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8 谋事
这日钟离彻中午回来,告诉华恬,李贤哲托他办的事,他已经办好了。
华恬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李贤哲让钟离彻将丽妃真正的尸体带出宫,带到京城里的棺材铺交给一个人。
她忍不住问,“那尸体怎么了?”
“哪里还有尸体样子,胆小的看了肯定得吓死。”钟离彻摇摇头,不欲多说。虽然华恬不是胆子小的人,但她也不想跟她说得太详细。
华恬稍微想象了一下,有些想吐的冲动,忙转移了心思,问他南安侯夫妇如今怎么了。
南安侯世子被虐杀一案,已经算是查清楚了,南安侯夫妇应该不会对镇国公府穷追不舍了罢。
“李尚告老辞官,被他阻挠了,想必两人之间还有一场交战。”钟离彻摇摇头,说道。
南安侯夫妇痛失爱子,已经打算豁出去了,他们疯起来,还不知道会如何。
现在李尚正被老圣人厌弃,没准老圣人会利用上南安侯夫妇,让李尚府吃不了兜着走呢。
钟离彻想起一事,觉得有必要跟华恬说一声,“丽妃那个妹妹,嫁给裘家那个,说最近都和裘府闹,昨日和她夫君一个小妾闹将起来,她将人推进池子里。本以为没有人看见,哪知被她小姑子看了个正着。”
华恬瞪大了眼睛,李二小姐向来不是个笨的,怎么会被人这样轻易地算计?
“你不是有个管事喜欢这些事吗?她估计很快也会得到消息了,你到时问问她。我知道的也不多,回来的时候在茶楼到有人说嘴。”钟离彻说道。
华恬笑起来,“我又不是爱这些……不过京中动态,知道也是好的。”
没多久,丁香果然兴致勃勃地跟她说起这件事来。
“应该是被人算计的,李二小姐嫁到裘家之后,仗着娘家势力,自己还算有本事,和小姑子关系并不好。倒是那小妾。有些手段,笼络得那小姑子和她好得跟什么似的。这次,应该便是那小妾和她小姑子联手做的。”
“虽然李二小姐已经被裘家扫地出门了,但她小姑子和那小妾吃过她的亏。定是时刻准备报复,这次倒让她们找到了机会。”
丁香说得高兴,她一早就看李二小姐不顺眼的了,这回看到她倒霉,不知多开心。
“李二小姐离开了裘府。怎么会和她的小姑子还有那个小妾见面?”华恬有些不解。
李尚府现在随时出事,李二小姐不蠢,怎么敢东跑西跑,还和以前不对付的人见面?
“不知为何,她们约了在绫波塘见面,所以就发生了这事。说那小妾怀了身孕的,被推下荷塘里,受了惊吓,随时会小产。现在裘家要找李尚算账呢,李二小姐那个夫君。到李尚府指着李尚破口大骂。”
华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有些叹为观止。
李尚怎么说也是裘郎君曾经的泰山大人,这回竟然敢指着人的鼻子骂,真是叫人吃惊。
不过这样的人,才是审时度势的人。
但现在圣人还没有将李尚府定罪,若是李家翻身,这裘家就艰难了。
不过,裘家郎君指着李尚的鼻子骂,丁香怎么会知道的?
她狐疑的目光看向丁香。“可都是真的?”
