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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金蝉脱壳计(二)

      夜幕降临了,月牙儿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顽童一样。不知疲倦地在云层里蹦蹦跳跳地溜达哦!

    郝家庄的天地,也披上了一层暗淡的黑薄纱。依稀可见乡间小路边:那些田地的埂块;天然生长的刺儿槐、杨柳树、苦楝树、桑树、松树;一些晚饭之后出来串门聊天的人,在这些人的身边总会跟着一条小狗;时不时地,还会陡然窜出来一只被惊吓了的猫儿----

    当然,也可清晰地瞅见:一些人家依路而建的砖墙小瓦屋、泥胚墙草屋,和里面那些棉籽油灯淡黄色的光亮正在一心一意地温暖着主人们的心房。人们在它们无私的奉献、精心的呵护下,卸下劳作了一整天的疲惫、酸痛有说有笑地夹菜吃饭。点缀着屋内融洽、和谐的氛围呀!

    然而,谁都不可能知道:傍晚时分,看见自家的娃儿们都放学回到家。忙碌好晚饭菜的葛大婶和老伴,就站在自家门外转向东面瞅着东邻郝家呀!

    每隔一会儿,老夫妻俩就像约好了似的。一齐眉头紧皱地转向对方抛出心中的疑虑:郝大厨和老伴临走之前将钥匙交给咱俩,委托咱俩替他俩照应孙女郝艳。咱俩就一直盯着郝家呀!现在天马上就要全黑了,咱郝家庄离“新林学校”也不是太远。这孩子怎么还不见影呢?

    夜幕逐渐地降临时,葛大婶终于忍不住地说:老头子,咱这心里不知道咋的“呯、呯”狂跳呢?依我看,你还是去“新林学校”一趟吧!说不定,这孩子因为家里最近事儿多心情不好。在班里做错了啥事犯了错被老师留下啦!

    忠厚、老实的葛大爷,深知自己的老伴是个急性子。他拍着她的肩膀说:秋华,郝艳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她哪来那么大的气性呢?再等一会吧!

    毕竟同是女儿家,葛大婶也走过了十六岁的坎。因此,她深知十六岁的女孩子。心儿是最为过敏、脆弱哦!

    眼下,她对郝艳迟迟未归是无尽的担忧。可是,站在身边的男人却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呀!她怎么能容忍呢?

    所以,看着没有行动的男人。葛大婶气得猛然大喝一声:哎呀,你怎么还杵在这里呢?赶紧去堂屋牵自行车呀!

    平素就一贯包容妻子的葛大爷,在村子里早就获下了“妻管严”的称号。现在,冷不丁地看见自己的女人又动怒了。他忙不迭地转身奔回堂屋牵出自行车,就偏腿上去骑向“新林学校”啦!

    就这样,葛大婶从傍晚时分一直盯着郝家到现在。却依然没有等回自己的男人和郝艳,她的心里早就乱成一锅粥啰!

    其间,她的四个孩子都出来拍着肚皮叫嚷:妈妈,咱们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直叫了。恐怕都快要南墙贴着北墙啰!不如,您和咱们一起先吃晚饭。留一些饭菜给爸爸和郝艳就行啦!

    闻听此言,葛大婶总是挥舞着双手呵斥:哎呀,瞧你们四个这点出息。难道,都是饿死鬼托生的吗?都别再在此枉费口舌了,赶紧回堂屋做作业去吧!

    她的话音一落地,四位孩子就全都唯唯诺诺地说:妈妈,咱们早就做完作业了。再不吃晚饭洗漱了睡觉,恐怕明天早晨就起不来上学啦!

    葛大婶不假思索地说:作业做完了,你们可以预习明天要复习的内容。你们的爸爸和郝艳肯定就要回来啰!

    当然,四位孩子也明白:自己的母亲,是个急性子的主儿。因此,对于她的呵斥。他们谁也不敢再提出啥异议啰!

