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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重返冰场

    林恩眨眨眼,不确认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查过米花市资料，在与邻市交界的郊区有处小型体育馆,因无人光顾而关门了。我可以接手重新修缮一新,容纳不了太多人,但作为私人训练场绝对绰绰有余。”凯尔面目平静地说着。他早就调查过，如果最初夏冰肯受他胁迫跟林恩分手，那这家体育馆他就送给他当赔偿。

    “你不会有别的企图吧？”不怪林恩不相信，大魔王突然转弃暗投明,任谁都要问几个为什么。

    凯尔脸一沉，瞪林恩一眼：“不要就算了，当我没说！”

    “大哥万岁,大哥赛高！”林恩一蹦起来,跳到凯尔身后帮他掐肩。夏冰心里感激,可若是推辞就过于虚伪，而他也确实需要训练场，一个可以不受干扰的地方。心思百转着他站起来，举起酒杯冲凯尔一抬：“敬大哥一杯，先干为敬！”

    说是敬酒，杯子里只有透明雪碧。林恩早就将所有可能的酒源掐断，学长不能喝，其他人也跟着都不喝。

    凯尔依然保持着他沉静如水的表情，在看见夏冰仰头喝光雪碧后，抬手握起酒杯微微扬了扬，算是回应。不是他要摆架子而是对待夏冰跟林恩，一时间他还没想要用什么表情。

    真夜凑过来，伸手捏住凯尔的脸颊：“这种时候用笑的就可以。”

    嘴角不自在地像两旁咧开，像是中间豁口的大橙子，露出中间白净洁白的牙齿。凯尔就保持着这种笑容面向众人十几秒，所有吃进嘴里的食物都喷出来，霎时间笑声震天，连服务员都惊动，跑进来瞧瞧是出了啥状况。

    这一瞧差点没把新人小姑娘吓掉了魂，圆桌中央坐着的那简直就是黑太岁爷！笑得那叫一沉，那叫一狠戾，还隐隐透着点要杀人灭口的愤怒厌恨。其实凯尔是害羞了，他笑容一收，转身走人。当然离开之前没忘去结账。

    据说自从那天晚上开始，火锅店一直流传着某日有国际黑帮巨头来此洽谈业务的传说。

    郊区那家体育馆坐落在十里稻旁边，是米花市上任市长以改善城市运动文化水平建立的。因离市中心有点远所以本没什么人来，早早地就关闭了。一直扔在那也没人过问。凯尔花了些手段与资金说动现任市长将体育馆包给他，每年封个大红包送过去。

    现任市长正愁那块地要拆拆不得，扔着又可惜。现在有人愿意接这烫手山芋，修缮费用自己一分不用出，到时候还有红包拿何乐而不为呢？

    凯尔说到做到，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修缮，铺设冰场。

    “这不代表我就认同你，没有本事我是不承认的。”作为大魔王的尊严，凯尔依然咬定青山不放松。终于保持着他体面大家长的威仪离开。

    重回冰场让夏冰欣喜若狂，要不是林恩三令五申强调不许运动过量，夏冰一定整天泡在训练场里。也不怪林恩在旁吃醋地哼哼：“我看我的情敌不是科维奇，而是花滑！”

    夏冰安慰他之余，仍然踩着冰刀在场地上恋恋不舍。他缓缓滑动，优美的弧线拖曳在身后，或旋转或螺纹。随着步伐加快，他贴着护栏一圈圈如飞花落雪变换着姿态，渐渐急促的呼吸让腔与身体都热起来，眸底的光也越来越亮。若他真的只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恐怕他真要痛不欲生。

    没人提醒他就会滑上一天，当然林恩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他掐着表，半分钟都不许超过。一到点就压着夏冰休息，营养餐都是林恩亲自下厨，色香味俱全。无意中林恩将鲜榨果汁递过来时，夏冰目光一瞟，扫到林恩端杯的手指上贴了块ok绷。顿时心一紧。连忙拉过他的手查看。

    “没事，切橙子时手滑了下。”林恩不甚在意地想把手缩回来。却被夏冰死死攥住，他眉头一凝，神色愧疚：“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你的手对你很。”

    “这真的没什么妨碍。”林恩口气轻巧，笑着挥开手。

    “对不起，是我太疏忽大意。”夏冰懊悔自己怎么才想起来，对小提琴家来说双手就是生命啊！汹涌澎湃的懊恨淹没夏冰，如百蚁噬心，难以忍受。他再次抓住林恩的手，感觉到他指尖微凉，便放到唇边轻轻吻着。

