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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乡情

      虽然不敢相认,可一旦说出名字,就立刻抱在一起。

    以前那段苦并快乐着的时光就又再现眼前,刘强对眼前一群老头子老婆婆们很不理解,本来重逢是件快乐的事,怎么哭个没完没了?

    刘志义劝大家早点回村,“大伙都回吧,站在这顶着日头说个啥?仲书大哥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

    大家伙这才簇拥这张仲书和慧姑回村,刘志信走得特别慢,张仲书扶着他缓缓而行。

    刘志信攥着他的手不放,执意让张仲书和慧姑去家里吃饭。张仲书笑道:“信子哥,我去你家吃饭可以,你得给我做玉米饼子茄子汤,要不,我可不去!”

    刘志信急忙点头,让老伴赶紧回家准备。

    村路变宽了,都铺着砂石,以前窄窄的土路都不见了,张仲书和慧姑边走边四处张望,原来的茅草屋一间都没了,都变成了白瓦红墙的砖瓦房。

    慧姑问刘巧儿,“巧儿妹子,咱们那个青年点早没了吧?”

    刘巧儿揉揉老花眼说道:“早就没了,原来的筒子房被我二哥买下了,翻盖了现在的新房子,不过,屋后那道土墙还在,就是咱俩踩在上面摘青杏那道土墙。”

    慧姑拍了拍刘巧儿长满老茧的手说道:“这事你还记得啊?”

    “咋不记得?那时候我整天长在你们青年点,玩得多开心!”刘巧儿笑呵呵地说道。

    张仲书也笑了,“那你还记得不,你从墙头上掉下来把脚扭伤了,谁背你去看大夫的?”

    刘巧儿昏花的眼睛露出神采,“记得,当然记得,你跟韩大个换班背我去的呗!”

    到了刘志信的家里,张仲书和慧姑被让到里间炕上,张仲书摸着光滑的炕革说道:“我都有四十年没住这种火炕啦,那时候铺的都是苇子和高粱秸编的席子,我记得齐铁匠编席子编得好。”

    刘志义感叹一声说道:“仲书哥,你记性真好。我记得咱们为了去河套捞水草喂猪,齐铁匠还特意给你打了一把三齿铁钩子。你还说那东西好用,像《七侠五义》里的神抓。”

    张仲书得意地说道:“齐铁匠一身好手艺,那钩子现在给我拿来,我还会用,齐铁匠现在还健在吗?”

    刘志义叹了口气,“没啦,八年前去城里拉钢材被车撞死了,肇事车主才给赔了两万块钱。”

    “怎么赔这么少?”张仲书疑惑地问道。

    刘志义气愤地说道:“农民和城里人的赔偿标准不一样,咱们老百姓的命不值钱呗。他老婆和孩子日子难过,就都搬走投亲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刘志信家里容不下太多人,乡亲们轮番和张仲书说了一会儿话儿,嘱咐他一定到家看看,就都告辞走了。只有跟张仲书感情特殊好的几个人留下陪他们。

    池语菲订的是三月六日的机票,江洲把兄弟数码安排给小朱和小满管理;把兴诚园安排给何助理和叶青管理;把绿源安排给天牛管理。叶青和天牛都能够独当一面,只是对小朱和小满有些不放心。

    江洲特意在周三下午把小朱和小满找到了办公室,对她们再三嘱托。

    池语菲也把值得注重的细节交待一番,还特意告诉他们如果有棘手的事情,一定要通过电话联系。

    小朱有阅历显得很坦然,小满有些忐忑不安,紧张兮兮地瞪着大眼睛,完全不见了往日调皮乖张的脾气。

    江洲笑着安慰道:“小满也不用太紧张,这次对你也是个锻炼的机会。遇事多思考,多问问小朱,如果你们俩决定不了,可以打电话问我和菲儿。

    没有人天生就会做事,都是从外行到内行经历过来的。

    如果此行顺利,叶家沟开发项目如期启动,我和叶青都要过去。

    这边菲儿一定忙不过来,咱们最缺的就是管理型人才。你们早些对业务熟悉起来,早点进入角色!

    小朱负责再聘用三个成熟的微机操作员,顶替你们三个的位置。”

    小朱胸有成竹地说道:“三哥放心,这个不成问题,我争取三天内就让人员到岗!”

    江洲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们去忙吧!我和菲儿还有事商量!”

