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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煎熬人心的等待

      “宁县汽车站”往东行两站路,再向北行四站路。四位司机眼睛睁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盯视着路况,一路不停地按动喇叭行驶几十分钟。终于驾驶着“桃源市公安局”的吉普车,开进了“宁县人民医院”的东大门啦!

    冷不丁地看到这一幕,路过的医生和病人家属们全都停足驻步地观望了。与此同时,他们当中有位大婶就忍不住惊呼起来:咦,这里是给患者治病的场所。这四辆吉普车“桃源市公安局”的专用车,开进来做什么呢?

    闻听此言,立即有位男医生忧心忡忡地说:难道,这里有谁犯下坏事藏在这里。这些特警来此抓人啦?咦,咱们医生和护士每天都去病房查看两次病人恢复的情况。怎么就没觉察到一个可疑的人呢?也没听到一点儿风声呢?我的个老天,真是太危险啰!

    他的话音一落地,吉普车停在“急诊室”的门口了。四位特警就相继跳到地面,另外几位特警将四位伤情严重的病人搀到车边。再一一搭在先前跳下车的特警肩膀上啦!

    看到这里,医生和护士们全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原来,这些特警是送四位受了重伤的人来医院抢救的。吓得咱们七魂都去了三魂啦!

    背着伤者,四位特警就像约好似的一齐大叫:医生同志们、患者家属们,他们受了重伤需要急救。麻烦让让路呀!

    与此同时,他们撒开脚丫犹如四支“离铉的箭”一样。神速地射进“急诊室”内异口同声地大叫:医生同志,快点救救他们。拜托呀!

    脸儿早就吓得煞白的颜如玉和朱玉,摇摇欲坠地被特警们扶下“桃源市公安局”的吉普车。也恰似喝醉酒似的冲向“急诊室”啦!

    这时,几位医生和护士拿着手术必需的器械急匆匆地跑进“急诊室”。就在最后一个进去的护士随手关门的一迅间,颜如玉和朱玉在特警们的搀扶下也冲到门边。急乎乎地就往里冲呀!

    感觉有人跟进去的护士,急忙招呼同伴们转身将她俩推到“急诊室”的门外。善意地提醒:大婶、大嫂,你们的亲人肝脏伤势已很严重。两位院长和主治医师敲定立即进行手术抢救哦!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医师们分神注意你们的情绪。肯定会直接导致抢救效果欠妥啊!

    闻听此言,和她一起推着朱玉的护士也忙不迭地说:这位大嫂,咱同伴说得对极了。医师们确实必须永远有个清净的环境给伤者做手术,才能有效地抢救你俩的亲人呀!

    听到这里,另外两位推着颜如玉的护士也好言相劝:大婶子,抢救过程需要很长时间。你俩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痛楚。心里肯定会更加难受,还不如安心定神地坐在这里的长条凳上等待消息吧!

    话儿溜出口了,一位女医师拉开门说:你们这些护士,呆在外面做什么呢?快点进来协助抢救伤员吧!

    她的话音一落地,护士们一窝蜂似的钻进“急诊室”内。“呯”的一声关上门啦!

    无法入内的颜如玉和朱玉,急得双手环抱在胸前心急如焚地踱着步。此时此刻,两人脸上的肌肉全都绷得紧紧的。仿佛“弹指即破”呀!

    时不时地,颜如玉就会奔到门边踮起脚尖、伸长颈脖。透过上方的玻璃瞄向里面啦!

    身材矮小的朱玉,站在她的身后哆嗦着嘴唇说:颜老师,他们怎么样呢?

    此时此刻,颜如玉的目光穿梭似的扫视着:室内两台电脑上的“心电图”。她吃惊地发觉:侯卫东头边的那台电脑上,“心电图波动频率”显示偶尔有些不稳定;而路建华头边的那台电脑上,“心电图波动频率”却显得混乱不堪呀!