    “对不起，你为我做这么多事，我……”夏冰呢喃着不知说什么好。只想用自己的温度将手心中的这抹冰凉捂热。

    “这是我想做的，我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亏缺。”林恩神情挚诚，语气毫无迟疑。他从来没想过做什么事要学长承自己的情，因为自己爱他所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不需要炫耀也不需必须拿什么来交换。若为自己爱的人都不肯付出一丝一毫，那还有什么意思？

    夏冰低头不语，只是握着林恩的手迟迟不肯放开。他坚持不许林恩再亲自下厨，如果林恩不肯他就绝食。这招很灵，无奈之下林恩只得放弃，虽然嘴上抱怨着学长你实在大题小做，心里却一股蜜泉淌过。

    这件事原本就算过去了，林恩自己本没放在心上。但夏冰却记在心里，林恩被划伤的手指很快就好了，只不过是有点见血的小伤口。但连着好几天夏冰都不自觉地偷瞄着林恩的手指，直到萧天来例行检查身体。

    “保养手部啊？凡士林最普通也好用。”萧天拿着记录本，嘴巴里叼着圆珠笔嘟囔。相对于他的闲散随意，夏冰端坐着很认真地盯着萧天：“凡士林太油不好吧？”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萧天趴到桌子上好奇地询问。

    “随便问问……”夏冰撇开目光，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他早该注意林恩的一举一动，现在才想起来关心他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红，臊得慌。

    “唔……”萧天重新坐回椅子上，往后一靠，把嘴里的笔一吐，接到手里耍着玩：“凡士林适合劳苦大众，效果好便宜，不过偏油，也就冬季和干皮肤的人能用。其他肤质用容易堵塞毛孔。”

    夏冰不懂这些，他常年就用大宝，好不好使他也不知道，反正脸不干不湿，从没皴过。问了问度娘，就凡士林三字看着顺眼点。

    萧天见他愁眉苦脸，便想了想给出个建议：“听说深蓝之谜不错。能让肌肤细嫩健康，有面霜之王的称号。”

    “深蓝之谜？”夏冰满头问号，他就听过百慕大之谜。

    “是雅诗兰黛旗下的lamer海蓝之谜，有着奇迹般完美效果。当然价钱也很完美。”

    “哪里有卖的？”夏冰最关心这个问题，他本不清楚商场化妆品区在哪里，要是能明确地点，最好经度纬度全标注，那就太好了。

    萧天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从哪出面小镜子照了照：“那可是要预定的，可不是随便商场专柜就能减价打折处理的。”他将小镜子往身后随后一丢：“不过网上有代购，品质嘛，属于中等，自然不能跟预定限量版比。”{阅读就在，zybook.}

    “哦。”夏冰嘟囔一声，没在说什么。这种事其实找林恩会比较快，通过巴赫家什么预定订不到。可那样还有什么意义？林恩绝对不会让夏冰为这些事费神费力的。萧天想了想，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市中心梅益道上有家深蓝专卖店，品质就算比不上限量版也绝对比网上代购的要好几个级别。价钱嘛，比限量低比代购贵点。”

    “真的？！在哪？”夏冰一下又神了，连忙掏出手机调出地图寻找。萧天凑过来指指点点，终于将那家深蓝专卖店具体地址讲清楚。未免夏冰路痴记不住，又特意画张图，标注得清清楚楚。

    一件压头心事终于有进展了，夏冰很是开心，伸手拍拍萧天的肩膀，笑得明媚生光：“谢啦！不许告诉林恩啊！”说完转身走出休息室。

    萧天眨眨眼，看着他背影离去，突然松口气，拍着口感慨：“终于知道林恩为什么看人看得紧……还好我是有家室的人，不畏诱惑啊~~”

    人一旦心里有了想法就像长了草的荒原，时刻撩拨着坐立难安。夏冰也不例外。正好夏冰因病情不得不修改世锦赛比赛编舞安排，曲目也要相应的做些调整。林恩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便浑然忘我，对夏冰下午外出也没什么话说，头一点便继续冥思苦想。

    对于路痴来说，只要出了家门便“危机四伏”。夏冰以前出国比赛是常去，但自家门前三亩地却没怎么转悠过，颇为了点时间才找到那家深蓝专卖店。

    店员一律鲜亮小制服，带着45°角笑容，微微低头鞠躬，从骨头缝里透着优雅。做这行的眼睛都尖，一见夏冰不是很熟悉的模样，便走过来恰到好处的介绍产品。店中还有些别的人，其中不乏金发蓝眼的老外，时不时将视线飘过来瞧他。

