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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叶家沟(下)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小满和池语菲已经露出一脸的馋猫像,小满还不住夸张地说道:“好久没吃到山里的特色菜,都流口水啦!”

    叶婶就说道:“大家趁热吃,喜欢啥就吃啥,当做自己家,别外道!”桑婵还没有过门,很矜持地看着池语菲和小满笑!

    大家刚要动筷子,老书记拎着酒瓶过来了。说这是自家酿的玫瑰高粱酒和野葡萄酒,用的都是山里世代相传的土窖酿造工艺。

    叶叔就让老书记一块喝两杯,如今两家已是儿女亲家,老书记也不用客套,甩掉羊皮大衣就挨着叶叔坐了。

    叶叔为男人们每人满了一杯玫瑰高粱酒,老书记也为姑娘们斟满野山葡萄酒。然后,让大家举杯说了些山村里人常说的祝酒词,没有做作的咬文嚼字,都是一些方言土语。

    让大家听着心里非常熨帖,就像这酒一样,醇厚绵长,热辣如火,还带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要是扎鲁在场,一定喜欢得不得了!老书记笑吟吟地看着江洲问道:“味道怎么样?”

    江洲放下酒杯赞不绝口,老书记捋着山羊胡,哈哈大笑着说道:“这是用咱山里纯粹的红高粱做原料,配上玫瑰花瓣。一点工业成分都没有,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酒窖,据村里的老年人讲,明朝时候就有了,几百年的历史啊!

    而且,今天我拿出来的酒,足足存了二十来年,准备我家丫头结婚用的喜酒。你是咱村里的贵客,是叶青的贵人!就是上级领导来,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呦!”江洲被山里人的淳朴热情感动不已,连连称谢!

    池语菲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站起来说道:“三哥,把你的酒给我,我也要尝尝!”

    小朱因为饭后要到招弟儿家说亲,所以没敢动杯。就端起杯子说道:“语菲姐喝我这杯!”

    池语菲毫不买账,执着地说道:“不,我就喝三哥的!”对于池语菲这样敢爱敢恨,丝毫不会隐藏的性格,江洲深有领教。真怕她再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辞,急忙把酒杯递过去。

    好在她还叫了句三哥,众人也该不会多想。

    池语菲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立刻呛得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两腮飞起红晕,漆黑的眼睛蒙起薄薄的水雾。

    桑婵赶忙捶打着她的后背说道:“这酒很纯的,你也不慢着点!”池语菲喘息着,委屈地说道:“你也不早点告诉我!”

    小满笑嘻嘻地学着小朱的口吻说道:“语菲姐喝我这杯!”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池语菲的脸涨得更红,像朵开得正艳的桃花。

    吃过早饭,江洲和叶青带着小朱去招弟儿家说亲,池语菲便拉着小满和桑婵去堆雪人,桑婵执意要留下帮助叶婶忙家务。

    池语菲和小满拿了叶婶给她们准备的棉手套就跑了出去。

    小满兴奋地问道:“语菲姐,咱们去哪里堆?”

    池语菲指了指院门对面的小山坡说道:“咱去那儿,那里雪厚还宽敞!”

    小满嘻嘻地跑得飞快,两根又黑又粗的辫子脑后飞舞,像只快乐的山雀。

    两人在坡顶上滚雪球推砌起来,池语菲折了松枝做刻刀,仔细地雕琢。然后用松果做眼睛和嘴巴,用松枝用手指和鼻子。

    小满歪着头问道:“语菲姐,这个雪人,你堆的是谁呀!”

    池语菲端详着说道,这个样子憨憨的是叶青。小满拍手说道:“那再推个桑婵姐!”池语菲笑得很开心。“好,桑婵比叶青矮,咱们堆得小一点!”

    弄完了雪人,小满直摇头连连说不像,池语菲拍拍身上的雪说道:“是不怎么像,桑婵的嘴巴应该是红艳艳的!”

