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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全第35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35部分阅读

    的。”韩夫人心想。

    画楼吩咐完易副官去韩府,刚刚坐下捧了茶杯,就见卢薇儿回来。她神情很落寞颓废,望着画楼低柔叫了声大嫂,欲言又止。

    最终,转身上楼。

    画楼一头雾水:她又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七节惊遇李少

    白云归和慕容画楼气质原本就出众,又停下乘打听他们,那对漂亮男女也注意到了他们。那男子目光在画楼身上顿了一下,又转向白云归,倏然眯起眼睛,笑容温润却别有深意。

    那边却有汽车停下,豪华汽车上跳下乘富家风流公子,大声冲这男子喊道:‘…李少爷,什么时候回了俞州?”

    这男子便含笑应着,目光撇开。

    画楼和白云归已经进了餐厅。

    烛火西餐,光线淡雅和煦,水晶灯繁复枝盏倾泻缠绵又娇媚的光。

    画楼还是忍不住,对白云归道:“划划那个男人,长得好像李方景!要是不戴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煎出采的会是李方景回乘了吗?…,

    容貌相像不足为奇,可那8子的眼神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连白云归也拿不定主意。化深敛了情绪,淡淡冲她笑:“要是他回来了,咱们只当多个朋友;要不是他,只当是个奇遇,天下容貌相像者举不胜数:吃饭!”

    吃过饭回去,那金丝眼镜的男子也州巧吃完,一群友人相拥出门。他身边那位佳丽,依旧甜甜依偎着他。

    “”不行啊,我们得赶紧回去。越是晚了,出城的路不好走“都快八点多。”那男子温润笑着,掏出怀表乘瞧。那金色怀表上有枚血色宝石,指甲盖大小。

    他若说,人的容貌有相似,声昔也相同,算是奇遇。那么这怀表,定是李方景之物。

    他曾经跟画楼说,这血色宝石是他亲自去缅甸选回乘的。

    这也算巧合吗?

    世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

    画楼忍不住回眸凝望他,那谈笑风生,英俊挺拔的男子,就是曾经风流倜傥的李六少。

    白云归已经拉了她的手,上了汽车。

    好半晌,画楼才蹙眉,问白云归:“他“他才去香港,怎么这么快回乘?变了副,戴了眼镜,还装作不认识我们?”

    “别想了!…,白云归笑道,揽她入怀“…我们又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若是当你是朋友,自然会乘相认;倘若不当,你且当从前错识了他。倘若他有别的目的,等他事情做完了,肯定会乘找你:…,

    画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可仍然觉得诡谪。

    因为明日她便要回霜城,再相见要等两个月后,白云归同她缠绵了半晚。

    次日去车站送行,她不像上次去武昌府那般坚决,拉着他的手笑道:“等我到了霜城,定会拍电报告诉您。”

    白云归就趁机紧紧抱了她:

    越收越紧的手臂,透出他浓浓的不舍,吻了吻她的鬓角,在她耳边道:“等你回乘,婚礼就准备妥当了。

    你照顾好自己,做我最美的新娘

    这话,让画楼心头一酥工

    上了车,她躺在铺上,脑海中依旧不停旋转这句:做我最美的新娘。

    德文情诗里面,有不少有这样的句子,所以白云归张口便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

    一路上并不是算太平,经常遇到查检或者管制,车子走了半个月才到霜城。

    霜城的春季乘的晚些,画楼到的时候,正是春意盎然,桃李斗艳的时节。

    白家老三去车站接画楼。

    只见轻盈下了火车的女子,一袭菊荷色苏绣并蒂莲花如意襟旗袍,高挑袅娜;带着软呢面网的宽檐帽子,只露出纤柔下颌,气质清雅,举止婉约,早已褪了稚气,优雅妩媚。

    白老三差点就没有认出她来。

    还是画楼喊他,他才震惊中回神,叫了声大嫂。

    家里添了一辆汽车,迎客送客都用这个工

    进城的时候,哨岗颇严。

    画楼微讶,问道:‘…最近出了何事,霜城怎么戒备这样森严?

    白老三忙笑道:‘…不知道啊,是韩督军的人,三天前进驻霜城的。他们只是站岗,旁的也没有,大家都在奇怪出了何事。…,

    画楼就想起临行前那天让易副官去告诉韩夫人的话。

    看乘韩夫人是听懂了。

    这些驻军,大约是韩督军派过乘保护她的。倘若她所料不错,这些驻军的首领得知她到了霜城,很快会拜见她。

    画楼莞尔。

    慕容画楼离开霖城,已有快一年了。如今再归,霖城没有太多改变,古城芳草凄凄,树影摇曳,质朴幽静。特别是往白家老宅那条街,完整保存了前朝的风貌,青石小径旁,鳞次栉比着木质店铺。小贩穿城走巷,四处都是长衫瓜帽的装扮。

    偶尔有时髦男女经过,必定引来众人目光追逐。

    白家老宅过年的时候重新粉了,青瓦白墙里,浸润着历史的沧桑。

    一群人在门口迎接她。

    瞧着画楼的打扮,个个露出艳羡神色。

    白老太太站在最前面,由四媳妇白程氏扶着,笑容慈祥。

    画楼叫了声娘,老太太眼角微润,关切拉了她的手:“一路上累了吧?娘日日盼着你,终于到家了。”

    画楼只说还好,有劳娘惦念。

    十五岁的七姑子白云韶便凑在画楼身边:“大嫂,怎就你一个人回来?大哥呢,五哥和六姐呢?”

