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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新春新气象 一

      还没过年,宫里先有了大变动,先是贤妃向皇帝请罪,自责未能管好宫闱门禁,令外人擅入且不知所踪,皇帝允,除贤妃理六宫事务之责,令贤妃在宫中好生反省,六宫事务全权交付德妃掌理。

    看守宫门的御卫不着痕迹的给换了一批,虽近年关,进出宫门的官眷多,却也无人注意到有何不同,唯一稍稍不便的,就是进出宫门时,等待的时间长了些,众家夫人、奶奶们无暇注意这些个,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到了秦王府,因为皇帝下旨令秦王众侧妃协理家务,好让秦王妃好好养病。

    秦王妃自丧夫后萎靡不振好一段时日,直到孝郡王意外身故,她才恍如大梦初醒,重振精神掌理家务,一开始倒也家规严谨气象一新,谁知最近她又犯病了!秦郡王还传出不顾母妃病重,不管不顾的在府里瞎闹腾,吵着要进宫见薛嫔。

    秦王一直是皇帝爱重的儿子,英年早逝已让皇帝伤心不已,秦王妃还特不争气,动不动就病,上一回薛嫔还有余力派人来帮她管王府,可是没想到,竟害孝郡王意外夭折,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怎么又突然病倒,还惊动陛下呢?

    秦王妃接了圣旨,整个人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见主子整个人傻掉,机灵的塞了个荷包给宣旨的内侍,那内侍捏捏荷包面露微笑,“这事说起来,也是你们王妃管家不严,怎么让郡王传出不孝的名声来,这才惊动了陛下,陛下令人一查,得知郡王竟从宫外带了个不知底细的人进宫,还因那人失了音讯闹腾着要见薛娘娘。”

    两个大宫女面带惭色的偷望了秦王妃一眼。秦王妃闻言一愣,随即苦笑摇头,原来如此!

    送走内侍,侧妃们相偕而来,却被秦王妃拒于门外,虽有皇上旨意令她们代理王府,可是王妃不见她们,不交权,她们也没辙啊!

    “姐姐怎么办?”年纪最轻的方侧妃问三人中相貌最美的简侧妃,简侧妃姣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另一个马侧妃道:“陛下旨意让我们三人代管,可王妃不交权,难道咱们能拿圣旨逼王妃不成?”

    这当然是不成的。所以呢?就僵着吧!反正旨意下了,外头人尽皆知,皇帝对这个儿媳不满意,直接下旨打脸啦!就算她不拧着不交权,没人到御前去告她抗旨。见了她,也都是心里鄙夷!让你折腾呗!

    靖川侯差点被这女儿活活气死!

    他没气出好歹来,老妻却急出病来,世子、世子夫人侍疾,世子夫人还大着肚子咧!靖川侯见了,使了身边的管事媳妇过府训斥女儿。女儿贵为王妃又咋样?就不是他女儿啦?更何况把皇帝公爹惹毛了的媳妇。只怕连自己都要吃挂落!

    靖川侯夫人哭得两眼红肿,拖着丈夫的袖子:“好歹给她留点脸面。”

    “还留什么脸面啊?她自己做来得,皇上这都直接打脸啦!你还想给她留脸面?”靖川侯气急败坏。指着老妻骂:“都是你,自小把她惯得,嫁了人得管家理事啦!女婿在时,她也还得体,怎么女婿一去。她就不成样!”靖川侯骂得急了,一口气差点噎着喘不上来。吓得世子、世子夫人及侍候的人脸色惨白,众人又是拍背,又是端茶,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靖川侯着实没力气再骂,扶着儿子歇着去,世子夫人便给留在婆婆身边侍候。

    因头胎未满三个月就滑了胎,故这次阖府皆小心侍奉,深怕有个闪失,靖川侯夫人见丈夫走了,便拖着媳妇的手,想让她赶紧去拦那奉命去骂人的管事媳妇,话才说完,不见儿媳应诺,愤愤的抬头欲骂,惊见世子夫人扶着腰,面青唇白似忍着疼又不敢说,靖川侯夫人心腹的嬷嬷赶忙喊人请御医,又急急忙忙让人扶世子夫人去歇着,一阵兵荒马乱后,靖川侯夫人才缓缓回过神来。

    “这,这都什么事啊!”靖川侯夫人发现儿子侍候丈夫去了,媳妇貌似动了胎气,庶子、庶女们全缩着没敢露面,庶媳们更不用说了,连冒头都不曾,靖川侯夫人的几个心腹互使了个眼色,有递帕子帮她净脸的,有去沏了香茗来,还有两个机灵的,分别去探了侯爷和世子夫人的情况来回报。

    独独无人去追奉命前往秦王府的管事媳妇。

    秦王妃还没从皇帝下的旨意里反应过来,听闻靖川侯使人过府,她以为娘家是来帮她撑腰的,连忙让请进来,谁知来的不是母亲身边的人,而是父亲身边得用的管事媳妇。

    只见那管事媳妇恭敬下拜,待秦王妃让她起来后,便板着脸将靖川侯训斥的说转述给秦王妃听。

    秦王妃万万想不到,她不过被儿子气着了,使个小性子当了几天甩手掌柜的,竟然闹得这么大?皇帝为此下旨夺她的管家大权,父亲也为此使人来说她?这都什么事啊?那小兔崽子呢?怎么没人收拾他啊?瞧瞧他把他娘气着了,祖父、外祖父还替他撑腰?

