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注：语出《诗经.王风.大车》：“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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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新年元旦将至，陆禹皓的大学生活也过了快一个学期。这期间，他时常收到叶紫羽的来信。好朋友的来信总是让他高兴。最近叶紫羽还说他有女朋友了，这让陆禹皓回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总是想方设法找机会跟女生套近乎的事来，一回想起就乐。不过现在的陆禹皓跟高中相比，性情大不一样。他当初填报金融专业，本想着这是个热门专业，对今后的就业有好处，可没想到深入学习后，他对这个专业竟会如此感兴趣，他以前可从没这么卖力的看过课本。这学期有几次测验，他的分数均名列前茅。所以说，兴趣才是最好的学习动力。

    图书馆很多金融证券方面的书籍，都被陆禹皓借来阅读。他还记得，1993年初，中国股市刚刚兴起，那时锦城有条街叫红庙街，所有炒股之人都在那儿蹲着，买卖股票跟菜市场卖菜一样。街这头随便找个人讲讲价钱，从他手里买上一只股票，然后走到街的另一头，大声的吆喝上两句“卖股票了嗨，便宜卖了！”自然会有人过来侃价，一来二去成交了，也能赚个百八十块的。

    那时陆禹皓正上高二，见家长们平日里唾沫横飞的议论着股票，说这个好赚钱，好多家庭还集资共同买股，他便起了好奇心。趁着某天放学早，邀几个同学骑车去红庙街看看。他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也弄不懂怎么回事。只见不少人手拿着印花的纸片，站在街边，然后有人围着观看，有的人便讲开了价，侃来侃去，双方觉得合适，便一手交钱，一手交票，成交。他觉得，卖股票跟倒卖邮票很相似。陆禹皓很感兴趣，这么些印得花花绿绿的纸片，为什么可以将价格炒来炒去？

    他知道有人专门倒卖批文的，可那是紧俏物资，得有关系才拿得到手，而这东西谁都可以买。并且股票也不像邮票，邮票有纪念和观赏价值，限量发行，年代久了，就能升值。股票为什么会有升值潜力？这些疑问，从那时起，就盘据在他的心中。但他的好友叶紫羽对股票一点也不感兴趣。叶紫羽说：“这就是金融市场么？据说在国外，玩金融股票的人学历都很高，我看有点儿夸张了，这跟我妈上街买菜的架式没多大区别呀？听说美国华尔街是世界最大的金融市场，那蹲在街上吆喝的人肯定更多。我想华尔街比我们这红庙街可要长出好几里地吧？”这以后，陆禹皓有空便想去股票市场逛逛，叶紫羽却怎么也不肯去。

    回想起这些，陆禹皓就觉得有意思。现在的股市正规多了，股民们可以去证券公司开户炒股。证券公司大厅都提供有座位，能通过电子屏幕同步观看股票涨跌信息。而股票交易也全部通过计算机完成。现在，什么空头、多头、b股、涨停板，在陆禹皓脑海中，想起来都是那么有滋有味。他已经在学校附近一家证券公司给自己开了户，一有空余，就去那的大厅坐着，着迷的盯着液晶屏上眼花缭乱的数字。他自己都想不到，股市坐标上的红蓝曲线，对他竟然具有那么大吸引力。以至于父亲陆绍成很奇怪的问过儿子，怎么一上大学他倒转了性子？要是在高中他能这么努力学习，就不用父母操那么多心，高考后还要虚惊一场了。

    这天陆禹皓又去了证券公司坐着，直至收市。在回学校的路上，碰上了蒋妍希。他忽然想起叶紫羽上封信中管他问过柳溢雅的通信地址，他也不知道，正好问问蒋妍希。两人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但不同系，平常碰上的时间也不多。

    蒋妍希果然有柳溢雅的地址，便抄给了他。又顺便问他有哪些同学的消息没有？快放寒假了，要是上外地读书的老同学都回来，能不能搞个同学会？陆禹皓说不知道，他只知道叶紫羽在学校生活得不错，听说有女朋友了。蒋妍希听了满感兴趣，说那正好让他带回来给大家见见才对。两人闲聊了几句后，便各自走开，又忙着期终考试去了。这期间，陆禹皓给叶紫羽回了封信，告诉他若是回锦城，可以用电话call他。他为了炒股方便，不久前刚用赚到的钱配了台传呼机，正新鲜着呢。