    画楼摸着她柔软青丝笑:“他们都忙着呢,大嫂回来看你们,也不是一样?”然后对老太太道,“娘,韶儿又长高了。”

    “痴长个子!”白老太太呵呵笑,“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咦,灵儿那丫头有什么事情,都不回来?她定是玩疯了……”

    画楼笑着敷衍了几句。

    她曾经住的绣房,还给她留着。知道她最近几日到家,婆婆嘱咐下人打扫干净,换了新的粉红绣鸳鸯被褥,清爽宜人。

    梳妆台上还添了一套首饰。

    跟众位妯娌、小姑寒暄了半晌。吃了小半碗面,白老太太便让众人都散去,吃晚饭的时候再来。画楼一路风尘仆仆,让她歇歇脚。

    画楼净了脸,婆婆又进来,手里拿了一盒香粉,笑道:“不知道你带了没有,这是最新的粉。年轻人用着脸上白净透亮……”

    婆婆是借着送香粉,有话跟她说。

    她忙笑了:“还真忘了带,多谢娘替我想着。”

    老太太便笑眯眯拉着她的手坐下,又问了一遍白云归、白云展、白云灵等人的情况,也提了提慕容半岑和卢薇儿。

    “回头你去瞧瞧老二的小幺。白白胖胖着实喜人,生下来就八斤半,瓷实着。刚刚落地就会睁眼,你不知道多招人稀罕。老二媳妇都快三十了,还得了这么个大胖小子,喜得老二整日不挪窝,就在那屋里陪着他们娘俩!”老太太说起这些,眼角全是笑。褶子都带着喜悦。

    画楼听着也开心:“二叔好福气!”

    “也 是芍华好福气。”白老太太声音低微,也透出会心的喜气。芍华是二少奶奶白甄氏的闺名,“你还记得前年二月里老二生病么?芍华一直在他跟前伺候,后来你和灵 儿动身去俞州,她第二天早起就吐得厉害。请了大夫才知道是有喜了。老二很是高兴,比怀长轩的时候还要高兴,每晚都腻在她那里。孩子五个月的时候,老二就大 办喜宴。去年年关。他那些姨太太,除了海棠和海燕的生母夏姨太太,全部放了出去。如今倒是琴瑟和鸣,哎哟比新婚的日子还要甜腻。”

    画楼听着,也不禁会心微笑。

    守得云开见月明,熬了十几年,总算是熬出头了。她想起白甄氏的练达又柔媚的眸子。时常也有忧色。

    再强的女人,也渴望男人的体贴。

    “真好。”画楼感叹道。

    老太太更是高兴:“可不是!一家子媳妇,我最心疼芍华。那时闲贞没了,她帮衬操持这个家,比闲贞厉害三分。也精明三分,那些下人服服帖帖的,可见她的聪慧能干,却偏偏跟老二赌气。老二年轻时也糊涂……”

    闲贞是白云归第一任夫人的闺名。

    老二对闲贞的那份心思,老太太心中清楚得很。她只说老二糊涂,半句都不说闲贞不好,可见对那个媳妇的喜爱。

    “如 今这些年过去了,老二总算明白自己身怀重宝却不自知,想着法子对芍华好。芍华那份傲气也磨去了些。老二讨好她,她不像从前那样冷淡,含含糊糊就接了。两个 人过日子,哪能没间隙?能忘怀的,就不要总是梗在心里。这不,两人比年轻小两口还有亲热,惹得一家子小一辈总是背后偷笑。我就告诫他们,以后谁都不许当着 老二夫妻的面胡乱说笑话……”老太太唏嘘道,“画楼,你是不知道,我盼着他们俩和和美美,盼了快十年!”

    眼角微润。

    画楼拿了帕子给她,笑道:“如今不是如愿了?娘,这是喜事!”

    “可不是喜事?”老太太接过画楼的帕子,抹了抹眼角,又有意无意望了望她的小腹处,“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咱们家能双喜临门呢!”

    画楼有些尴尬,一时间讷讷无语。

    “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太太不死心拉着她的手问。

    旁的话,她还能应付几句,这个话题,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好半晌才期期艾艾:“暂时没有!”