    池语菲把她俩送到门外,关了门深情款款地走过来说道:“你是我遇到的最不合格的总裁,但却是最有人情味的ceo!”

    江洲坐回到办公桌后面,池语菲伏在桌子上,手托着腮忽闪着漂亮的丹凤眼望着他。

    江洲拿出项目计划书装在皮包里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领导层安排上,没有从公司商业利益出发,太重私情对不对?你没有我的经历,体会不到我用心良苦。

    当初,我和大哥叶青他们一块顶着太阳,冒着风雨在大街上给人家修鞋。碰到没生意,一个烤地瓜都要掰开分着吃,那是真正的同甘共苦。

    后来小满她们几个过来了,每天擦鞋修鞋,少的时候几十双,多的时候几百双。可是这几个女孩子,除了叶修在天牛那轻松点,哪个不是这么咬着牙挺过来的?她们没叫过一声苦,这才一点一滴地攒起资本,开了这个兄弟数码。”

    江洲拉过池语菲的手说道:“除非是她们自己怎么努力,也胜任不了。

    不然,我都要把他们带起来!让他们一天比一天出色,就是多费些口舌,多挨些累心里也满足!”

    池语菲看着我说话,竟然笑得花枝乱颤,我不禁扶额:“菲儿,好笑吗?我认真和你说话,你就这么浪费我的真诚?”

    池语菲绕过桌子,走到江洲跟前,收敛了芝麻开花似的笑容说道:“老公,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笑你都不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多次这些故事了!其实,我真的很感动,不为别人只为你。”

    池语菲在身后搂着江洲的脖子,继续说道:“我真的很幸运,我有个重情重义的真丈夫!菲儿很高兴!”

    回到家里,小满帮着他们准备行装。小满看着池语菲的神情颇为不舍,又为不能一起同行感到扫兴。

    池语菲边整理衣物边开解她,还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件春装送给了她。

    小满眼睛红红的问道:“语菲姐,你们要去多久?时间不会太长吧?”

    池语菲忙安慰道:“怎么会太久呢,我们是去考察谈生意,又不是去度假,当然时间不会太长。多说两周,少则一周也就回来了,你在家好好照看公司,等姐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好玩的礼物!”

    小满勉强地笑了,独自草草地洗漱完就去睡了。

    江洲也催促池语菲一起洗漱回了卧室,她又在小药箱捡了几盒常用小药放在行李箱,担心到了北海道大家水土不服。

    俩人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因为就要飞往异国他乡,总有些憧憬和不安,他们还是第一次走出国门。

    池语菲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江洲拉她入怀问道:“怎么?你也睡不着了?”

    池语菲依偎在江洲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悄声说道:“一想到就要看到富士山和樱花,就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你为啥也睡不着?”

    江洲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说道:“我睡不着是因为菲儿的歌声,我记得你过生日那次,你教我唱生日歌,一转眼过去这么久。那时候还真没注意到你唱歌这么动听,后来听你唱歌真的很惊艳。”

    池语菲把脸贴在江洲怀里说道:“你又哄我开心,有那么好吗?”

    江洲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心里实实在在的感受,我的小妻子不但像天使一样漂亮,歌声还那么美,我心里喜欢得不要不要的了!”

    池语菲幸福地笑着说道:“你真讨厌,连人家说话的语气你都学。”

    江洲笑呵呵地握着菲儿柔软的手指,感慨地说道:“菲儿,你不知道我心里多满足多幸福,这辈子能和你做夫妻,是上天给我的最好恩惠。等到了东京,我带你去看樱花......”

    池语菲紧紧地依偎着他,恨不得融化在江洲的怀里。幽幽地说道:“老公,你不知道菲儿也很满足啊,自从初见你的时候,菲儿就偷偷地爱上了你,可是不敢说出来。

    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是最幸福的女人,就算是来生来世,菲儿都愿意做你的妻子。”

    江洲在池语菲的额上吻了一下,满怀怜爱地说道:“那咱们就生生世世做夫妻,都不要喝孟婆的汤,免得忘了彼此!”

    池语菲把脸在江洲胸前摩挲着,江洲感到她的眼睛湿润着。

    她环抱着江洲的脖颈,激动地说道:“这是老公说的最动人的情话,你再给我说一遍!”