    秦王妃这下真的气晕了!

    大宫女忙请御医过府,御医来得快,听侍候的小药童说,太医院得知是秦王府来请,几个当值的御医猜拳抢着来,高御医技高一筹,以一敌十,大胜,获得这次出诊的机会,小药童笑得眼弯弯,嘴角还绽着可爱的笑,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从丫鬟、宫人身上套消息。

    稍晚,小药童反手就将从秦王府里套来的消息,悉数卖给了十七公主身边的大宫女。

    十七公主对贤妃请辞掌理宫务一事,甚为高兴,但又觉,秦郡王这个侄子实在很讨人厌,凭什么他搞事违反宫规,他和他祖母薛嫔都没事,她母妃却要受罚?德妃也是代掌凤印的啊!只是她都不管事,把麻烦事儿全丢给她母妃,自个儿全心全意专注在她嫂子的肚皮上。好不容易传有孕了!她又求神拜佛想安王妃生个儿子。

    过年的琐事一箩筐。她母妃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德妃才能全权执掌,办得好就都她的功劳,出了差错,她便可推到母妃头上!

    “真是太不公平了!”十七公主在听完秦王府的八卦后,气呼呼的在贤妃的寝殿里跳脚。

    “有什么好气啊?真是傻丫头!母妃要那个虚名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十七公主神色不善的揪着贤妃瞧,贤妃很坦然的对女儿说:“年后,太子就要登基,日后这宫里就是你四皇嫂掌理了!就算我现在管得好,有什么用?倒不如省下这功夫。好生收拾收拾,等你父皇退位迁宫时,才不致手忙脚乱。”

    其实贤妃是猜。薛嫔留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在宫里,是别有所图,只是图什么?她说不上来,不过看样子,太子是打算利用这事。好生整顿后宫,其实这也是应该的,不久之后,太子就是一国之君,太子妃行将是六宫之主,势必有一番忙乱。若薛嫔趁隙对小皇孙们出手,那可是哭都没地儿哭去啊!

    只是这个猜测实不好对女儿说,只能轻描淡写的轻轻带过。

    十七公主为母抱不平。德妃明明什么都不管,御卫们没尽责,又不是她母妃的错,薛嫔宫里的人无故失踪,更不关她母妃的事。为什么她母妃就得代人受过,德妃就不用受过。还一人独掌凤印?

    “我可是跟你说啊!你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得给我埋在肚子里,别给我惹事!”

    “可是……”

    “你以为德妃掌凤印是对她来说是好事?”十七公主老实点头。

    贤妃却嗤笑一声。“傻子,不过是过年的事,还是日常的宫务,之前全是我经管的,你想,她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接过手,凭她,说笑了!你以为她使唤得动,宫里所有的管事吗?”

    要收拢人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德妃钱多就能买到所有人心甘情愿为她办事吗?别傻了!每个差事,管事的能拿多少油水都有数的,德妃贸然接手,没摸上两、三个月就想理顺?年关再即,事情接踵而至,德妃只会忙得焦头烂额!

    再过几个月,后宫就要迎新主子进门,这些办事的宫人皆是人精儿,德妃不过是经手的掌柜儿,办得好能从她这儿讨得什么好?

    待皇帝成了太上皇,宫里这些娘娘都要腾位置给新帝的嫔妃,能留下多少人来?说不定德妃就被皇帝遣出宫,去安王府当安王太妃去了!

    十七公主满腹狐疑,有些不相信,贤妃如今闲下来了,有精神盯女儿,十七公主哀怨的发现,她母妃太有空,对她来说真不是件好事,她写给慕越的信中,便哀嚎不断,让看信的慕越捧腹大笑,一物降一物啊!调皮的十七公主遇上空闲的贤妃,就跟孙猴子见着如来佛,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德妃得知贤妃为了些征小事便请辞,心里颇为不屑,觉得贤妃胆小怕事,复又得意自己得皇上信重,委以执掌凤印全权掌理六宫,宫里那些低品级的嫔妃们,纷聚到她宫里来,有为试衣来,也有为娘家讨恩典的,也有前来巴结卖乖的,还有勋贵夫人、诰命夫人争相讨好,一时间德妃风光无限,几成世间得意第一人。

    不过光环下,也有许多烦心事,如管事内侍阳奉阴违,一桩事交办下去,却足足四、五日毫无音讯,除夕家宴上的各式食材的备料,交代下去后,负责清点的内侍和嬷嬷竟推说菜单不清不楚,他们无法备料,诸如此类的小事层出不穷,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小事儿,但,这些小汇集成河,累积得多了,就像洪水暴涨,一个大桹袭来,就能让德妃人仰马翻乱了分寸。

    安王妃在王府养胎,派了心腹进宫请安,回去后,惊恐的与安王妃道:“不得了了,德妃娘娘这几日忙过了头,柾个人都脱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