    转眼间，到了元月中旬的一天，陆禹皓忙完最后一门考试，回宿舍楼的时候，就看见叶紫羽正在他们宿舍楼下晃悠呢。陆禹皓大喜，几步跑上前去，重重往他肩上一拍，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叫你回来先call我的么？”

    叶紫羽鄙夷道：“我知道你新配了bp机，骚包得不得了，睡觉都盼着能叫唤两下，我还偏不让你过这个瘾。”

    陆禹皓笑骂道：“臭小子，你他娘的……”

    叶紫羽连忙打断：“你绅士一点，旁边还有位淑女呢。”陆禹皓这才看到，离着五六步远的花台旁边，站着一位高挑秀丽的女生。

    早在元旦节，叶紫羽同黎欣在县城闲逛时，他就琢磨着带黎欣到锦城玩玩，县城巴掌大块地方没意思。等放寒假，他希望黎欣顺路到锦城停留两天，也好买些土特产带回南城。叶紫羽这次回家，可不敢把黎欣往家里带，但他很愿意让陆禹皓见见他的女朋友。

    黎欣含着笑看叶紫羽同陆禹皓吵闹完后，才走近两人，亲切的伸出手去，说道：“陆禹皓你好，早听叶紫羽说到过你。”陆禹皓也笑：“你是黎欣吧，大名如雷贯耳。”

    随后，他带叶紫羽上男生楼将行李放到宿舍，又说：“今晚你睡我宿舍，黎欣就住学校招待所，没问题吧？”

    说这话时，他表情怪怪的盯着叶紫羽。叶紫羽略略一愣，立即知道陆禹皓脑子里在转悠些什么了，笑骂道：“你真下流，当我是你呀，把人诱骗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意图不轨？”陆禹皓回嘴道：“我估计是别人守身如玉吧，你的狼子野心才没得惩的。”

    下得楼来，陆禹皓便要请二人去餐厅吃饭。叶紫羽建议说，还是去吃串串香，既让黎欣尝尝锦城的特色，又适合聊天。

    这串串香算火锅的一种，却是便宜，各色食品用一根细细的竹签串起来，无论荤素，都是一角钱。三人津津有味的边吃边聊，叶紫羽听陆禹皓将股市和期货分析得头头是道，心生佩服，说：“你还真炒上股了？发财没有？”

    陆禹皓道：“这叫学以致用，我一上大学就身体力行，发财是迟早的事。”

    叶紫羽道：“那我就指望着你了。”

    陆禹皓道：“行，那我就带你上华尔街吆喝吆喝去。”二人大笑起来。

    黎欣不解，问他什么意思？陆禹皓告诉她：“你别看叶紫羽长一副挺有文化的样子，其是就是乡巴佬一个。他愣说美国华尔街跟他家楼下菜市场一样，玩股票的人都扯着嗓子叫唤买我的买我的，新鲜蔬菜真实惠，小孩吃了长个，大人吃了败火，谁声音大谁生意就好。唯一同他们家菜市场有区别的，就是色彩斑斓。因为华尔街在美国，什么肤色的人都有，黑的白的黄的褐的。结果是黄种人生意最好，为什么呢？因为黄种人都是中国去的，去之前在他们家楼底下练过呢。”

    黎欣乐得不行，问叶紫羽是真的么？叶紫羽说是，陆禹皓就是在去他们家找他玩时，才开的窍。

    二人多时不见，斗嘴斗得过瘾，黎欣就只管乐。串串香很辣，吃起来固然有滋味，但对于平常不吃辣的黎欣来说，没多久便俏脸通红，额头出汗了。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陆禹皓见黎欣走开，忙低声对叶紫羽笑道：“这个比杨婉清要漂亮吧？”

    叶紫羽一乐：“名花倾城两相欢，各有千秋。”

    陆禹皓故意嗤之以鼻：“还名花倾城呢，也就土豆地瓜吧你。”

    这时黎欣刚巧返来，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陆禹皓还未回答，叶紫羽已经抢先答道：“他说你长得也就是个土豆地瓜的水平，不过没事儿，我说我不嫌弃。”

    黎欣咯咯笑开，陆禹皓大窘，伸手一推叶紫羽，忙道：“黎欣你别听他瞎说，我可没那么说，我说的也不是那意思。咳，我都说不清了，叶紫羽你可真他娘的是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