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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梁听了邸稼骞的话沉默下来。
简如龙一死,他身后的势力必然要被人争夺。但薛金一直不愿去见江叔和简名扬,是因为他不想跟他们进行正面冲突。在薛金眼里,他在简如龙手下干,诸多限制,简如龙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可他也不是彻底地清心寡欲,他对简如龙的势力也有贪念,否则就不会收了简名扬的东西。
但薛金只想一步一步来,但简名扬这个傻子按捺不住,主动向江叔“投怀送抱”,薛金不得不来个硬碰硬。
可邸梁心里也有点奇怪,虽然势必要冲突,但这代价也太大了。
今后薛金要么就继续和江叔死磕,就会消耗更大,要么割地求和,但已经成这样,江叔的胃口估计已经大开。
邸梁心里有些愧疚,特别是当听见薛金还死了兄弟,他看了一眼薛金,薛金脸色铁青,再加上他身上的血迹,整个人跟凶神恶煞似的。
可邸梁还是无法眼睁睁地不管简名扬。
医院的兄弟们包扎了伤口之后,薛金就遣散了他们。简名扬的伤口处理后就被送往病房,邸梁看薛金一脸恼火的样子,准备让简名扬在医院里自生自灭了,邸梁就主动留下来照顾还在昏迷的简名扬。而邸稼骞缠了胳臂之后,看邸梁想在医院过夜,也没有阻拦,跟着薛金一起走了。
邸稼骞在简名扬旁边的床上凑合了一晚,简名扬不清醒,他也不敢离开。
说起来也真够惨的,简名扬一身伤,可躺在医院里连个照看他的人都没有。
邸梁又想起自己,如果上辈子他老了,不知道邸稼骞会不会照顾他,说不定直接把他塞养老院里一了百了。
但邸梁知道,这辈子,邸稼骞是不会放弃他了。
邸梁微微有点脸热,翻了个身,渐渐睡去。
简名扬一晚上都没有醒,直到第二天快中午了,他才睁开眼睛。
邸梁把医生喊来给他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没有大碍了,只要在医院里养伤就好了。
这个医院感觉像薛金的后花园,邸梁相信还是蛮安全的,这才放下了心,又去找了些流食,想让简名扬吃点。
但是简名扬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细声细气地说:“不想吃……”
先前他要装黑道太子,还算有点架势,即使什么都不懂,也直起腰杆时不时冷笑一下,唬人还行。
现在他身上疼得要死,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遭罪,更是觉得伤心,又看见顶着自己的脸站在一旁的邸梁,再也忍不住了,委屈不安泛上心来。
邸梁叹了口气,坐到病床前,说:“不吃东西怎么能好。”
简名扬抿抿干涩的唇,邸梁连忙沾了些水给他润唇。
简名扬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那天简如龙病危,我本来不想去的,去了就被抓我还是知道。”
邸梁沉默地听他说,他现在需要发泄。
“但是这个身体……还是有点感觉。虽然父亲是混蛋,儿子也是混蛋,但是我听见医院的通知,然心里一慌。”
他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邸梁,眼里含着泪光:“我很想家,很想我的父母,所以我觉得由己及人,我应该去见简如龙最后一面。”
邸梁他的额头,说:“你没有做错。你的父母也很好,我过年都和他们在一起,等你好了之后,你就可以见他们了。”
“可我不知道薛金要把我怎么样。”
邸梁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他还能把你怎么样?他把你救出来了,自然是不会再为难你。”
简名扬这才安心了点,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是我呢?昨天实在太可怕了……我一点都不想要权力什么的,可为什么是我呢?”
这个问题邸梁也答不上来。
只能说造化弄人。
病房外,邸稼骞站在门口,却没有敲门,只是怔怔地看着病房门。
“你在这杵着当门神啊?”薛金从走廊外走进来,看见邸稼骞像电线杆似的,皱着眉头问。
邸稼骞侧头笑笑:“听医生说简名扬醒了。”
薛金龇牙道:“老子拼了命救他,他敢不醒。”
薛金说完,这才有点明白邸稼骞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了,问:“欧阳还在里面?”