    可怜的孩子们,只能捂住腹部慢吞吞地走进堂屋。身后,就洒下他们有气无力的抱怨声:哎,郝艳也是的。都放学这么久了,她竟然还不回来哦!真的不知道,咱们还要等到多久呀?

    个头偏高的男孩,是葛家第一个孩子葛大林。此刻十七岁的他,再也看不下去弟弟、妹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腾地转身牵起家里另一辆自行车,跨上去就骑出堂屋大门说:妈妈,我也去迎接郝艳吧!

    葛大婶不仅仅性子急,还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人。听见大儿子的话语,她脱口而出地说:大林,你骑快点。你爸爸路上也好有个伴儿哦!

    她的话音一落地,儿子的惊呼声。就随着风儿徐徐地吹拂,钻进了她的耳中:妈妈,您快看东面路的尽头。似乎有几个人影骑过来啦!

    这席话儿,犹如敲响了“可以开饭”的铃声。堂屋内的三个孩子一听,急乎乎地冲出来转身瞅向东面的小路。片刻之后,他们全都喜极而泣地欢呼:呵呵,那个身材魁梧的黑影一定是爸爸。呵呵,郝艳姐终于回来啰!

    这时,葛大婶的低语声。不合时宜地钻进了孩子们的耳中:孩子们,你们爸爸加上郝艳只有两个人。东面骑过来的人影却有四个呀!这一行人,恐怕不是他俩吧?

    惊得四位孩子立时就像瘪了的气球,一个个极其不甘心地将眼睛睁得溜圆了。片刻之后,他们禁不住地异口同声地高呼:爸爸,是您和郝艳姐吗?

    葛大婶也心慌意乱地竖起耳朵,生怕一不留神就听不见对方的答复。紧随其后,自己男人熟悉的浑厚嗓音。就冲击着她的耳膜了:秋华、孩子们,不仅仅是我和郝艳回来了。还有两位老师和一个女孩哦!

    听到这里,她拍着脑袋惊呼起来:哎呀,晚饭不够吃了。我必须回去和面再擀点面条呀!

    话儿蹦出口了,葛大婶就急乎乎地转身奔向自家厨房。猛然,四辆自行车就“叽哩呱啦”地停在身后啦!

    紧随其后,耳朵里就钻进两位女人银铃似的嗓音:葛大婶,天色已很晚了。咱俩就不烦扰您啰!您别忙着回去擀面条了,咱俩还要与您商量事儿。最好,您先让孩子们先吃了晚饭洗漱了睡觉哦!

    说着话儿,等不及女主人答应。就转向被葛大爷拉在手里的两位女孩说:侯文慧、郝艳,你俩也随着这家的孩子们进去吃晚饭。明天就和他们一起去学校上课吧!

    闻听此言,侯文慧禁不住转向郝艳蚊蝇似的说:郝艳,都被两位当值老师押送到这里了。咱俩还能咋办呢?

    郝艳却拽着她缓慢地走向葛家的孩子们,趁着这个机会她压低声音说:文慧,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离开这里啰!

    说到这里,葛家四位孩子就冲上来拥着她俩走进厨房。一张张嘴巴争先恐后地说:郝艳,今晚因为你迟迟未归。咱们都饿极啦!

    比郝艳大一岁的葛大林将她俩按坐在长条板凳上,随后揭开蒙在八仙桌上的一块沙布。立时,荤素搭配的菜肴、白面馒头和早就盛好晾着的粥碗。就一一展现在六位孩子的眼前,吸引着他们全都忍不住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呀!

    此时此刻,两位当值老师拉着葛大婶来到郝家门前。其中一位就说:葛大婶,侯老师、李老师早就离开余县去了外地工作。也不知道啥缘由呀?今天,侯书记一大早的就离开了建在咱们学校门前东侧的“理发店”。最为关键的一点,“传达室”的张大叔下午也将侯文慧奶奶颜老师送走啦!