    刚回头的她冷不丁地听见朱玉的问话,就吓得心慌意乱地说:额,医师和护士们在里面配合默契地抢救着。我想、我想,古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他俩应该、应该不会有----说到这里,她的额角竟然渗透出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动、掉落啦!

    看到这里,朱玉的心儿不由得“噗通”狂跳起来。陡然就悬浮到嗓子眼下,仿佛下一秒就会蹦出窄小的嗓门啦!

    她的额角也逐渐渗透出豆大的汗珠子,终于控制不住地抓住颜如玉的手臂惶恐不安地说:颜老师,他俩到底怎么啦?拜托您,就快点告诉我吧!

    闻听此言,颜如玉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话儿说得欠妥。可是,她又不知道还能对朱玉说什么。才能将自己刚才紧张兮兮的神情。做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啊!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现出“模糊”两个字。她终于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啦!

    紧随其后,一个“切合实际”的说辞。就溜出颜如玉的嘴巴了:朱玉大侄媳,也许是害怕病人家属看见亲人痛楚的样子。会出现啥不妙至极的意外呀!这间房“急诊室”上方安装的玻璃,属于“有机磨砂烙花”的类型。虽然我瞄了几次,但是里面的景象却总是模模糊糊的。压根就没看清楚他俩具体的情况呀!

    听到这里,朱玉脱口而出:颜老师,您的额头刚才都渗透出黄豆大的汗珠子了。这门上面的玻璃,真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吗?

    说着话儿,她就转身拖拽长条凳放在“急诊室”的门边。一声不吭地抬脚站到上面,踮起脚尖伸长颈脖勉强贴到了玻璃的下半部。就急忙伸手扶着门框,费尽吃奶的劲儿瞅向里面啦!

    只瞄了一眼,朱玉就忍不住回头说:颜老师,这块玻璃明明清澈、透明。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呀!您为啥要编造谎言哄骗我呢?难道,他俩的伤势严重得不堪设想吗?

    刚才,颜如玉编造说辞时。压根就不会想到:大字不识几个的朱玉,会想起拖拽长条凳放到“急诊室”的门边。亲自踩着它上去“一探究竟”呀!

    碰到面前这个“心眼实”的女人,她还真感到有些“疲于应酬”了。无计可施的她,不由得眉头紧皱地喃喃自语了:哎,我该找个啥借口。才能解除疑团呢?

    殊不知,此时的朱玉又忍不住转头瞄向“急诊室”内了。片刻之后,她迈下长条凳眉头紧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咦,侯卫东头边电脑上显示的“弯弧线”只偶尔跳动快一点。建华哥头边电脑上显示的“弯弧线”,为啥却总是快速跳动呢?

    想不明白答案的她,唯有求助于身边的知识分子了:颜老师,我现在遇到三个不懂的问题。可以向您讨教吗?

    闻听此言,颜如玉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又渗透出来的汗珠子。心儿“噗通”狂跳着,忐忑不安地说:大侄媳,哪三个不懂的问题呢?你尽管说出来吧!

    她的话音一落地,朱玉就迫不及待地说:建华哥和您儿子头边电脑上不断显示的“弯弧线”,是啥情况呢?为啥,他俩显示的“弯弧线”不一样呢?又说明什么意思啊?

    听到这里,颜如玉暗想:朱玉,你看不懂那些“心电波动频率图”。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呀!

    想到这里,她就抓耳挠腮地说:朱玉,要抡起“教育方面”的知识。我倒是“了如指掌”啊!至于你刚才说的“他俩头边电脑上显示的弯弧线”。那可是“医学方面”的知识呀!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些“弯弧线”是啥情况呀?又为啥两人的显示不一样呢?还有是啥意思啊?

    话儿溜出口了,颜如玉的脸颊上就泛上了一层红晕。她抓住朱玉的手嗫嚅地说:所以,我委实回答不了你这三条问题。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啊!

    听到这里,朱玉禁不住拍着脑袋说:对,搞“教育”的人。是确实不可能知道“医学”知识啊!哎呀,瞧我这脑袋怎么想岔了呢?

