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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毛长海家吃过中午饭，刘驽马就准备起身告辞，毛长海将他送到楼下，再次叮嘱道：“小马，如果可能的话，你尽量别去找孙援朝，他现在和李晓波斗得厉害，你去找他，很容易引火上身。而且，他刚来城不久，也没办法给你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你去找他，弊大于利。”

    刘驽马知道毛长海的建议是为了自己好，便点点头，又嘱咐毛长海注意身体健康，这才转身离去。走在毛长海家小区的道路上，刘驽马的心里沉甸甸的，这是他第一次推开反腐的大门，却觉得门后面的世界并不精彩，反倒有点刀光剑影的感觉。可他也明白，既选择了这条路，不管它有多难，有多苦，都要坚定的走下去。

    从毛长海家出来之后，刘驽马先回家走了一趟，一来是见见许久未见的父母和小青，二来也是从侧面打听一下海纳广场周边商业区改造时出现的问题。

    对刘驽马说的事，刘建国了解的并不多，喜欢到处瞎打听的张玲玲反倒是如数家珍。她说商业区改造前，附近的商铺刚刚响应街道的号召将外部统一装修，为了装修，那些商户原本就花了不少钱，谁想刚装修完就听说市里又要对海纳广场周边统一规划，搞拆迁，他们心里当不痛快。再加上拆迁补偿方案跟他们预想之中的相差甚远，一干商户在经过商讨之后，一致决定，不接受拆迁补偿方案，要么重新谈判，要么就拒不搬迁。

    当时负责海纳广场商业区改造项目的正是徐松南，面对这些“钉子户。”他并没有采用暴力强拆的手段，而是找了一些流里流气的徐混，白天黑夜的骚扰这些商户，让他们不但生意没得做，连睡觉休息也要提心吊胆。当了，谁也无法证明这些人就是徐松南找来的，可这些商户不是傻子，徐松南是新商业区改造总指挥，商业区改造是否顺利进行，跟他的仕途有着莫大的关系，再加上这么多商户在拒绝补偿方案之后同时遭到骚扰，要说这跟他没关系，谁会信？

    “当时他们就没想过报警吗？”刘驽马感觉很诧异：“有徐混影响正常营业，警察难道不管？”

    “警察？徐松南可是副市长，他们那些做生意的加起来也没人家一个脚趾头大，报警有什么用？”张玲玲撇撇嘴：“前脚打电话，后脚那些徐混就跑个精光，那些警察来了几次没有见到人之后，就说那些商户在干扰他们的日常工作，罚了一笔钱之后，再不来了。”

    刘驽马点点头，这种例子不胜枚举，要不说民不跟官斗呢，真斗起来，哪里有一点儿优势？

    “后来呢？”他又问。“后来？”张玲玲叹口气：“后来那些商户自都乖乖的妥协了呗，他们里面也有反抗的，不过那些徐混是真敢动手，有个开跆拳道俱乐部的人带着几个徒弟找他们理论，结果被打的一个多月下不了床，还有其它几个商户，也都遭到了不同手段的报复，从那之后，剩下的商户就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补偿方案，再不敢闹了。”说到这里，她微微摇头，很是唏嘘的样子，仿佛在为那些人鸣不平。

    刘驽马很认真的将张玲玲所说的情况记录下来，吃过晚饭，就打车赶回了他和田毅斌所住的旅馆。

    他们两个所住的旅馆并不起眼，双人标间，一天一百二十元，房间条件一般，但很是僻静，出入也方便，很适合暗地里办案。刘驽马回去的时候，孙晓蕾和侯永强也在房间里，三人正拿着材料分析案情，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

    “都坐，都坐。”刘驽马朝三人摆摆手，自己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才转头问道：“圈定调查方向了吗？”

    陈永强点了点头，说道：“经过我们仔细的讨论，准备从两个方向下手，我和小孙一路，您和老田一路 平板电子书我们那路应该是徐松南故意放的烟雾弹，我们就专门钻进去，让他们自以为得计。您和老田这一路就要辛苦些了，既要查清案情，还不能打草惊蛇，难度不小啊。”