    小满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你等我!”然后飞也似的跑回院子,跟叶婶要来两根胡萝卜,拿在手里向池语菲扬着跑回来。两人弄了一截做了桑婵的小嘴儿,这回小满满意了。

    又堆完了招娣儿,两人再堆了她们自己和小朱,最后在中间堆了江洲。

    池语菲边团雪边说道:“他个子最高,咱们得弄高点!”最后,竟然堆得和两人个子一样高。

    山里的雪被风削得实撑,又拍打过,倒不用担心会倒掉。

    小满笑得花枝乱颤地说道:“咱先把三哥的头做好再放上去!”两个姑娘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等弄好鼻子眼睛和嘴巴,才发觉太重了。

    四只手堪堪托得起来,小满个子矮力气小,好不容易放到身体上却发现放歪了。小满要推下来重新弄,池语菲急忙拦住说道:“这样也不错,就好像歪着头往院里看!”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两人很有成就感,堆了七个大雪人竟然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等两人跑回院子,正好江洲他们也回来了,她俩跟着江洲后面挤眉弄眼地笑。江洲和小朱浑然不觉,板着脸好像有些不高兴!

    池语菲向小满使个眼色,两人不再嬉笑悄悄和大家一起进屋。

    老书记正在炕沿儿坐着说话,见大家回来了就问道:“亲事说得咋样?”小朱神情沮丧地低头不语。

    江洲坐在木椅上说道道:“招弟儿的二叔和三叔倒没说啥,礼品也收下了,看神情对小朱也非常满意,只是招弟儿的娘不是很通情达理。先是埋怨招弟儿不懂事,赚钱不知道惦记家里,不知道照顾弟弟妹妹们。

    还说自古婚姻都是父母做主,哪有自己安排的?等谈婚论嫁了,才让她这个做娘的知道,分明是没把她这个娘放在眼里。

    总之,就是些指桑骂槐的话,明里数落招弟儿,暗里难为小朱!”

    老书记拍了一下炕沿儿,笑着说道:“嘿嘿,还真让我猜着了,这个妇道绝不是省油的灯!她才不会计较招弟儿嫁给啥样的人家,她是觉得白生了闺女,没捞到任何好处就出嫁,心里别扭!”

    池语菲吃惊地和小满对视了一眼,暗想都啥时代了?居然还有聘闺女赚好处的人。林子大了真是啥鸟儿都有,小满欲言又止,嘴角紧抿着没吱声。

    江洲跟老书记继续说道:“后来,招娣儿的二叔听不下去,就拦了她几句,两口子就吵起来,我们也没办法再呆下去,只好回来了!”

    老书记叹了口气,愤愤不平地说道:“哎,可惜老二这个人了,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

    大家正在议论,招弟儿过来了,眼睛仍然红红的,分明刚刚哭过。老书记急切地问道:“丫头,你娘咋说了?别怕,慢慢说!我给你做主!”

    招弟儿性格本来就柔弱,此刻更加可怜兮兮让人同情。她歉疚地看了一眼小朱,跟老书记说道:“大伯,她逼着我过来,让小朱出五万聘礼!”

    “什么?”老书记火爆脾气终于忍不住了,噌地站起来说道:“她太过分了!亏她说得出口,我这个做村支书的还真要管管这事!”

    江洲紧忙站起来拦住,竟然轻松地笑了。他扶住老书记真诚地说道:“你老消消气,不值得呀!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儿,那就不算事儿!男婚女嫁是喜庆的事儿,咱们好事往好办!”

    招弟儿抹着眼泪和小朱说道:“我在奶奶那,有四万块存款,一会儿给你拿去,差那一万块,我以后攒了还你!”

    小朱脸憋得通红,气呼呼地说道:“招弟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你愿意嫁给我,就是我们朱家的人。这钱自然我们朱家出,我不用你拿一分钱!”

