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就这么傻乎乎的站在当地，谁也没有先说话的意思。孙志奇看了看这个烂摊子，再看看刘驽马，无奈道：“刘公子，您先回去吧，等我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再登门致歉。”

    听孙志奇叫自己刘公子，刘驽马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也没答话，回身拉开调解室的门，走了出去，王阿婆家的地址这位孙所长自能从手下那里弄到，就不用他操心了。

    见被孙所称作“刘公子”的年轻人就这么大刺刺的离开，就算脑子里进水了，周海和刘海柱也猜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来历必不凡。看孙所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沙发上，刘海柱忍不住问道：“孙所，那个刘驽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我都招惹不起的人。”孙志奇仰天长叹，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了，他伸手指了指周海，摆手道：“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去财务科把工资结算一下，该干啥干啥去吧。”

    “为什么？”周海欲哭无泪，他一直都忠实地贯彻着孙志奇的意志，自问忠心耿耿，谁想最后却是这种结局，给谁谁也想不通。

    “别问为什么，赶紧走，不的话，你可就走不了了。”孙志奇暗骂一声傻b，得罪了省委记的公子，辞职躲一阵子，等刘公子忘了这件事，事情也就过去了，留在这里不是自找麻烦么，刘公子只要打个电话，你小子就不是丢工作这么简单了。

    可这话他又不能明着说，他不傻，知道刘驽马的身份是需要保密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又怎么可能告诉刘海柱和周海真相，只是摆手道：“别傻站着了，我跟你们说实话，别说你周海，就是我，能不能保住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也是五五之数，还有可能要吃官司。”

    周海和刘海柱都傻了，两人对视一眼，周海嘴唇噏动了几下，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孙所，那位刘驽马，到底是什么来头？”

    孙志奇嘿了一声，跺脚道：“别问了，问出来吓死你们，赶紧走 平板电子书告诉你小周，你别看我打了你两巴掌，那是为了维护你，只要刘公子消了气，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不的话，你小子得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话的功夫，焦毅悠悠转醒，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有些茫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哎，那个刘驽马呢？”说着话摸了摸后脑勺，咧了咧嘴，倒吸了口凉气。

    孙志奇现在正满心委屈不知道找谁发，看焦毅站了起来，一腔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点，心说要不是你个孙子，我能遇到这飞来的横祸？

    “起了这么大一个包，这谁砸的？”焦毅满脸的恼怒，朝孙志奇大声问道：“孙所，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孙志奇走到他的身边，左右看了看，见地上掉着一个木方子，拎起来直奔焦毅就招呼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回事，你个连老娘都不赡养的畜生，老妈还活着就找我办死亡证明，你爸当初怎么没把你射在墙上！”

    焦毅身上挨了几棒子，疼得哇哇乱叫。调解室外的另外一个办公室里，两个调解员正喝茶聊天，听到阵阵惨叫传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诧异，以往把人带进调解室收拾，就算要动手，也会堵住嘴，哪会如现在这般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看来，这人得罪孙所得罪的挺狠呐。

    缩着脖子硬挨了一阵，等孙志奇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休息的时候，才战战兢兢地问道：“孙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虽是派出所所长，可要是没有正当理由打我，我可要找律师告你的！”

    孙志奇把木方子丢在一边，咽了口吐沫，狠狠地朝焦毅啐了一口，这才指着焦毅的鼻子骂道：“草，老子听你要给你妈办死亡证明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招灾惹祸的玩意儿，赶紧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这是怎么了？焦毅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就这晕一下的功夫，怎么一切都变了呢？以往和和气气，称兄道弟的孙志奇变得凶神恶煞，满口卧秽语，那大棒子打人可真疼啊，挨上一下先是一麻，接着才火辣辣的疼 平板电子书

    说实在的，焦毅虽嘴上振振有词，可心里也知道给还健在的母亲办死亡证明，再把房子过户是挺缺德的事儿，如今被孙志奇一顿抢白，脸上自是挂不住。有心就这么离开，可盘算一下，托孙志奇办死亡证明，再加上收拾刘驽马，前前后后加起来他花了也有数万元，这些钱可都是他朝高利贷借来的，本来盘算着把房子卖了还钱还不简单，如今事情办不成了，这钱总得要回来吧？

