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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 争吵

      树叶黄了,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很快就到了老圣人寿辰前夕。

    这时候,钟离三叔承了爵,华恬给府里的下人都赏了一个月的月例以示庆祝。

    有嘴碎的小丫鬟又开始说华恬这是在讨好钟离三叔,但讨好也没用,很快她就会被剥夺了管家权。

    就连钟离三叔那个小妾锦姨娘,也开始耀武扬威起来,专门来了两次华恬屋中,想抖抖威风。

    对于这么个不自量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的小妾,华恬连见都没见,只派一个二等丫鬟去招呼。

    锦姨娘自是知道受到了怠慢,心中不高兴,又放出不少关于华恬的难话,然后又说华恬是怕难堪,才不敢见她,果然是从小地方来的,太过小家子气。

    府中心里有数的丫鬟对这锦姨娘嗤之以鼻,但那些不安分的丫鬟则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攀附着锦姨娘,也开始说华恬的坏话。

    华恬这里凌厉出手,连征兆都没有,将那些嘴碎的丫鬟撵了出去,然后派檀香去跟钟离三婶说,“待和祖母商量过,便将管家权交还三婶,以后劳烦三婶挂心了。”

    钟离三婶到檀香转述的话,马上回道,“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这管家权说什么还不还的。”

    完了马上跟钟离三叔透露口风,说锦姨娘到华恬屋中跟华恬抖威风,实在丢了他们这一房的脸。

    钟离三叔对钟离三婶是有防备的,尤其是从钟离三婶口中到爱妾的不好,当时口中应了,暗地里却不以为然。但想到爵位毕竟是钟离彻这里让出来,并推选他的,他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小妾欺负了华恬,于是偷偷找人在府中打了一下。

    这一打,钟离三叔气炸了,回去就扇了锦姨娘一记耳光,然后二话不说。将锦姨娘带到华恬屋中,让她跟华恬和钟离彻道歉。

    华恬和钟离彻自然是说自己并不计较的,可钟离三叔态度十分坚决,在锦姨娘道歉之后。又将人卖了出去。

    这一出接一出的,府里的人再也没有敢多话的。

    事情走到这里,钟离三婶最高兴。她早就看锦姨娘不顺眼了,知道锦姨娘去找华恬,她心中就暗地里高兴。她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无论是谁,对上她那个侄媳妇,最后都得惨败。

    果然,攀附锦姨娘的丫鬟都被卖出去了,她略微跟钟离三叔提了一句,锦姨娘挨揍了,也被卖了出去。

    “我这侄媳妇啊,平时看着和气,可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便是她的长辈,她要动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锦姨娘简直是找死。竟然敢惹到她头上去。”钟离三婶到锦姨娘被发卖了出去,优雅地喝着茶,对身边的老嬷嬷说道。

    那老嬷嬷点点头,“是啊,大少夫人平日里看着温柔和善,可谁惹了她,她是必定要回报的。”

    “这样也好,以后还有哪个小蹄子得了宠,我们便引她到我这侄媳妇这里走一趟就成,根本不用自己动手。”钟离三婶高兴地说道。

    老嬷嬷在旁点点头。表示同意。安宁县主虽然是小辈,但在镇国公府,却是没什么人敢得罪的。现在被发卖出去的,都是没眼色的货色。

    “你说。这管家权,是等母亲开口帮我拿回来,还是我自己去跟母亲提议?”钟离三婶想了想,犹豫地问道。

    作为国公夫人,掌握管家权,在钟离三婶心目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此事,最好还是等老夫人提议。夫人提议,未免会落人口实。”老嬷嬷沉吟片刻,低声说道。

    钟离三婶皱起眉头,“可是母亲这些日子,竟从来不曾说过此事。”她有些烦恼,按理来说,老镇国公夫人早就应该跟她提此事,或者说早就应该将管家权从华恬那里拿回来交到她手上。

