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谒严府
晚上回到家中同父母一同进餐,许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席间无话。吃完晚饭,许重招呼许辉来书房,要交代一些事情。
“五郎,今天议事的时候,关于民团见你尤为热衷,虽少年心性,难免喜好军旅之事,但为父还是希望你切莫过于沉迷,读书才是王道,为父虽觉自己颇通文墨,却走得不是科举正途,终究还是下乘。”许重看着站在书岸前的许辉,正色说道。
“爹爹,我岂不闻狄汉臣旧事乎?想我大宋儒道昌盛,当今天子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潜修学问,以求功名,自是我辈之追求。但是,且看如今的天下,官家不善政事,朝堂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前有方腊贼寇作乱,虽被平定,但朝廷元气受损。如今行联金灭辽之策,辽乃兄弟之邦,虽有世仇,但其上自君主,下至百姓均已服汉化,自檀渊之盟起未轻起战端。想那女贞,蛮荒之地,不知仁义礼智信为何物,联金灭辽无异于,今,童大帅刚刚安定西北局面,疲师远征,即便收复燕云十六周亦元气大伤,唇亡齿寒,怎知那蛮夷之人未曾觊觎我大宋的花花江山呢?”许辉双眼凝望着许重,郑重的说道。
“难为五郎能有这样的见解,看来这次受伤倒是将你的脑子砸开窍了,”许重难得幽默一下,“民团的建立虽有朝廷明令,要求各级官府供给武器,但是事情也并不简单,还得为父周旋一下,保证许家堡民团的质量,这样明日同为父一同去真定府拜谒一下严通判,请其代为操办一下。”
“这,爹爹,孩儿还要仔细思索练兵的方略,真定府我就不去了吧。”听说要去严义那边,许辉顿时不淡定了。
“不行,你和严茹的订婚一事也要商议一下,就这么定了。”
“是,爹爹……”
次日天刚蒙蒙亮,许辉起身打了一套太祖长拳,虽然头上还有些不适,但已无大碍。洗漱完毕,刘二来到院内禀报道,“小官人,老爷吩咐唤您启程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大不了让老爹一顿暴揍。”想到这里,许辉顿时心里舒畅了许多,“前面带路。”
许重、许辉骑马前行,后面刘二、王三赶着马车,车上装了不少礼物,走了小半天才到达真定府。真定府城墙约八米来高,在这个时代算是一座坚城,通过城门口的盘查,进入真定府,宽敞的街道,整齐的房屋,让许辉眼前一亮。真定府官员士绅居住在城市北部,通往要过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街上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的景象,不愧为“花花真定府,锦绣太原城”。不过想到不久金军南下,这种繁华不在,老百姓即将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没准自己也小命不保,许辉不禁感到一丝伤感。
走了大约一刻钟,来到城北一座很大的宅院,高门正中牌匾刻着严府二字,许重递上拜贴,小厮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中门大开,一个身材中等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笑着走出来,“哎呀,仲原,怎么也不差人提前打声招呼,害我未曾提前出迎,晚些时候可要罚酒三杯。”
“文才,你我兄弟不讲这些俗礼,此次前来,实则有事相求啊,五郎,过来,见过严叔父,文才这是犬子许辉,未及冠,尚无表字。”许重和严义行了一礼,转头招呼许辉上前拜见。
“严叔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许辉恭敬拜道。
“免礼,免礼,五郎真是个俊秀的后生,不像你爹五大三粗,偏生的爱抖斯文。”严义笑着抬手说道。
“你这个文才,可真是,你我皆知天命之年,怎么在小辈面前玩笑。”
“哎呀,你看我,仲原,五郎,快请入府,仲原兄,你我兄弟今夜可要促膝长谈。”严义说罢上前拉住许重胳膊,许辉跟在后面入府而去。
众人没有再严府正堂谈话,而是径直来到严义书房,仆人端上新茶,许重品了口茶,说道,“文才,不知你对当今的时局如何看待?”
“唉,难啊,说句犯忌讳的话,我大宋表面看似繁华,实则烂到骨子里去了,官家任人不明,朝堂奸臣当道,官逼民反,起义不断,这又要联金灭辽,大宋江山岌岌可危啊。可惜,我辈人微言轻,能保住身家性命已属不易。”严义叹息道。
“文才莫要叹气,时局非你我所能左右,生逢乱世,我等应做些什么。”许重看着严义,宽慰道。
“是啊,可我一介书生,偏得意见又不能上达天听,仲原你又致仕在家,如之奈何?”
“当今大军出征,地方兵力缺乏,盗匪横行,官家下诏地方组织民团以御盗匪,虽不能献策于朝堂,御敌于境外,但保一方平安也是为大宋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仲原兄说的对,尚不知仲原兄对民团一事有何方略?”
“此事可问五郎,我已将此事交于他办理。”
见提到自己,许辉起身行礼道:“叔父明鉴,值此时局,维护地方,还百姓以安定,乃是我等首要大事。小侄对于民团一事,思虑再三,认为民团的目标不能单纯以防御为主,应当以防为主,攻防结合,盗匪一事,不给予充分打击,很难根除,且盗匪之中多有被裹挟的百姓,这些人你若单纯防御,他们始终有机可乘,会死心塌地跟随匪首,只有手握一直强军,对其进行致命打击,则群匪必定溃散。”
“好一个,以防为主,攻防结合。想不到五郎小小年纪便有这番见识,仲原兄家学渊源啊。”严义赞许道,“此次前来,仲原兄和五郎莫不是为了名团军备一事?此时好说,我当禀明知府李大官人,李知府为官素有忠义清廉之名,想必会妥善安排的。”
“如此说来,仰仗文才了。另外还有一事,当年你我二人订下儿女亲家,如今五郎年已十六,你家三娘也已十五,何不趁此机会选个吉日把婚订下来,也好了却你我一个心愿。”许重看了看许辉同严义说道。
“这个……”
许辉听到这顿时心中一紧。
“文才,莫不是此时有什么难处?”许重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仲原兄莫急,非是别的,从前也跟小女提过此时,她也没什么想法,可是不知怎的,自月前游玩回来,就说让我回了这门亲事,她是宁死不嫁,仲原兄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姑娘,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三娘虽然表面恬静,内里却颇为刚烈,我若逼迫过甚,真怕她做什么傻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仲原兄放心,小弟必定尽力而为。”严义为难的说道。
“既如此,有劳文才了。”许重见严义说的真诚,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了,想必家人已经安排好酒席,仲原兄你我当痛饮一番。”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