    “这位先生你想要的那款深蓝手霜已经卖完了。”店员充满歉意地回答。

    “确定没有吗？”夏冰有点失望。

    “真是很抱歉，最后一瓶被这位女士买走了。”店员往夏冰身旁轻轻一摆手，一位金发蓝眼的外国中年女士走过来，手里攥着小提包，眼睛紧盯着夏冰。

    浓浓的失望让夏冰不由叹口气，可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转身要走。却不想那位外国友人却拉住夏冰的胳膊，有点惊叹地笑道：“哦！真是太巧了！居然在这里碰见你！”

    “？你认识我？”夏冰凝神自己打量她，确实觉得有点眼熟，可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我们在旭日舞团见过的，后来……”

    “啊！你是皇家舞学院的人！”一经提醒，夏冰全想起来了。

    “你这是……来替女朋友买东西？”芮玛夫人做出最常见的猜测，她刚才在旁边已经听了个大概。

    “嗯，不是，给朋友。”夏冰并不想跟她多谈，已经准备转身走人。

    “等等！”芮玛夫人再次拦住他，锐利的蓝眼珠转了转，笑得明媚如花：“我可以把我的这份让给你。”

    “这怎么行！”夏冰连忙摇头。

    “请你别拒绝，我们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芮玛夫人说着从提包里掏出包装美的深蓝之谜，塞到夏冰手里。夏冰不是个蛮横无理之人，对方神情真挚，言辞恳切让他一时难以拒绝。

    在专卖店里站着说话显然不是个好场所，芮玛夫人立刻将战场转到了旁边的咖啡店。安静典雅不会给人压力。

    点了杯卡布奇诺后，夏冰为了避免更多的误会，他再次表明立场：“我并不想去英国，在这里我还有我没完成的事情。在那之前是不会走的。”

    “可是这里本没法让你更好的发展，难道不是吗？这里有太多限制，运动员本得不到尊重。”芮玛夫人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已经将能给的所有福利都摆出来，绝对比他在这里薪水高，奖金多。国家队运动员又怎么样，奥运会金牌得主又怎么样，在奥德退役后过得风雨漂泊的运动员有的是。难道是担心过去水土不服？

    “我们学院绝对欢迎东方人，是非常愿意文化交流的。”芮玛夫人一再强调。弄得夏冰哭笑不得：“不是这样的，我是花滑运动员。”

    “是，是，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到我们的冰上芭蕾来。”

    “我现在只想滑到最后一刻，夫人你应该看过报纸上有关我的报道。”在看见芮玛夫人点头后，夏冰接着往下说：“我要珍惜每一分钟，直到我不能滑为止。然后我会跟我的爱人一起生活，当当教练，偶然吵吵架，就很好。”

    芮玛夫人定定地瞧着他，在说到不能滑时夏冰脸上泛起微微的寂寞，可这种寂寥之色很快就被后面设想的未来人生所冲淡，看得出来，他的心很坚强，神很富足，没什么可以轻易击垮他。

    同时芮玛夫人也明白，自己以及舞学院是不可能再说动他了。

    “那，我就只有祝你未来一切幸福如愿。”芮玛夫人站起来同他握手。夏冰友好地回握，然后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伸手掏钱夹：“深蓝的钱是多少？我补给你。”

    “哦哦哦，不不不，那就当是礼物送给朋友。”芮玛夫人连忙拒绝。可这对夏冰来讲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芮玛夫人见他面露难色，望了望窗外，便提议道：“那这样吧，你滑一段冰，就当是给我的礼物，我们就平衡了。”{阅读就在，zybook.}

    窗外街道对面就是中心广场，场里有露天冰场，今年寒流来得早，十一月份已经天寒地冻。露天冰场也就提前开放。

    夏冰欣然接受，若不做点什么让他白白拿走深蓝，他会觉得很别扭。两人从咖啡店出来，慢慢往对面冰场走去。

    穿着呢大衣跟小短裙的女孩们在男朋友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滑着冰，欢闹的小孩子追来追去，像是穿越夏季的彩色蝶群。冰场边上有专门出租冰鞋的人员，交上十块钱就能滑上三小时。

    付过钱之后，夏冰换上冰鞋，这当然没有自己的鞋舒服，但滑几圈还是没问题的。他在冰上蹬了几脚，适应一下，然后转身冲芮玛夫人轻轻一扬手，像是要翩翩起舞的王子再向他的公主致敬。

    芮玛夫人很享受这种感受，也同样扬扬手算是回应。

    微微一用力蹬冰，夏冰缓缓滑出去，冰场中心没什么人，大家都贴着护栏活动。他站在中间，仰起头，米色风衣轻轻飞扬，露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与笔直的双腿。他举起一只手，贴着额头慢慢放下，随后脚步变幻，微弓起背回旋，一圈圈冰蓝的划痕在脚下荡漾开来。

    人们渐渐被吸引住目光，停下所有动作，专注地瞧着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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