火纯青。见冯厅长掏空老底去抓人,自然不敢懈怠。

    不过一个小时,便将姚文讯与三十多名近侍全部抓住!

    “很好!”慕容画楼微笑,眼波潋滟,唇角弯起优雅弧度,“押到斯菲尔广场去!什么时候四周围满了看客,什么时候来通知我!”

    斯菲尔广场在市中心,是个地标性的建筑。

    程东阳心绪已宁,他不知慕容画楼此举何意。但是话到嘴边,他生生咽下。夫人看似温醇,说话却异常锋利,刺向心底最薄弱的防护层,不到血

    肉模糊誓不罢休。

    她能捏住他们的软肋!

    李争鸿恭敬立在一旁,神色再也没有质疑!

    大约半个小时,整个广场已经人山人海。军警持械将姚文讯一行围丨成圈,既不让他们出去,亦不让愤怒群众进来。

    宁静广场||乳|白色长木椅被践踏,四分五裂。夕阳西落,鸽子归桑,却被鼎沸人声吓得惊慌失措,在空中盘旋,无家可归地凄鸣,最终被声潮淹没。

    东南法政学堂的师生个个挽上黑纱,拉着用红漆撰写的横幅:杀人偿命!

    四个血红大字,似红色雾霭,笼罩每个人心头。

    报社记者混在人群里,时时有镁光灯扑闪。

    慕容画楼与程东阳的汽车刚刚停稳,嗅觉敏锐的记者便全部涌上来,七言八语问着督军对这件事的交代。

    慕容画楼一袭素色旗袍,黑色呢绒帽檐坠着黑色面网,只能看清她玲珑红唇衬着雪色肌肤,艳骨铮铮!

    两名高大副官护送她,将记者与学生拦住,直径往广场中央而去。

    姚文讯衬衫残破,鬓丝凌乱,狼狈被军警反扣。

    瞧着慕容画楼,他却浮起一抹得色,挑眉冲她笑。

    慕容画楼目光淡淡,并不在他身上停留。

    她后背笔挺,姿态庄重走向高台,微风轻卷她的裙裾,衣袂飘飘。

    藏在面网下的眼睛看不清情绪,下巴却倨傲扬起,气质威严。她的目光投下那条横幅,四个血色大字逼退了天际晚霞的灼艳,似团火,在她心底熊熊燃烧。生命是最脆弱的,乱世里,命如浮萍贱!

    沸腾广场渐渐安静,黑压压一片,全部瞧着独立高处的慕容画楼。

    那单薄纤柔的身躯,能不能平息民愤?能不能扛起重任?

    “上次督军遇刺,伤势一直未愈,所为委托我处理此事!”慕容画楼铿锵嗓音通过临时借来的简陋扩音器传遍广场每个角落,“督军说,他为官一任,不求政绩显著,只求一方百姓太平!”

    “怎么太平!”黑色立领校服的男生年轻又炙热的面孔,愤怒诘问慕容画楼“我们同学先后死九人,伤一百零三人,督军要如此给他们年轻生命一个交代!”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如潮水汹涌,整个广场人声喧闹。

    慕容画楼不开口,定定瞧着,直到声潮缓缓退却一点,才道:“受伤的同学,督军会担负医药费,另外补偿一笔营养费。至于牺牲的同学……”

    她的眼眸转向被反扣的姚文讯一行人,似雪刃阴冷锋利,“督军会手刃凶手,以命抵命!”

    没有沸腾的欢喜,整个广场都沉浸下来,目瞪口呆望着慕容画楼。耳边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异常清晰。

    慕容画楼缓缓走下高台,她的皮鞋声响彻整个广场。

    学生们闹事,预料过很多结果,却从未想过督军夫人会轻飘飘一句:以命抵命!

    走到姚文讯面前,慕容画楼站定。

    他冷冷瞧了她一眼,然后高傲抬起下巴:“就算以命抵命,也要中央军事法庭的判决!我乃堂堂政府要员,白云归没有资格处决我!”

    那些侍从紧绷的神情微松。

    广场下的围观群众听到这句,顿时又嗡嗡吵了起来,叫嚷着什么,慕容画楼没有听清。

    她大手一挥,对军警道:“全部枪决!”

    冯厅长没有动,他错愕望着慕容画楼。那些军警没有得到冯厅长的指示,不敢贸然行事!

