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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回来的人

      半个小时眨眼而过,莫忧匆匆垫了下肚子,又回去继续劳作。安静的厂房再次响起各种机械工具声,很是喧嚣,烟尘在空气中弥漫散开,梅芷跟莫忧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寒冬的夜彻黑,呼呼的冷风在耳边作响。这里位处偏僻,而这条巷口更是冷清,少有人路过,巷子里看不到一盏路灯,路边开着一家超市和小饭馆,供工厂里的人所需,没到饭店生意还不差,店里的灯光延伸在路边,虽昏黄暗淡,倒还能看清些路。

    “哎!”

    梅芷叹伤不止,心里满是空落,她无法接受被病魔缠身的自己,更何况已如膏肓,这简直太意外了,她一点心理防备都没。

    她脑中回想起医生的再三叮嘱,医生说只要坚持就会有一丝希望,可是一想到从此往后深住医院,每天生活在药水弥漫的病房中,而且那一丝的希望又那么得渺茫,让她完全丧失了留院诊治的想法。

    泪落中的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

    五年前,还处学生时期,刚懂事的年纪,也就是那时候,她的父亲就卧床不起,最终送往医院诊治,足足跟病魔抗争一年,在充斥着浓重的药水味的病房中握着她的双手去世。

    也就是那时候,她失去一个正常高中生该有的活泼与欢乐,变得忧郁起来。情绪失落的她,日不进食,腹痛发作一连几天,身为她的同桌莫忧不忍触目,递出援手,贴心跑到教室办公室倒来热水供他吃药,这一举动如是拨开了阴云,让她感到莫大温暖。

    自此,对于父亲的去世,久久不能释怀的梅芷也慢慢从中走了出来。而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刻,莫忧的出现让她认为是命运赐予的最好礼物,她捧在手心中虔心的珍惜与爱护。

    而当毕业之时,莫忧如蒸发般的消失让她彻底失去一切信仰,整日酗酒,很少进食,深夜饿了也只是泡面一桶,腹痛来临时更是痛欲裂。但比起她的心伤,这点痛都不算什么,因此她也没再吃药压制,这才导致如今这般境地。

    “原来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积攒的,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命是个好东西,而我却不多!”

    泪落深处,难抑心伤,梅芷想了很多,脑中不断地浮现出一些熟悉的面孔,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光,一想起自己某一天会消失,彻底离开这个世界,那些亲切的人是多么得难过,她哽咽了。

    “小忧,东西收收,还有十分钟,准备下班了。”

    强哥伸了伸僵硬略感酸痛的腰身说道。

    莫忧点头,道:“一直干活时间过得真是快!”

    一刻钟后,众工人散去,莫忧跟强哥将厂房大门拉上锁住,来到侧楼办公室跟沈明风说了几句话,挥手离去。

    莫忧脸上泛出笑容,大跨着步子,一天工作加班下来,虽累些,但处于享受收获的过程他却很快乐。

    还未走出巷子,他就发现远处一个娇弱的身子蹲在巷口的路灯下,定了定神,他发觉是梅芷,身子一震,忧虑立马上头,连上前将她拉起,道:“小梅,你怎么了?怎么没回去啊?在这里做什么?”

    随后将厚厚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梅芷沉默不语,扑进他的怀中,用力紧紧搂住,片刻后,传来淡淡的哭泣声,道:“没有你在,我害怕。”

    “没事,我在呢,我们回家。”莫忧抹掉她的眼泪,笑一笑,“多大点事,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嗯......咦,下雪了!”两人牵手走着,竟不知觉间飘起了雪花,那团团的雪花落在梅芷的脸上,她直惊呼。

    “你很喜欢雪季吗?”

    “是的,喜欢,很喜欢。”

    “为什么呢?”

    梅芷停下步伐,双手立于前方空中成捧物状,赞美道:“因为它很纯白,美丽的像是童话......它象征着我对你的爱,很纯粹。”

    莫忧怔然,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不过想想确有深意,雪的白纯真无暇,美丽得不可方物,很纯粹,也符合一种期望,追求一种真实的心态,这也是他一直渴望的。

    “确实很美,我也喜欢。”他嘿嘿笑着。

    两人慢慢向前走,雪落如鹅毛,慢慢大了起来,飘落在他们的肩头,两人都微微一笑。

    ......

    此时,一架飞机从两人的头顶上空飞掠而过,于远在浦东的机场停下,车上的人陆续走下,碎了句天气寒冷,都披上预先准备好厚厚的外套。

    “下雪了......小忧,我回来了!”

    最后一名乘客从机舱中走出,站在踏板上望向远方,那双清澈好看的眸子好似在漆黑的夜晚泛出深邃的光芒,宛然是闪烁的星星。

    她站在踏板上,一绺靓丽的秀发随风舞动,弯弯的峨眉,双眸明亮如星辰,秀挺的瑶鼻,滴水樱桃般的小嘴唇,如花般的鹅蛋脸晶莹如玉,肌肤莹白似雪,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打扮倒是很简单,印花卫衣和黑色小脚裤,外面披着一件军绿色棉服大衣,脚上是一双简约白色板鞋,虽简单却张杨青春个性。

    她,正是穆鸢!