    老太太眼眸闪过明显的失望,叹了口气道:“都快一年了……你这孩子,是不是老大总歇在姨太太哪里,冷落了你,你也不知道讨好他?”

    白老太太是前朝老式妇人,在她心中,丈夫就是女人的天。讨好丈夫、生育子嗣,是女人的本职。

    画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说白云归总是歇在她身边,老太太一定会带着她去求神拜佛,保佑她早日怀上孩子。

    说白云归总是歇在姨太太哪里,老太太估计要教她如何跟姨太太斗智斗勇,把男人多留在自己身边。

    画楼真怕这些……

    她不在乎白云归有几个女人,只是因为她不在乎他那个人。不是她能接受三妻四妾这种婚姻制度。

    况且这次回来,她的主要目的是把慕容太太接去俞州,哪里有功夫陪婆婆做这些无用功?

    她笑容尴尬:“娘,您别问了……我在俞州也问过洋大夫。那洋大夫说我年纪尚幼,不用着急……”

    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那些洋蛮子懂什么!你还年幼?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还有老四媳妇,怀第一胎的时候都是你这么大!求子这种事,还是咱们的老神仙管用。”

    这个年代的内地人,依旧瞧不上西洋的一切。说西洋的东西是奇技滛巧。沿海地区接触西洋事物众多,有了西式的餐厅、医院、学校,内地也有,却不像俞州那般普遍和受欢迎。

    这些老太太,就更加不相信洋事物。画楼唯有苦笑。

    吃晚饭的时候。见到了白老爷子。老爷子身体依旧健朗,问画楼白云归等人的情况。

    画楼一一告诉了他。

    “吃了饭去看看芍华和长崎,回来到书房,爹有话跟你说!”白老爷子道。

    老二的幺子取名叫长崎。

    画楼心中咯噔一下,老爷子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问她子嗣问题,那么定是要说慕容太太了。

    她强打起精神,吃了饭跟着婆婆和妯娌小姑子去了二房。

    二房院门口种了株碧桃,正是桃蕊盛绽的时节。琼华如霜,暗香浮动。

    白嗣立怀里抱着孩子,在灯下跟白甄芍华说话,听到下人说老太太和大少奶奶来看小少爷了,忙把孩子给了一旁的||乳|娘,亲自出来迎了她们。

    宽敞屋子一时间朱环翠绕,笑语盈盈。

    白长崎没有睡,睁着似紫葡萄般的水润眸子。机灵望着众人。

    他嫩白小手胡乱挥着,十分有趣。画楼瞧着,心软软的。

    “大嫂今日才到?”白甄氏笑着问画楼,“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烦大嫂千里迢迢赶回来……”

    “怎么不是大事?”老太太笑眯眯道,“有什么比我们长崎出生更大的事?”

    惹得大家都笑。

    画楼也说自己想念爹娘和众人,趁机回来看看。

    白嗣立站在一旁。严峻脸庞舒展,眼角有笑。

    画楼以前从未见过他笑。他管着家里的生意,比老爷子还要严肃,小一辈的弟弟妹妹都怕他。

    真的变了呢!

    说了会话,便随着众人散去。画楼扶着老太太回了那边院子。

    “你爹不是有事交代你?快去吧。早些说完早些歇了,你坐车也够累的。”老太太笑道。

    画楼忙道是。

    老爷子带着老花眼镜在灯下看书,见画楼进来,才摘了眼镜起身,让她坐下。

    “画楼,其实这次叫你回来,不单单是为了老二家幺子的满月酒。我在电报上也跟你说了,亲家太太最近不太好……”老爷子瞧见画楼眉心微紧,便知道她心中担忧这事,没有绕弯,开门见山告诉了她。

    “是不是……快不行?”画楼声音不由自主发紧。

    老 爷子瞧着她的紧张,眼神里有丝怜惜,半晌才道:“慕容大老爷搬到亲家太太院子里去住,霖城人尽皆知,你应该也是听说了的。正月的时候你娘去看亲家太太,回 来说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神经恍惚的。上个月你娘再去,大老爷就叫人拦了路,说亲家太太身子不好,不想见外人。我又听人说,半个月前大老爷半夜叫人偷偷 抬了棺材进宅子,还备了丧服。我听了这话,隔天就亲自登门,也被大老爷拦了……亲家太太,只怕已经不在了……”

    百四十九节督军夫人很强势

    画楼有些懵。

    老爷子的话声声入耳,却如珠玉落玉盘,嘈嘈切切。

    半晌,她嘴唇合,声音有些浮:“已经不在了?”

