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美人(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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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三十二)
雾,白茫茫,视线可及都是一片雾气缭绕。
素净的手指宛若掀开纱帘一样,拨开雾气,一点一点的前进着。
脚下坚实的土地变作海水,还未低头去看,便一鼓作气沉了下去。
咕噜咕噜……
洗了好一口海水,又咸又涩,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在海水里挣扎着,下沉,下沉。
此刻,思绪已然远去。这幽深的海水中幽静的只有自己,四周昏暗的环境里,甚至连条调皮的小鱼都没有。被海水包裹着的躯体顺着温暖洋流飘着,宛如一只失去了鱼鳍的鱼儿,任海水带到哪里,便是哪里。
终于,一切似乎静止了。睁开眼去看,竟是一处洞。深邃的洞被寒冰包裹着,她还未迈出步去,便被冻的浑身僵硬,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微微眨动。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面前这个冰蓝色的世界里,除了厚厚的冰层,就只有尖锐的冰锥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从洞顶上方掉落下来,摔成几块碎片。
她思索着,觉得自己仿佛是不应该在这里一样。
笨重的头脑似乎也被这冰雪给冻坏了,她真想伸出手臂去敲打几下,好让自己能清醒一些,但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调动内力保存着残存的生命力。
内力?她诧异了,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这个如此熟悉的字眼呢!她本是平平凡凡的一人,本无法同这种玄奇的东西参合在一起。她应该是坐在温暖的室内带着素白的手套翻阅着一本残缺的古籍,空出来的手在旁边的笔记上记录着什么。或者,她应该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随着导师们徜徉在埃及古国的文化中,探访那些被掩藏在地底之下的文明。
不对,这些都不对。她确实应该坐在温暖的室内,却是用白皙的手指捻起一枚金黄色的蜜饯,送口中饮上一口热茶。而手里该是一本蓝皮小册,写满了各种或离奇或哀怨的小故事。再不然,便是执着一支致的软毛笔,快速在账册上勾画着什么。这才应该是她啊!
可她为何又在这里呢?
是了,她好像是由高空坠落,顺着水流飘啊飘,一路来到了这个大概已经有千年的冰洞。此处终年不化,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无法摧毁这里的一分一毫。
可是,她怎么知道这些呢?为什么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她却没有死去,身体虽动不了,哪怕浑身的器官都已经停止运转,但思维却是清醒着的。
还是,她已经死去,所以一切才会变得这么扑簌迷离。但,却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她并没有死。那么,她是谁?
停滞了的思绪开始运转着,那些被迷雾笼罩着的过往开始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她是褚安安啊,或许也应该是夏侯飞霜。原来,她在醒来后就将一切都遗忘了,甚至是她曾经作为夏侯飞霜的过往。
刹那间,她的所有回忆全部启封了,包括她是如何被冰封的。
她不怪楚红将她推下山崖,只怨她自己给了她一个错觉,以为自己爱着念着她的,反而是白白耽误了一名女子的青春。那又怎样呢,只能说那时的夏侯飞霜为了掩盖身份而不择手段,怕外人识破身份,托了楚红当挡箭牌。但是,在那之后自己又做了什么,没有给她一个答案,便任她这么误会了下去。所以,哪怕注定被楚红杀死,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一切都是她在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想当初,为了能活下去,不择手段之事可是没有少做啊!因为她怕了,她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周围全是陌生的目光。
在被当作礼物一般送人那高耸的大门里去时,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活着看着那些将她不当人险些毁掉她人生的人一个好看!后来,她果然做到了。无论是幼年时欺辱她,谩骂她的人,全部都没有逃过被报复的命运。其实,也不过是件谨小慎微之事,但她却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呢!
是啊,在这乱世中要想生存,并且比任何一个人都活得好,那么首先要学会的便是狠心。只有能对一切狠下心来,你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可笑,她竟然被一点点的血就吓到昏厥了。但若不是如此的话,又怎能想起这些险些被深埋了记忆呢!可笑啊,她不仅忘记了她原来的身份,竟然还和自己曾经教养大的孩子上了床,真是恶心!想必等小竹知道后,也一定会如此吧!
神思渐渐清明,褚安安睁开双眼,慢慢醒了过来。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是褚安安,还是夏侯飞霜,一切都乱了。
“终于醒来了。”松了口气似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褚安安眨了眨眼睛,男子眼底略有青黑,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印象中稚嫩却严肃的小脸,渐渐被眼前这张俊美非凡的面容所取代了。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心底里一片苦涩。
萧逸竹见她忽然闭眼,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呢,忙递上手去,了她的额头。这个动作,在这段日子里,她已经做了无数次,熟稔的连他自己都诧异不已。
“没有发热,那是肚子饿了吗?”见她并没有说话,便当是默认了。“乖,我去叫人给你准备吃食。”
褚安安感觉着温热的气息在自己唇上停留了片刻,男子清雅的香气便倏然远去了。睁开双目,曾经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无悲无喜,这样子分明是当年那个叫人胆寒的夏侯公子。
萧逸竹带来的是在小炉上烹煮了许久的白粥,怕褚安安刚醒来没有胃口,还特意准备些爽口的开胃小菜。将人小心的抱起,端着碗凑近了,笑道:“你睡了好久,我还真怕你醒不过来呢!”