“少夫人,你还不了解奴婢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奴婢虽然嘴碎。但打回来的,哪件不是真事?”丁香有些夸张地说道。
华恬忍不住笑起来,丁香打到的虽然大部分都是真事,但有时还是会夸大其词的。
“说李二小姐和裘家郎君吵了起来,什么难的话都说了。裘家郎君十分生气,当着李尚的面。连扇了李二小姐两记耳光。”丁香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
“那李家和裘家,岂不是成了仇家?”檀香在旁边问道。
丁香点点头,“必定是仇家了。丽妃娘娘一出事,裘家马上撇清关系,还将李二小姐休回家,那时就已经结仇啦。”
“裘家也不是东西,太势利了,才出事就休妻。”檀香摇摇头,叹息一声。
洛云跟着点头,“可不是么,谁家和他家里结亲,肯定都得倒大霉。”
她们虽然都不喜欢李二小姐,乐于看到李二小姐倒霉,但是见到裘家行事做派,还是深感厌恶的。
“李翰林呢?”华恬问道。
李贤哲上次过来,身中奇毒,还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回李家。裘家欺负李家,他肯定会站出来的。
“说不在翰林院了,有人说好几天不曾见过他。裘家郎君指着李尚的鼻子骂时,就说李家从此绝户了,李贤哲个死鬼什么的……”
说到这里,丁香摇摇头,“可惜了李翰林,许多人都说他才华横溢,是个好人。没想到好人不长命,竟就去了,留下老夫幼妹在世上,任人欺凌。”
“你这许多人,是指哪些人啊?”华恬忍不住问道。
她曾经过华恒、华恪说过李贤哲,觉得他算是一个君子。现在又从丁香口中到,忍不住便想问清楚。
“翰林院里有人说,街上穿着儒衫的人也都这般说。”丁香想了想,继续道,“他府上的丫鬟也这般说。”
华恬了,心里叹息一声,看来李贤哲果然算是个君子。过去手段狠辣,是迫不得已。
只是可惜,这样一个人,多半不在人世了。
难道说,对李贤哲下毒的,真的是淑妃的人?
如果是,是不是说明,李贤哲和杜老爷子说的话都是真的?淑妃也曾经出手对付过华家人?
钟离彻已经去查此事了,可不知是淑妃藏得深,还是李贤哲和杜老爷子骗了他们,这两日来,一点儿线索也查不到。
就在这时,月明走进来,说是华恒、华恪、周媛和李植都来了,在前院遇上老镇国公,正在说话。
华恬毕。连忙吩咐檀香去寻蓝妈妈,又命乳母将胖牙牙抱出来,打算一起去见客。
蓝妈妈回到京城,华恒、华恪和李植。于情于理都该上门来见上一面。
蓝妈妈从门外进来,一把将胖牙牙抱过来,“牙牙让我来抱罢。”
她一身功力深厚,抱着个小娃娃走上一天也不见得会累,所以华恬见了。也没有阻止。
两人到了招呼客人的厅堂里,见钟离彻已经回来了,也陪在一旁说话。
而老镇国公,他年龄毕竟大了,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就有些累了,正起身准备回去。
华恬和蓝妈妈连忙上前见礼,老镇国公看见胖牙牙,上前捏了捏他的小胖脸蛋,笑得开心,“牙牙还认得曾祖不曾?”
“曾曾……”胖牙牙挥着小手。对老镇国公直笑,笑得老镇国公心情十分好,差点又要坐下来跟胖牙牙玩一会。
钟离彻知道老镇国公身体不十分好,连忙上前将人劝住了,“祖父也累了,快些回去歇着。你若想见牙牙,回头我抱过去看你。”
老镇国公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看胖牙牙。
等他走了,屋里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周媛将胖牙牙抱过去。吃惊道,“哎呀,又重了许多,我差点抱不住了。”
“胖点好。胖点才好看……”蓝妈妈在旁点着头说。
华恒、华恪和李植,连忙过来见过蓝妈妈,可以说,蓝妈妈对于三人的意义,差不多重。
周媛也上前来见礼,见礼毕。大家才择了座次坐下。因为都是同辈人,又没有长辈在,所以大家坐得都甚是放松。
李植很是担心蓝妈妈,这回见了面,不时地打量着蓝妈妈。
蓝妈妈任由他打量,待他打量得差不多了,这才道,“放心,我没事了。那不过是陈年旧事罢了,难道我还会沉浸在里头一辈子么?”
