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楚留了一张提前就准备好的纸条，便出门，顶着深夜的寒风，一路打马朝着征南大军军营而去。

    所有人都因为之前体力透支睡得沉，并没有人发现穆芸楚离开。

    接近子夜的时候，穆芸楚已经在了征南大军军营门口不远处，她虽是男子装扮，却不是军营中人，很可能会被当做南宫宇方的奸细对待，她隐在一边，想着对策。

    “这才刚过子夜，你这是要去哪里？”

    穆芸楚正蹲在一边画着圈圈，心中祈祷着，要是这时候出来个兵让她借身份用用，而后她否定了自己天真的想法，子夜，哪里有人会出军营，除非是梦游的人。

    但是随即，她便听到了对话声。

    “哎，上次被南宫宇那孙子算计，就连主帅和他手下的将领都受伤，士气大跌，心里烦，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我可告诉你，不要想着逃跑，你应该知道，主帅看着温和，手段却从来不软，上次一个逃兵，是他亲手斩杀的，雪溅了他白衣一身，他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知道，我不是要逃跑，就在军营门口方便一下，透口气就进去了！”

    随后，脚步声渐渐接近，穆芸楚躲在一边，手中抱了一块从脚下土里挖出来的石头。

    那男子刚走到一棵树边，解开腰带，一边打着口哨，一边解手，穆芸楚悄悄起身，轻轻走到他身后。

    就在男子解手结束，扎了腰带转身的瞬间，感觉眼前一黑，脑袋一蒙，还未开口喊出来，人便扑通一声倒在了败枝残雪之中。

    穆芸楚手中举着石头，根本没有手去扶他，任由他倒在地上。

    守门的士兵似乎听到了响动，喊了几声，没人应答。

    随后，穆芸楚又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又不能开口说话，虽然会易容易声，但是她不敢冒险，熟悉之人之间，很容易暴露。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守门士兵的呼唤声。

    灵机一动，穆芸楚将到底的男子吃力地扶起，自己在他之前，背着他，扯着他的两条胳膊，一边轻轻晃动身子，一边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打着口哨，装作解手。

    守门士兵走的稍微近了些，从男子背后看，他的确正在解手。

    “娘的，唤你半晌，没死你吱一声，老子还以为你被杀了呢！”

    见男子没事，守门士兵嘀咕了一句粗话，又道“你是饮了一条河吗，竟然这么长时间，完事快滚回去，老子都要困死了，你倒好，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却跑出来散心！”

    而后，守门士兵又转身回到门口。

    穆芸楚仔细听着那人离开，慢慢将男子放倒，脱了他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骨骼小，加之又是女子，男子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很宽大，她皱了皱眉，继续解开男子外衫内的棉袄，说着“对不起，我是被逼无奈！”而后裹在身上，再套上外衫，将头发胡乱的抓了抓，而后装作很慌乱的样子，跑了过去。

    穆芸楚本来想冲进去，但是当她道军营门口时，却见原本守卫的士兵已经换了岗，这就说明，她可以混进去。

    她披散着头发走到军营门口，拿出从男子身上搜出来的出入军牌，粗了声音含糊地说了句“去解手！”，而后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双眼眯着，一把夺过军牌，像是梦游一般，步伐不稳地进了军营。

    守门士兵也没有追究，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穆芸楚进了军营，却找不到主帅的军帐。

    云从小与穆芸楠交好，穆芸楠很多行兵打仗的策略是云教给他的，穆芸楚脑中暗暗想着穆芸楠在军营的军帐位置，而后抬步，朝着很可能是主帅军帐的位置走去。

    因为穿着士兵的衣服，巡逻士兵只当他是半夜出来解手的，也没有阻拦她，很顺利的，穆芸楚便幸运地找到了主帅的军帐。

    但是军帐外却有人把守，穆芸楚躲在一边蹙了蹙眉，要怎么进去？

    而后，她便绕开，绕到了军帐背后，一般这里都是死角，除了巡夜的士兵之外，几乎无人踏足。

    她狠了狠心，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匕首，抵着军帐底端，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最后，穆芸楚在主帅军帐背后划开了一个方形的洞，只有最上面一边没有划开，轻巧地钻了进去，又拿了两根金针将划开的地方钉住了一点。

    军帐内烛火熄灭，黑暗一片。

    穆芸楚手探进怀中，捏紧了夜明珠，却没敢拿出来，只是慢慢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

    突然，她身子一颤，脚下踢到了桌案一脚。

    “谁！”军帐内传出熟悉，却久久都未听到的声音。

    穆芸楚一紧张，直接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主帅！”守在军帐外的士兵听到军帐内的动静，没敢闯进来，却唤了一声。

    刚从床上起身的云，被穆芸楚猛然扑倒，而后，她温软的唇便覆上来，堵住了他的话。

    “主帅！”军帐外的士兵唤了两声，又不见动静，却不敢硬闯。

    云本来被穆芸楚突然的动作惊吓到，抬手就要将她扔出去，但是只是一瞬，他伸出的手便腾在了半空。

    “无事！”他冲军帐外说了一声，而后双臂搂住她的腰肢，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穆芸楚！”他声音略带颤抖和沙哑“是你吗？”

    穆芸楚没有说话，却已经泪流满面，分开快要两年了吧，这是第一次，她在他清醒时，与他这般亲密接触。

    云似乎并不想听她回答，因为是深夜，他虽无时无刻不想念她，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会这样见到她。

    从他知道她好好活着，追去北朔，她躲避他之后，他一直不敢想，有一日，她会主动来到自己身边。

    “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这一次，我不是在做梦！”他声音依旧微微颤抖，呼吸不稳。

    “算了，我不想听，因为做的梦太多了！”

    守在军帐外的士兵听着云似呓语的自说自话，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已经习以为常，主帅经常会呓语，这已经是军中无人不知的秘密。

    穆芸楚没有说话，却任由眼泪横流，她好想抱着他，告诉他这不是梦，她真的就在他怀中。

    “每日都做这样的梦，我已经习惯了，你不愿原谅我，不愿见我，我便不再逼迫你，哪怕是梦，我也愿意，起码能真实地感受到你！”

    “云！”穆芸楚第一次颤着声音，带着低重的鼻音，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