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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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滨是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忙是必须的。他们俩有段时间未曾见面了。之前,苏媚想打电话去问问,可是又很迟疑,心里堵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和自己较着什么劲儿。
现在他主动发来短信,苏媚的笑不知不觉地浮现在嘴角,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拿出食材准备做饭。
今天的课安排在下午和晚上。下午的课五点半结束,晚上的课七点半开始。中途要去接小雅,接着做饭来不及,她往往一次做两顿,装盒带走,在培训学校和小雅用餐。
中午简单吃个芙蓉蒸蛋,晚饭做牛肉芹菜,素炒胡萝卜丝。苏媚边想着,边闷上饭。她站在料理台前呆愣了半刻钟,很认真想了想,从洗漱台下方拿出电炖盅,用玻璃碗泡了几朵银耳,吃过午饭就可以接着做银耳枸杞糖水。
晚上课程结束,可以吃点甜点。何滨喜欢甜点,他来苏媚就做,每次花样都不同。
何滨曾说帮她开个甜品店,苏媚没答应,她不想抛头露脸,觉着还是安安静静的教补习班的小萝卜头,比较放心。
而且她不想和何滨牵涉太多的钱物关系,虽然一开始,她的确因走投无路走近何滨。
这种清高在生活中毫无用处,不过,苏媚素来平实随意,日子不至于捉襟见肘,不做他想。
吃过午饭,她将上课的内容和准备的素材细细再看了一次,把家里收拾干净,休息半小时后,出门上班。
这个小区是何滨租的,在老城区,房子是旧点,但周围学校、医院、菜市和购物中心等配套措施一应俱全。
骑个小电驴从家到培训学校,不要十分钟;从小雅幼儿园到家也不超过十分钟。去医院去购物,走路都只是要十分钟。
何滨把一切都安排妥妥当当,可是这却离他上班的城南很远。
虽然彼此都不挑明,但苏媚知道,她只是他生活之外的另一种选择。
他深夜来凌晨走,偶尔的到访,没有任何的规律。
这次,何滨一个月没出现,她间或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问候,其实想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可是话怎么自然地说出口,她一直犹犹豫豫,那碗银耳枸杞冰糖水准备了,不知能给谁?
苏媚低头将晚饭放在车筐,整理好包里的教学材料,开锁骑上车,离开。
在小区门岗的拐弯处,停着一辆银色的crv。等她走远,crv缓缓跟上。
何滨坐在车上,看着她飞扬的裙角,挺直的背影,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哒哒地敲着方向盘。
他想,好久没见她,一如从前,淡然的眼神恬静的面色,有些话该怎么说出口 ,他很犹豫。
crv不紧不慢的跟着苏媚,保持着30米的距离。他能看见苏媚的背影,在阳光下,笼着淡淡的黄晕,朦胧中清浅的轮廓,简洁飘逸。
他想起,初见的那个下午。
她坐在派出所办事大厅,一干人男男女女在旁边,有捶胸顿足,有竭声控诉,有指指点点。
控诉声音最大的男人的目光时不时在她脸上梭巡。
她默然不语,苍白的脸上印着不深不浅的指印,衣服倒还规整,腋下和衣领都裂开了口子,神色憔悴疲惫,却不张皇。
何滨很纳闷,便问旁人,发生什么事。
辖区民警说,刚接到市儿童医院报警,一位10岁男童发生严重腹泻疑食物中毒,病患家属和临时看顾发生冲突,说男孩是吃了这女做的不干净的东西造成食物中毒。这个女说,昨天晚上男孩是吃过她做的葱花鸡蛋饼,但是今天中午他才出现严重腹泻的状况,按理不该是她该负责任,有异议,大家等化验结果出来可以商议。
本来是两人商谈,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一伙人追着这个女子又打又骂了。
“哦。化验结果肯定没出来。其它的人呢?怎么还不做笔录?一干人等来到派出所了,还在吵闹,太不像话。”
