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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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里一片狼藉,处处散发着恼人的气味
怀瑾看着那一桶桶铁锈色的粉末被倒进井中,再被打上来,煮成汤水后分发到每个士兵手中,似乎口感不甚宜人,但病着的没病着的谁还管那么多,每天看着身边的人相继死去,抓了碗来“咕噜咕噜”都喝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那些喝了药的士兵都大口呕吐起来,竟吐得比先前还要严重
“怎么回事?”怀瑾厉声问那些送药来的人
“报告怀参谋,这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将身体内的邪毒排出来就好了,这种呕吐和先前得病时不一样”
说着话,近旁一个刚服药不久的士兵“哇啦”一声吐了出来,明明服下的是铁锈红的药汤,吐出来的却是一团团乎乎的东西
“这样要呕吐多久?”
“因人而异,但不出今日,大多数人都会转好的”
怀瑾走到一旁营帐中去,她已经决定,这一天都在这里看着
与此同时,远征军第六军的前锋部队终于进入了缅甸的孟养地区,而其余兵力仍停留在滇缅公路交汇处待命
“收编皇协军,接应远征军”上峰是要她与远征军联系上,为他们提供军情,并想办法将手头的两万皇协军收编为远征军所用,可若军队这么静止地待命在营地,她是没有机会的,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快快将这场瘟疫扫除,能将这两万大军调动起来,调到战场上去,如此才能有机会
然而如果这次任务成功了,她在汪氏政府的任务也就彻底失败了汪兆明本指着她和这两万人做诱饵,钓出大肥的鱼来,可最后竟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大鱼钓不出来,自己的小虾米也要拱手让人,自己在汪兆明那里怎么交差呢?
现在又多了一个苏玛樾乌,她也想着自己手上的这两个师团,可她究竟想要什么?区区两万人,再加上她手里那五千缅军,是不足以和晦国人反目抗衡的,她想要的难道真是这支队伍?怀瑾隐隐觉得,她想要的是自己,可这又是为什么?
这些时日与她接触,只觉此人邪魅狂狷,行事波谲云诡,自己尚不能参透,然而一切自会浮出水面,怀瑾想
傍晚时分,晦军那边倒是来了个军官,说来看看皇协军的情况,怀瑾心中冷笑,之前缩着头不闻不问,承诺的一飞机药品和医护迟迟没有消息,大概是今天听说苏玛樾乌送了良药来,便就这么关心起来了
两人在营地上走了一圈,今天果然几乎没有再死人,士兵们虽然个个呕吐得疲软无力,但都在安然休养,再没了之前上吐下泻的迹象
这个晦*官倒是奇怪,走几步便要弯下腰在绑腿上抓挠一阵,再后来干脆拆了绑腿,将裤管整个卷上去,怀瑾瞧着他那双小腿上四处是红的脓包,有些已经被挠破了,结了痂
那军官见怀瑾朝他腿上瞧着,便歪着嘴笑了笑,“这个地方真是多蚊虫,不巧我们的居所又在水边,夜夜叫苦不堪啊”
怀瑾心中有丝纳罕,却像是隔着层薄薄的雾,便只微微一笑,不作评价
天已经完全透了,怀瑾这才回到竹居中,一天积累下的疲惫与**,此刻只想快些将之洗涤除尽
今晚的侍从们仿佛知晓她这一天的劳碌,早早便将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进了门有一壶微温的柚子茶水等着,浴室里已经点起了香烛,浴盆里的水温恰到好处,像是掐准了她回来的时辰一般
怀瑾顿觉心神怡然而安宁,褪了肮脏的衣衫,那枚银链则宝贝似地放置好,随后将自己没入水中,仿佛身上的每个细微之处都解脱了,在这没有痒的水中尽情呼吸
水面下有着不一样的宁静,她想着这一天的事情,士兵们的情况看样子是真得稳定下来了,这么说苏玛樾乌帮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于情于理都该去向她当面致谢,只是这天色已晚,还是明天一早过去方不失礼节
可若要向她致谢,是否又会被她质问,说她救的是自己的军队,问自己是否有二心……
水面起了丝涟漪,怀瑾钻了出来,深深吸了口气,乌发自后背散入水里,像一团倏地滴落水中的浓墨,一绺绺地散开、漂曳
她抓起手边的胰皂,打湿了,轻轻揉在那一头乌发上,顿时一股清的柚香沁入心肺这一带盛产柚木,当地人便因地制宜,从木头到花儿到果实,无不一一加以利用
那胰皂滑滑腻腻,变成细腻的泡沫爬满了皮肤,怀瑾闭上眼睛,想起那个夜晚,也是在浴盆中,她细细抚慰着她的瑜儿……她偏过头去,情不自禁地耸起一侧的锁骨,她的脸颊轻轻滑过,耳边仿佛听到了瑜儿的呼吸声
倏地睁开眼睛,又闭上,攒了口气沉入水中,半晌,她破水而出,走到一侧的隔间中那是一个极为私密的小间,柚木的四壁,上面拿一层特殊的油料涂了,那里有一汪不知从何流淌而来的温泉水,她抓起一边的一只小木桶,接了满满一桶,从头顶倾泻而下……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她伫立在这个幽静的空间,泉水依旧在发梢汇成一层水幕,又顺着身体的曲线缓缓流下
不知站立了多久,只觉心神越来越飘渺,随手抓起一侧摞起来的一层浴巾,胡乱将自己擦干,套上浴盆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素色麻衣,逃也似地走出了浴室
