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入家门口，小素便听到了一阵嘤嘤的哭声，她心一沉，这不是妈妈的声音吗？

    她连忙走进去，看到桌子上满是白花花的脸巾，端木熙一边啜泣一边擦着鼻子，齐申则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低头喝着啤酒。

    “你们怎么了？”小素见状，才晓得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

    “小素啊，爸爸跟你说个事。”她父亲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自责。

    “死鬼，今天可是小素的生日，你就不能让她好好过完这一天吗？”端木熙见他说话了，眼里充满了怒意，“小素今天才从学校回来，你就要打击她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人家又来电话催了，还说，明天一大早，要是他们来接人时不把小素交出来，他们就……他们就当我反悔了！”

    “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小素听得不清不楚，有些烦躁。

    “小素啊，我给你说了门亲事。”齐申试探性地回答。

    “什么？爸，我没听错吧？”小素怀疑自己是在睡梦中。

    “没有。”齐申摇头。

    “开什么玩笑，我还在读着大学呢！我不要嫁给任何人，除了沐哥哥！”小素的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小素啊，那是个大家，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齐申苦口婆心地劝到，又说：“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就算你是文盲，他们也不会介意的。你只需要做个孝顺公公婆婆的乖巧媳妇就够了。有他们撑着，大下半辈子，我和你妈都能享福了。更何况，你结了婚，还可以继续念大学啊。”

    “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观念啊？”小素撇了撇嘴，不满地哼道。

    “钱永远都不会过时。”齐申继续喝着啤酒，不敢看她的眼睛。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小素的脸色变得青铁。

    “死赌鬼，都怨你！”终于，她母亲也忍无可忍，眼里的怒火，刷刷地直线上升，指着齐申骂道：”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人家征媳妇，你去凑什么热闹？他们征的也该是有身材有颜值有家底有学历的女孩，小素啥都没有，他们能看中小素？要我说，那家人的儿子肯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说不定就是个残废，以后还要小素照顾他一辈子！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素喜欢沐尘那孩子，你叫她以后陪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过日子，她会快乐吗？女儿的幸福，都被你毁了！”

    “感情这种东西，可以磨炼出来，就像当初我和你，一开始不也是没感觉的吗？在一起生活久了，就会渐渐地生出情愫来了。”齐申不以为然地说着，又补充到：“再说了，谁没有过初恋，可能与初恋白头偕老的，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过段时间，小素就会忘掉沐尘了。”

    端木熙听了他的话后，立马就炸了，“齐申你给我闭嘴！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听从我妈的话嫁给你！你自己输了钱欠下股债，凭什么要小素来替你还？这天下哪有人这么狠心，为了几个臭钱把女儿送给不明不白的人的？”

    “说什么呢，不明不白，寒家不好吗？寒家虐待小素了吗？还没嫁过去呢，你就说人家不好。”齐申看见端木熙这个样子，也火了：“要不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我会去炒股，我会输掉这么多钱吗？你以为我舍得把女儿送给寒家啊？”

    “你们别吵了！”小素见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故意摔掉一个杯子。

    杯子发出“哐当”的一声响，她父母同时平静了下来。

    “小素啊，如果你放不下沐尘，咱就把婚礼退了。”端木熙狠狠地瞪了齐申一眼，“妈妈绝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哼，还是妈妈对我好，”小素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父亲，从鼻子里哼出这几个字。

    “退不得，退不得啊，”齐申紧张地说：“这婚礼要是退了，我欠寒家的钱，拿什么去还哪？小素，你就帮爸爸这一回吧。”

    “爸，你欠了人家多少钱啊？”小素一直都知道齐申炒股，却没听说过他输了钱，看这状况，恐怕不止输个十万二十万这么简单。

    “这是大人的事，你少管！”端木熙喝住她。

    “什么事都瞒着我……”小素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都成年了，难道还没权利知道家里的情况吗？”

    小素知道自己在端木熙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她宁愿一人扛着也不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让自己担心，难过得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哎，”端木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齐申一眼，沉重地说：“我也是刚刚才晓得，五年前我们家买了房子后，楼价就不停往下掉，股价却升得很快，很多人因为手里有股票实现了一夜暴富，你爸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手里没存款了，而你爷爷也好巧不巧地病了，就瞒着我，学人家贷款去给你爷爷治病、炒股，结果没多久，股价就狂掉，你爸他欠了银行一大笔钱，天天被人催着还钱。他又不舍得把房子低价出卖，也不敢跟我说实话，就一直拖着，想等房价升上来后再卖掉。可这几年来，政.府控制了房价，房价一直升不上去，他欠银行的钱，却越积越多。后来，也就是三年前，他那位在寒家豪宅做厨师的同学跟他说，寒家高价征媳妇，他就拿着你的照片去试，没想到被寒家看中了。寒家不仅替他还了银行的债，还给了他重金继续去炒股，说这些都是聘礼，但要他签下据条。哼，当时我就在想，你爸他哪来的本事把老爷子的看病钱给还了。”