    “夫人,您不能杀政府要员!军事法庭会给您判死刑的,只怕到时督军也救不了您!”李争鸿拉住她的胳膊,唇线紧抿,“夫人,押解等督军伤愈再处理吧!”

    “夫人,如今是新社会,杀人要走法律程序!”程东阳亦劝道。

    围观的学生里发出嗤笑的声音。

    此刻他们才觉得,原来是作秀!

    冯厅长也劝。

    慕容画楼拿出白云归的官印,威严扫视他们。

    “把枪给我!”她轻声对冯厅长道。

    那柔媚声音里透出来的强势,与她握在葱白指尖的官印,让冯元年无处遁形,解下自己的佩枪,交给慕容画楼。

    官印一收,她熟练将子弹上膛,乌黑枪管指住姚文讯的额头。

    “夫人!”

    “夫人!”

    李争鸿与程东阳大震,“夫人,三思!”

    姚文讯则挑衅冲她猥亵一笑:“小娘子,你会开枪吗?”

    第五十五节如花美眷

    姚文讯厚颜无耻的笑容,督军夫人纤瘦娇弱的身躯,形成鲜明的悬殊。虽然子弹上膛,众人却都能猜到结局……

    她是督军夫人,她的男人是俞州军权者,她不会为了弱势群体的学生而冒犯国家的法纪。可是戏还是要做的,政客的手段大家早已摸透。刚刚对慕容画楼的自信飞扬颇为艳羡的女学生,露出失望而鄙夷眼神。

    没有人觉得紧张。

    唯有程东阳与李争鸿喘不过气来。慕容画楼的性子如何,程东阳不算十分清楚,但是她眸子里的犀利阴寒,透过唇线的紧抿显示她的不快,让他心底大叫不好。

    一次次被她震慑,程东阳隐隐觉得,这个女子举起了枪,不舔鲜血是不会放下的。

    记者拼命挤上前,镁光灯明光强烈,闪耀刺目。

    人群里的白云展将镜头对准那抹素淡,忽然不肯按下快门。素色旗袍没有绚丽刺绣点缀,包裹着的纤柔身躯似凄风苦雨中虬枝梢头孤零零的花瓣,随时会零落成泥碾作尘……

    可是她握住了枪,好似点亮了她的神采,倨傲微抬的下巴,露出叱咤风云的显赫。

    “你不敢开枪的!”姚文讯笃定道。

    对姚文讯寡廉鲜耻的愤怒,对慕容画楼犹豫怯懦的鄙夷,人群里又吵了起来。

    白云展将镜头对准一个角度,正要按下快门,就听到砰的一声。

    那枪声,仿佛从古老的坟墓里爬出来,带着岁月沉浸的腐朽气息,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都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殷红鲜血溅落一滴在她的裙摆。风扬起衣袂时,那点缓慢泅开的殷红,为她添了风华绝代的潋滟!

    单手开枪,枪的后座力居然只是让她的手轻微动了一下。只有枪不离身的老手,才有这样的技巧。

    四周好似被无边的寂静海水淹没,没有一丝声响,甚至那盘旋空中的鸽子,都失去了踪迹。姚文讯那含笑的眼眸来不及收敛,便涣散了,直直倒地,发出一声哐响。

    前排的一个女学生惊叫一声,晕死过去。

    镁光灯停在那里,来不及按下去。

    她绵柔嗓音如截铁般再次响起:“行刑!”

    警备厅厅长冯元年额前一层细汗,惶惑眼神如从噩梦中惊醒。地上那具尚未僵化的尸体,睁大眼睛带着得意笑容,令他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声音变得沙哑:“行刑!”

    底下的人目瞪口呆,胆小的将头低下。

    震耳欲聋的一排枪声,听在耳里,好像响了半个世纪。

    枪声歇过,地上多了三十多具鲜血汩汩直流的尸体。浓郁血腥味在金色夕阳下氤氲,刺激每个人的嗅觉,更加刺激着他们心灵深处。

    “公平万岁,民主万岁!”那个黑色立领校服的男生是学生领袖,他熠熠生辉的眸子雾气缭绕,声音嘹亮中带着轻微哽咽。

    好似洪水冲破了堤坝,那学生领袖的话音一落,响彻天际的声音附和,公平万岁,民主万岁!