    白老爷子见她这般,神情更是同情,叹了口气:“也是猜测,所以叫了你和半岑回来。假如是真的……你们也能送她一程。”

    画楼垂了眼眸,那纤浓羽睫有些淡微晶莹,在灯下闪烁炫丽光晕;等她在抬起眼眸的时候,眼眸里敛了雾气,声音笃定道:“应该不是!爹,我明日去回去看看。”

    她依旧记得那个穿着素淡衣裙却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如水般温香,贞静优雅;她拉住画楼的手,棉柔掌心微凉,把她全部身家交给她,道:这些钱你留着防身,不必交给半岑。

    这是唯一替画楼的生活打算过的人。

    她不奢望自己生活的怯意,只求自己的儿女有个瑰丽前程。

    她是儒家思想教育出来的传统女性,一生只为相夫教子,恪守本分。世界的繁华或动乱与她不相干,她安于古宅,清心寡欲。

    生命那朵璀璨的花,尚未绽放便已成凋零。

    卿本佳人,奈何这般薄命!

    白老爷子沉吟,半晌才道:“后天再去看吧!霖城很多人也猜测亲家太太不好了。你昨日才回来,明天就急急去看望,只怕坐实了那些多嘴多舌人的揣测……”

    “爹!”画楼打断他的话,眸子微微浮动着忧色·“慕容家已经这样了,还怕别人说什么?我担心我妈……”

    白老爷子听着,又是叹气。虽然不愿意承认,画楼的话是实情。慕容家的闲话已经太多了,虱子多了不痒。

    他道:“那你明日早上就去吧!”说罢,又惋惜道,“你们家老爷子一生好强,不愿意旁人说半点闲话·把名声看得比命重,结果入土多年,还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笑话,半承这是在赌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在赌气!”

    父子之间总有些间隙,让父子反目成仇。可是什么样的怨气让继子这般不顾自己的名声·不顾家族的名声,不顾辞世父亲的名声,和继母不明不白住在一起?

    “爹,我大哥到底恨我们家老爷子什么?”画楼声音里有淡淡难堪·“您应该知道吧?”

    白老爷子深深看了画楼一眼,道:“画楼,如果亲家太太还在,有些话她亲自告诉你比较好;如果她已经……那些往事就都随它去吧!”

    说的画楼心中咯噔一瞬。

    白老爷子又问她为何灵儿没有回来。

    画楼勉强笑了,回答道:“灵儿那俞州有了很多朋友。如今是明媚春季,各家宴会不断,她正是玩得开心时候·不愿意回来······”

    她是在告诉老爷子,白云灵已经习惯了俞州风气开放的生活·不可能回到霖城来嫁人的。

    老爷子眉头蹙了蹙,什么都没有多说·便让画楼下去休息。

    次日早上,画楼换了家中老式的斜襟衣衫·带着从俞州跟过来的易副官和罗副官,还有白家一个领路的小厮·回了娘家。

    她第一次来慕容家的老宅。

    高高青砖院墙,爬满了翠藤,碧海荡漾;门前一株古老银杏树,盘根错节,投下斑驳荫影;那朱红色的大门,便融在这荫影里,门上铜钹门环安静垂着,似乎落了灰尘。

    白家的随从去敲门。

    半晌传来橐驼脚步声,一个精明的中年家丁开门了半扇们,不耐烦问道:“是谁?”

    那随从便指了画楼:“小的是白家来的。告诉亲家老太太和舅老爷,你们家姑奶奶回来了。”

    慕容画楼从十三岁起才养在深闺,十五岁嫁人,在慕容家没有五六个年头的老家丁,都是不认识她的。

    来应门的是王四,十几岁就在慕容家做事,他是认得画楼的,脸色骤变。见慕容画楼眸子里噙着不解望向他,他忙要关门,高声道:“等着,我去告诉大老爷一声!”

    咣当一声,大门已经关上 白家的小厮大骇,这也太无礼了!

    哪有把自家姑奶奶关在门外的道理?

    这让大少奶奶的脸往哪里搁?

    就算要去告诉大老爷,也得先把姑奶奶请进去坐了啊!这么随手便关了门,好似不欢迎姑奶奶回娘家。

    女儿出嫁,一年才回来两三次。

    连身边的周副官和罗副官也微微不安,不敢看画楼。她此刻脸色一定尴尬又难堪。

    那小厮陪着笑,硬着头皮回过来跟画楼禀告时,却看到大少奶奶脸上恬柔安静,毫无怒色。那清湛眸子似碧波无痕,照进了银杏树嫩绿叶子的光泽,温柔幽深。

    见那小厮忐忑,她柔软笑了笑:“无妨的,下人不懂事,我们再等等……”