“水云工地打群架,大家伙儿都出警去了,早上十点去,这会儿还都没回呢。我值班,得呆在大厅,又走不开。只能让他们在这先吵吵。我都习惯了。”
“你们这外来民工多,管服务跟不上,状况频发啊。”
“是,这些个城中村,打劫性侵犯每天晚上都好几起,警力配置不足,一个人要顶三个人用。”
“斌哥,你来找谁?打个电话就行了。”
“嘿,要你们去年一起入室盗窃案的卷宗。打电话没人接,正好路过。”
“斌哥亲力亲为,怪不得每年都是先进个人啊。”
“工作总要有人干。这样,我今天没事,我来负责女的笔录;你找那群人的代表,就在办证大厅做笔录。”
“谢谢滨哥。”
何滨一点头,抄个文件夹,走向她。
环顾众人后,他浓眉微蹙,刀锋般的脸庞,不怒而威,本来叫嚣的几个也不敢再吭气。“有事说事,不要吵嚷,请各位配合做好笔录。民事纠纷冲突,我们都可以帮助协调处理。”何滨指指苏媚,“你跟我走。”
她站起来,目光正好对上何滨探究的眼神。
眼中的女子,眉如描画,容颜精巧,唇色微红。造物主在她脸上的每一笔落处,恰到好处。美,但不夺目;靓,却内敛。
她穿着很普通,整个人素净娴雅,扔到人群,在姹紫嫣红里,半天瞧不见,细细端详,才能发现妙处。
何滨想,一个无可依仗的女子,美是要命;即使藏得好,仍旧有人惦记,明着来的枪难以防备,暗着来的箭蜜中淬毒。
她该怎么挡?
回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摁下车窗,喊:“苏媚!苏媚!”
苏媚回头,远远地看到车里熟悉的人,冷峻的五官透着坚毅,他微微一笑,仿佛冬末的一股春风,荡漾的暖意直到心头。
她抿着嘴,嘴角不自觉上扬,一股暖流流入心底。她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扬了扬,风吹起她的秀发,丝丝缕缕张扬在阳光下,微微地透着光亮。
何滨点点头,将车临时停靠路边,发了条短信:“晚上等我。”然后朝她摆了摆手。
苏媚嘴角一直保持上扬,骑车离开。
停好车,苏媚低头将东西收拾好,提在手上。这时,她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苏媚,不错哦,谈恋爱了!”同事伍沁从旁边冒出来。
“哪里?刚才是一个熟人!”苏媚笑着,看着伍沁八卦兮兮地凑过来。
“前阵子看你情绪低落,今日笑脸妍妍,还不是因为他!野百合都有春天,你也肯定有人疼了!”伍沁挽着苏媚的胳膊,一起往前走。
她说话直来直往,苏媚倒也不以为意,伍沁刚毕业还是个小姑娘。
“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小雅喜欢他不?”
“额~~~今天的语法课,你是讲从句吗?”苏媚探头看看身后。
“别转移话题,没人,摁电梯吧。谈个恋爱怎么了,孤儿寡母就没人要啊!”伍沁提了提肩上的挎包。
“别光说我,你呢?之前不是总有人送你上下班,最近怎么没见到?”
“那可怎么办?我再找一个?你有合适的嘛,给我介绍介绍。”
“哎呀,我瞎操心了。”
伍沁笑着摆了摆手,“有好的你留着吧,我估计用不到。”说着,她两眼微眯直视前方。
“姑娘,你心有所属。”
“恩,改天再聊,上课去。”
伍沁是个直心肠,在培训学校两年多,苏媚就和她走得最近,她不想多说,说明的确不适合多说,她心中明了按下不提。
上完课苏媚从幼儿园接小雅过来。她将饭菜用微波炉热好,端出来,带小雅去洗手。“妈妈,你干嘛笑哈哈呀!”小雅边洗手边歪着头问苏媚。
“我啊,看见小雅,很高兴。”
“妈妈,是不是爸爸回来啊!”
“小雅,妈妈说了,爸爸妈妈分开了,等你长大了再带你看他。”
“妈咪,我想看看照片?”小雅撒娇。
“没有,妈妈说过了,我们出门急,没带。”苏媚每次碰到这样的问题总会有情绪,一方面是小雅隔段时间就问,耐心被耗尽;一方面懊恼,不带眼看人,胡乱结婚,酿成恶果。
“小雅,过来先吃饭,牛肉芹菜,妈妈特意切成了细丁,给,尝尝,好吃吗?”苏媚舀了一勺,放在小雅的饭上。
小雅不太乐意地往嘴里塞着饭菜,嘟嘟囔囔:“妈妈,其实我们幼儿园也有不少的宝宝是只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我们班的妙妙是和我一样,不过她每个周末去见爸爸,她爸爸带她去动物园,植物园,还有儿童乐园。”
“这些地方妈妈也带你去过,不是吗?”她开始吃饭,想着等会回家要准备早餐,吃什么呢,做蒸红薯吧。
“妈妈,我想见见他,就是好奇。他怎么不要小雅呢?”
