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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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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骗青梅x云来x回归

    青梅眨了眨眼,午后的阳光似乎过于耀眼,晃得让她有些眼花。她蹲在楼中楼的后院里,无聊得发慌。

    夫人又去那个地方了。小丫鬟有些抱怨地嘟嘟喃喃。每次每次都扔下她一个姑娘家在青楼里像什么样子啊。

    青外青山,楼中楼。名字起得再怎么好听,也是座青楼。

    青梅盯着鞋尖前的一颗黑色的小石头,漫不经心地想着。院子里的蝉孜孜不倦地在叫,天青得没有丝毫白云,树荫一阵婆娑,宛如一阵微风拂过。青梅一阵晃神,再看向那颗石头时,光滑的小石子上倒影着一片暗沉的红色。

    青梅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鲜红的衣摆。致的金线细细地纹着衣摆的边缘,但除了必要的连线以外,衣裳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图案,有的只是浓郁成血色的红艳,让青梅莫名地觉得刺目和害怕。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红衣裳的主人站在她的前上方,垂着头,铅直漂亮的发像瀑布一般流泻下来,午后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照下来,对方的脸因背光看不太真切。

    “小姑娘。”那人的声音如同上好的酒,香醇带着浓郁醉人的诱惑,还有莫名的暧昧喑哑,青梅几乎快溺死在他的声音里面了,只能傻傻地仰望着对方。

    那人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了顿,再次开口后声音变了许些,青梅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明明还是那样好听的同一个声音,但之后那人的声音带着丝丝清亮,恰到好处地将快要迷失在声音中的青梅惊醒。

    “小姑娘,你是楼中楼的人?”

    “不是!”青梅懊恼地皱起了脸,看吧看吧,她就说她的清白声誉就要毁在这里了。“我是戚夫人的丫鬟,才不是……”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青梅的眼睁大,猛地站起来:“你是谁!?”

    然而因为刚刚蹲太久的缘故,青梅可悲地发现她的腿早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然后惊叫着向后倒去。

    好痛……

    小丫鬟泪眼汪汪地扶着腰,刚刚的冲击让她觉得她的骨头都快散了,尤其是那难以启齿的地方特别疼。青梅恶狠狠地抬头瞪向那无动于衷的人,小脸上一片惹人怜爱的可怜兮兮。

    “你……”

    青梅再也无法说下去,她的眼睛睁得大得不能再大。那个人、那个人好恐怖……那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绝色漂亮得令她恐惧!黑色的发,血色的衣,那名美艳如妖孽的青年站在树荫的黑暗中静静散发着诱惑的芬芳,眼角魅惑的蝶似乎快飞扑过来,将所有被诱惑的人吞噬而尽!青梅用手抓着脖子,像是被人勒住了呼吸,娇小的身子开始颤抖。

    绝色的青年目光潋滟却带着虚渺,流转在快喘不过气的青梅身上。他微微错了一步,树荫在他身上晦暗明灭,影将那吞噬人心的绝色模糊和隔绝。青梅只觉得身上的压力蓦地一减,终于得以喘息。

    “我是谁……”绝色的青年似乎偏了偏头,带着疑惑般地自言自语:“呵,我是谁呢?”

    他侧过了头,向楼中楼的里院的方向看去,青梅看不懂那目光,只觉得那目光几乎令人心碎。

    绝色的青年似乎很快就回过神来,声音轻柔,对着傻傻坐在地上的青梅道。

    “小姑娘,我原来是楼中楼的人,今日回来看看。”那人的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能带我看看这里么?……太久了,这里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呢。”

    “好。”青梅呆呆地看着红衣青年的笑,傻傻地点了点头,心里兴不起一丝反抗。她本没有感觉到有丝毫不妥,只是觉得想要那名绝色青年笑得更多更多,无论什么愿望都愿意为他实现。

    青梅发现自己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扶起,她艰难地将快要黏在对方身上的眼珠子挪开,小丫鬟有些掩饰地开始整理衣服,然后垂着头站到离那名青年三尺外,眼睛左飘右飘就是不敢再看那名青年,怕再次落入那魅惑的迷障。

    “公、公子你原来是楼中楼的人呀?”

    “对。”绝色青年眼儿弯弯地笑着,声音轻柔带着抚慰:“我在这里呆了五年。”

    青梅的眼睛转了转:“公子你什么时候来楼中楼的?”

