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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正月繁霜(2)

      叶紫羽的母亲下班后,兴冲冲赶回家。她还在单位时,就接到同事小贾打回的电话。小贾兴奋的告诉母亲,她果然买中一个特等奖!这消息让母亲心里直痒痒,也不知自己儿子买中了几等奖?结果她一进家门,就看到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场景:儿子居然左腿缠着白色绑带,一脸晦气的坐在客厅打盹呢。母亲忙问怎么回事,叶紫羽便将事情复述一遍。

    母亲听他说完,又好气又好笑。大奖没中,儿子摔伤不说,还用去二百多元医药费,这真是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啊。

    她心疼儿子,又问伤得严不严重?叶紫羽说没事,医生讲了,养几个月就好。

    叶成煊回家后,见到这等情形,也被母子俩的行为气乐。他说:“现场中大奖的事岂有当真的?你们想发横财想晕了,结果怎样?赔本了吧。你妈也真是,平常节约得不行,这回倒大方得很。”

    叶紫羽对父亲说:“我和妈想的是马无夜草不肥。谁知道马失前蹄。”

    母亲还心有不甘,唉叹道:“怎么人家的运气就那么好?说中大奖就中大奖,要怪就怪我们运气不好呀。”

    叶紫羽不服,说:“我觉得你那女同事就像个托儿,她真中大奖了吗?”

    母亲说:“电话一打回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明天小贾上班后还要请客庆祝,这能有假的?”叶紫羽方才不吭气了,只得认命自己时运不济。

    原本预计销售三天的彩票,一天内全部卖完,这件事自然成为锦城的一大热点。第二天的《锦城晚报》用了整整一版的篇幅,介绍日前市民争抢彩票的盛况。

    很多读者都注意到两条新闻。一条配有图片:一个赤膊青年站在一处啃彩票,作废的彩票扔得满地;而另一条,则浓墨渲染了一位抢彩票的市民,因为人多拥挤,从体育中心楼梯上跳下,摔断腿的事情。阅读晚报的市民们大多亲历现场,看了报道,无不开怀。这一年春节的彩票事件,也就此成为锦城市民其后多日茶饭间闲聊的谈资。

    叶紫羽看到晚报后,吃了一惊,虽然文章的某些细节不符,可这篇讲述为抢彩票跳楼摔断腿的,不正是在说自己吗?想来记者也是道听途说,要是亲眼所见,早配上照片了。他自我解嘲的想,自己真有出息,这么多同学当中,他肯定是第一个上报纸头版的人。

    这样一搞,整个寒假,叶紫羽都大门不出。陆禹皓来看过他几次,他都叮嘱陆禹皓,可不能跟其他同学说这事。要是同学们都知道晚报上所讲的,那个抢彩票摔断腿的家伙就是他叶某人的话,他可羞死先人了。

    叶紫羽读书生涯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就这样轻易而又不易的过去。黎欣后来笑着说,这个寒假的意义对他而言,一定空前绝后。

    他瘸了腿,可辛苦了黎欣。到校后,每天都帮他按摩脚底,换药膏。中午他就在教室坐着,黎欣打好饭菜,端到教室,二人同吃。他们这番情意绵绵,不想却羡慕坏了一个人。这就是叶紫羽的室友林楚涯。

    林楚涯眼见大学就快毕业,哥儿们都有了女朋友,怎么自己就没人爱呢?他的内心很受伤。看看自己,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不比谁差呀,用相貌堂堂来形容也不为过。他实在有些气不顺。这日又见颜墨桐咧着嘴边笑边给陈菲写信,他愤愤不平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有女朋友了,却一点不关照我,全没义气。”

    颜墨桐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对林楚涯的埋怨也不以为意。只是逗他说,学校这么多女生,你自己胆小,找不到女朋友关我们什么事?

    林楚涯正待反唇相讥,高继远连忙劝慰道:“哥们儿你别急呀,这只能说明咱们学校的女生不识货呢。你说像你这样斯斯文文的江南才子,还怕没女朋友?

    林楚涯见二人拿他开涮,知道好汉难敌两张嘴,便一瞪眼,不去理会他们了。不过,他的内心委实难以平静,随手拿起一本杂专心不在焉的翻着,突然注意到杂志每页的页角,都刊登得有交友的信息。他一下子来了兴趣,心眼一转,把宿舍中各人买的乱七八糟的期刊收集到一块儿,仔细地一页页逐一看过,还真找到一则交友信息“性格开朗、坚强的我,欢迎你的来信——赵玟曼”。一看落款,是本市师范学校数学一班。

    林楚涯心中一喜,其实他刚才打的就是这主意,找个本市的女孩子交笔友,说不定就是一段美丽的情缘呢。再看这名字,赵玟曼,多好听,一定是个美丽的女生吧!

    他一阵兴奋,立即决定写信。其实,交笔友在当时的校园里,甚至社会当中,是相当普遍的。写信,成为青年男女们认识朋友,表达感情最美丽的载体。林楚涯本想立刻动笔,但见颜、高二人都在,怕他们看见,索性拿过书本,声称去教室自习,一个人跑到图书馆构思他的信去了。

    等信寄出后,林楚涯天天盼望着那个素昧平生的女生会给他回信。但收到回复的机率有多大?他不知道。他也不想告诉室友们,他们若是知道他交笔友了,肯定会趁机逗闷子,这几个混蛋,他太了解了。想到这,他又有些担心,叶紫羽的女朋友黎欣是生活委员,负责收发信件,他们的信件多半是让叶紫羽带回转交的,万一有回信,可别被这小子看到了。

    大约一个星期后,叶紫羽晚上回宿舍,顺手交给他一封信。林楚涯接过一看地址:本市师范学校,顿时喜出望外。想来叶紫羽根本没去注意他的信是从哪儿寄出的,倒是自己多虑了。他躲回自己蚊帐中,忙不迭的抽出信默读阅读。

    林楚涯同学:

    你好!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你的名字真好听,很有诗意。你来信中介绍说,你老家在浙江省,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啊,还靠着大海,真羡慕你!我家在农村,长这么大,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市里了,呵呵。不过,我回家就方便了,每周六我都要回家,然后星期日晚上再赶回学校。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一定很想家吧?不过,你大概只能在寒假和暑假当中才能回去了。

    你们功课紧张吗?我们快毕业了,功课不是很紧张。原来我想考大学的,怕考不上,所以初中毕业后报考了师范中专,我想你们大学生的生活一定比我们丰富多彩吧。要是你们功课不忙的时候,欢迎你们来我们学校玩。

    不打扰你了。祝你学习进步,生活愉快。

    此致

    敬礼

    赵玟曼

    本年3月

    信不长,也没什么内容,可林楚涯却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动得夜不能寐。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收到陌生女孩的来信。他在极度地兴奋的状态中又回了封信给赵玟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