    说着话儿,她又将长条凳拖拽到原处。一屁股落在上面垂头丧气地说:颜老师,您和我都不知道“医学知识”。就只能在此煎熬地等待手术结果啰!

    这席话,刺激得颜如玉在心底充满愧意地呐喊:大侄媳,我是害怕你知道了实情。现在就晕倒在我面前,才对你撒谎啦!对不住了,请你原谅我。以后,咱侯家人给你路家人做牛做马。来偿还“卫东和月娥”欠下的这份命债哦!

    接下来,这两个女人就默不吭声地盯视着面前的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只有这道门在向她俩“招手示好”啦!

    时光飞快地过去了两个钟头,“急诊室”的终于轻轻地打开了。侯卫东被几位护士用推车推出来,推向“重症监护室”。一位随行男医师说:谁是他的家属。请去“财务室”登记办理住院手续,领回住院所需物品吧!

    闻听此言,颜如玉急忙从怀里掏出钱包递给一个特警说:同志,这里有四千元。麻烦你替我去办理登记手续,行吗?

    这时,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这位大婶,宁县汽车站今天发生的事情。县、市两级政府领导高度重视,已经指示咱们几位做代表来此探望。至于做手术所用费用,都由县、市两级财政部门承担您只要去登记一下。就可以回来照应亲人啦!

    他的话音一落地,颜如玉急忙转向特警说:同志,路建华和咱儿子都是新林学校的同事。我想进去和他说几句话,求你替我去这所医院“财务室”说明一下吧!拜托你先替我领回住院所需物品去“重症监护室”,我待会就去办理登记手续。可以吗?

    她的话儿都已说到这个份上,那位特警唯有点着头说:这位大婶,我答应您的请求哦了。行,您进去吧!

    听到这里,颜如玉忙不迭地转身。这一迅间,就瞅见了朱玉出神地望着被推过去的侯卫东啦!

    眼前的一幕,让颜如玉的心里加深了愧疚感。这个时候的她,懊恼万分地想:去年,咱就应该鼎力支持儿媳李月娥劝说儿子卫东去外地学做生意。真的不应该以“下跪”的方式,逼着儿媳李月娥随着儿子卫东离开宁县。要不然,路建华就不会被郝建雇佣江湖人士下毒手呀!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挥舞着双手砸向自己的脸颊。与此同时,一张嘴巴也没闲着:我,真他妈不是人。我,就是一个“头顶冒脓、脚底生疮”的王八蛋。我,对不住路家人呀!

    站在旁边的那位干部,莫名其妙地说:这位大婶,将路建华打成重伤的是郝建雇佣的江湖人士。与您毫不相关呀!您这是何意呀?

    颜如玉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位干部的问题,另一位男医师走出“急诊室”说:谁是路建华的家属呀?

    闻听此言,朱玉才忙不迭地收回出神的目光转身说:医师同志,我就是他的妻子。侯卫东刚才就出来了,咱建华哥怎么还没出来呢?

    男医师摇着头说:大嫂,你丈夫腹腔里的五脏六腑全被带有剧毒的火燎伤。咱和同伴们委实无能为力解除剧毒啊!他时日不多了,你快进去和他道个别吧!

    听到这里,朱玉的心儿立时“噗通”狂跳起来。她吓得急忙推门冲进去,就瞅见:路建华的病床左边,放着一个长圆形、灰不溜秋的东西。有一根管子一头插在它的头上,另一头插在他的鼻孔里啦!

    她的建华哥,胸脯肿胀得上衣都扣不上了。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此时此刻,睁得溜圆地瞅向她呀!

    看到这里,朱玉快步奔到病床前拉着他的手说:建华哥,玉妹在这里。你有啥话尽管说出来吧!

    她的话音一落地,路建华蚊蝇似的声音。就钻进了她的耳中:玉妹,我不能保护你了。你还记得我早晨跟你说的话吗?