    那小厮原本就怕说话,此刻更加不敢多言,怕越说越错,只是谄笑望着画楼,规矩立在一旁。

    周副官和罗副官都轻轻垂了头不说话。

    这一等,便 是半个钟头。

    白家那小厮站得脚心发麻,正想问大少奶奶要不要回马车上去坐坐,却见他们三人腰身笔直,半个钟头都没有松弛半分。

    两位副官是军人出身,这些时辰的站姿不过小菜一碟。

    大少奶奶却是女子。她也是刚刚那后背挺直的姿势,保持了半个钟头不动,脸上依旧是那般恬柔幽静,没有半分恼色。

    小厮大为佩服。

    从前的慕容家是大户,不像最近这样名声狼藉。他们家的小姐,教养极好。

    单单这份淡定·就看得出来。

    终于大门吱呀一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穿着青衫长袍,笑容恭敬:“三姑奶奶回来了?快请进…···”

    原来慕容画楼在娘家排行老三。

    这个人她虽然没有见过,瞧着这模样和打扮,应该是府上的管事。

    她声音柔婉:“是啊,我回来了。好久没有回来,都不知道娘家的门如今这样难进了!”

    一句话说的那管事直冒冷汗。他忙给画楼解释道:“都是应门的那厮不知规矩·明知大老爷不在府上,还是在书房门口等了半天。幸好我路过,才问他发生了何事。这不,我就急急来了,三姑奶奶勿怪。”

    画楼掩袖笑了,声音轻盈:“可不敢怪!这还没有得罪大哥·就被晾在门口半个钟头。要是怪了大哥的人,只怕下次要晾一个钟头。”

    语气里全是调侃,毫无半分恼气。

    那管事却能听得出她的不悦,极力陪着笑脸。

    请了画楼去中堂坐了·女佣上了茶,那管事点头哈腰道:“三姑奶奶,大老爷今日出去了,家里的生意忙得紧。您难得回来一趟,要不要叫人收拾客房,您多住几日?”

    这是追客令。

    连饭都不安排,便问要不要准备客房。

    而且说大老爷不在。

    明明就是不想让画楼见到大老爷的。

    画楼后背微凉:真的出事了吗?母亲她······

    她内心涌起一阵汹涌波涛·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闲闲捧了茶杯,青花瓷在她雪色葱指间,犹如翡翠灼目艳丽,她的笑容依旧贞静优雅·轻颦浅笑皆是大户小姐的气度。

    她笑道:“不敢叨扰兄嫂。我今日回来,一是瞧瞧母亲·二是拜会大哥大嫂,一会儿便回去。既然大哥不在家·那带我先去母亲那里吧。”

    这管事是个老油条,忙笑着拦了画楼:“三姑奶奶坐!您是贵客,这还没有吃饭呢。老太太最近脾气不好,吩咐了谁都不见。大老爷说,他是做儿子的,又是继子,更加应该听从老太太的吩咐,才算孝顺,半句不敢违背。所以啊,家里来客,不管多尊贵,都不敢带去惊扰了老太太。三姑奶奶,您要不下次再来吧?”

    那么,母亲真的出事了!

    她……她还在吗?

    连这个亲生女子都敢用这等荒唐借口拦了,更别说外人。

    怪不得白老爷子让画楼亲自回来一趟。

    倘若她还是以前的慕容画楼,亲自回来一趟又能如何?如今人家这样拦着,非要闯进去,坏了人家的孝道吗? 是要忤逆母亲和兄长的意思吗?

    是要撒泼不顾自己的教养吗?

    什么都做不了!

    她瞧着那管事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冷笑,冲易副官使了眼色。

    易副官颔首,上前掏出乌黑锃亮的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那管事的脸瞬间惨白。

    易副官的枪已经抵住了他的额头,声音透出军人的霸气:“我家夫人向来不喜欢一句话重复两遍!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白督军夫人的驾!带路,去老太太的院子!”

    那乌黑枪管,是强权与霸道。

    眼前这个幽静贞淑的女子,再也不是慕容家的三姑奶奶,而是白督军的夫人!

    平头百姓,有何资格拦督军夫人的驾?这蹭亮枪管,透出的便是这般的强势。

    那管事早已脸色紫青,双腿打颤,仿佛能闻到这枪管里的血腥气息,溃不成军:“饶命,军爷饶命,小的带您去!”

    如此无用!

    在这些人心中,拿枪便可以草菅人命。

    画楼叹了口气,道:“那有劳了!等哥哥回来,我自会告诉他,是我非要去瞧母亲的,不孝的人是我这个亲生女儿,不是他那个继子!”