    最最普通的人权,在这个年代居然是奢侈品!慕容画楼眼角微润,目光恬柔。

    记者的镁光灯重新炫目闪耀,所有镜头的焦点,全部在这个昂首孑立的女子身上。

    她素淡的衣裙,出生灼人心魄的美!

    微微一笑,身后不再是刑场,而是鲜花繁盛的舞台。

    民主万岁的呼声久久不歇…,,,

    李争鸿与程东阳脑袋里却是嗡嗡一片,似乎只记得最后夫人高声道:“白督军为官一任,便会保东南太平一时!只要白督军在,自由与民主皆在!”

    年轻学生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理念。慕容画楼的行为与承诺,赢得了学生的信任与尊敬,督军万岁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慕容画楼一路走下高台,学生与围观群众自动分成两列。摘下帽子,弯腰鞠躬。直到她的车子绝尘而去,那一排排弯下的脊梁骨才重新直起,欢声笑语盈耳不绝。

    冯元年留下几个下属收拾残局,才转身上了车子,想起慕容画楼跟他要枪时那凌厉的目光,隔着面网都让他心底发凛。他啧舌:“白云归是大土匪,他那内地小媳妇,是个女土匪!”

    不顾国家法纪,不经过中央军法处审判,擅自枪杀政府中央财政厅次长,以及总统府的三十多名近侍。这样的滔天罪行让白云归的政敌狂喜,准备大做文章。

    可是第二天报纸上头版头条这样登着:“俞州督军,兼督东南六省军务白云归电:前日有不法分子,冒充中央要员,以及总统近侍,在俞州无端枪杀学生,制造震惊海内外惨案。这群罪大恶极之人已被就地正法。现将其伪造之证件呈总统亲览……”

    举国哗然。

    总统在读到这条新闻的同时,收到了俞州快车送来的秘密文件,里面装着一张伪造的总统手谕、三十几张伪造证件。

    年仅五十的大总统气得几欲昏厥,破口大骂:“好个白云归!杀了我的人,还要来讨赏……没有真的证件与手谕,这些假的怎么做的这样逼真!好,白云归这厮,果然阴狠……”

    怒气未歇,便有官员慌忙进来禀报:“奢总,大事不妙-!京都城东南西北全部都重兵包围……他们声讨伐老总!”

    大总统昏厥过去。

    第二天,大总统宣布退位,带着他的嫡系势力,灰头土脸从京都撤军!

    东北张氏父子联合陕西郑系、东南白系,突然发难赶走了原本霸居京都、操纵政权的曹系。

    张大总统当天宣布就职,任命陕西军阀郑华申督军为总理,东南军阀白云归督军为副总理。

    白云归称自己鲁莽不懂政治,不敢担大任,辞去了张大总统的好意,带着自己的部队,不日回了东南。

    张大总统感怀白云归大义,便通电全国俞州政治全部交给白云归的军政府,北方政府不插手。

    白云归的专列回到俞州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初。

    慕容画楼与白云灵、白云展及其守军将领去火车站接白云归的那个午后,俞州下起了蒙蒙细雨。

    寒浸袖底,慕容画楼穿着长袖旗袍,外面裹了雪狐皮大衣。云髻高堆装饰一支红玉钗,雍容华贵里添了成熟的妩媚。敛了青涩,素颜不着脂粉,光洁如玉的肌肤亦明艳动人。

    白云灵着一件淡红色呢绒大衣卷发贴着脸颊,衬得眼睛圆润乌亮,灵巧可爱。

    专列下午四点才到。

    近侍先下车,白云归才缓步下来。督军常服挺括,胸前勋章炫目生辉,长靴逞亮,棱角分明的脸廓虽略带风霜却透出年岁沉淀的英俊。

    慕容画楼微笑。风吹动皮衣的毛领,摇曳雪色波纹,荡漾着她叠锦流云般神采。

    白云归轻微冲她颔首。

    他身后,溢出脂粉温香。红衣女子轻盈下了火车挽着白云归的胳膊,似红霞仙子翩翩而至环绕白云归身边。凝雪肌肤与浓郁红唇相映,谲潋姿容艳惊全场。

    她轻轻凝眸打量慕容画楼微扬下巴,清冽慵懒中透出不可高攀的孤傲。

    慕容画楼记得她,她是香港富商潘公绍的姨太太红瑜。

    白云归脚步已经落在他们面前,坦然给他们介绍:“这是红姨太太!”