    说完为难地看着江洲说道:“只是我这次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

    江洲笑嘻嘻地向池语菲伸出手没说话,池语菲心里暗暗叫道:“吝啬鬼,用人家却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肯说。”

    心里虽然生他的气,手却极快地从衣兜里掏出皮夹,选了一张卡递给他说道:“卡里有六万五,密码是两个7两个6两个0。”

    江洲把卡递给招弟儿说道:“送去吧,这钱咱们广告公司出,算是给你俩的贺礼!先说好,你俩结婚那天我可再没有红包给!”

    小朱轻松地笑了,招弟儿的眼泪流得更紧。

    江洲向小朱挥挥手:“该说的客气话多说几句,不该说的一句别说!”小朱感激地看了江洲一眼,拉着招弟儿去了。

    叶叔和老书记看江洲的眼神更加敬重,老书记拉江洲坐在身边,捋着山羊胡说道:“年纪轻轻就有这气度,难得!难得!古话说得人心者得天下,知道的人多,做到的人少。江洲啊,你是个做大事儿的人!”

    池语菲柔情似水地看着江洲,心里甜滋滋的。小满贼兮兮地捅了她一下,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儿。

    叶母在厨房喊叶青去搬柴禾,准备做午饭,叶青急忙兴高采烈地出门去,桑婵也随着跟了出来。

    等俩人走出大门外,桑婵才低声说道:“三哥人真好,对手下每个人,都像自家兄弟姐妹似的。我就是见不得招弟儿他娘,既贪心又没人情味!我都不相信招弟儿是她亲生的!”

    叶青深有感触地说道:“人心不就是这样吗?有善就有恶,有好就有坏!遇到三哥是我和大哥的福分,那时候我们三兄弟一起出鞋摊儿吃苦,江洲拿我们当兄弟;如今三哥春风得意,依然拿我们当兄弟,没有三哥就没有我们今天。这份情就是一辈子也不能改,以后不论咋样咱都跟着三哥!”

    桑婵深深地点了点头,拉住了叶青的手,这还是在乡下家里第一次这样亲昵,叶青立刻甜翻了心。

    叶青刚想和桑婵多说几句知心话,招弟儿的二叔带着招弟儿和小朱走了过来。

    招弟儿的二叔陈木水走得飞快,小朱一路小跑地跟着,招弟儿走得气喘吁吁的,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累的,三人见到他俩连招呼都没打就进了院子。

    叶青狐疑地看了一眼桑婵使了个眼神,急忙跟进屋子,桑婵独自去搬柴禾。

    招弟儿二叔进屋直奔老书记,一双粗糙的手攥着卡塞给老书记说道:“老支书,这钱咱家里不能收,招弟儿在家里一天没呆过,俺娘辛辛苦苦带大的,招弟儿她娘办出这事还是人吗?我就是过不下去,也不能委屈招弟儿!”

    小朱靠在叶青耳边轻轻地说道:“招弟儿二叔对她娘动了手,下手还挺重的!”

    老书记紧绷着脸,盯着他说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亏我看重你,还培养你准备接村长的位置。咱山里汉子,就是这么出尔反尔的?婚事就该喜庆热闹,图个一顺百顺,哪有这样一波三折的。你让你家未来的姑爷怎么看,这事到底该听谁的?”

    招弟儿再也忍不住,拉着二叔痛哭失声,把这两天的委屈一下子都倾泻出来,委屈哽咽着哭诉道:“二叔,你的心意俺知道,你为了我和妹妹把自己一生都毁了。这钱就当孝敬您的还不行吗?你真忍心让亲侄女堵着心出嫁呀?”