    可看到孙志奇那张阴沉的脸，焦毅心里没来由就是一抖，再想想那些放高利贷家伙的恐怖，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孙，孙所，既这事儿办不成了，我给您的钱……”

    “钱？什么钱？”孙志奇眉毛一立，又抄起那个木头方子，喝骂道：“lgbd，你小子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给老子惹了多少的麻烦，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的话，老子打断你这条腿你信不信？”

    焦毅是标准的银抢蜡烛头，面对孙志奇的喝骂，他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见到孙志奇手里的木头方子，他就更是怕得要命，脑子里还管什么钱不钱的，转身冲出门外，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回到家里，面对王阿婆的盘问，刘驽马随口敷衍说已经没事了。王阿婆见他似乎也没吃什么亏，便不疑有他，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天快黑的时候，孙志奇带着刘海柱敲开了王阿婆家的防盗门，看着手里拎着大包小袋，满脸笑容的孙占奇，王阿婆满脸疑惑，隔着防盗门问道：“你们找谁？”

    孙志奇使了个眼色，刘海柱从旁边靠了过来，一脸无害的笑容：“大娘，我是白天来您家的那个警察啊，我们白天不是把刘驽马带走了吗？回去发现是搞错了，这是咱街道派出所的孙所长，特意登门来给刘驽马道歉的。”

    “哦？哦，哦。”虽白天的时候才刚刚见过刘海柱，可王阿婆却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他这么一说才认出来，不迭的点头，将二人让了进来。

    王阿婆将二人让进屋，扯着嗓子招呼了刘驽马一声，转头对孙志奇道：“我家老焦活着的时候，跟你们所的宋天成所长也是好朋友，他还经常来家里吃饭呢。”

    孙志奇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宋天成？退休之后谁认识他是谁。

    片刻之后，刘驽马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孙志奇和刘海柱两人，他的眉头一皱：“你们两个来做什么？”又看了看地上放着的礼品，不悦之色更甚。

    “小马，咋说话呢？”王阿婆瞪了他一眼，过去低声道：“人家孙所长都亲自登门给你道歉了，你还有啥不乐意的？做人得学会圆滑，做公务员就更是这样，我家那口子的人缘儿就很好，那时候哇……”

    耐心地听王阿婆回忆完往昔峥嵘岁月，刘驽马才朝孙志奇两人点点头：“来吧，进里面来说。”说完便转身朝里屋走去。

    王阿婆又道：“小马，赶紧给孙所长倒茶！”

    孙志奇忙起身，笑着摆手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了。”朝刘海柱使了个眼色，后者忙站起身，跟他一起朝屋里走去。

    三人前后进屋，刘驽马坐在床上，朝孙志奇点点头：“屋里没你们坐的地方，站着吧。”

    “哎，哎。”孙志奇脸上的笑容更甚，陪着笑道：“刘公子，白天那事儿吧……”

    刘驽马摆摆手：“你跟我解释不着，我现在是省委党校学习期间，这样吧，明天你去释委第一监察室，找陈永强副主任，把事情跟他说一下，看看怎么处理。”

    孙志奇身子一抖，差一点儿就跪在地上，讨饶道：“刘公子，您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我是一时糊涂，看在焦毅是老朋友的份上，才帮他这个忙的，您就念在我是初犯，放过我吧。”

    “初犯？”刘驽马扫了他一眼，微笑着问道：“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今天会遭遇到什么对待？背铐半小时，再打掉一嘴牙。孙所长，好大的官威，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人民警察，人民的保卫者，可看看你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和土匪恶霸有什么区别？看那个周海的样子，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办吧？”

    “周海？”孙志奇呵呵笑道：“他不算我们所的干警，只是临时招过来的协警，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已经把他辞退了。”

    “又是临时工？”刘驽马淡淡一笑，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东西你拿回去，话还是那句话，明天自己去找陈主任，把事情说清楚，这套跟我没有用。”

    孙志奇一张脸顿时成了苦瓜，唯唯诺诺半晌，见刘驽马只是在那里捧着一本看，连头都不抬，心里边叹了口气，带着刘海柱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