邸稼骞点点头。
“嘿,这个欧阳真逗,敢情简名扬是他老子还是他妈?这么关心。”薛金简直无法理解,说他自己好歹收了简名扬的好处,这个欧阳智什么都没舀,这关心劲儿,说他们没关系谁都不信。
邸稼骞沉下脸来:“这话有点过分了。”
薛金把胳臂搭他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弟弟,虽然你跟我时间不长,但我看出来你这个人聪明可靠,我是真把你当弟弟。你说,欧阳和简名扬到底有什么渊源?你就不怕被人挖墙角?我佩服你!你真是个圣人。”
邸稼骞盯着病房门,突然说:“薛先生,我想去查查简名扬的住处。”他笑道,“看看有没有不安全的东西。”
薛金笑了:“我就说,圣人不好当啊,当了也没意思,咱不当了。”
邸稼骞眯起眼睛说:“简名扬是住薛先生给的房子里吧?麻烦给我份钥匙了。”
薛金爽快地掏出钥匙串,下了个钥匙递给他,说:“弟弟别先生来先生去了,叫声哥吧。”
邸稼骞收下钥匙,笑道:“谢谢金哥。”
薛金拍拍他的肩头,说:“你不进去我进去了,好好慰问慰问伤患。”
说完,他推门进了病房,邸梁和简名扬都是一愣,薛金板着脸走到病床前,高临下瞄了简名扬一眼,却是对邸梁说:“欧阳你先出去,弟弟在外面等着你呢。”
邸梁看了看简名扬,冲他笑笑,安慰他说:“放心,你金哥不会把你吃掉的。”然后他站起来,出了病房,可是走廊空荡荡,哪里还有邸稼骞。
邸梁愣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薛金见邸梁出去了,冷笑一声,问简名扬:“你有觉悟了吗?”
简名扬这时候什么都没了,也不用装了,然后经过昨天的事,就有点怕薛金了,张开嘴小声说:“觉悟什么?”
薛金冷笑一声:“老子为了救你简直赔本了,你他妈想住着我的医院,住着我的房子快活?没门。”
简名扬震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薛金一屁股坐在病床上,凑近他,简名扬看见他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他头昏。
薛金一咧嘴,说:“卖身赎罪懂么?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老子叫你做马你就不能变成牛!”
简名扬瞪大眼睛,白了脸。
薛金见这小子吓得脸色跟纸似的,心里终于痛快了点。
邸稼骞开着车朝着简名扬住的地方过去。
他胳臂还疼着,车速也不快,开到中途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瞟了眼屏幕,是小智打来的。
但他按掉了来电,专心地开车。
等到了地方,他下了车,却没着急上楼,只是站在楼下,往上看。
他有点怕,不敢上去,怕进了屋子,会看到些他害怕的东西。
自从小智接触到了简名扬,他就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可这种不安不能浅薄地划归为嫉妒,是更为深层的东西。他总觉得简名扬和小智之间有着某种他无法介入的关系。
而且这种关系,小智从来没想过跟他说。
可种种蛛丝马迹,却不能不让人在意,甚至在昨天,邸稼骞听见简名扬喊了小智一声。
邸稼骞不知道自己是没听清,还是下意识地拒绝听清。
他深吸一口气,进了公寓大楼,按照地址到了房门口,掏出薛金给的钥匙,打开门。
薛金给了简名扬一套三室,给他住,也不算亏待了他。邸稼骞走进屋子,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简名扬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但是不多,稀稀拉拉地分布在房子的各处,也没怎么收拾。
邸稼骞翻动了纸质的东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
但他知道有价值的在哪里。
他给小智的u盘在邸稼骞那里,说明他们有联系,可邸稼骞已经上来了,却站在简名扬的电脑面前迟疑了。
或许他不敢不相信小智,既然不让他知道的事,他不知道会比较好。
可邸稼骞无法说服自己的不安。
他坐到桌子前,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哟嗬,然有密码。
但这难不倒邸稼骞,他破除了开机密码进入了系统。
他立马就找到了自己给小智的软件,简名扬倒是做了一些掩护,把他放到了硬盘深处,但是在邸稼骞面前都是小儿科。
邸稼骞打开软件,软件使用起来是即时的,一般人无法得到消息记录,但邸稼骞当然知道里面的猫腻,制作人还留了一手。邸稼骞把数据提出来恢复,收发的消息立即显示出来。
然记录还不少,看来两个人经常聊天,但几乎都是在白天。
邸稼骞确实平时没见过小智用过这个软件,那就是说他是在上班的时候和简名扬联系的。
邸稼骞这时候还在异想天开地想,或许简名扬真的是小智说的那个线人,为小智提供一些黑道消息。
可当他把记录调到最开始的时候,几行字就让他愣住了。
“?????”
“简名扬?”
“是我,你是谁?”
“邸梁。”
“原来你叫这个名啊,那天我听了回去忘记了,哈哈哈,这姓真少见,不好发音啊,那我就叫你小梁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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