褚安安弯了弯嘴角,目光只在眼前的白粥,这让萧逸竹不由失望。
“来,小心烫。”将汤匙凑近,萧逸竹细心的叮嘱道。
入口的米粒软烂的很,无需咀嚼只要轻轻一抿,便化开来了。褚安安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心里发苦,这粥都被他吹凉了,哪里会烫到人。曾经那个话不多,眼神单纯的孩子,如今也成长为一名男子了。若宓儿看到后,心里想必一定会很开心吧!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她到底好不好。
前些日子看到诺儿,倒是活的肆意,眉眼里都是幸福,让人看了就舒服。
“想什么呢?”
鼻尖忽然被轻轻拧了下,褚安安不由抬眸,正对上一张愉悦的小脸。凤眸深处掩藏着的情意,让她不得不低下头去,低声说:“没什么。”
索,萧逸竹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只继续喂着粥让她吃着小菜。这一个人喂,一个人吃,一碗白粥很快就见底了。
掏出帕子为她擦了擦嘴角,萧逸竹含笑的问:“还要不要再来一碗了?”
肚子并未填饱,但褚安安也知晓久睡后忽然敞开肚皮吃并不是件明智之事,便摇了摇头,说:“不饿了,就是乏的很。”说罢,还佯装打了个哈欠。
“好了,不闹你了,好好睡觉。”扶着她躺下,萧逸竹温和说。
褚安安并未答话,闭上双眼,似乎快要睡去。见此,萧逸竹吹熄了屋内的烛火,端着碗碟出去了。在他走后,一双黑沉的眼儿睁开,眼里哪有一点睡意。
昏了这么久,仿佛连身体都锈了。褚安安调动了下身体内的内力,运转了一周后,才缓缓的舒了口气。她并未问过师父是什么人,她所学功法来着哪里,但显然这身功夫并不简单。光能让她在寒冰中待了数年得以生还的息功就堪属世间最诡异之一,更别说她这任何人来都无法检查出来的内力。
屋内漆黑一片,褚安安眨了眨眼,真的是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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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完全康复了。”仔细诊了脉,佑群笑着说。
如此,萧逸竹才放下心来,拥着怀里的娇人言辞警告。“下一次可不准这么吓我了,否则绝对要你好看!”
褚安安长眉稍颦,低着头,抵着他的前愣是不说话。萧逸竹还当是她被自己骂怕了,忍不住了脸,又小心的解释说:“当然了,你只要给我小心一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小心什么啊……”她不由低声道。
然,这话音刚落便被某位听力惊人的教主给抓住了,不觉微笑着说:“总觉得这话很熟悉啊~那一日在花楼里,安儿可是威胁我要我小心呢!不然,可是要踢我下床去呢!”
倏然,白腻的耳背红透,看的某人心中一荡。
“咳咳咳!”
震耳欲聋的咳嗽声令萧逸竹面露不悦,冷声道:“生病了就赶紧吃药,小心咳死你!”
佑群唉声叹气了番,语气极为哀怨,一双美目盈盈宛若泣泪般。“真是有了新人就忘记旧人了,你们夫妻二人间的床闺之事也好意思拿来说下,真是世风日下啊!”
虽并未拜堂成亲,但在这一干教众眼中,褚安安已然便是教主夫人了。是以,听到这夫妻二子,萧逸竹提了提嘴角,清咳了声,看着佑群嫌弃道:“行了,快下去吧,碍事的很!”
哀怨的小眼神瞪了褚安安一眼,佑群提起药箱,趁着某人心情好时快速的离去。
褚安安埋在萧逸竹怀里,却对两人之间的谈话一清二楚。这佑群虽着女装,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儿身。若她还是曾经的褚安安自然是看不出的,但她却还是夏侯飞霜。想到自己曾经狼狈的在他面前光了身子,虽现代女生开放,但也不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袒露坏的。况且,这人好生可恶,竟然从未提起过。
“佑群还真是美丽呢,很少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呢!”
赞叹之语缓慢出声,飘入萧逸竹的耳中,险些让他岔气。“安儿莫不知晓佑群的身份?”她都在浮云教这么久了,莫非还不知情?
“怎么?”褚安安抬起头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过他还真是个好人呢,我当初来时便是他领我去的浴房,那时候我还不小心闹了笑话呢!”