“小雅,是妈妈的乖宝贝;妈妈累了,会给妈妈捶腰;妈妈生病了,会给妈妈端水拿药。爸爸也会爱小雅,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见面,因为妈妈还没勇气,妈妈怕失去你。”
苏媚不知怎么和小孩解释。当初不顾一切的离开,只是逞一时之勇;如果留下来,打官司扯皮分财产争夺抚养权,夹在幼儿公婆父母间,听那些“嫁鸡随鸡”,“忍耐,谦让,宽容”,“各自反思”的疲惫,估计只会认命觉得自己遇人不淑。
她知道自己不适合那些持久战,拔腿就跑,可是现在怎么能和孩子解释清楚。
“小雅,你再给妈妈一些时间吧。妈妈有能力处理,就带你找爸爸。”苏媚摸摸她的头,“等哪天下午和晚上妈妈没课,我带你去万象广场玩。”
“嗯。”
“我见过的何叔叔真的不是我的爸爸?”
“不是。妈妈的朋友,你生病了,他过来帮忙。”
“可是你们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苏媚满脸黑线,小屁孩太敏锐了。他们不过拍拍肩,靠一靠。
“小雅,你看我的饭,鸡腿青菜,和我换不?”伍沁捧着她的盒饭,走进来。“我才不呢,我妈妈做得饭好吃。”
幸亏有人能解围,苏媚对伍沁说:“菜有多的,你都尝尝。”
“唔,就等你这句话了。”伍沁高兴地夹起菜,“你看这色泽,色香味俱全。你可以开家私房菜馆,家常菜顶呱呱!”
“我早都开了一家。”
“是吗?在哪里?我天天去捧场,还免费给你发传单!”
“就这,就两客户,你和小雅。你想天天吃,那得天天上班才行哦。”苏媚打趣道。
“小雅,你妈妈也学会逗我玩儿了。”
“妈妈本来就会,她每天都逗我玩儿呢。”
哈哈!伍沁彻底笑开了。
苏媚上课的时候,小雅楼下的少儿班旁听,培训中心的负责人都默许了。上完一节课,小雅蹭蹭地跑上楼来,“妈妈,妈妈,老师刚才说这个星期日是母亲节,我带你去玩吧?”
“哦?是吧,你想带我去哪玩?我听你的安排。”她刚上完课,嗓子有点沙哑,看着两眼亮晶晶的小雅,觉得无比的满足。
“你喜欢去哪里玩?”
“小雅想去哪就去哪,那天你当妈妈,你来带宝贝出门玩。”
“好的。”小雅歪着脑袋,用力地思考着,“那去万象广场吧,宝贝都喜欢。”
“好!”苏媚忍着笑,点点头。
九点半钟,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她带小雅回家,哄她睡熟,做好了糖水,准备明天上课的内容。
门外传来悉悉簌簌掏钥匙的声音,她上前拉开门。
何滨穿着黑色的风衣,白色的衬衫,风流倜傥,坚毅的眼神流露出一股儿精明,更显得他神采奕奕。
苏媚微笑着上前拉他的手。何滨转身关上门,侧头轻轻咬她的嘴唇。
苏媚呜咽一声,手下意识地环在他的腰上。
“小雅睡了?”
“嗯。”
她觉得身上一轻,头自然地靠在何滨肩上,她低低地笑了。
“想我?”
“嗯。”
“那么今晚我不回了?”
“哦。书房我重新布置过了。”
她突然觉得脚下一空,何滨打横抱着她走向房间
苏媚心里一暖,贴着他的脖子,吮吸,呵出痒人的气息。
“我煮了冰糖银耳汤。”
麻麻酥酥的痒从脖颈延伸至何滨的下腹,他把苏媚抛掷床上,俯身压下,“先不吃了。我想吃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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