    她的话音一落地,另一位就接上话茬:葛大婶,放了学之后。咱俩就决定将郝艳和侯文慧带回自家过一晚,可侯文慧泪水涟涟地说自小不喜欢在陌生人家中留宿。郝艳告诉咱俩,她带过这个女孩子来您家里住宿了几次。咱俩就无奈地将她俩送来交给你们夫妻俩,还望你们多多包涵咱俩的唐突之举啊!

    听到这里,葛大爷张开嘴巴刚想说什么。葛大婶忙不迭地挥手阻止了,她爽快地说:两位老师,你俩将两位女孩送到咱家。也是从两位女孩的安全着想啊!哪里唐突呢?就更不必说出“多多包涵”四个见外的字啰!

    说着话儿,她就指着身边的男人说:两位老师,现在天都乌漆墨黑了。既然你俩没决定留宿在咱家,又不愿意叨扰咱们。就让咱老头子送你俩一层吧!

    两位老师一听,摇着头说:葛大婶,咱俩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更不是胆小鬼呀!您老就不用替咱俩担忧了,耽搁你们夫妻俩太久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吃晚饭吧!

    话音一落地,她俩就拎转自行车的龙头跨上去冲进了黑夜中的归程。片刻之后,就再也听不见自行车“叽哩呱啦”的声音啦!

    葛大爷忍不住地说:秋华,侯文慧确实是跟着郝艳在咱家里玩过几次。可从来没有留宿在咱家一次呀!刚才,你为啥不让我告诉两位老师呢?

    葛大婶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压低声音说:老头子,郝艳之所以对两位老师说谎。肯定是想让侯文慧今晚陪她一起留宿在咱家呀!你告诉两位老师实情了,她俩肯定会决定带走两个女孩。你个榆木疙瘩脑袋,也不知道琢磨琢磨。郝艳都已对两位老师说谎啦!她还会带着侯文慧离开咱家,去两位老师的家里吗?

    这么一来,葛大爷才恍然大悟地说:哎,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竟然差点就做了坏事啰!

    说话之间,夫妻俩已回到自家厨房里。大儿子刚收拾干净杯盘狼藉的八仙桌,扭头说:爸爸、妈妈,咱们给你俩留了饭菜、白面馒头在锅里。我去端来哦!

    葛大爷、葛大婶心情舒畅地做到八仙桌边说:大林,郝艳、侯文慧刚才吃馒头了吗?现在去里屋做作业了吗?

    葛大林端来装着饭菜的方形木托盘放在八仙桌上,一边将筷子递给双亲一边说:爸爸、妈妈,我拿馒头给她俩了。晚饭之后,她俩想和我一起收拾八仙桌,我就让她俩进去做作业了。现在应该快做完了,我去看看吧!

    说着话儿,葛大林就急忙走进里间。

    饭菜的清香味儿溜进鼻孔里,葛大爷、葛大婶也顿觉饥饿感袭上心头。也就捧起粥碗夹菜喝粥、咬馒头啦!

    当这对夫妻俩吃饱喝足收拾碗筷时,郝艳拉着侯文慧走进葛家厨房说:葛大爷、葛大婶,咱俩做完作业看过你们家房间。发觉只有三张床铺,文慧说从小没和陌生人挤着睡一张床。想去咱家和我挤着睡一张床呀!

    闻听此言,葛大爷不假思索地说:秋华,来者是客。咱们就陪着她俩睡到郝家去吧!

    他的话音一落地,葛大婶就爽快地说:郝艳,咱们洗漱了就去你家睡觉。只能委屈你俩等一会啰!

    郝艳迫不及待地说:葛大爷、葛大婶,咱爷爷、奶奶肯定烧了热水。你们就和咱们一起回家洗漱吧!

    听到这里,葛大婶将几只洗刷干净的碗盘放进碗橱里说:郝艳,难得你不嫌弃咱们。就全听你的建议啰!

    接着,她就冲着里间大喊:大林,咱们陪郝艳、侯文慧去郝家睡觉。你出来关上大门吧!