    朱玉忙不迭地点着头说:大姨哥,我记得你让我等到这边的风声一过。就回来卖掉我爸、我妈留给咱俩的家产,和几百亩的“田契”留作我和六个孩子生活的费用。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忘记哦!

    路建华硬撑着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说:玉妹,大姨哥现在非常后悔。当初不应该执意要你代替你银姐嫁给我呀!害得你如今才三十八岁,就要变成一个拖拽着六个孩子的寡母。我委实对不住你啊!

    望着拼着吃奶的劲儿说话的他,朱玉急忙摆着手说:大姨哥,事到如今就别再说谁对谁错了。再说,朱银姐狠心“移情别恋”跟着陈海峰去了邳县。害得你家宴请了亲朋好友八桌却迟迟未见新娘子呀!我,绝对可以理解你当时“心急如焚”的情绪。我,一点也不恨你哦!

    话儿溜出口了,她的泪水就控制不住地挤出了眼眶。立时,她肩膀剧烈耸动着呜咽成声啦!

    路建华掏出手帕擦拭着朱玉脸上的泪水,挤出笑容说:玉妹,能够听到你说的这些话。大姨哥心里顿感欣慰啊!人生在世谁无死,只不过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等我闭眼了,你千万莫要过于伤心。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坚强地生活下去啊!

    说着话儿,他瞅见站在朱玉身后紧张兮兮地望着他的颜如玉。就拍着哭成泪人的女人说:玉妹,我还想和颜老师再说几句话。你、我就此别过吧!

    闻听此言,朱玉拿过他手中的手帕使劲儿抹了两把泪。啜泣着说:建华哥,我全听你的。不过,你身体非常虚弱。可千万莫要再说太多的话呀!

    说着话儿,她就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急诊室”的门边。依靠着门框瞅向就要与她“阴阳相隔”的路建华啦!

    只见,他吃力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旁边的颜如玉说:颜老师,这是我咬破手指写的“遗书”。麻烦您替我交给“宁县教育局”的林局长、许副局长,拜托他俩将它转交给我的兄弟们和爸爸、妈妈吧!

    接过那个信封揣进怀里,颜如玉泪水涟涟地拉着路建华的手说:大侄子,都是咱去年做错了决断。害得你才四十八岁就----

    说到这里,她呜咽着说:你放心好了,我孙女侯文慧从此往后就是路志毅的妻子。咱侯家人就是做牛做马,也要让朱玉和路家六个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呀!

    听到这里,路建华急忙将颜如玉的头拉至胸前。将嘴巴贴着她的耳垂压低声音说:颜老师,我为侯卫东和李月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在世”应该做得到的事情呀!再说,我对于朱玉已另有安排。您老千万没有记挂在心啊!

    说着话儿,他猛烈咳嗽一阵。就指着她的怀里说:那封“遗书”,就是拜托爸爸、妈妈将我最小的两个孩子送给人家。然后,再拜托四位兄弟收养咱其他四个孩子。临了,恳请他们为朱玉介绍一个合适的男人,与她重新组织一个新的家庭。过上她应该过的平静日子哦!

    颜如玉一听,禁不住诧异地瞄向路建华说:大侄子,你----

    说到这里,她就瞅见他的口鼻又“噗噗”往外流血;一双眼睛,也逐渐地不动啦!

    看到这里,颜如玉吓得双手掐住他脑袋两边的太阳穴惊呼了:大侄子,咱的话儿还没说完。你怎么能就要走呢?

    闻听此言,依靠着门框的朱玉。犹如一支“离铉的箭”一样射到路建华的病床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脑袋摇晃着哭喊:建华哥,玉妹也有许多话儿没来得及说给你听。拜托你,再等一会儿。好吗?

    然而,她很快就看见: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病床两边,脑袋也无力地从她的手中滑落了。紧随其后,他的眼皮也彻彻底底地合上----

    眼前的一幕,搅和得颜如玉和朱玉猛地扑在已去的人身上。猛地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