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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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永璋,此刻他躺在泛黄的床铺上,望着床帐,那上面沾了好些油,可以看出下人的轻慢。
轻叹口气,自孝贤皇后逝去的那天,他的日子也日渐难过起来。
当然最开始下面的人还没这么嚣张,但渐渐的,内务府私扣用品,奴才们以次充好,毫不在意的大肆叫骂,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也许,他会这样慢慢下去,直至死亡……
皇阿玛……
想起那天,永璋依然痛心,本身他就与孝贤皇后不亲,表现没过分的哀恸才叫正常,结果这却成了训斥的理由,大哥就是这样去的,也许他也会这样……
剥夺继承权呵……
咳咳,永璋左手捂嘴,丝丝血迹,因为他的将来已注定,所以那些奴才本不在意他,就等着他一死然后再被分到有权势的其他阿哥处,出入光耀。
就连他的侧福晋完颜氏也明里暗里埋怨他怎么不早死……
他这一生,还真是窝囊。
若死了,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吧,至少不用再面对一切。
床案上放着的饭已然冷掉,上面搁了两三菜叶子,黄黄的,永璋努力撑起身子,突然手肘一软,他忙抓住床栏,若非反应及时,估计已掉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嗽声在此时显得撕心裂肺,这个昔日清雅的房间如今就和他般,迅速的败落了下去,弥漫着药味和馊味。
翻过身子,不再看向那碗饭,先前已经用光了他的力气,只有等下次蓄积好力气后才能再一次试图坐起来。
他的双手,曾经挽弓大雁,如今却连撑起自己的力气也快没了……
“皇阿玛,这是三哥的府邸?”胤禛故意问道。
乾隆的脸立刻红了,此刻他们趴在三阿哥府邸的屋檐上,就因为他想暗中确认永璋的子是好是坏,是否有仗势欺人,是否表里不一,却没想到……
透过窗子,床上的男子枯槁憔悴,若非那双爱新觉罗家特有的凤眼,乾隆定会认为此人是哪抬来的叫花子。
上一次见到永璋,是在孝贤的葬礼上,自己因为一时感同身受想起了皇阿玛所以狠狠训斥了他和永璜,剥夺了他们的继承权,过后更是忘之脑后,现如今想来,这二人又何其的无辜。
“朕……”乾隆想了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皇阿玛,要下去吗?”对于永璋,胤禛是听过的,先前还觉得此人心理承受能力弱,区区一顿斥责就能被骂垮,心下甚为鄙视,如今一看,鄙视倒少了许多,胤禛想起当年因为皇阿玛一句“喜怒不定”自己又何尝不是强迫自己不再有其他表情,这一刻,胤禛倒觉得永璋和自己有点相似,不过,他自然没永璋那么没用。
是的,没用,既然皇阿玛看不起那就更应该拿出自己的作为来,现今连个奴才都敢欺主,这永璋也活得好生窝囊。
小心观察少年面部表情的乾隆心下忐忑,万一皇阿玛因为此事而觉得自己不分轻重,那可如何是好?顺便怪责下永璋,被骂一顿就一病不起,继而被恶仆欺主,躺在床上装出一副与世无争,这是在无声指责朕的昏庸无道?还是在无声申诉你的清白?可笑!
这一刻,乾隆对永璋先前浮起的愧疚立刻消失,要知道再怎样永璋也是大清阿哥,他若要杀奴谁又敢挡?他若要立威谁又敢拦?难道没朕做仪仗连个院子都管不住吗?那那些平民富商又是如何做到的?
乾隆毕竟没经历过,所以很多事都不知道,透过永璋,胤禛仿若看到前世那些兄弟凄惨的下场,恶仆欺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里有人撑腰,微叹口气,当年的他又何尝不是凶手,不过,现在,乾隆毕竟是永璋的阿玛,再怎么不喜也不会容忍旁人来欺辱,哪比前世,是自己生生推下去的,可是,若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那样做,那样的环境那样的人,就注定了只能那样做。
“永璂?”一直关注着少年的乾隆听到那声叹息,心立刻揪了起来,他知道皇阿玛又想起了那段勾心斗角的岁月,那段他没来得及参与的历史,九子夺嫡,一步一殇。
对不起,皇阿玛,如果当初我早点长大就好了……
胤禛闭上眼,复又睁开,眼里沧桑不再,只有清朗一片,“皇阿玛,有事?”
乾隆缓缓摇头,“我们下去吧。”
进去自然是走正门,光明正大。
至于暗中观察,乾隆给永璋的是负分,无论理由如何,他没限制他的自由没限制他的一切,如此表现真的让他很失望,若是把整个国家交给永璋……乾隆决定先暂且按捺下这个决定。
直接出示了令牌,乾隆和永璂在下人们惊恐的表情下进了三阿哥府。
入目一片荒芜,杂草横生,乾隆淡淡扫眼迎驾的下人,勾起微笑,“三阿哥府好生清幽啊。”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仆人纷纷求饶,凄厉无比,“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说,是谁指使你们的?”乾隆也不是笨蛋,只是以往他不在意罢了。
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口道,“是侧福晋。”
侧福晋?胤禛暗忖,看来背后定还有其他人。
呵,乾隆冷笑一声,他可不信此事会这样了了,“完颜氏何在?”