    督军从京都归来,第一件事不是感谢夫人在俞州力挽狂澜,而是带回来一个姨太太。气氛有些凝重,白云灵不安瞧了慕容画楼一眼。

    她侧颜浅浅含笑,纤浓羽睫下滢眸清湛,丝毫不见恼怒。

    “夫人!”云媛给慕容画楼见礼。

    “曾经与红姨太太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故人了。以后便是一家人,红姨太太不用客气的……”慕容画楼笑容恬静,眸色绵软,轻柔言语里透出主母的尊贵与亲和。

    红瑜娇媚唇角微翘,似笑似嗔,分外诱人。

    “你还记得她,最好不过了……”白云归道。

    白云展脸色骤变,白云灵连忙拉住他的胳膊。

    白云归瞧在眼里,视若不见。

    回程的时候,慕容画楼与白云归单独坐一辆车。逼仄空间里,他身上烟草香味弥漫,萦绕在她的鼻端。

    “回头你跟李副官说,让他派人把亭江路两处小公馆打扫出来,添置一些家具……”白云归斜靠椅背,抽出雪茄点上,“原先那些产业,现在我身边这些副官不太清楚……”

    他身边原先的副官,全部死在伯特伦号事件中……

    “两处吗?”慕容画楼确定问道。

    他吐出一口青雾,袅袅清香在车厢弥漫,微微侧首,目光停滞在她的脸颊:“一处给容姨太太住,一处给红姨太太住!”

    慕容画楼微讶:“容姨太太?容舟?”

    白云归一顿,点头:“容舟!”

    她盈盈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黠慧:“官邸空房不下十余间,何不住在一起,彼此也热闹些……”

    “胡闹!”他好笑,“官邸是军政重地!”

    他说的坦然,她接的自在。

    丈夫位高权重,纳妾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彼此都心底惊诧。

    红瑜的身份,只怕是白云归驯养的特工;那么容舟呢?

    她突然想起了吴家四少,瞬间豁然开朗。

    慕容画楼微带同情看了白云归一眼,他也不容易!妻妾成群的繁华在旁人那里是欢愉,在他这里,却是精心的布局。

    红瑜被副官先送去了饭店,白云归同慕容画楼回了官邸。

    刚刚到家,副官便给了她一封电报。

    “霖城发来的,我妈带着我弟弟来瞧我,明日早上十点到俞州!”慕容画楼说给白云归听。

    第五十六节似水流年

    白云归梳洗一番下楼,换了件深褐色长袍。脱下军装的他,煞气尽敛,雍容温雅。

    白云展、白云灵坐在慕容画楼对面沙发上,两人神色皆不自在。白云归暗自好笑,读过新时代书的年轻男女,总是好高骛远,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这兄妹只怕在为他娶姨太太的事情不高兴吧?

    白云灵乖巧叫了一声大哥。

    白云展没有抬头。

    慕容画楼把霖城的电报告诉他,“我妈和我弟弟明日上午十点到!”

    白云归颌首:“那你好好款待。我才回来,只怕军务繁忙,可能无法顾及……”

    “军务要紧!”她很识大体,温婉一笑。

    他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对她道:“晚上一起吃饭,我已经叫周副官去南渡餐厅定了位置。借着这个机会,让容姨太太和红姨太太来见见你们……”

    这个年代,妾室不再叫姨娘,而是姨太太,地位也提高不少。妻妾之间尊卑虽依旧泾渭分明,却不如以往严格。至少同桌而食,不算失礼。

    白云归话音刚落,白云灵愕然:“容姨太太?”

    她明亮眸子满噙震惊,一回来就收了两个姨太太?这是要置大嫂于何地?她那悲悯目光扫过慕容画楼的脸,却发觉慕容画楼笑容自然而恬静。

    “容姨太太就是电影明星容舟小姐……”慕容画楼替白云归解释,“灵儿你不是最喜欢她演戏吗?以后她也是咱们家的人了……”

    不似故作大度,她语气平缓,表情真诚。

    白云灵眼眸闪过惶惑,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喃喃道:“……是她。”

    白云展愤然起身:“我不去!我是白家少爷,凭什么跟个贱妾吃饭?”