    江洲笑着说道:“我在公司都安排好了,明天咱们和招弟儿不用上班在家好好休息,你就是听多少遍都无所谓,反正有的是时间!”

    池语菲幸福地说道:“那今晚咱们就好好说说话!”

    晚饭,刘志信的老伴当真给张仲书和慧姑做了玉米饼子,又给他们红烧了齐家岭的鲤鱼,排骨炖豆角,还没忘给他们做了茄子汤。慧姑看到菜园里小葱长得水绿,就洗了一把拿到饭桌上,张仲书蘸了农家酱,边吃边说这是最好的美味。

    慧姑拿起玉米饼子,把带锅巴的一面揭下来自己吃了,把另一面留给张仲书。张仲书感动地说道:“难得这么久了你还没忘,以前咱俩就是这样分着吃的。”

    慧姑瞪了她一眼说道:“忘啥忘,你那老胃病不就是我这样一点一点帮你将养好的?”刘志信兄弟俩和几个老伙伴看着他俩笑。

    谢豹抹了一把络腮胡子说道:“仲书大哥,你尝尝咱齐家岭的鲤鱼,我记得当年,你和韩大个可是最喜欢抓鱼的。”

    张仲书尝了一块便赞不绝口,倒不是鱼有多美味,只以为当中有齐家岭浓浓的气息。

    张仲书问谢豹,“当年,大家伙都叫你小豹子,如今你都成了老豹子了,牙口怎么样?”

    谢豹说道:“还行,吃啥都不碍事,就是有两颗门牙已经光荣下岗了。”

    刘巧儿端了一碗蛋花汤上来,说道:“他掉那两颗门牙是当年受伤才保不住的。”

    张仲书放下筷子问道:“小豹子咋受伤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刘巧儿说道:“当年,小豹子说啥就要娶俺,跟我们狗剩儿他爹打架,因为吃了亏,咬住狗剩儿他爹不放,还真是属豹子的,可牙没有豹子的硬,受伤的牙就最先掉了。”

    几个老头老太太都笑了,谢豹咧开嘴,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有些漏风,“要是知道最终你能嫁给咱,当初我也不跟赵振华打架了。”

    刘巧儿抽了他一筷头子说道:“快吃饭吧,别老不正经!”

    慧姑拉住刘巧儿问到底咋回事,刘巧儿看了谢豹一眼说道:“当年,我没嫁给小豹子,他就赌气发誓不结婚。

    我和赵振华婚后有了狗剩儿,狗剩儿三岁那年,他爹为了多赚两个钱,就上山砸石头卖,累出了内伤,将养了两年也没好,就去世了。我看小豹子实心实意对我,一直也不肯成家,就跟他一块过了。”

    张仲书听罢,感叹世事无常,几十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弹指间一群可爱的年轻人已经年过甲子,更有韩大个那些人英年早逝。

    张仲书放下筷子,拿出三张百元票子递给刘志义,说道:“别忘了买些烟酒纸花,明早咱们去祭奠一下老支书和韩大个他们。”

    刘志义说啥也不肯收,“仲书哥,你吩咐一声就行,我自己准备,怎么能收你的钱?”

    慧姑急忙劝道:“这是仲书的一份心意,你就拿着吧。要不,他心里不安!”

    晚饭后,张仲书和慧姑见刘志信有病在身,多有不便,就要去刘志义家住。

    可一要起身,刘志信就哭,拉住张仲书手不放,“仲书啊,你就住我这儿吧,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下次再来,都不一定能看到我。”

    张仲书夫妇不忍心见他伤心,就住下了。大家散后,谢豹刘巧儿夫妇和刘志义没走,也住下了。大家怕张仲书着凉,让他睡在炕头。

    几位老人躺在同一铺炕上,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的青年点。窗外月光如水,屋内情景如昨,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大家一直聊到午夜。

    第二天早上,几位老人七点多钟才起床,这对于勤劳的乡下老人来说还是第一次。

    刘志信的老伴蒸了一锅白花花的馒头,熬了一锅小米粥,又做了几样可口的小咸菜。

    刘志信腿脚不好,说话还很清晰,他告诉张仲书这是自家麦子磨的白面。

    张仲书和慧姑吃着带有纯正麦香的馒头,很是亲切和享受。

    “真好,比咱们市里粮店卖的好多了!”张仲书跟慧姑赞道。

    刘志信亲热地望着张仲书说道:“等你们回城的时候,我给你们带一袋子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咱齐家岭的麦子。”