    依旧那般婉约声调,却是字字嘲讽。

    管事早已顾不得,颤颤巍巍要带画楼出中堂。

    “三妹妹好大的架子!”一个低沉声音含着嘲讽的笑,从门外传来。

    求粉红,稍后还有一更,是粉红50加更的,昨天欠下的一更明天补

    昨日才得瑟粉红票第三了,今天就连掉了两名,

    第一百五十节(粉红510加更)

    一声嘲讽后,随之而来的,是纷繁复杂的脚步声

    是一大群人,匆忙、杂乱,不同于军人的整齐,是乌合之众。

    青布短褂,青灰长裤,脚上穿着布鞋,二十几个高大结实的汉子,手里端着日式半自动双管猎枪,将慕容画楼和易副官、罗副官团团围住。

    中堂里顿时拥挤不堪。

    那管事脸色稍霁,松了一口气,露出得意。

    易副官和罗副官骤然变色,眸子里噙了薄怒。

    唯有慕容画楼眼眸平静,不见一丝波澜。

    最后,刚刚那声音的主人才踱步进来。

    绛紫色长袍,稠面布鞋,温文儒雅;身量高大消瘦,步履故作缓缓。拇指戴了枚碧玉扳指,疑似前朝遗老;指缝间夹着翠玉烟管,袅袅旱烟清香随之溢来,点点星火闪烁着。

    待看清他的面容,画楼微讶:他就是慕容半承?还以为是个多么粗鲁的人,这样一瞧,很是文秀。他的模样来看,实则想不到他会做出那么多混账事。

    眉毛修长,眼睛圆亮,笔挺鼻子下,抿着微薄的唇线。

    他的下巴方正,画楼的下巴尖削,除此之外,他们的五官惊人的相似。

    画楼瞧向他,他亦瞧向画楼。

    跟慕容半承长得相像,画楼没有深想。原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长得像不足为奇。

    慕容半承却露出欣慰笑容,阴刻目光柔和了几分。

    “你便是画楼?”他的声音也轻柔了三分,“我有好多年未曾见你。上次见到你。还是六年前,在家里祠堂后面的凉亭里……你可记得?”

    声音里有些感慨,期盼望着她。

    挺滑稽,这是画楼唯一感觉。他们的见面,很是滑稽。

    这么多枪管指着她,反而跟她谈起往事来,令她啼笑皆非。画楼脸上依旧宁静无波,盈盈照人的眸子轻柔落在这长相跟自己五分相似的哥哥身上。笑声却有些调皮:“那么多年了,又是无关要紧的人和事,早不记得了。您是大哥吧?”

    果然,慕容半承脸色变了变。

    “大哥,听说我母亲最近不舒服。我想要见见她。”画楼声音婉约柔媚,镇定从容,丝毫不把这些扛枪的随从放在眼里。

    慕容半承对她的表现有些惊喜,好似父母瞧着儿女出息了那般欣慰。ШШШ。8jzШ。Γo可是听到她说要见慕容太太,顿时落了脸:“下次再见吧,老太太最近不舒服,吩咐了什么人都不见。”

    他的情绪很明显,都表现在脸上。单单这一点看。应该是个粗莽的人,面相斯文不过是假象。

    慕容画楼温婉笑了:“大哥,自家兄妹,咱们不需这般隐晦吧?你对我妈做了什么,外面又是如何传的,我远在俞州都听说过,你应该也是知道。是你不想让我见我妈的。倘若我非要见,你又如何?”

    慕容半承面容已变了颜色。愠怒道:“就算我不想让你见老太太,又能如何?这个家,我说了算!”

    “那就请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母女见上一面!”画楼似听不懂慕容半承话语中的果决,依旧淡然说道。

    慕容半承含怒脸色发红,望着她的平静,便想起老爷子那悠然自得却覆手掌控一切的模样。心中恨得很,挥手道:“送三姑奶奶回去!”

    话音刚落,他腰间被冰凉东西抵住。

    那幽蓝色的勃朗宁手枪小巧精致,映得画楼纤柔指尖亦有了蓝色光泽。她的笑容依旧那般轻盈优雅,没有丝毫的波澜:“大哥。你我本是同根生,手足相残,伤的是慕容家的血脉!我又不是要大哥的万贯家财,我只是想见见亲生母亲,大哥为何如此狠心?您也是有亲生骨肉的……”

    “不错,我也是有亲生骨肉的!”慕容半承微微撇了头,声音里带着狠戾,“我不过跟她说了几句闲话,便被迫分离数年,再也不得相见!不过尔尔,你辛苦忍上几年,也就忘了你还有个骨肉,那些噬心的思念,也就淡了!”

    他……也有丢失在外的孩子?

    画楼微讶,只觉得跟他似乎不在同一片天空。他的精神好似有问题,她不过是随便一句话,便惹出他这般怪异的论调,他的孩子又不是因为画楼才不见的。

    那些扛着枪的随从却进退不得。

    对付外人可以不留情面。

    对付自家的小姐,只是吓唬她而已。

    大老爷临来的时候,可是说了不许三姑奶奶一根汗毛。

    如今大老爷被三姑奶奶挟持,他们要怎么办?

    气氛微滞,画楼不敢肯定,这个慕容半承还是正常人。

    对付正常的有正常的手段,对付非正常人,自然有非常手段。

    却听到慕容半承笑声狂野:“好哇,我带你去见她!既然你回来了,既然你想见她,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跟我来!”