    “大约天庆四十五年,记不大清楚了。”他有些恍惚,原来才过了不到半辈子,但他怎么觉得那些记忆悠远地仿佛是上一世的梦魇呢?青年垂下眼,微笑着,眼角的蝶染上丝丝疯狂,只是声音依旧温柔甜美得如同情人之间的蜜语:“我来这里的时候好像八岁了。”

    “唔,天庆四十五……四十五,现在是天庆五十八年。”单纯的小丫鬟没有注意到身旁之人的异象,只是因发现对方格外好说话而渐渐放下了心防,开始露出无所顾忌的天真本:“呀,十三年了呢,真久。”

    “是呀,很久。”

    “你这么漂亮当时肯定是红牌吧。”青梅心直口快地说出来,然后即使是没心没肺的小丫鬟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是过分了些,开始惊慌:“对、对不起!对不……”

    “不。”轻柔的声音打断了青梅的道歉,绝色青年风轻云淡地笑着:“我不是。”

    小丫鬟飞快地抬头瞄了一眼那张倾世的脸,大大的眼睛写满了不信和疑惑,却不敢继续问下去。青梅突然反应过来,她貌似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公子叫什么名字呀?”

    绝色青年似乎愣了下,目光在周围不再熟悉的内院流转了一圈,然后笑得温柔。一瞬间,从远方蔓延而来的云大片大片地遮天蔽日,整个世界明了又暗,浓郁的绝望气息开始在影发着酵。

    “锁云。”他笑道:“风锁云,这是我的名字。”

    青梅痴愣久许,才结结巴巴地开始赞扬:“很、很好听、听的名字……”

    等小丫鬟彻底回过神的时候,却见那名漂亮得不似人的青年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青梅凑了上去:“那里是禁止入内的,青梅也只是打扫卫生的时候进去过。”

    “这样呀。”风锁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里,他的脸上是笑,空空洞洞的。“可那里曾经是我住的地方呢。我想进去看看,可以么?”

    “……好、好。”青梅感到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就答应了,晕乎乎地就向那个小院走去。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就进了小院,这里是楼中楼偏僻的一角,自楼中楼的主人戚三娘下达禁止入内的命令后,便鲜少有人问津。小院并不大,走几步就快到了头,院里的物品陈旧却很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清理。风锁云慢慢地走着,走着,每一步像是踩在心弦上,带着不知名处的痛楚。

    小院物品的摆放和他离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一切熟悉依旧,却宛若隔世。

    青梅越走越觉得心慌,身后似乎传来浓郁的罂粟花香,与挥散不开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瞬间就会引发一次毁灭。青梅只能半机械地走着,不敢回头,僵硬地推开了小院中唯一的房子的门。

    “吱呀——”

    年久的木门发出老旧的呻吟声,屋内一片明亮,空气中是淡淡的药香。青梅瞬间放松下来,因为后面传来的压力一瞬间消失不见,像是一场幻觉。她赶紧快走了两步,然后才敢回头偷偷地看向那名风公子,却见绝色的青年只是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满堂的辉明失了神。光倒映在那墨色的眸子中,血气像是被光照得微微散去了些,让那黑不见底的瞳孔也点起一丝光芒。这一切都让他看起来更像人了些,不再是黑暗中诱惑人心的妖孽鬼魅。

    青梅不愿去打扰那一刻的美好,她转动着眼珠,然后瞄到一个蓝色的包裹,不由得惊讶一叫:“哎呀!”

    这一声也惊醒了风锁云,绝色的青年勾起艳魅的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怎么了,小姑娘?”

    “这、这个,”青梅将桌上的包裹抓起,有些懊恼地说:“这个忘了叫夫人带上,夫人回来一定又会不高兴了。”

    风锁云将目光转移到那个包裹上:“可否告诉我夫人在哪里么?我会些武功,可以帮你送去,这算是你带我进来的报酬罢。”

    虽然理智上知道不应该将包裹交给一个认识半天不到的陌生人,但一看那只翩舞的蝶,青梅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将包裹递给风锁云。

    “那、那就麻烦公子了。”

    风锁云走在小道上,风卷起那黑亮的发,带着一起翩跹。

    为什么会想回楼中楼?

    ……只是一时兴起。

    为什么会想要送包裹?