    那老嬷嬷也皱起眉头,此事的确不合常理。可现在由三房承爵,也算不得合情理。

    两人正烦恼着,钟离三叔却回来了。

    他进来之后对钟离三婶道,“这爵位是彻悟让给我的,这管家,便仍由六娘管着罢,咱们就不要去管了。”

    钟离三婶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怎能如此?管家历来是由国公夫人管的,若不是由我管,这国公夫人也算不得名正言顺。”

    “要什么名正言顺?这爵位是彻悟推荐我做的,我们何必还要争这么个管家权?要说名正言顺,我这国公就不该要。”钟离三叔不悦地说道。

    钟离三婶不语,面上却没有退让之意。

    她好不容易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如果不能让她管家,她如何能心气平和地接受?

    “此事无需再议。”钟离三叔看清了钟离三婶脸上的表情,再度重申。

    钟离三婶看了看钟离三叔,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问道,“若是六娘自己不想管家呢?毕竟她如今管家,底下里许多丫鬟回说嘴,这般遭人非议,她未必就想继续管家了。”

    “哪个敢非议,便发卖出去。不过是奴仆,哪里来的胆子非议主子?”钟离三叔冷冷地说道,同时目光别有意味地看向钟离三婶。

    和钟离三婶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就了解她了,哪里不知这些话不过是钟离三婶推托之词?

    “若是有嘴碎,便直接将人撵出府去,只怕会伤了国公府的名声。毕竟经常黏人,世人未免会以为我们是不好想与之家。且此事因大少夫人而起,大少夫人名声怕是也会被伤及。”老嬷嬷在旁说道。

    她这一番话说得比钟离三婶高明多了,处处站在镇国公府和华恬的立场说话,让钟离三叔也忍不住考虑了一下。

    钟离三婶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嬷嬷,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钟离三叔犹豫片刻,也没找到好法子,道,“总之无论如何,由六娘主持中馈。”

    “这不合规矩!”钟离三婶以为钟离三叔怎么也会嬷嬷的意见,哪里知道他想了这么一会子,竟然还是不改主意。自己也恼了。

    “合规矩?你若想要合规矩,我便将这爵位还给彻悟去!”钟离三叔怒极而笑,看着钟离三婶,斥道。“你也是出身大户人家的,怎地却连点子世故都不懂?”

    钟离三婶一下子站了起来,丝毫不顾老嬷嬷在旁拉她,她怒道,

    “正因我是大户人家出身。我才要这般争一争。这管家权,历来便是掌握在国公夫人手中的,你却偏生要做出不一样来。你这般,是只想着你的兄弟叔侄情义,便不顾我了么?”

    “你胡说什么?”钟离三叔喝道,“你这般说我,焉知你自己不是一样?你为了自己名正言顺,便不用理会我的兄长和亲侄儿了么?若不是因我的亲侄女,这爵位怎么也落不到我们头上来。”

    钟离三婶毫不退让,冷笑道。“不过是一层遮丑布罢了?圣人早就打算让我们这一房承爵,说彻悟相让,不过是全了彻悟的面子罢了。”

    “你胡说什么!”钟离三叔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钟离三婶不理他,继续道,“圣人由来最忌文臣和武将勾结,彻悟和华家联姻,正是犯了忌讳。圣人心有忌讳,怎么会让彻悟承爵?承爵,并非是他人相让。而是我们本该所得。他们不过是怕没了面子里子,这才说是让给我们的。”

    啪——

    钟离三叔怒极,一巴掌打在钟离三婶脸上。

    “便是你这样丑恶的内心,我纳一一万个小妾。亦不想宠爱于你!”钟离三叔怒道。

    钟离三婶惊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钟离三叔会打她。这二十多年来,虽然夫妻感情不见得十分好,但怎么也说得上是相敬如宾。

    “你打我?”她难以置信,泪水从眼眶滑出,然后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一巴掌一句话。每一样都让她伤到了极致。

    她是不好,是不能陪他风花雪月,不能小鸟依人事事顺从于他,不能不理庶务,可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自己的儿女么?丈夫已经不争了,如果她再不争,他们这一房还有什么?