    张仲书和慧姑没有推辞和客套,开心地点点头。

    饭后,刘志义买了村里能买到的最好的烟酒和纸花。

    刘志信也要跟着一起上山,被张仲书好说歹说劝留在家里。

    刘志义带着张仲书和慧姑,以及刘巧儿,谢豹等人上山扫墓。

    村里陆陆续续又跟了很多人,进入山里,一群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歇会再走。这一群都已经年过半百的人,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

    走了两个多小时,来到齐家岭的自然墓地,四周的松树已经开始返青,嫩绿的草芽已经破土而出,山坡一片嫩绿,一只只松鼠窜出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惊恐地看他们,又迅速蹿上树枝。

    墓地最上边是老支书的坟墓,坟前立着墓碑。刘志义把烟酒纸花分出一半,烟拆了盒,酒开了瓶盖,摆在碑前。

    张仲书想起老支书生前的音容笑貌,这位善良的老人不仅在暴雪中救过自己的命,还保全了慧姑和天牛的命。

    禁不住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慧姑也挨着张仲书跪在旁边,刘志义、刘巧儿、谢豹也陪着跪在两侧。

    慧姑叫道:“老支书,慧姑回来了,仲书也回来了,来看看您!”

    一语既出,在场的人无不落泪。张仲书拿起酒,慢慢地倒在地上,慧姑倒出烟,一支支摆在碑前。

    张仲书郑重地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算是了了多年的心愿。

    刘志义和刘巧儿担心张仲书一大把年纪吃不消,急忙把他扶起来。

    张仲书和慧姑又去韩大个的墓前祭奠一番,这个英年早逝的好友墓前,张仲书当然是不用跪拜,只坐着说了些怀旧思念的心里话。

    祭奠完毕,刘志义催促大家下山。

    张仲书回头望了一眼老支书的墓碑,领大家下山。齐家岭是长白山余脉,北面是大辽河冲击而成的平原。齐家岭大部分耕地就在这平原之上,从山上往下看,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土地。

    张仲书眯起眼睛远眺,问刘志义,“齐家岭那片沼泽还在吗?”

    刘志义扶着张仲书说道:“早就没了,八九年那年干旱,村民就把那片沼泽地开垦出来变成了耕地。

    刚开始几年,那几处泉眼还有,可以灌溉农田,现在早枯竭了,一滴水也没有了。”

    张仲书点点头,“要不怎么环境越来越差呢,生态不平衡啦!”

    他指着山下的村庄说道:“我来了两天,怎么就没看到几个年轻人呢,都是咱们这些年过半百的。”

    刘巧儿说道:“年轻人谁还愿意扎根在这黑土地上,都进城了。灯红酒绿花花世界过惯了,哪还愿意回咱们齐家岭?”

    “那这么多土地靠谁种啊?”慧姑追问道。

    刘巧儿无奈地说道:“还能靠谁,靠咱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呗!”

    张仲书指着山下的耕地问道:“这么多耕地,耕作都用了机械吧?”

    刘志义说道:“播种施肥都有机械,不像以前咱年轻那会儿靠镐刨锹挖。但是收割和扒玉米还靠人工,都是咱们这些人贪黑起早。”

    张仲书看着这些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的一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驻足问道:“为什么不买两台联合收割机呀?”

    谢豹摊手说道:“仲书哥,咱哪有那条件哪?”

    “前两年zf给过优惠政策,号召咱们农民几户联合购买,还给补贴。可是当时的村支书根本没当个事,以后再也没机会了。”刘志义沮丧地说道。

    张仲书点点头,“现在的村支书是谁?跟他联系一下,资金我给你们出,买两台联合收割机最多也就七十万,钱我带来了。”

    刘巧儿一脸惊喜,“仲书哥,咱们村没有村支书,都抓起来半年多了,因为挪用贪墨涉农补助款,还没判呢!”

    张仲书说不出的气愤,但没言语,默默地走了一阵,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刘志义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机械买来以后你就负责管理吧,无偿给大家使用,维护费用和油耗让村民均摊。

    剩下的十万块就给志信大哥看病吧,我看了,志信大哥的血栓病不严重,一定能看好,钱不够再给我打电话!”

    刘志义手里攥着卡,激动地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