竹居中安静得很,许是门窗都关着的缘故,那平日里若有若无的幽香这会儿似乎清晰起来,却一点都不突兀,反是那样熨帖,怀瑾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刚要升腾,却有一团火花在身体里绽开,向上灼烧着心房,向下炙烤着小腹
那是一种既愉悦又恼人的感觉,她站在临水的大窗边,天幕得深沉,什么东西一旦落了进去,便会永无止境地**
不要**,她胡乱抓住墙边的什么东西,整个人靠了上去,那团火依旧在身体里上下翻滚,好难过,想要平静下来,却又不禁随着她燃着
她已贴着那竹墙将自己转了两个圈儿,可依旧不能缓解,抬手抚至颈间,来回摩挲,仿佛少了件什么,心都揪了起来
瑜儿……链子给搁到哪里了?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在寻我吗?”耳边却传来瑜儿那温温凉凉的声音
怀瑾只觉心都化了,反手搂住对方的颈项,闭上双眸,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好想你”
“我在呢”
怀瑾的腰身被她自后面揽起,揽进怀中,这贴合让怀瑾觉得再舒适不过了,喉间不禁吟哦出声
那双手探进麻衣之内,紧贴着怀瑾纤腰上那细致的肌肤
怀瑾的身体僵了一秒,脑中突然闪过那个晦*官满是脓包的小腿,忽然觉得自己终是坠入了那团暗之中,想要醒过来,可下一秒又闭上眼睛,将自己与身后之人贴得紧了
那双手得了鼓励,缓缓向上移去,“阿瑾……好动人……我喜欢……”
暗夜中本是热浪翻滚,却骤然停歇,怀瑾一把抓住那双就要得逞的手,什么地方终究不对……
阿瑾?她的瑜儿从不叫她阿瑾
“怎么了?”对方在耳边轻声问道
那双丑陋的小腿又出现在她的脑中,她终于明白了,自打住进这竹居之中,她就一直纳闷,明明是热带地区临水的居舍,为何不见一只蚊虫蝼蚁?
身体里一股力量蓄势待发,却酥软得使不上半点力气,怀瑾拼命咬着唇,趁对方不备,抓着她的手将她向前面地面狠狠摔去
这一摔,仿佛用尽了她半生的力气
但她明白,不能给对方半点**的机会,便干脆整个人又重重压了上去,让对方面部着地,一手钳着她,一手捞起身边长条形的帷幔,一把扯了下来,将苏玛樾乌的两只手在其身后捆了起来
“阿瑾你不要欺骗自己了你是需要我的”苏玛樾乌大笑了起来
怀瑾看了看这个屋子,又将视线落回苏玛樾乌身上,从她衣裙上撕下一片布来,将她转过了身,一手捏住她的嘴巴,一手将窝成一团的布料死死塞进她的口中
苏玛樾乌说不出话了,只拿一双眼睛将她瞪着,那眼中尽是嗤笑,仿佛此刻被捆着的人是怀瑾,而不是她自己
怀瑾将她拖至椅子上,又将她五花大绑,死死地绑牢在那里
她的汗水早将后背浸湿,这个房间突然又安静下来,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侍从出现,怀瑾知道,苏玛樾乌定是跟侍从们交代了,今夜不许打扰
然而这竟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折磨,她知道,若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控制,她宁可放开眼前这个女人,随她**不知是否因为刚才耗尽了力气,身体里竟觉有无数的虫子在爬,她终于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撑着身体看着不远处那个女人,她的内心真是渴望,恨不能一步步爬过去……
然而她却逼使自己挪到了门边,想要开门,这才发现门已经从外面反锁了起来,原来苏玛樾乌进来时便留了一手,让侍从给锁了门,再挪到窗边,就连窗子都锁了,她明白了,苏玛樾乌是不会让她走出这竹居的
制造这场“事故”的人被绑牢在椅子上,满眼嘲讽地看着她,等着她就范
怀瑾倚坐在窗边,微阖着双眼,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理智想要穿过精神的滤,拼命挤进来,却发现滤孔越缩越小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要在滤孔完全消失之前离开这间屋子
身体里的火又烧了起来,她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了浴室中,怎样摸到了那枚银链,怎样将它戴在了颈上,又摸索到了一侧的练功房中,对,那里是一个好去处
晨光微曦,怀瑾在沙堆中醒来,昨夜她打破了一只沙袋
她坐起身来,忽觉一阵恶心,冲进了盥洗室,使劲儿地吐了起来
吐完了,走到水池边,镜子里的那个人着实将自己吓了一跳,那双眼眸疲惫得没了神采,眼下乌青一片,脸上苍白得像是害了场大病,而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结痂,惨不忍睹
她开了冷水,将自己冲醒,又在镜子里将一绺绺散落在颈间的头发重挽起,走了出去
苏玛樾乌听见动静,抬眼看着她,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昨夜的嘲讽
怀瑾在她对面坐下,一把抽出她口中的布塞,平静地看着她
苏玛樾乌的下颌骨一时没有适应过来,挣扎了半天才复位
“你居然可以抵过我缅甸宫廷中最厉害的**,昨晚我可是给你加到了最大的剂量”
怀瑾看着她,半晌,“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