    他自顾先走,画楼便忙跟了上去。

    易副官和罗副官也忙跟着,那些随从自然不甘落后,也跟了上来。

    慕容家的庭院,碧树繁花,郁郁葱葱;假山灵秀,池塘碧清;淡柳扶苏,桃蕊争艳,绕过数处的亭台楼阁,穿过一条抄手游廊,才到一处幽静小院。

    青色半高院墙,拱形花门上坠着藤蔓的翠绿叶子,随风摇曳着翠色波浪。

    院中半畦竹子,石桌石椅纤尘不染。

    宁静清雅又透出别出心裁的精致。

    年轻的女佣沿着青石小径迎了慕容半承,恭敬垂首叫着大老爷。

    两层小楼的雕花木门便被推开。门口也站了两个女佣,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端正。

    宽敞屋子里有暗香缭绕,似熏炉里的迷迭香。

    一座湘绣山水的屏风当着。内室里帘布半垂。

    副官和随从们都留在院外,只是慕容半承和画楼进了这房间。

    刚刚迎接他们的丫鬟蹑手蹑脚撩了帘幕进去,半晌后静悄悄出来,低声对慕容半承和画楼道:“老太太说,身上不舒服,谁都不见!”

    慕容半承似赌气般,高声道:“你再去问,说白家的三姑奶奶从俞州专门回来看老太太了。问她见还是不见!”

    画楼瞧这架势,倒好像慕容太太真的不想见人。

    来的时候画楼便想着,只要她还活着,便什么都好办!离开了霖城,岁月会慢慢抹平所有的伤口与耻辱。

    慕容半承话音刚落。内室里有哐当一声轻响,好似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小丫鬟看了画楼一眼,转身又进了内室。

    片刻出来,为难看了慕容半承一眼:“老太太说,三姑奶奶回去吧,她很好,不用挂念。三姑奶奶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半岑少爷。她就安心。”

    “妈!”画楼听着这丫鬟的话,心中依旧不安。如果她还活着,为何不见自己;倘若她已经不在了,这内室用来做什么?到底要做给谁看?“妈,您还好吧?您应我一声,我也就安心回去了。外面都在传,说您已经不在了,我和半岑急坏了……”

    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画楼!”隔着厚重帘布。终于听到了慕容太太的声音,她哽咽着,“画楼……”

    已经说不出别的话。

    画楼欲撩帘而入,被两个女佣拦住。

    “三姑奶奶,老太太不想见人。”那个小丫鬟着急喊道,也拉住画楼的胳膊。

    比小丫鬟更急着急的,却是慕容太太。她急促喊道:“画楼,你别进来!妈……妈前段日子生病了,瘦了好多,妈……不想你心疼……妈没事,你不要再来了。帮妈照顾好半岑就行了!”

    好诡异。

    她到底怎么了?

    画楼声音里有些沉痛,亦带着试探:“妈,上次您给我的荷包,我准备送给半岑。他现在在念音乐学校,弹了一首好钢琴!妈,我有很多话跟您说,您让我进去吧……咱们母女俩好好说会话。”

    慕容太太微微抽泣,喃喃道:“画楼啊,你不用试探妈。那荷包是妈送给你的,还叫你不要给半岑!妈没事,就是脸色不好,不想见人。你回去,叫半岑也安心念书。妈一直等着他带媳妇儿子回来给妈磕头!”

    画楼微愣。

    是慕容太太的帘布后面,声音是对的,话也是对的。

    她相信,那个荷包,慕容太太是不可能跟任何人提起的。

    那么,为何不能见她?

    画楼倏然脑海中亮光一闪:是不是为了反抗慕容半承,她自毁了容貌?

    想到这里,画楼锋锐眼眸劈向慕容半承。

    那与她相仿的唇瓣微微抿着,噙了不屑的冷笑,绕过屏风欲往内室去:“莹袖,事到如今你还要藏着吗?让他们知道又如何?莹袖,让我们进去!”

    帘幕后面,便传来慕容太太凄厉的叫声:“你不要进来,你不要让画楼进来!你们都走,都出去!”

    “你不让我进来,我一样可以告诉她!”慕容半承声音里有着淡淡伤感又宠溺,叹气道,“莹袖,没事的,让我们进去!你是想我一个人告诉画楼,还是想你自己亲口跟她说?”

    长长的沉默。

    空气里漂浮着迷迭香,让人心神安宁。

    画楼的心却紧紧揪着。

    半晌,慕容太太声音又哽咽:“画楼,你进来!”

    小丫鬟柔腻素白的手撩起幕布,画楼满腹狐疑,跟着慕容半承进了内室。

    古式的房子,雕花窗棂紧闭,屋子里有浓浓迷迭香味,有些闷人,光线很暗淡。画楼蹙眉,她一向用迷迭香来安神的。那么,慕容太太是不是睡眠不好,才用了这般浓郁的熏香?