“没,没,我就是打量打量师父,看一路从青州回到京城,是不是瘦了。”李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李子放心,以后师父跟在我身边,我保准养得师父脸色红润,身形富态。”华恬在旁笑道。
李植一愣,看向蓝妈妈,“师父不如跟我住?我那里暂时没有女眷,乱得有些不成样子。师父去了,正好帮得上忙。”
“你这小子,打量着让我过去帮你管家呢。”蓝妈妈没好气,“你要什么时候成亲了,生了孩子,我也到你府上去住着,帮你带孩儿。”
她提到成亲这事,李植一下子哑火了,飞快地扫了华恬一眼,然后讷讷无言。
钟离彻在旁冷哼一声,看向华恒,“如今圣人对华家起疑,对我亦起疑,咱们最近都收敛些的好。”
“一善堂我一早便与圣人说过要交出去的,现在正在交接,不过吏部那边,提出他们派人协管,冠以官家名誉,管理及人事调动等一概不接手。”华恒缓缓说道。
华恪没有他那般淡然,冷哼道,“他们是想要好名声,却没打算出钱呢。”
这算是谈公事了,周媛冲华恬使眼色,打算和她回避。
华恬微微摇摇头,冲周媛一笑,仍旧坐着。
“一善堂投入的银两不多罢?”钟离彻问道。
华恒点点头,“前期算是纯付出,花费的银子不少,但后期好了些,没有伤筋动骨。再加上不时募捐,也还过得去。”
“谢家那边怎么说?”李植在旁问道。
华恒叹口气,“谢家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圣人那边如何打算,咱们就配合。前期的名声已经有了,将来就算是皇家接手,世人也忘不了谢家和华家。”
这种善事,是有大功德的。世人提起,多有赞颂。便是世间名士,论起此事,也都纷纷夸赞的。就连那些与谢家、华家不对付的,提起此事也不得不佩服。
“此等敏感时刻,也只能之任之了。”钟离彻沉吟片刻,说道。
华恒、华恪点点头,李植看了钟离彻一眼,也跟着点头。
钟离彻算是比较了解老圣人的,他这样提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时华恬笑起来,“我同意,便从吏部的,按他们说的做。等将来新皇登基,咱们还要再提一提此事,提出让官家全面接管,若不愿意,咱们另有法子。”
“你想到了什么?”钟离彻柔声问道。
华恬笑道,“一善堂的人不少,在里头自有活计干,但都不成系统,连自给自足亦做不到。将来若皇家明说了由咱们管理,那咱们再让他们做些小生意,多盈利一些。”
“原本是善堂,办成盈利的,只怕天下人不能理解。”华恒摇摇头说道。
华恬不以为然,“我们找个好的名头就是了。站在有理的一方,天下人谁敢说什么?至于朝堂上,保准做得他们没话说。”
就像她上辈子的一样,什么都讲究个营销。营销成功了,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这里是皇权社会,所以营销得将这个也考虑进去,多计量就是了。
华恒、华恪、李植和蓝妈妈从小就看惯华恬的手段,钟离彻对华恬也算是了解,了这话都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周媛有些吃惊,她想不到谈这些事,华恬还能说得上话。而且不是普通的说得上话,而是能够做决策。
当初她进门的时候,知道很多生意都是小姑子华恬倒腾出来的,心里就佩服,但也没想到对于朝堂上的事,也能有其独到的见解。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将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这才散了。
华恬和钟离彻将众人送出门,这才慢慢往回走。
蓝妈妈抱着胖牙牙,施展轻功回去了,一路上的丫鬟都能到胖牙牙咯咯咯的笑声。
两人走了一会子,在拱月门那里碰见了气焰嚣张的沈氏。
她身后跟了十多个丫鬟仆妇,排场大得很。她走路的时候,一双手放在自己小腹前面,走着类似鸭子那样的碎步。
华恬眨了眨眼,看这走路的动作,应该是怀孕了吧?可她小腹平平,半点也看不出来。
“大哥、大嫂——”沈氏见了华恬和钟离彻,口上招呼着,但是却没有半点动作。
华恬微微一笑,“三弟妹这是有喜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