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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我们回来啦！”黄昏，兄妹两回到了家。周瑾一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往屋里跑。

    “囡囡回来了呀，在学校有没有乖乖吃饭？饿不饿？”周听见声响，从屋里迎了出来。近年来，周爷爷和周因为平日里周瑾一个人在家无人照料，叶外婆又被一所学校聘去当客座教授，就搬过来和小儿子一起住，方便照顾孙子孙女们。

    “，我有乖乖吃饭的，不过现在肚子还是好饿！”近七年了，周瑾早已习惯了这种小女孩撒着娇的说话方式，而这也往往能把大人们哄得很开心，比如现在面前的。

    “哎呦，你个小馋猫，是你嘴馋了才是真的吧！看你哥哥，也没见他叫饿呀！”周笑得一脸褶子，佯作责怪地戳了戳周瑾的脑袋。

    “哥哥也饿了，不过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哥哥你说是吧？”周瑾丝毫不在乎***打趣，摇着周璟的手要他也回答。会哭的孩子有吃，会笑会撒娇的孩子才有糖吃呀。再说了，要是家里两个孩子都像哥哥那样老成，那为人长辈的该多无趣啊。所以，即使她按心理年龄来算已经老大不小了，但还是撒娇卖萌装可爱，厚着张老脸装萝莉，也是为了家庭和睦、身心健康嘛！

    “嗯。”周璟被她像一股牛皮糖般拧着，也没有一点推拒的意思，反而顺着她的话回答了。

    “你就仗着哥哥疼你胡闹吧！来，小璟，咱们进去吃点心，别理这小馋猫！”周说着，作势不理周瑾，要拉着周璟往里走。

    “啊……你不能偏心，我也要！”周小瑾也乐得跟这么演下去，安慰下老人家一天在家的寂寞，咋咋呼呼地跟着跑了进去。

    ……

    “瑾儿，上学好不好玩？同学老师们都还好吧？”饭桌上，周爸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开口问道。今天有个会在邻市开，他只能早早就出门了，宝宝第一天上学也没能送她去，让他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安，生怕自家宝贝被同学欺负、老师轻视。

    周瑾努力咽下一口饭，差点噎着，周璟忙给她盛了碗汤推到她面前。“学校很好呀，老师同学都很好。可是爸爸，老师讲得那些东西我都会了，好无聊。我可不可以跳级啊？”周瑾想，自己重活一世可不是来重温一年级的美好时光的，不活的人模狗样的也对不起这次机会啊。

    “唔……”周爸正在考虑，在他看来，自家的两个孩子都不需要去上小学，直升初中都可以。

    “不行！”叶妈妈马上一口驳回了周瑾的请求，“小璟比你聪明多少倍，还是在按步就班的上学。你比你哥哥差远了，跳什么级！”叶妈妈的脸色看起来不好。

    “为什么不行？老师教的那些我都会了，凭什么不让我跳级！”周瑾本来觉得这事十拿九稳，没想到妈妈一口就回绝了，而且一点余地都不留，顿时急了。也不顾还在吃饭，登时就想和叶妈妈争论。

    “就凭你现在在饭桌上对着我大呼小叫！”叶妈妈也恼了，对周瑾厉声喝道。

    “好了好了，吃饭就吃饭，扯这些干什么。”周出来圆场，周爷爷默不作声，但看样子是站在叶妈妈这一边的。

    “是呀是呀，吃饭吃饭！来来来，宝宝，吃一块**翅，这是爸爸今天特意为你做的。”周爸懊恼自己起了这么个话头，引起了妻女的不快，忙想扯开话题。

    周璟也在桌下扯了扯妹妹的手，示意她别再和妈妈争论了，同时也将汤碗朝她那儿推了推，让她先吃饭再说。

    各方努力下，周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气鼓鼓地坐下，泄愤似的啃着**翅。

    ……

    饭后，周璟将妹妹拉到房间，向着担忧的周爸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件事他来解决。

    “小瑾，妈妈这是为你好，别跟她置气了。”周璟有些头疼，并不知该怎样劝妹妹。小瑾平日里一向懂事乖巧，从没惹父母生气过。这是头一次和叶妈争执，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她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我是重生的呀，我完全没有必要跟着一群小毛孩子听老师讲故事啊。我近乎先知，我能让一家人的生活再上一层楼，我不是一个真的六岁半的小女孩啊……这些她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周璟愈来愈担忧的目光下低着头，撅着嘴。