    说着话儿,葛大婶拧亮手电筒拉着两位女孩走出厨房来到郝家门前。紧随其后,葛大爷拉上厨房大门跟在她们身后走到郝家门前啦!

    葛大婶掏出钥匙打开郝家大门,一行四人随即走进去了。葛大爷忙不迭地转身插上门栓子啰!

    郝艳领着葛大婶进自家厨房拎出四茶瓶热水,随即指着里间说:葛大爷、葛大婶,咱俩去最里间我卧室洗漱睡觉了。你俩就在隔壁咱爷爷、奶奶的房间里吧!

    葛大爷掏出火柴点燃郝家的罩灯,就瞄见堂屋内粮柜上座钟的时针已指向九点了。就急忙摆着手说:郝艳,都九点了。你俩快别顾着咱俩了,赶紧进你卧室啰!

    郝艳一听,忙不迭地拿过葛大婶的手电筒。拽着侯文慧走进最里间,从书桌上一只白色小瓶里取出两粒药片。放在书桌上用小瓶磨碎倒进两只杯子里,随即拎起热水瓶----

    自幼就乖巧、文静的侯文慧,心里隐约地觉得不对头了。她不敢再看下去,急忙夺过郝艳手里的白色小药瓶瞄了一眼。就看见“安眠药”三个字儿恐怖地躺在上面呀!

    看到这里,她吓得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郝艳,这种药品可是违禁品。你家怎么会有一小瓶呢?又怎么会在你的卧室里呢?

    郝艳将嘴巴贴到侯文慧的耳垂边,压低声音说:首先,这里是咱二姨父、二姨娘的卧室。前段时间,二姨娘听到二姨父说呓语总是提及到你母亲的名字。就再三责问他并且大发雷霆地打破他的头啦!后来,她打电话告诉咱嫡亲母亲最近睡不着觉难受至极。我嫡亲母亲就专程送来这种药品,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次只能吃半片”哦!

    侯文慧直听得脑袋晕乎乎的,她吐着舌头说:我的个天,你刚才所说的“自有办法”。竟然就是寻思着用这种药片泡成茶,让葛大爷、葛大婶喝下去快速睡觉。然后----

    郝艳吓得伸出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拎起热水瓶蚊蝇似的说:文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最好别再说话啦!

    就在热水瓶的口就要对准第一只茶杯的时候,侯文慧抢过另外一只杯子对准地面拍着心窝倒下了药屑。

    惊得郝艳万分不解地说:哎呀,今晚咱俩是否成功呢?就在此一举啦!你这是做什么呀?

    侯文慧善意地提醒她:郝艳,你嫡亲母亲都千叮咛万嘱咐你二姨娘。一次只能吃半片啊!你每只杯子里却都放进一片,药品过量了。肯定会危及葛大爷、葛大婶的生命哦!

    闻听此言,郝艳猛然惊觉地拍着脑袋说:我的个天,一心想着赶去寻找义父、乳娘和路家孩子们的下落。我竟然将嫡亲母亲叮嘱二姨娘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差点做错了不可弥补的事儿啰!

    说着话儿,她一边将第一只杯子对准空了的杯口倒下一半的药屑。然后,拎起热水瓶倒满了两只杯子。又急忙拿起牙刷搅和得看不见一点药屑,才端起一只茶杯说:文慧,茶杯有些烫手。麻烦你端一杯,记住当着葛大爷、葛大婶的面儿。你的手儿千万不能乱哆嗦呀!

    她的话音一落地,侯文慧急忙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电筒说:郝艳,我自幼就胆小如鼠怕出事儿。还是让我拿着手电筒为你照亮吧!

    郝艳一边用布裹着手,一边哭笑不得地说:文慧,事情发展到现在已是“箭在炫上不得不发”。你竟然还改变不了“胆小如鼠”的毛病,我可真服了你啦!

    接着,她端起两只茶杯大步向前了。

    侯文慧忙不迭地走到郝艳前面,轻轻地拉开房门就站在旁边。心里不由得暗自佩服她的胆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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