    “据条的内容是什么？”小素很好奇寒家到底提出了什么要求，弄得她父亲这么紧张。

    “就是小素你，只能做寒家人的媳妇。否则，就要还他们一千万！”

    “什么？一千万！”小素惊得张大了嘴，寒家这分明是是狮子开大口，一千万哪，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当她们家是开金矿的吗？

    她听得稀里糊涂的，就问齐申：“爸，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拿着一张照片就去应婚，还居然能被挑中？寒家人怎么知道我合不合适？他们看中我哪一点？他们征了多少女子？还有，为什么之前他们不来找我，偏偏等到这一天？”

    “你嫁过去不就知道了。”齐申很显然并不清楚寒家人打的鬼主意，怕是一时受了钱财的蛊惑，就把自家女儿出卖了。面对她一连串的发问，他也起了疑心。

    他又说：“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因为我跟他们谈了条件，二十岁之前你要留在我们身边。”

    “为什么是20岁，为什么不拖久一点？”

    “寒家人本不乐意我跟他们谈条件，只是那时你还在读高中，我不想你这么小就离开家，就坚持说你起码要等到高考完了才能过去。他们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不知为何就答应了。”

    小素直勾勾地看着她父亲，看见他躲闪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不止这么简单。现在二十成了全家人常挂在嘴边的数字，一定与那女鬼有关。

    “我刚才在网上搜查了一下，有人说寒家的二少爷见不得光，吹不得风，是个病秧子，只怕寒家人就是因为害怕没有人愿意嫁给他才出次下策。小素嫁过去，一辈子都要吃苦头了。”端木熙气愤填膺地说：“寒家人真没良心，征婚前不把他家少爷的病情说明白，就等着你这种财迷心窍的人掉入陷阱。”端木熙对着齐申又是一阵臭骂。

    “孩子她妈，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齐申不悦了，但语气中多了一些惭愧：“我也没料到会这样啊，哎，怨我，都怨我。”

    “寒家是怎样的？”这时，小素想起那名男子曾经说过他姓寒，想起他自称为“本少”，想起他用为夫称呼他自己……

    小素心一惊，难道寒家二少爷就是他？

    如果真是他的话，事情会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小素相信那男子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乱来，如果把她对沐尘的心意说出来，也许，也许寒家就会放过她，不会给她父亲眼色看。至于钱嘛，以后可以想办法还，反正她还年轻，毕业后找份高薪的工作，大不了把房子卖了，回乡下住，她母亲会支持，她父亲也无反对的道理……

    “寒家富可敌国，更有寒氏集团作后盾，在炎国，没有什么人敢得罪他们。”她父亲说这话时，一脸的羡慕。

    “寒家二少长什么样，网上有他的照片吗？”为了确认心中所想，小素问了一句。

    “没有。”齐申摇摇头，“但寒家的基因很强大，一家子都是高颜值，我见过寒家二公子，比现在的小白脸强太多了，所以他应该长得也不差。”

    “寒家的人什么时候来？我跟他们前去。”说完这句话后，小素佩服起自己的胆子来，一切都只是猜测，万一这一切只是偶然，或者那名男子不同意，她要如何逃出寒家的魔爪？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几趟，她的心平稳了许多。

    “明天早上，你做好准备吧。”齐申摇摇头。

    “小素，你，你说真的？你考虑清楚了吗……进了寒家的门，以后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家一趟了，哎！”端木熙不可思议地看着异常平静的小素，又说：“我的乖女儿啊，如果你是为了爸爸或者是那什么集团夫人的身份而委屈自己，妈妈实在是不放心啊！”

    “我……”小素实在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是去拆台的，如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她更不放心了。

    端木熙接着又问：“沐尘那孩子怎么办？”

    “妈妈，你放心吧，沐尘那边，我会周旋好的。”小素并不打算告诉沐尘她与寒家订婚的事，她想，明天去了寒家，见步行事吧。她现在连凶鬼都不那么怕了，更何况是人？

    小素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实在是够精彩够刺激了，先是被鬼婆婆逼迫与阴人成亲，被女厉鬼索命，接着又被家人“出卖”，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都没有她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