“回皇上的话,在三爷的房里,奴婢刚刚看到的。”事到如今,大势已去,不如早点招认也许还能觅条活路。
永璋?!乾隆和永璂互视一眼,明白其中有变。
乾隆喝道,“粘糕!”
谁没见到有什么出现,但胤禛知道已有人去了。
这次这个叫粘糕吗?
说起来,上次失踪的不光是小粘子,就连血二也没了影,按说处置一个人,或杀或埋或蒸或煮,时间也绰绰有余,如今还没出现就足以证明出了意外,难道是粘杆处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看弘历这段时间的表现,他应该也是不知情,所以,难道是第三势力?不,也有可能,弘历只是在装作不知道。
乾隆身边的暗卫自然不会才这一个,“粘重,粘仇,守住他们,若有妄动者,杀无赦。”
一个杀字让那群人瘫软在地,此劫难逃。
凭着先前的记忆,两人找到永璋住的院落,远远的,传来啪的一声碗落清脆,然后是一个女人高亢的怒骂。
有情况!两人快步向前,一脚踹开门。
被粘糕一手制住的完颜氏正在咒骂,那泼妇样,让乾隆深深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放肆!”
乾隆两个字让完颜氏闭上了嘴,缓慢的转过头,看见皇上的瞬间先是脸色一白但又马上沉下心来,“皇上,请恕奴婢无礼,实乃被这歹人制住,无法行礼。”
看来此人又想起幺蛾子,乾隆不理完颜氏,直接问道,“粘糕,怎样?”
粘糕把完颜氏随手一扔,“启禀皇上,属下进来时,完颜侧福晋正打算把毒药喂给三阿哥。”
“你含血喷人!”完颜氏扫眼地面洒落的药汁,“皇上,你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做出这谋杀亲夫的事。”
“三阿哥如何?”乾隆漠视掉完颜氏。
粘糕既然敢那样对待完颜氏自然是吃定了完颜氏翻不了身了,“三阿哥只是身子虚弱,一时晕厥,属下已派人去请太医了。”
“不错,”乾隆转而对永璂道,“永璂,小粘子不见了,朕就把这人放你那处,为方便记住,不如也唤做小粘子吧。”
“……皇阿玛英明。”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弘历是不会不在自己身边留下眼线的。
乾隆没忍住捏了捏永璂软嫩嫩的脸颊,宠溺道,“永璂喜欢什么便直说,不需要和皇阿玛套。”
“……永璂遵命。”不用说了,这小子又抽风了。
随后,乾隆看向还在喊冤的完颜氏,“粘糕,把完颜氏带去天牢,朕要看到她认罪。”
“属下遵旨,”粘糕一掌击晕完颜氏,然后拖了出去。
没一会,吴来带着太医赶来了,细细给永璋把脉后,胡太医一脸凝重,“三阿哥体内含有毒素,应是长期服用导致,若置之不理,恐活不过三两年……”
“要多久才能完全治好?”乾隆直接问结果,他要的只是一个健康的能继承皇位的阿哥而已。
“小心调理的话,三五载总行的,”胡太医谨慎道。
“好,朕给你三年,三年后若三阿哥还有顽疾,你也不用再当这太医了。”三年后,皇阿玛刚好十六岁……
“臣遵旨。”
这时,身后传来细微呓语。
循声望去,原是永璋醒了,他看见乾隆时,或惊或喜或委屈,极力想起身行礼,奈何力道不足,只得喃喃道,“皇阿玛……皇阿玛……”
乾隆拉着胤禛走到床边,“永璋,皇阿玛已经知道了你府里的事,你先好好养伤,待身子好后,就来帮皇阿玛办差。”
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什么埋怨什么委屈这一刻全化为喜悦,皇阿玛还需要自己!光这一个念想就足以让永璋努力活下去。
当然,乾隆没忘记他的目的,“永璋,这是你十二弟永璂,也是他提出要来你府上看的,结果却不想刚好撞见完颜氏企图毒杀你,若非永璂机灵,恐怕今日你已……”
永璋回忆起先前,难怪完颜氏今日态度那般强硬……“皇阿玛,儿臣定好好待十二弟,今日之恩来日定当加倍偿还。”
还是算上道的,再观察观察吧,乾隆心中原本对永璋的负分一下升到了0、
吩咐吴来重新挑选奴才后,两人出了三阿哥府,至于原先的下人,自然是一律赐死,恶意欺主者该死,护主不力者该死,漠视他人欺主者该死。
“永璂。”
“皇阿玛?”
乾隆胤禛的头,“永璂,朕给你个差事。”
“永璂遵旨。”
呵呵,这子总是这么一板一眼,“朕打算借由此事更换内务府管事,至于替换人选就要麻烦朕的小十二了。”
胤禛一惊,弘历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可是试探的话代价也太大了吧,那么就是……
内务府,掌管了里用度,另外下人调度也由此处负责,弘历把这么大的权利放在自己手上意欲何为?
皇阿玛,尽情安□的人手吧,乾隆嘴角带笑,只要你不离开儿臣的身边,你想怎样都行,儿臣会慢慢放开你的翅膀,但请不要试图挣脱。
弘历,胤禛眼神难得迷茫,你可知,你所做的一切完全脱离了朕的预计,到底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粘米=粘米粘糕=粘糕粘仁=粘人粘重=粘虫粘仇=黏稠
取名无能的某人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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