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章：绝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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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若墨色眸色骤然一沉，看着灭绝身后的弟子人数，忽而轻轻一笑。
六大门派，若每一派都似武当、峨嵋这般只带区区数十弟子便想熄圣火、灭明教，着实太可笑了！明教再不济，光明顶上天地风雷四门、五行旗麾下也有四五万弟子。
前生能轻易攻入光明顶，乃是因成昆先伤杨逍等首领、后又攻克诸般机关天险之故。
若当初杨逍等人完好无损，又岂会落得只有殷天正一人统领大局的地步。
今生这些可能早已杜绝，光明顶不开，谁都别想踏进半步！
峨嵋派人数虽多，却是寂静无声，忽然听到她这一声笑，清晰异常，其中隐隐带着一分嘲讽，三分好笑，听得峨嵋派众位弟子对她怒目而视，只差立即拔剑动手了。
殷梨亭一直留意芷若神色，见她没受影响，还有心情嘲讽峨嵋派，心下莞尔，朝灭绝师太拱手道：“武当殷六见过师太。原来峨嵋派却比敝派来得要快一些！”
峨嵋派与武当派决裂多年，不曾往来，灭绝面色沉，冷笑道：“斩妖除魔，乃是峨嵋派的本分，自然不能落后半步，殷六侠此礼贫尼如何敢当？”
芷若神态依旧，但沉然的眸子里隐隐掠过一丝失望。
虽说她感念灭绝师太的养育之情，但她这副态度确实太过了些！不管怎么说，殷梨亭代表的是武当派，身份武功不比灭绝师太低，她不该如此落武当派的颜面。
殷梨亭直起身子，目视灭绝，清隽的眉宇间噙着丝丝缕缕的笑意，仿佛眼里也含笑，更显得面容清俊，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一派超然，道：“师太乃一派掌门，嫉恶如仇，殷六素来钦慕，不过却并不赞同师太的话。”
芷若微感诧异，殷梨亭居然有此气魄？
灭绝冷笑道：“莫非贫尼说错了？张翠山与魔教妖女结为夫妇，身败名裂，天下耻笑，张无忌不是魔教孽种是什么？死了才好！可惜他倒命长！如今你竟走张翠山的旧路，同魔教教主相交，看来武当派和魔教为伍已成定局，还说是什么名门正派！”
众弟子中如丁敏君、苏梦清等人知晓芷若是明教教主，闻言均是不敢作声。{shukeju}其他人眼见芷若如此清丽秀雅的妙龄女郎竟是魔教教主，都吃了一惊。
离灭绝师太最近的秦如梦出落得越发娇美无限，忍不住撇撇嘴，颇有几分嫉妒。
殷梨亭淡淡地反驳道：“师太此言差矣！我五哥非因与五嫂成亲而亡，乃是因不肯吐露谢逊下落，伤我三哥之废，方自刎于名为祝寿实则逼问令家师摧肝断肠的各大门派面前，江湖上为争夺屠龙刀而生出的风波因此平息十年。明教既已改恶从善，济世救人，解天下苍生倒悬之苦，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出家人说什么度尽世人，原来在师太眼里还分正邪！”
殷梨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得灭绝师太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怒火！
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若张翠山夫妇不死，为了屠龙刀江湖绝不会如此平静。
最后一句，更是斥尽名门正派中的佛家弟子，包括峨嵋派在内。修佛的只有少林派和峨嵋派，偏偏就是这两派一心一意联合各门派意欲灭了明教。
芷若眼里带笑，不急不缓地道：“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惜本座未见慈悲，只见杀戮！看来金佛内里不过是烂泥一堆！敢问师太，修佛修的是什么佛？度化的是什么人？”
灭绝喝道：“放肆！”
刷刷几声，身后弟子拔出长剑，紧盯着芷若，唯恐她立即动手。
其中尤以秦如梦出手最快，长剑颤动，挽了个剑花，青光点点，笼罩敌手范围极广，只等着灭绝师太一声令下，立即刺上芷若之身，毫不留情！
殷梨亭皱了皱眉，挡在芷若身前，对这个由张三丰致函举荐的女子多了几分厌恶。
芷若却从他背后缓缓走出，声音冷冷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我明教虽为邪派魔教，但麾下弟子大仁大义，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说起我明教，天下百姓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大英雄好汉子？你峨嵋派是名门正派，承郭襄女侠之衣钵，除了所谓的斩妖除魔之外，对家国出过什么力献过什么功？有这份力气，你去杀鞑子，多杀一个，本座对你多说一声了不起！”
雪衣白裳的女子，昂首立于山间雪地之上，神情尊贵，气势逼人。{}&
灼灼瑶华，夺尽尘世之美。
峨嵋派数十名弟子均被她气势言语所震慑，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裙摆的一簇圣火，熠熠生辉，灵动有致，昭示着明教便如雪地上的火种，终将燃尽冰雪，傲视群伦，永生不熄，万世不灭。
芷若冷冷一笑，气势直逼灭绝师太无言以对，“明知朝廷对武林各门各派虎视眈眈，等着渔翁得利，身为一派掌门，师太不加以防备，反而时时刻刻都想屠戮明教，只为了报你私仇之恨，不知师太将峨嵋派百年基业置于何地？将门下弟子的命置于何地？”
