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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福海？”众人都是一愣，孔庆东忍不住诧异道：“他去举报老头子，脑子进水了吗？老头子是何许人，怎么可能被他告倒，这不是飞蛾扑火么？”

    王朝阳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微笑道：“本来我还在奇怪，茅长春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怎么就没想着防赵国荣一手呢，现在看来，他果还有后招。当，这也有可能是周福海在主子出事之后的困兽之斗，可周福海这人我是了解的，不是那种能狠下心来鱼死网破的亡命徒，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手里真的掌握着什么对赵国荣不利的证据。”

    陈晓凤也点头道：“我跟周福海这人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媚上欺下，除了溜须拍马之外，没什么真本事。现在看来，我对他的评价似乎有些过低了，除了溜须拍马之外，他至少还有一份对茅长春的忠心。”

    孙援朝笑眯眯的放下茶杯，摇头道：“省里这几个主要领导的秘里面，除了老领导的秘小武之外，又有哪个像样了？咱们的临江第一秘，在我眼里还赶不上周福海呢，要不是深受赵国荣的信赖和器重，那小子早不知道被拿下多少次了。”

    众人齐齐点头，确实，临江第一秘邹凯在临江官场的名声太臭了，除了省委记赵国荣之外，谁提起这个人，都是一副见了苍蝇的表情。此人贪得无厌，做事毫无分寸，除了写得一手经常被报纸和杂志转载的锦绣章之外，基本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据说，他在某一次酒后同人戏言，说在临江省内，只要有钱，没有他邹大秘办不成的事，可见其狂妄和无知到何等程度。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深受省委记赵国荣的信赖，因为这个，省委赵记在背后也没少被人诟病，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在临江省的声望和风评。不过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身边亲近的人，越是无法甚至不愿相信其身上存在问题。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众人还沉浸在对刚刚得到的那则消息的震惊之中，王朝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再度响了起来。王朝阳放下茶杯，拿起手机走进卧室，几分钟后又开门走了出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对众人道：“好戏连台啊，周福海的举报材料，大部分是关于邹大秘的，看来他是想借邹大秘把火烧到赵国荣的身上。”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朝众人摇头道：“这事儿实在是不小，我必须马上赶回省城。”说着就走到门前，打开穿衣镜，从里面将外套取了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你们也早做准备吧，不管赵国荣保不保邹凯，这事儿都小不了。我回去之后会随时告诉你们事情的最新进展。”

    等他开门走出去之后，房间里忽沉寂下来，孔庆东朝众人点点头，起身走回卧室，很快，里面便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大伙儿知道，他肯定是去给韩忠义打电话了，临江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韩系的得力干将，孔庆东自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向老板汇报。

    十几分钟后，孔庆东带着笑容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众人，笑着道：“咱们这儿正好是四个人，来来来，开一局吧，好久都没摸牌了，手都有点儿冷了。”说着就朝刘驽马招手，让他过来帮忙。很快，两人从娱乐室里面取出麻将桌和麻将，四人抓好风落座后，便哗啦哗啦的搓了起来。

    两圈儿下来，原本凝重紧张的气氛便消失不见，仿佛省里正在发生的巨变丝毫不存在一般，只有刘驽马一边打牌，一边时不时看一下时间，以及孔庆东放在牌桌上的手机。他还年轻，做不到陈晓凤等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沉稳，这种情况会随着时间的持续和阅历的提升逐步改善，这是任何人都要经历的过程，所以孔庆东他们也没有一点儿笑话他的意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孔庆东拿起手机看了看，朝众人道：“叫晚餐吧，我估计，老王那边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下去吃饭说话不方便。”

    陈晓凤就点点头，看了看窗外道：“看来今天得住在宁海了。”转头朝孙援朝问道：“援朝，你回省里也没什么事吧？”

    孙援朝恩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打出一张牌：“今天我公休，纪委那边你也知道的，只要回去就有事做。现在又有周福海的案子，短期内怕是又有得忙了，我难得休息休息，明天再回去也不迟。”