    ……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为什么……

    我都说是一时兴起!

    绝色的青年停在路上,一手撑着脸,眼中是不自然的红光,滚卷着无尽的血煞。撑着脸的手青筋鼓起,疯狂的气息卷袭了周围。

    这时候却有人不长眼地跳出来。

    “嘿,等了半天终于出来一只肥羊!把包裹留下!”

    一个魁梧的汉子挡在道上,脸上一层蛮,看起来凶横无比。只是等他喊完话后,却发现喊话的对象只是立在那里无动于衷。青筋鼓起的汉子呸了一口,举起手中的大刀冲向风锁云。

    “滚。”

    站在路中央,风锁云只是极轻极轻地吐了一个字,汉子却觉得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清楚。他一脸惶恐地止住冲势,踉跄地后退,惊恐地看着那双血红的眼。风锁云周围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像是一触即发。大汉想到什么,惊恐地大叫:“小七,不要!”

    一支袖箭从后方悄儿无息地直指风锁云,正是汉子躲在后方的同伙——一名贼头贼脑少年。这一箭如同点燃导火线的火星,将那狂暴的血煞引爆。

    风锁云的双眼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的动作像明明看起来极其缓慢,但下一刻,汉子就发现那惊世之容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带着嗜血的笑。

    “噗——”

    漫天洒起了血花,汉子踉跄地倒在地上,他的左臂空空如也。风锁云站在旁边,仰着头,似乎在享受着空中落下的血水。血色的花朵滴在蝶上,将殷红的蝶染得绚丽。

    草丛中的少年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又出一箭,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被高高举起,嵌在脖子上的手烫地快将他灼烧,倒在血泊中的大汉发出吼叫:“小七——”

    少年绝望地瞪着眼。

    他、他要死了——!?

    时间像是静止在这一刻,然而过了久许,死亡依旧没有降临。少年艰难地向下望去,却发现那双手的主人没有在看他,只是低下头盯着某一点。

    下一刻少年就被甩出去了,如同破布一般被扔到一旁。少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汉子身边,颤抖地扶起汉子,逃离这里。

    风锁云没有注意这些,他垂着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包裹,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刚刚暴走时不经意间将手中的包裹扔到一旁,少年来的第二箭正好将包裹上蓝色的布挑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本,及一页纸。

    是再熟悉不过的,正是戚三娘曾交予给他的武功秘籍,自从被季配绝强制带走后,这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最近日渐难以控制自己的疯狂,唯有在运行此功法的时候才能稍稍安稳一些。

    没有这本,就没有现在的风锁云。因此,他可要好好感谢戚三娘一番,不是么?风锁云勾起笑,目光转移到旁边的纸上。

    纸上扭扭曲曲地“画”着几个人,风锁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作画技法,从刚才起他的心跳就开始隐隐骚动着,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而他有了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预感。他运起轻功,飞快地赶路,体内血像是要鼓动出来。

    风打在脸上是如此清凉,却冷却不了灵魂深处的悸动——直到看见那水色的身影。

    戚三娘站在一处空地上,背对着风锁云似乎在看着什么,神情专注虔诚,直至——

    “谁?”戚三娘霍地转身,看到风锁云后猛地睁大美眸,像是见到天下最可怕的存在。她马上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微微向前错了一步——不动声色地遮住什么,风韵犹存的脸上是冷静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她的慌乱和紧张。

    风锁云笑了,妖冶诱惑,脸上的蝶划过媚魅的弧度。戚三娘眼神一阵迷茫,然后马上清醒过来,看向风锁云的眼中闪过惊乱和恐惧。

    “好久不见。”染着罂粟芬芳的声调在林中空寂地回响:“戚三娘。”

    戚三娘只是抿着嘴,不回话。

    “不用对我那么警戒,我只是顺手送东西给你。”风锁云将那个蓝色的包裹拿出,戚三娘的手颤了颤。这时,风锁云却突然把包裹向戚三娘方向掷去:“接着!”

    包裹在戚三娘前方三尺处下坠,戚三娘下意识地跨一步伸手去接,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她之前遮挡的物体完完全全暴露在风锁云面前。

    风锁云的眼瞳一瞬间红了。

    空地上很简单,只有一坟墓,墓碑上用清秀的字写了一行字:

    恩人洛绎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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