灭绝师太何以深恨明教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芷若苦思冥想，前生灭绝师太临死前的话给了她一点提示。
杨逍气死了孤鸿子。
芷若虽然不知孤鸿子和灭绝师太情分如何，但从孤鸿子的名号来说，必定是一位心高气傲的少年英侠，他能从灭绝师太手中借走镇派之宝倚天剑，足见感情之深和灭绝师太对他的重视。孤鸿子的死，导致灭绝师太情大变，与其说痛恨明教，不如说是痛恨杨逍。
她对纪晓芙未婚生子倒反师门等行为并不在乎，也一直没有揭穿纪晓芙之事，然而得知此乃杨逍所为后，立即怒不可遏，几欲发狂，甚至拿出了让丁敏君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条件，峨嵋派掌门之位，只为了让纪晓芙杀掉杨逍。
峨嵋派的掌门只有冰清玉洁的处女才能继任，但为了复仇，灭绝师太竟不惜违反门规，对纪晓芙，对她周芷若，都是令她们以美色诱之然后达到目的，只将两位女弟子当做一件复仇之刃，可见这份仇恨早已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芷若微微苦笑，说来，灭绝师太亦不过一个苦命女子罢了，正如后来的自己。
在此事上，她不及纪晓芙，宁死不屈，留得美名。
所以她身处爱情和责任的夹缝中苦苦生存，最后颜面无存。
她心疼灭绝师太，敬佩灭绝师太，感激灭绝师太，但是对灭绝师太这种置大业于不顾，只为了却私仇的心态却十分唾弃，“汉人自相残杀，让朝廷渔翁得利，偏还以正义之师来灭我反元义军之总坛，本座看不起你，看不起你们这些私仇凌驾于家国大业上的名门正派！”
正也好，邪也罢，谁手里没染过鲜血？偏偏他们为正，明教为邪。
阳顶天在位时，哪个名门正派胆敢挑衅明教？他们如今欺上门来，不过是看明教不及阳顶天在世时的鼎盛和新教主年幼罢了，前生不就是畏惧张无忌而不敢再生是非？甚至连赵敏、谢逊之恶都能平静接受？无非欺善怕恶，千古如是。
丝丝缕缕的寒色笼罩在芷若身上，迸发出凛冽的气势，她缓缓上前，竟然逼得任何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吱声，“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此乃郭靖大侠所言，镇守襄阳数十年，无怨无悔，但身为郭襄女侠的衣钵传人，师太做到了吗？”
谢逊于灭绝有杀兄之仇，杨逍气死了孤鸿子，灭绝找他们报仇，合情合理，芷若绝不会手，任由他们自行了结。但灭绝师太却因私仇而移恨明教，这就是她本人的不对了。
灭绝师太冷然道：“峨嵋派与魔教之仇不共戴天，死不足惜！哼，百年之前，世上哪有什么峨嵋派？只要能灭了魔教，峨嵋派便是就此覆灭，那又如何？”
峨嵋派诸位弟子齐声道：“弟子誓死决战，绝不与魔教妖孽两立！”
灭绝师太淡淡一笑，面容更显得极为诡异，看向芷若，目露狠色，道：“听到了吗？正邪不两立！魔教妖孽不分男女，我峨嵋派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武当派自甘堕落，可我峨嵋派不会！绝不会对魔教贼子俯首称臣！”
这份仇恨，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
即使芷若有心调解，奈何灭绝师太姜桂之，老而弥辣，绝不妥协！
听她口口声声说武当派自甘堕落与魔教为伍，饶是芷若对峨嵋派感情极深，也忍不住动了怒气，淡淡地道：“天下大势已成定局，峨嵋派的是否心甘情愿，本教并不在乎！光明顶上，本座恭候峨嵋派大驾！”
六大门派一路顺畅，没有遇到阻挠，平平安安抵达昆仑山，他们想杀明教弟子都杀不到，她岂会让明教弟子无辜折损于他们手中？早就吩咐麾下弟子齐聚光明顶，固守总坛和山下各处要道，只要一声令下，六大门派悉数覆灭绝非虚话！
灭绝师太见她有成竹，似乎全然不将六大门派的围攻放在心上，不知为何，心中蓦地涌出一股万事皆在她算计之中的感觉。
但灭绝师太何等脾？绝不容忍任何人坏她复仇之事，冷冷地看了芷若一眼，然后对殷梨亭道：“殷六侠你回去告诉宋大侠，既然你们武当派一心维护魔教，我峨嵋派绝不与尔等为伍！我们走！”一声令下，弟子们簇拥她扬长而去。
芷若见到前生的师父如此，心里暗感凄然。
她转头看向殷梨亭，愧疚道：“殷六侠，是我明教连累了贵派与峨嵋派生隙。”
殷梨亭摇摇头，看着峨嵋派一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留下的脚印，道：“武当派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百姓，区区身外之名，何足道哉？师父都不在乎，我们又岂会在乎？只是峨嵋派对明教的痛恨实难善了，很难有两全其美之策。”
明教与武当派结交数年，对于明教的了解，武当派远超其他门派。
明教人数多高手多，光明顶易守难攻，六大门派一旦进入，便如瓮中之鳖，翅难飞。
芷若叹道：“本教存着与名门正派和好之意，并不想结怨，不是每个人都和张真人一样心旷达，毫不在意正邪之分。但愿，光明顶上，能调解双方恩怨，自此化干戈为玉帛。”
殷梨亭闻言笑道：“周姑娘有此心，定能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都说在灭绝命令上的做法，周姑娘不及纪晓芙，其实，我觉得本没这回事，因为灭绝师太命令纪晓芙时是以掌门之位为条件，纪晓芙死了，活人总比不上死人。在周芷若时，灭绝却是以命威胁，甚至都跪在地上了，以芷若的孝顺柔顺，不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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