    自从刘驽马向陈永强提及了和省委记雷万鹏和自己的关系并暗示自己在纪委工作不了太久就会下放地方，后会按工作能力推荐下一任主任人选之后，陈永强就再度烧起了工作的热情。陈永强这个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官儿迷，有一丝机会，就会付出万分努力，之前之所以颓废，实在是因为得罪了“记系”的人物孙援朝，自觉再无翻身的机会，才会自暴自弃。如今他知道升迁有望，当会爆发出一百二十分的工作热情。

    田毅斌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市纪委的同志配合，我们很被动啊，尤其是我们对城的具体情况都不算了解，大方向自能找对，可要抽丝剥茧，找到案情的突破口，却实属不易。”

    他和陈永强的情况又有不同，如今的他，早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一心一意只想着把黄耀明扳倒，让对方也尝一尝那种受尽白眼的感觉。从这一点上来说，田毅斌这人心胸有些狭窄，当，黄耀明此人的为人处世也很有问题，有个小品怎么说的“既人家从乡长变回了三胖子，你就别人人家再当头一棒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是官场之道，有些梁子，就是在不经意间结下的。

    “我觉得吧，咱们的时间有限，不能光是瞻前顾后，应该抓住线索，深挖硬查。”孙晓蕾颇有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刘驽马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摆手道：“有决心是好，可也要用对地方。小孙，你和我一样，都是刚刚参加纪检工作，要多向老田和老陈学习，这次之所以这么分组，就是为了让老田和老陈带带咱们两个，办案过程中，咱们两个都要少说多问，抱着学习的心态，明白了吗？”

    被刘驽马一顿批评，孙晓蕾的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过了半晌才抿嘴嘴唇点点头，道：“明白了，我会好好跟着陈副主任学习的。”

    刘驽马瞪了她一眼，佯怒道：“叫什么陈副主任，叫师傅。”

    孙晓蕾哦了一声，乖乖的叫了一句师傅，不过三人都看得出，这句师傅叫的有多么勉强和不服气。刘驽马就摇头，心中暗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儿都不懂得尊师重道，古人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认个师傅有什么不好的？国企内部的师徒关系就很不错，在纪委也同样适用，不真正的将陈永强当师傅尊重，人家怎么可能倾囊相授？

    刘驽马把自己这边得到的线索跟众人说了一下，四人又商讨了半个多小时，决定还是先从之前的那个线索着手，没办法了再查海纳广场的问题。用陈永强的话，虽大伙儿都明知道那些徐混和徐松南脱不了关系，可事情过去太久，又没有直接证据，想以此为线索查下去不是不行，却非常难。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真是没错，毛长海把这条线索告诉刘驽马，刘驽马回家又跟父母了解了详细情况，本以为肯定能派上用场，谁想却被陈永强一句话否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不满的，自己不是神仙，天生下来就什么都会，方向错了就学呗，反正现在有两个现成的师傅在这里，纪检工作门槛不低，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孙晓蕾才和陈永强结伴离开，一路上她的脸色都不好看，回到市纪委招待所，更是拿出案件的材料，用笔在一条线索上划了条线，朝陈永强问道：“师傅，我觉得这条线索很有追查价值，您看看？”口气一点儿尊敬之意都无，反倒有几分考校的意思

    陈永强也不生气，拿起材料把那条所谓的线索看了一遍，这才摇头道：“这条线索可以说是毫无价值，你看这里，就算查出来事情属实，徐松南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把问题推给下级部门，说自己并不知情就好，追查半天，徒劳无功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孙晓蕾不服气，便跟陈永强辩论起来。可往往她说上半天，陈永强一句话就顶的她无话可说。辩来辩去，就有些理屈词穷，这才知道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副主任的本事，看陈永强的杯子里没水了，便过去拿起道：“师傅，走了一天，又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办案子，您肯定渴了吧。”说着话，就去饮水机前倒水，这声师傅比之前喊得顺溜了许多。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刘驽马和田毅斌踏着夜色走出小旅馆，坐上前往市国土局宿舍的公交车。徐松南当初上位，可是踩着当时的国土局局长周长安的尸体上去的，作为昔日的老对手，周长安肯定有不少的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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