    见陈晓凤看向这边，刘驽马呵呵笑道：“双城和宁海紧挨着，我今天回去和明天回去没区别。”

    孔庆东就笑道：“那就好，今晚都别走了，我来安排。”说着话就拿起手机，让在楼下等着自己的司机和秘先回去，又让秘走以前到楼下餐厅要几个菜，送到楼上房间来。

    很快，饭菜就松了上来，孔庆东让送餐的服务生将饭菜端到餐厅，这才对众人道：“来来，尝尝我们宁海的特色菜，大伙儿难得来一次，都别客气。”

    众人便移步到餐厅，因为一会儿还有事情要谈，孔庆东只要了一瓶红酒，刚给几人将酒杯倒满，还没来得及说祝酒词，桌上的手机便猛地响了起来。

    孔庆东忙放下酒瓶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便按下免提键，将手机放在桌上，沉声问道：“老王，情况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王朝阳的声音：“赵国荣这回有大麻烦了。根据周福海提供的材料，我们决定对邹凯立案调查，没想到去了他家之后，才发现这小子早跑了，根据出入境记录显示，他在周福海前往纪委后半小时，就买了到济州岛的机票，外逃了。”

    刘驽马忍不住道：“那赶紧联系那边的警方配合调查啊，就算他已经下了飞机，可去了那边总得住宿吧？只要动作足够快，相信肯定能抓住他，将他遣返回国的。”

    旁边的陈晓凤苦笑着道：“小马，你太一厢情愿了，国内国外配合办案程序极为繁琐，济州岛又是国际旅游胜地，那边警方配合咱们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就算他们同意配合，双方协调，再办手续，等事情有了结果，邹凯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王朝阳也在电话里说：“没错，这些年外逃的官员，真正能遣返回国的少之又少，邹凯去的又是免签的济州岛，想要抓他回来，是难上加难。”

    孔庆东呵呵笑了两声，幸灾乐祸的道：“这个邹凯还真是个白眼儿狼，赵国荣这么信赖他，把他提拔到了现在的位子上，没想到他关键时刻竟掉链子，他这一跑，赵国荣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孙援朝夹了口菜进嘴，边咀嚼边摇头道：“那倒未必，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如果赵国荣违纪的问题都是由邹凯经手的，邹凯这一跑，案子也就等于失了头绪。赵国荣只要来个一推二五六，把责任都推给邹凯，他自己也就从案子里摘出去了。身为省委记，除了名声可能会有损，没有一点儿实质损害。”

    陈晓凤叹了口气，摇头道：“每次换届选举之前，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就不能做一次平稳过渡么？”

    孔庆东摇头道：“别想了，像临江这样的经济大省，经济强省，势力盘根错节，里面的人想稳定形势，外面的人想插一脚进来，平稳过渡，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我是有些一厢情愿，可有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对临江来说并没有坏处。”陈晓凤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忍不住反驳起来。她始终认为，干部的选拔要以能力为先，靠着手段上位的人，能力先不说，德行上首先就有失，由这样的人做船长，船上的人心里又怎么可能踏实。

    “斗争和发展永远都是主旋律。”孔庆东也没准备跟陈晓凤争辩，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好啊，茅长春这么反戈一击，老头子可倒霉了，就算邹凯跑了，他的分数也会大大降低。本来这次换届他想连任的机会就很渺茫，如今么，就更别说了。昏招啊，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孙援朝也笑着道：“是啊，他这么一折腾，老领导当上一把手的机会将会大增。”接着对电话问道：“王记，邹凯跑了，周福海手里的材料还有用吗？”

    “没太大用处。”王朝阳沉声道：“周福海手里的材料大多是指向邹凯的，如果邹凯没有跑，可以将火烧到赵国荣的身上，如今么……不过赵国荣也少不了麻烦，刚刚中纪委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要派调查组来临江，名义上说是为了茅长春的案子，可我看，却是冲着赵国荣来的。”

    孔庆东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微笑着道：“好啊，这是天上掉下的好机会，既火已经烧起来了，咱们就在下面再抬一抬，临江，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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