    内卧尚且宽敞,幽暗光线中,能看清摆了一整套深棕色圆木家具,贵重大气,应该是慕容老爷子生前惯用的;卧室分了两截,用青葱色印花帘布隔开,摆了一人高的什锦槅子挡住。

    什锦槅子上摆着几个青花瓷瓶,几本古籍和一尊笑眯眯的玉佛。

    绕过那什锦槅子,小丫鬟撩起青葱色帘布,便能瞧见一张宽大拔步床,淡紫色雪镂稠帐子被金钩半钩着。

    床上铺着月白色绣金红线的花饰,宁静淡雅。

    慕容太太垂首坐在床沿,用手帕拭泪。

    她穿着宽大湘竹湖丝洒雪稠斜襟上衫,雨过天晴色锦云葛长裙,脸颊白净,比去年尚且丰腴三分。

    画楼微讶。

    慕容太太已经抬了手,招呼画楼过去。又见跟过来的慕容半承,声音里透出冷漠与戒备:“你出去吧,我想跟画楼单独说话……”

    慕容半承看了眼画楼,最终只是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慕容太太半垂了眼帘,不再看他。

    屋子里安静下来,唯有迷迭香暗暗浮动,有些呛人。

    画楼打量慕容太太的神色。幽暗光线里,她气色不算太坏,比以往丰腴了些;眼帘半阖,晶莹泪珠便毫无预兆沿着白皙脸颊垂落,滚滚热泪落在衣襟上,似盛夏莲叶上的露珠,饱满轻盈。

    她只是拉着画楼的手,不看她。也不说话,只顾潸然落泪。

    画楼掏出帕子给她拭泪,轻声道:“妈,大白天的您怎么不开窗透透气?这样紧闭窗棂,屋子里味道重。对您身体不好……”

    慕容太太接了帕子,并不答话,只是泪珠滚落更甚。

    画楼想找到事情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这般不停啼哭,对眼睛不好。她欲起身去开窗,慕容太太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半晌才抽噎道:“画楼,妈没事。不用开窗。妈……”

    她说着,手不禁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幽暗光线里,画楼觉得那小腹微微隆起,心如洞火般清晰。

    她眸子一冷,又连忙敛去情绪,不想慕容太太难堪。

    “……妈有了身子,快五个月了。妈不要脸……”慕容太太哽咽住,又是泪珠落下。她扬手拭泪的时候。画楼这才注意到,她皓腕上一条狰狞的伤疤。

    画楼的心好似被钝器割着,一下下剧烈又缓慢的痛。她拉住慕容太太的手,绵软手指拂过那条疤痕,眼眸不禁噙了水雾:“妈,您怎么这样傻!”

    这是割腕留下的疤痕。

    慕容太太慌忙抽手,却不及画楼的力气大。

    呜咽的低声哭泣。变成了大肆的彭勃之势。她伏在画楼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帘外的人也听到这凄厉哭声,不禁眼眶微润。

    画楼在慕容家,一直待到黄昏时分才回去。

    见她眼皮微肿,白老太太也心中一酸:“见到你妈了吧?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上次我去瞧她。她就不成样子了……”

    画楼笑容很是勉强。

    白老太太也不多叨扰她,问她吃饭没有。得知她从慕容府吃了晚饭才回来的,便叫小丫鬟打水给她洗澡,让她早些歇下。

    画楼次日才把去慕容家的情况,告诉了白老爷子。

    “……这是身子不好,谁也不想见。”画楼道。

    白老爷子见她一副不愿意深谈的模样,想着慕容太太就算还活着,只怕也只剩一口气,也不好多问。

    吃了早饭,画楼便出门,说再去慕容家。

    出了白家老宅,她却是去了一间僻径的小茶馆,见了韩督军派过来保护她的将领。

    说了大半个中午的话,画楼这才去慕容府。

    她直接去了慕容半承的书房。

    小丫鬟端茶过去的时候,听到大老爷愤怒的咆哮声:“……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

    门口高大英俊的副官脸色一沉,那小丫鬟手一哆嗦,把茶碟交给了那副官,转身疾步跑了。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从未指望你认我,也不想你原谅。但是莹袖,你休想带走!除非你杀了我!你有能耐就冲老子开枪……”易副官和罗副官听着这咆哮,彼此对视一眼,都很无奈。最终易副官使了眼色,两人跟那小丫鬟一样,退出了院子,守在院门口。

    书房里的咆哮声渐渐停了,慕容半承颓废坐在椅子上,神情萎顿。

    始终没有说话的慕容画楼面容如水般沉静,似玛瑙般的黝黑眸子静静的,看似纯真,实则深不见底。她唇线微抿着,并不看慕容半承,最终

    锦绣民国 全第3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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