    招弟儿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小朱紧忙过去,心疼地抱起招弟儿。叶青看见娘躲在门后偷偷地擦眼泪,小满和池语菲也陪在旁边为招弟儿伤心。

    老书记眼睛也湿润了,叶青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未来的老岳父这样。他那招牌似的山羊胡一抖一抖地颤动,指着招娣儿二叔说道:“你呀,你都不如一个孩子懂事!”说罢,把卡塞进他衣兜里。

    小满和池语菲把招弟儿搀到叶修的房间,叶父把大家让到炕上挨着老书记坐了。

    招弟儿的继父,也就是她二叔叫陈木水,据说是因为五行缺木和水。老书记和他商量闺女出嫁的细节,两个叶家沟的“高干”同一天嫁女,也算得上是奇遇了。陈木水又问小朱准备得怎样?

    江洲发觉自己,已经没必要在屋里呆下去,就悄悄地退了出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虽说不是一番风顺,但也算好事多磨,总算把天牛、叶青和小朱的婚事订了下来。

    桑婵正在厨房帮叶婶做饭,这两天桑婵累得够呛,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叶家人。叶婶对这个媳妇满意极了,娘俩不时亲昵地说笑。

    江洲上前说道:“叶婶,我帮你们忙活吧,我也做一道菜让你们尝尝!”叶婶亲热地推开他说道:“这次可不行,你这还是第一次登门,等以后再来,婶子一定当亲儿子使唤你!”桑婵也笑着说道:“三哥,你就别添乱了,娘不会让你动手的,你去叶修的房间歇着去!”

    江洲只好笑着退出厨房,刚踏进叶修的房间,就看见小满和池语菲正在劝解招弟儿。看自己进来,招弟儿急忙站起来,红着眼睛说道:“三哥,谢谢你啦!这次多亏了你过来!不然,我和小朱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洲急忙劝道:“自家人不需要客气,男婚女嫁是人生最大的喜事,可不能哭哭啼啼的,幸福可不是哭出来的!”

    池语菲看他进屋,眼睛亮晶晶地露出夺人的神采,随即垂下头,手托着桃花一样的俏脸,黯然地自然自语道:“原来婚嫁要这么麻烦,即使俩个人相爱,走到一起也这样不容易!”

    江洲陪着小满三个姑娘说了一阵子话,招弟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看着池语菲慵慵懒懒的样子说道:“语菲,咱回去以后,你好好歇两天,然后交给你个重大的任务。天牛、叶青和小朱的婚礼还得由你来筹办。

    还有近二十多天的时间,你也不用太着急。好好用用你的小脑袋,把婚礼办得庄重、火爆、喜庆,你就是首功一件!”

    池语菲闪动着满眼灵气看着江洲,“为什么又是我?为什么不找礼仪公司?”

    江洲挨着她坐下郑重地说道:“这钱呀,得用在刀刃上,该节省的咱也得节省,再者说,婚庆公司搞的那一套太俗、俗不可耐!能策划出别出心裁,让人耳目一新的婚礼,你说除了你这机灵鬼,还有谁可以做到?”

    招弟儿也挽着池语菲的胳膊,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别推辞了!”池语菲向招弟儿眨了眨眼睛,对江洲说道:“嗯,也可以,但是呢,婚礼那天你得给我包个大红包!”江洲指着招弟儿说道:“不是一个,是三个,他们三对儿都会给,你还担心没有红包拿呀?”

    “不,我只要你的!”池语菲媚眼如丝地抿着嘴说道。

    江洲洒然应道:“好说,我给你包个大点的总可以吧?”池语菲开心地笑了,小满冲池语菲做鬼脸儿。

    江洲吩咐招弟儿说道:“你去把小朱喊来,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奶奶,你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带着小朱去探望吧,也不枉奶奶疼爱你一回,过了午时就不好了,咱们吃完午饭就该回去了!”

    招弟儿应了一声好,就爽快地去喊小朱,池语菲和小满也嚷着要一块去,江洲板起脸没说话,向外边走去,小满和池语菲一脸失望。

    江洲一只脚踏出房门,再也坚持不住,回头开怀大笑,挥了挥手说道:“还不快走!”

    两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同时雀跃着跳起来,池语菲大声嚷道:“江洲......你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