    “小瑾！”周璟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眼里带着不赞同。“小瑾，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今天餐桌上你对妈妈的态度也太过了。”可能现代人觉得和父母顶撞两句觉得没什么，但对于他来说，就算不同意父母的意见，也不应该如此直白地“忤逆”。

    “哥……”第一次被那么温和的哥哥训斥，周瑾有些委屈，她只是认为自己有能力去学习更高深的知识，她想不通自己又有什么错。

    “唉……”周璟看着眼泪汪汪的妹妹，终究是有些不忍，“妈妈都是为了你考虑才不许你跳级的，你现在才六岁半，或许你早已掌握了远超你这个年纪所该掌握的知识，但与人的相处呢？”顿了顿，他又说：“我知道讨好卖乖是你的强项，你的心智也远比同龄人成熟，但是别人呢？如果你现在跳级到和我一起，别瞪眼，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和一个六岁半的小娃娃坐在同一个教室，学习一样的东西，而且你还极有可能比他们学得还要快！”

    他抚了抚她的头，继续说：“一旦他们无法接受，你就会被孤立。对，你可以说还有我，可是世界并不只是只有你我二人。你觉得在这样一个被孤立的情形下成长起来的人，即使是一个天才，她还是一个正常的、能自在生活的人吗？”

    “而且，小瑾，你察觉了吗？你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看你的同龄人，甚至是顾盼、陶腾那些与我同龄的人？”

    周瑾低下头，猛然惊觉，自己竟是用一种轻视、哄弄的眼光去看周围的孩子甚至是一些大人的，就仍和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高级经理一样。这样的眼光，在她还是一个成人的时候去看他们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六岁半的孩子，用这样一种眼光，仿佛高高在上般俯视别人，有几个人能忍受呢？

    前一个理由她还能在心里反驳，自己的芯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成长的环境如何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大，但后一个理由自己就不得不重视了。或许现在孩子们还小，还察觉不出来，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若是自己还拿这种眼光来看待众人，那到时候说是众叛亲离都不夸张！

    “哥哥……”周瑾红了眼圈，往哥哥怀里钻去，只觉得心里有万般的委屈、后怕。

    “乖……”周璟恢复了平时的宠溺，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背，任周身萦绕着她的淡淡香。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周瑾内心挣扎了下，还是乖乖认了错。

    周璟甚是欣慰，这世上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不少，但认识到后还能勇敢的承认并认错的人还真不多，有多少成年人都做不到和他的小瑾般坦然的认错、道歉。

    “傻瓜，哥哥又没有怪你，跟我道歉干什么。”周璟云淡风轻的一笑，那周身的气度让周瑾看呆了。

    ……

    楼下，众人正在客厅看电视，时不时的还有人就着电视内容评点几声。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众人都抬头向楼梯看去。只见周璟领着周瑾，慢慢向楼下走来。周瑾眼圈还是有些微红，顿时周爸就心痛了，想冲上来问问是不是哥哥骂她了。

    还没等周爸行动呢，周瑾就如燕投林搬冲过去抱住了叶妈。

    叶妈被这措不及防的一抱，顿时有些愣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瑾就蹭着她的脖颈，轻轻说了声“妈妈，对不起啊！”

    叶妈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就欣慰的笑了，显然她也对女儿能即使认识到并承认自己的错误感到很满意，“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我还小，为什么不能撒娇啦？”周瑾扭着身子，更往妈妈怀里钻去。

    倒是叶妈被她这么一说，又有点儿晃神，自己这一双儿女都早熟得很，聪明伶俐，乖巧懂事，都没有和同龄的孩子般吵闹过，自己竟也不知不觉中把他们当成大人了。随即又想到，这小女儿还好，惯是会撒娇卖乖的，痴缠的时候还有些小孩子的样子，只是这大儿子，不知是不是随着年纪愈大，越发清冷了，即使笑着也带着恭敬与疏离，只有对着瑾儿时才是真正的亲昵，让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是是是，咱们大小姐还小。要不怎么一回还哭鼻子呢，一回就来缠我了呢？”叶妈妈捏了捏周瑾的鼻尖，调笑道。随即看到立在一边看着她们微微笑的周璟，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来，小璟也来坐着，咱们娘俩一起看瑾儿的笑话。”

    周璟依言走过去坐下，却冷不防被叶妈一把搂住，脸顿时红了起来，幸好一家人都注意着妹妹，倒是没人察觉到他的小小不自在。

    风波解决，一家人又其乐融融。

    岁月就一直这样静静的淌着，每个人都觉得，就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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