    穆鸢走出机场,仰望这座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城市,迎着从天上飘下有些冰凉的雪花,心中满是回忆,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喜笑畅然,到最后一滴泪水从眼角流落。

    “十年了,我盼了整整十年,而今我回来了......”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门口,目光呆滞,喃喃道:“小忧,你又在哪里呢?”

    “对不起,本该早就回来的我却迟迟未归。父亲事业遭受打击,病重不起,后母卷半数家产离去。虽然他曾抛弃过我,丢下我可怜的母亲,但他仍是我的父亲,血缘难断,她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离我而去,而我不能在他病重之时,没人陪伴的情况下置之不理。”

    穆鸢神色忧郁,对语空气,将眼前的空气当成心中的某人在控诉,泪水难抑,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落,想起这些种种,她满心疮痍,思念与痛含着泪水走到如今。

    “现在我不会再走了!”

    她目光突变坚定,一步跨出,上了一字排列停靠在机场门口众多出租车其中一辆,冷风呼啸而过,黑暗席卷身后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一早,穆鸢从宾馆离开,来到记忆中熟知的地方,站在母校门口,遥遥望去,有关曾经的点点滴滴刷的一下浮动出来,道:“小忧,我如约来找你了。”

    当初身处学生时期的她很单纯,离开之时,她就怕意外才对莫忧说自己会来找他,而没有让他等自己或者找自己,离去可能遥遥无期,这她都知道。

    两人离去也未留下一个再相见的地点或是一个联系方式,所以穆鸢回归先来母校,她知道校园里有莫忧档案的备份,其中一定有他的联系方式以及曾经所住之地。

    但是十年之久,也许那所谓的档案早已销毁。

    穆鸢兴冲冲的走入校园,先是门卫大叔的各种提问,她凭着记忆将记忆中老师的人名一一道出,门卫大叔这才放她入内。

    结果显而易见,十年的时间,别说她和莫忧以及那些曾经同学的档案消除了,就连三年前毕业的学生档案都已没了。

    穆鸢跟曾经教导过她的老师一一问候几句,失落地离开校园。

    “大叔,请问这里是莫忧的居所吗?”

    她凭记忆来到莫忧曾经居住的地方,这里大变模样,不再是废铁塑料瓶堆积废物收购之处,而是一家裁缝厂,她将每个人都问了一遍,结果还是无人得知,最终仍是失魂落魄的离去。

    一天,两天......

    足足找了一个月,穆鸢险些崩溃。她迈着沉甸甸的步子又重新找了一遍,找遍了记忆中莫忧可能待过的所有地方,向一直居住在那儿的户民询问,仍是没丝毫头绪。

    所有人的回答几乎一致,都不知道莫忧所在何处,以及联系方式,她的心顿时空落落,犹若掉进了冰窖里,从头顶凉到脚尖。

    “小忧......你到底在哪儿?”穆鸢拖着笨重的身躯来到校园旁的桥下,蹲在那颗已枯萎的柳树下慢慢落下伤心泪,冷凛的风来回呼啸,夜幕慢慢落下帷幕,冬夜更是寒冷,而她却感到丝丝暖意在心间漾起。

    因为这里有他的味道。

    过了半晌,忽有车驶来,车里的人随意一瞥就发现蹲坐在桥下的穆鸢,他望着那娇小卷缩的身子,恍然间生出一丝熟悉感,于是开启大灯仔细望去,不由身躯一震。

    他下车走来,呐呐道:“穆鸢......”

    穆鸢闻言,柔弱的身子颤了一颤,她恍惚间听见莫忧的声音,哭声更急,连忙站起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

    “小忧,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吗?”

    那人一愣,良久之后,道:“穆鸢,我不是小忧,是我呀袁武达。”

    一听此话,穆鸢的一颗心瞬间凉透,她松开紧抱的双手,整个人都是怔怔然。

    “对不起,我认错了。”

    她朝那人望去,瞅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是袁武达。

    记忆中的袁武达肥胖肥胖的,一身膘肉,长相就不用提了,直接被体型覆盖,忽视掉,是全校女生排斥的对象。而面前这位男子,面孔刚毅,看起来很英气,并不肥胖啊,精壮精壮的,宽阔的肩膀,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你真是袁胖子啊?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穆鸢惊呼道。

    袁武达摸了摸后脑勺,表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变化,最后被他硬塞出一个理由,憨笑道:“可能是之前发育不好的缘故吧!不过话说,我们还真巧,这都能碰见。”

    相隔十年再次故地相见确实很巧,最主要的是他每个月只回家两三趟,今日正好在回家的路上遇见刚回归不久的穆鸢,这种几率的巧遇属实不容易,袁武达直感概。

    穆鸢噗嗤一笑,这话忒逗了,随之也记忆起这个初中时期胆小、总是跟自己斗嘴的袁胖子。

    现在想想那时大家都很单纯,两人斗嘴的场景在脑中浮现,回忆起来挺有意思,不过现在都大变模样,就是不知道莫忧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他的生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