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和方舟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曾经抱着成见的模样，站在一起宛若两道靓丽的风景线，让来往的男生频频张望，跳动着那颗不安分的心。

    程曦用一根红绳把已经重新及腰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她一身锐利的锋芒，哪怕穿着宽松的校服，恬静的笑着，但在不经意间，却能让人联想到‘发之于声却凛然于威’、‘气场鼓鼓’的字眼。

    三年的高中岁月，并没有让这个一身锋芒的女孩变得柔和起来，反而却将她磨砺的更加锐利，只不过，在成长的过程中，她也学会了很多东西，不再只是依靠暴力服人，而是也会用自己的智慧来解决问题。

    用方宁的话来说，程曦的话虽然少，大半时间都是沉默寡言，可一旦她思考，每个字都是值得珍贵的，一字千金，大概如此。

    方宁向前走了一步，还在听方舟聊天的程曦立刻就转头，很有默契的朝他看过来，这个举动就好像排练了无数次一般熟练。

    方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程曦的头发触感好的出奇，像是被电视里经常打广告的飘柔洗发液洗过一样柔顺，顺着高马尾一路摸下来，没有任何的阻碍，也没有发丝分叉，他的指缝，还带着微凉的温暖，有种让人忍不住停下来的感觉。

    程曦白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止他摸头发的动作，反而律动长睫毛，带着几分享受。

    “喂喂喂，你们两个真是够了，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直接撒狗粮真的好吗？”方舟看不下去了，不知为何，心里有股微酸的念头，要是被摸头发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紧接着她又吓了一跳，为自己生出这种龌蹉的想法而感到自责，就算是自己再喜欢，那也要藏在心里，不许表现出来，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女孩。

    方宁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就是多虐虐你，等以后就再也虐不到了。”

    方舟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话虽如此，可方舟还是想到了以后，也许高中毕业以后，大家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顿时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方舟虽然没有体会过那种情侣间离别的滋味，但她还是知道异地恋的辛苦，像方宁和程曦这两个优秀的人，在各自的大学读书，万一遇到了更优秀的人会怎么办？毕竟优秀的人自然会有一大把人追求。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既为程曦担忧，又为隐隐有些小期待，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想到报考哪个志愿了吗？”

    方宁紧紧地握着程曦的手，凝视方舟的目光带着难以捉透的意味。

    而当这个时候，程曦的目光也会准确的落到他身上，她的神态恬静而淡然，目光中没有太多锋利，平静道，“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张文颖穿着白衬衣，牛仔裤，踩着凉鞋从班上的人群里走出来。

    因为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所以一向素面朝天的她也精心打扮起来，本来就极为好看的眼睛澄澈地能倒映出水来，她没有多做什么表情，只是站在榕树下，就不断有男生张望，甚至还有一些胆子较大的男生拿着相机过来拍照。

    换做是平时的日子，张文颖一定给赏他们一个漂亮的白眼，然后毫不留情的走人，但是在这个最后的日子里，她似乎也变得宽容起来，微笑着和每个来的男生合影，尽力拿出最优雅的姿态，送走一个又一个男生。

    包小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殷勤的给她买好了解暑的奶茶，眯着眼睛，犹豫说道：“这和平时的你不太一样啊？”

    张文颖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送走一个激动到不能自己的男生，接过包小毅递给她的奶茶，用吸管吸允了一口，蹙眉道，“柠檬味的？太酸了，我不太喜欢。”

    包小毅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连忙翻袋子，发现拿错了饮料，把自己的饮料给她了，而她的饮料还在袋子里好好的放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你等我一下，我再去买。”

    张文颖扫了他一眼，有些难为情地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便严肃了起来，“奶茶不要钱么？你的给我，我的你喝……”

    包小毅把把奶茶调换了一下，用吸管吸一口柠檬奶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奶茶是她喝过的，吸管也是她吸过的，算是间接接吻么？

    张文颖看到包小毅露出猥琐的笑容，发呆起来，顿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没救了你！”

    张文颖走了几步，发现包小毅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来，“怎么了？”

    包小毅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相机，期期艾艾地说，“其实我也想和你单独合影。”

    张文颖看着他满脸窘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是的，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都是不对等的，她老是高高在上，而包小毅却是最卑微的。不管她有多少过分的地方，包小毅却一直贱贱的，任打任骂，没有任何的怨言，久而久之，张文颖也养成了那种依赖的心理。

    虽说一直期待着高考的到来，却也同样舍不得和包小毅相处的时光。

    而以后的日子里，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现世安稳的日子，估计很难再维持下去。

    他们的相遇更像是一个美好的梦。

    可是，再好的梦，也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想到这里，张文颖有些难过起来，走上前，一把抱住包小毅，在他的胖脸上亲了一下，“好好考试，不要想太多的东西，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要相信，还有我在你身后为你打气。”

    “最后，我会尽量和你考同一个城市。”

    包小毅愣了五秒钟，似乎还没有从张文颖拥抱他，吻他的场景里脱离出来，但是看到张文颖泪流满面的样子，还是会心疼起来。

    包小毅擦去她的眼泪，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记得有个人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也许你是一只蘑菇，但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因为他们不会懂。也许全世界都不懂你，把你当异类看待。但是没关系，你不要改变自己，不要抛弃那些对你来说很珍贵的东西，因为终究会有一个人，会漂洋过海过来找你。你要一直等，一直等到那个人来，她会蹲下来，陪你一起当蘑菇。”

    “当时我并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傻的一个人，陪我来一起当蘑菇。”

    包小毅顿了顿，说道，“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原来真的会有人陪我当蘑菇。”

    张文颖破涕为笑，笑得很是灿烂，嗔怪道，“我才不要陪你当蘑菇，太难看了。”

    包小毅嘿嘿的笑着，那贱兮兮的模样，让张文颖忍不住想翻白眼。

    恰好这个时候，学校里的广播也响起来了，里头的背景音乐曲十分熟悉而悠扬——

    allyourlifeyou’veaited，

    forlovetoeandstay，

    andnothatihavefoundyou，

    youmustnotslipaay。

    iknoit’shardbelieving，

    theordsyou’veheardbefore，

    butdarlingyoumusttrustjustoncemore。

    张文颖站在广场上停了下来，闭着眼睛，倾听起来。

    包小毅也跟着装模作样的听起来，听了半响，抓耳挠腮，道，“这歌说了些什么呢？”

    张文颖笑了笑，丢下一句，“你自己去翻译。”然后快步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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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说些什么呢？不如就说一句，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