    为自己的儿女将来做打算,这便是丑恶的内心么?

    老嬷嬷也吃了一惊,但她知道自己此时不容出声,便只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女主人。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钟离三叔冷冷地看着钟离三婶。

    钟离三婶泪水纷纷滑落,“那你是否要休妻另娶?”

    她一辈子操劳,得到的就是这般的评价么?

    钟离三叔看着妻子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悔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说出这样的话,可她实在太过分了。

    屋中沉默下来,嬷嬷看了看钟离三叔,又看看钟离三婶,小声对钟离三婶道,“夫人,我们先去收拾收拾罢。”

    “还收拾什么?我这脸都没了,何必要收拾?”钟离三婶哭着说道。

    钟离三叔挥挥手,示意老嬷嬷带钟离三婶下去收拾。

    老嬷嬷见状,低声哄着,将钟离三婶带走了。

    钟离三叔心里也不好受,便去了房。

    他和钟离德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好。当年钟离德迎娶钟离彻母亲时,他是十分高兴有嫂子了的。可惜的是,新婚之夜后,钟离德夫妇便闹翻了。

    从此十多年,夫妻俩一次比一次僵,最后彼此甚至不再交流。

    夫妻俩关系恶化,最难过的是他的侄子钟离彻。他从小就经常看到母亲流泪,他从小就看到父亲纳不同的小妾回来,然后那些嚣张的小妾,会欺负到他母亲头上。

    他不知道这个侄子心里有多难过,但他知道,这个侄子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原谅他的大哥钟离德了。

    在他看来,大哥对大嫂,还是有很深感情的。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错,两人形同陌路。

    他劝过,可他大哥让他不要多管,然后继续纳着一门又一门的小妾。

    那些小妾,分明都是他大嫂的模样。有的是一双眼睛,有的是琼鼻,有的是两弯眉毛,有的是朱唇,有的只是唇角翘起的弧度,但凡有一点儿像他大嫂的,都被他大哥纳进来。

    有几个最像的,是一张俏脸十分相像,当中最像的是石氏。石氏和他大嫂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为此最受宠爱。

    石氏也聪明,她虽然常常去找他大嫂的麻烦,但她不会做得太过火,也不会流于表面。所以在诸多小妾当中,钟离彻最为讨厌的便是石氏。

    有一次石氏借口房中房的摆设变了,里头的画像也得改成一般的风格,将他大嫂的一张肖像收了下来。钟离彻当着他父亲钟离德和他这个叔父的面,扇了石氏一巴掌后扬长而去。

    之后他大嫂郁郁而终,他大哥又痛又恨自不必说,之后竟然要将石氏扶为正妻。

    钟离彻反对,可他大哥一意孤行,最后钟离彻愤而叛出国公府,少年参军,征战沙场。

    在镇国公府内,他父亲母亲,他和他大哥都心知肚明,镇国公府最对不住的便是钟离彻。

    可以说,钟离彻是自小就苦着长大的,怕是没有过过一天真正舒心快乐的日子。

    所以当他知道圣人赐婚钟离彻和华六娘的时候,他不知多高兴。

    在钟离彻离府之后,他经常关注他的消息,自然是知道钟离彻对华家那个小娘子情根深种的。这次,可不就是他这侄子得偿所愿了么?

    现在钟离彻回来了,娶得美眷,却将落在头上的爵位都让给他,这让他如何能够厚颜接受?

    钟离三叔叹了口气,又想起烦恼的现实。

    他大哥,最近不知为何,神色总是郁郁,有时看看他,会以为他已经是个八十的老头,宛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动。

    儿子好了,父亲却又不好了。

    钟离三叔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镇国公府的被什么邪物惦记上了,总是不大好。

    这一日,他在房坐到了傍晚。

    傍晚晚膳毕,老镇国公夫人那里派了人过来,“大少夫人要将管家权交出来,老夫人命国公和国公夫人明日一同前去商量。”

    钟离三叔和钟离三婶俱是一惊,都看向彼此。

    难道是他/她使得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