“哦?”萧逸竹挑眉,竟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初来没有衣物穿,就直接光着身子出去了,佑群当时可是被吓了一跳呢!想想就好玩的很,同是女子,何必在乎呢!”
“佑——群!”
咬牙切齿的叫着那个名字,萧逸竹脸上一片铁青,杀气腾腾的表情让人看着就害怕。但偏偏就有人往枪口上撞,“怎么了吗?你是牙疼吗?”
对上这么一双关切的眼眸,萧逸竹只得按捺下火气,耐着子安慰她道:“没事,只是想起有些事还没有处理。你乖乖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女子柔顺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去吧去吧,正事要紧。”
是啊,正事!萧逸竹凤眸一寒,竟然直接从屋子里运起轻功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啧啧,还真是心急呢!”褚安安挑眉,脸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来。
大约晚上吃饭时,萧逸竹还没有回来,褚安安却听到伺候自己的侍女们说今天在落雪山庄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也不知道这右护法是出了什么毛病,竟是脱光了衣服,绕着山庄跑了好几圈,还大喊“我是人妖!”至于,什么虽常穿女装,但身材也超好之类的话被她自觉的隔绝掉了。
真是记仇啊!小气的男人,不自觉笑出声来,褚安安显得心情很好的模样。
萧逸竹正从外面进来,便看见灯下女子浅笑盈盈的模样,好不迷人。今日她穿了一袭水蓝色纱裙,衣裙样式简单,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他分明就觉得心口一热,那处更是隐隐有抬头之势。
“主上!”侍女们见他进来,纷纷行礼。
“下去吧。”他冷然说道,走到褚安安面前时,却是温和一笑。“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褚安安下意识摇头,便答:“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个笑话而已。”
“哦?什么笑话。”萧逸竹来了兴趣,坐下来帮她盛了碗汤,笑问。
稍稍思索了下,她却真的没什么好讲来的笑话,便说道:“从前有一只北极熊,有一它冷死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萧逸竹稍稍思索了下,摇头。
“这只北极熊非常无聊,于是它就开始拔自己的毛。一,两,三……拔着拔着,没多久就拔完了。拔完后,它说了一句话:好冷哦!于是,它就冷死了。”
“……”
“怎么,不好笑吗?”褚安安看着萧逸竹一脸呆滞的模样,故意问说。
萧逸竹连忙摇头,一脸笑意,只是这笑容有些僵硬。“怎么会呢,很好笑啊!”
“那你为什么不笑呢?”
“哈哈哈。”
“好丑!”冷冷道。
“……”被打击了,真的。
第二日,佑群正在制药,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并道:“佑群,给你讲个笑话吧!”
佑群抬眸,见是一袭黑袍的萧逸竹,耸了耸肩,道:“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只北极熊,有一天它觉得非常无聊,于是它就开始拔自己的毛。一,两,三……拔着拔着,没多久就拔完了。拔完后,它说了一句话:好冷哦!于是,它就冷死了。”
“……”佑群呆了呆,才道:“讲完了。”
萧逸竹理所当然回答说:“当然了。”
“主上,你知道我昨天绕了落雪山庄裸奔了一圈儿,冷都冷死了,今天还拿我来寻开心,存心让我的风寒才好,是吧!不过,这北极熊所谓何物啊,主上。”
萧逸竹期待的表情冷下,愤然道:“佑群,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罢,甩袖而去。
身后,佑群只能看到那片黑色背影越来越远……
大约是受这笑话的冲击,整个落雪山庄洋溢着一片愉快的氛围,处处都能听到关于‘北极熊’的传说。
某日,右护法出门时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用道:“这天儿可是越来越冷了啊!”
连日来,浮云教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氛围中。因为他们最尊敬的主上大人,不日将成婚,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褚安安站在高高的落雪阁上,看着远去忙碌的景象,低低的叹了口气。当年同萧宓儿大婚的场景不期然有闪入她的脑海中,只是伊人已逝。若不是旁敲侧击打听到,她估计永远无法相信,那名女子竟会被病痛折磨而去。萧逸竹说,是因为她心中对某一个人有愧身体才每况愈下。褚安安想当然知晓那人是谁,那个笨蛋必定是将自己的死安在了自己身上吧!
“傻瓜!”
“安儿!”萧逸竹大步走来,看着坐在软塌上欣赏着风景的女子,眼神柔和。马上她就将成为自己的妻子了,每每想到,一颗心都满满的全然喜悦。
褚安安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情绪掩下,才笑着看向来人。
“马上咱们就要成婚了,你欣喜吗?”
褚安安笑而不答,自然的偎进他的怀中。萧逸竹欣喜的揽紧她的身子,却没看到女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歉意。
对不起了,我怕是不能如你所愿呢!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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