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我干嘛，我不要，我不会烧饭。”方水仙死命把身体的重量往下拽，她才不要出去，“死丫头，你给我放手啦，妈，你快来救我。”

    多大年纪了，还叫妈，叫妈有用吗？

    “不要你就给我学，谁生来就会的，你给我去添柴。”

    方小鱼恐吓道，“以后要是不烧饭，你就不用吃饭了，要不我去把张玉龙叫过来，你要是不肯干活，就回自已家去。”

    方水仙眼里闪过惊恐之色，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蹿了起来，“不要，不要找张玉龙，我烧，我烧还不成。”

    方水仙怕死了那个人面兽心的张玉龙，那个人就是恶魔，不但骂她打她，还性虐她，要不是她逃了出来，怕是要死在他手中了，打死她都不要回去了。

    “很好，知道怕就好，你也不要这里应承着，明天又变成老样子。”

    方小鱼双手交叉看着她，“我每天都会过来监督你的，你要是口是心非，跟我玩把戏，我立马就去找张玉龙，看他怎么治你。”

    方水仙吓的浑身发挥，脸色煞白，抖着唇道，“我保证，我保证不玩花样。”

    方小鱼勾了勾唇，看方水仙的样子是被张玉龙给折磨出阴影来了，啧啧，坏人还是要坏人来磨啊。

    于是，方水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方小鱼身后。

    方小鱼没管她，拉了方四九的手，笑嘻嘻地道，“爷爷，走，咱们去正堂坐，我们给你带了不少的东西过来。”

    方四九回头看了眼比“来福”还要乖顺的方水仙，讶然道，“怎么回事，你大姑今天这么听话。”

    来福是隔壁老王家养的一只小狗。

    方小鱼拐着爷爷的胳膊，扬了扬拳头，“我用拳头制服的呗。”

    自家的熊孩子自家知道，方水仙也不是一般的熊，她能做家务，还不如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方四九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呵呵地说道，“你呀，又逗爷爷玩了。”

    大女儿哪里能用一个拳头就制服的。

    事实是一个拳头制不服，两个、三个还是能制服的，只是用拳头的人不是她，是她那个好老公张玉龙。

    方水仙铁青着脸进了小厨房，认命地捡了碎木添柴米。

    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在通红的炉火之下，更加狰狞、狼狈，陈秀英不免多看了两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本来凭方水仙的姿色，嫁一个妥贴的人家，完全可以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可偏偏被她自已活成了这副德行，这将来可有得苦了。

    “妈。”方小鱼在正堂喊她。

    陈秀英这才收了心思，拎着东西也进了正堂。

    方四九在方小鱼的搀扶下，在堂前坐了下来。

    指着桌上唯一的一盆葵花籽叫方小鱼剥瓜子吃，面上有些讪讪的，家里没什么东西吃的。

    方小鱼拿了一把葵花籽，一颗颗剥的挺认真的，像是很喜欢吃的样子。

    方四九看着这心里发涩，委屈孩子了啊。

    现在一家三口，就紧着他那点退休工资，一日三餐都难得吃肉，哪里可能时常备着零嘴。

    其实方小鱼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她真是挺喜欢吃葵花籽的。

    “公爹，快过年了，我带了些吃食过来，你和婆婆先吃着。家里还有不少的干货，这次拿不下了，下次我再给你带些过来。”

    陈秀英一边说，一边拿东西往桌子上放，一会，八仙桌上放了满满一桌子。

    “人来就行了，拿什么东西过来。”

    看着一桌子的鸡鸭、腌肉，方四九心里热潮翻涌，“小鱼和小华正长身体的时候，留着给他们吃多好。你店里也忙，你哪有时间腌这些干货，下次就别带东西来了。”

    “现在店里干活的人多，我也空下来许多了，做点干货的时间还是有的。”

    陈秀英拿出从陈芳晴那买来的三盒别直参，“这是从芳晴那买来的，别直参，据说挺不错的，可以煮着喝，您也可以切片嚼着吃，你和妈先尝尝看，要是觉得不错，以后咱就长期吃着。”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贵，老三媳妇在震元堂上班的第一天，就拿了东西过来，不是给他们的孝敬，而是上门推销来的。

    后来方四九没买，三媳妇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是芳晴找你推销去了吧，这参挺贵的，老二媳妇我知道你心善、重脸。不过该拒绝的时候还是要懂得拒绝，不然以后麻烦的可是自个。”

    几个媳妇，谁好谁不好，谁老实谁刁钻，方四九心里清楚的很，只有老太婆瞎了眼，看不出老二媳妇的好来。

    老三媳妇不客气，这老二媳妇就是太客气了。

    陈秀英怕公爹误会，急道，“芳晴不做这个工作，我也是预备着想买些补品，孝敬您的。芳晴做这个，这不正好，震元堂的东西正宗，质量也有保证，我看着好，才买的。”

    方四九情知她为老三媳妇讲好话，叹了口气。

    老实人吃亏啊，所幸现在老二一家日子过得不错。

    外面欢声笑语不断，里屋的樊老太婆耳朵竖的跟长毛兔似的，听陈秀英人参带过来，樊老太婆眼馋的要命，碍于面子，不想出去。

    又听方四九叫陈秀英拿来的东西拿回去，樊老太婆都想冲出去骂老头子一顿，人家要拿东西过来，就让人家拿过来。

    哪来到手的东西还推出去的理。

    家里的情况他这个当家的又不是不知道，拿多少东西也不嫌多。

    樊老太婆在大女儿身上亏了一笔钱，又被小女儿把棺材本都偷走了，现在这手头干着呢。

    平时大手大脚用惯，三个儿子给的每个人50块一月的生活费，根本不够她塞牙缝。

    方四九回来后当了家，他那本退休存折也要了去买菜。

    樊老太婆这日子也是一落千丈，清苦极了，平时想吃点好吃的，还得被方四九念叨。

    堂前，方小鱼问道，“爷爷，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不痛不病的，你们就放心吧。”

    方四九看了眼二媳妇和孙女，笑道，“爷爷这把老骨头，没看到孙女嫁出去，还舍不得死呢。”

    “爷爷。”方小鱼嗔了自家爷爷一眼，“我爷爷，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别死不死的挂嘴里上了，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