    “没让你跟她们吃饭。”白云归唇挑浅笑,像哄小孩子,“就是让她们过来见见夫人……你若是不想见吃完了就先走,我让她们晚些过去。”

    “什么时候不能见,非要今天见?”白云展怫然作色。

    白云归正要解释一下,却听到慕容画楼笑语轻盈:“还说自己是白家少爷呢。跟妾室同桌而食是失仪,顶撞兄长就合理啦?五少爷这尊卑之道学的可是半桶水……”

    白云归含笑瞥了她一眼。

    白云展怒火灼灼,反而她这个正妻不骄不躁神态自若。清湛滢眸望着他,暗含几分警示。他一口气堵在心中,大步上楼,在楼梯蜿蜒处才高声道:“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白云归今日心情极好,悠闲抽出雪茄,浓眉都不蹙一下。

    娶姨太太,对于大哥是件喜事,对于大嫂未必。可这两人一派融洽,气氛有些诡谲,白云灵正坐立不安呢此刻连忙追白云展而去:“我劝劝他……”

    女佣给慕容画楼端茶,是上好的铁观音。

    “铁观音寒气重。你生的这样单薄,喝点红茶好。”白云归闻香知茶,缓吐轻雾道。

    铁观音是不发酵茶寒性,对于女子体质的确不好。可这茶是新来的味道极香,慕容画楼去茶馆吃了两回一直念念不忘,便托人去茶庄买了些,这几日天天喝这个。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的话透着关切,慕容画楼笑:“我买了不少新的铁观音呢……那以后就给督军喝吧!”

    “我才不捡你的小便宜!”白云归难得心情甚悦,跟她开起玩笑来。

    “怎么是小便宜?”她故意睁圆了双目,炯炯眸光瞧他,然后轻轻捶了下胸口,甜甜笑道,“是我拳拳敬意!”

    白云归哈哈大笑,末了还不忘刻薄一句,“你的敬意就几两茶叶啊?”而后,只口不谈她在俞州的所作所为。

    她可是在俞州掀起了皓然大波,全国各大报纸上都登过她执枪杀人的那张照片。不知是哪个记者拍的,她的角度对得最佳。拍出来的她,身姿挺直,气质高贵,那染血的手却异常坚毅。

    他不问,她自然不好说。

    晚上吃饭,白云展没有去。

    慕容画楼跟白云灵、白云归三人安静吃饭,偶尔才交谈一句,不至于冷场。餐具撤下,上了甜点,副官才领了容舟与红瑜过来。

    再见容舟,她清减了不少,依旧那般好看。墨色长裙曳地,缀着亮片,灼目妖冶。

    红瑜似乎偏爱红色,且是极浓的红色。

    这两个一般高挑,静静立在慕容画楼座位对面。风摇曳包房里素淡窗帘,慕容画楼抬腕轻拢耳畔鬓丝,温软同了她们说着闲话。

    白云归品着咖啡,置身事外。

    白云灵吃着玫瑰蛋糕,不曾抬眸。

    慕容画楼瞧见容舟那眷恋眸子,媚眼如丝时时滑过白云归身上,白云归却不曾瞧她们一眼。

    红瑜慵懒清冷,语气虽恭敬,神色却不屑;容舟孤傲自负,但是白云归在场,她分寸把握极好,既不对慕容画楼谦卑,亦不挑衅,落落大方中似乎把自己跟她放在同样高度。

    这二姝都是极美的人物,穿着时髦,妆容精致,五官似上天精心雕琢过,完美无瑕。锦簇的艳丽里,妖娆妩媚!媚到了极致,生出妖惑。瞧着她们,慕容画楼都觉得骨头酥了……怪不得吴少帅为了容舟,连父亲都敢忤逆。

    倘若跟普通名门望族一样,要跟这样的缅个姨太太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慕容画楼颇为头疼。

    不过,普通望族亦不会娶这样刁钻的风尘女为妾。只有那些新兴发迹的富商或者军阀,才会不顾及这些……

    “在饭店住的可习惯?”慕容画楼笑着问道,“明日我便叫人收拾小公馆再迟几日你们就可以搬进去了。先委屈你们几天!”

    锦绣民国 全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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