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里，隔着厚厚的玻璃，栗素一眼瞧见站到她对面的高贤秀，她穿着囚服，神情憔悴，没有了往日高贵优雅的姿态，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只斗败了公鸡，眼里除了哀伤外，还有一丝悔恨。

    她拿起电话，定定地看着玻璃墙壁内的高贤秀，那边的人也在她拿起电话时，将听筒对着自己的耳朵。

    她没有说话，高贤秀的声音带着一丝破败钻入她的耳朵里，她说：“栗素，你赢了。”

    她却摇摇头，眸光里是一闪而过的痛心，她说：“高贤秀，你错了，我们这场较量中，没有真正的赢家，我们都输了。”

    她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继而苦笑道：“五年前m国校辩会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秦珂，他学业样样优秀，眉宇间却总是透着一股子化不开的忧思，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他，他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无法忽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被一个叫栗素的女孩儿甩了，当时你知道我有多气吗？觉得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还有人如此不懂得珍惜，却也很庆幸自己能够和他相遇。”

    栗素没有打断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高贤秀讲述在国外与秦珂相识的日子。

    “大概都是中国人的原因，所以也就亲近几分，他也并不排斥，却总是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离他很近很近，却仿佛很远很远，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因为那个时候他将心丢在了你那儿……”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是疯狂忌妒你的，同时也是恨着你的。”她看着她，眸光里闪着一丝妒意，又道：“五年里，我做了很多事情，希望可以打动他，也终于是让他认可我这个人，却是以哥们的形式，而不是以一个女孩子，他根本就没有将我当成女孩子。”

    栗素不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思绪也渐渐拉远去，还记得第一次和秦珂相遇的场景，场地里，那个意外间的亲吻成了他们彼此相识的见证。

    “你在相隔五年后再次出现将他从我身边抢走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栗素看着高贤秀的样子，失望地摇摇头说：“高贤秀，你又错了，秦珂是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没有谁能抢走他，包括我。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占有，而是希望他幸福，可是在你对秦珂的感情里，我没有看到你的爱，有的只是自私的占有和不择手段的破坏，这就是你的爱吗？”

    面对栗素的指责，高贤秀沉默了，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栗素，似乎是在思索她的话一般。

    “可是，在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和他结了婚，他便是属于我的了，可没想到，却是将他推得更远，如果老天爷让我再选一次，我想，我不会这么做的。”高贤秀看着栗素，泪盈满整个眼眶，既而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滚落而下。

    栗素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不作任何意见，高贤秀在做了这么多错事后，到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老天爷是公平的，她理应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最后，她说：“栗素，秦珂是爱你的，我知道，谁也不能代替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的爱是自私的，所以，我放他自由，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他。”

    她没有说话，看着高贤秀在那章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决然转身离去，她替她惋惜，可无疑高贤秀是不值得她同情的，可怜之人必定有可恨之处，她不会因为她的醒悟就会原谅她，因为再怎么说，栗宁也回不来了，她还不至于如此大肚到原谅高贤秀对栗宁所做的一切。

    但，无疑这份离婚协议却是她对秦珂最好的回报，终究还是欠了秦珂的情，所以，还他一个自由身，便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出了看守所，迎着阳光，走在午后的街道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行人，心没来由得一阵空落落的放空状态，却也有了一种踏实，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小宝宝陪着她，想到经，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浅浅的暖笑。

    身后响起来了鸣笛声，她转身看去，秦珂正一脸含笑地看着她，示意她上车。

    她点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秦珂看了她一会儿，却是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索性闭嘴不说话，专心开车。

    车厢内一片寂静无声，流淌着一种释然，栗素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秦珂，这段日子真的要谢谢你了。”

    秦珂微微一笑，抿唇既而淡淡道：“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的谢谢。”

    她笑了起来，伸出从包里取出那份高贤秀签好的离婚协议收，递到他面前。

    “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问。

    “你的自由身。”她调侃式地回了一句，秦珂陡然一惊，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这才不可置信地拿过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直到看到签名处有高贤秀签下的大名，心里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愉悦。“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似乎有些意外，一直以来高贤秀就不同意离婚，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次她会这么轻易的就签字了。

    “其实她很爱你。”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说了这么一句，秦珂沉默了，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人的心说不准的，如果感情里夹杂着以感恩来回报，那么这份感情已经变质了。

    好半晌，才听得他道：“可是，感情不能勉强，你知道我……”

    “我知道，所以并没有怪你的做法。”她打断他，笑着又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应该得到好报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她的话，因为怕他尴尬，她便提议去吃东西，说是好久没有放松心情了，他当然欢快地应允，载着她去吃有营养的，因为好怕身体需要进补，肚子里的小家伙可不能受了影响。

    他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还没有想好，只是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因为怕自己触景情伤，让秦珂托人来看看房子，秦珂到是有些意外。

    后来想想也就想通了，说：“卖了也好，免得看了伤心，你放心，你暂时可以住在我那里的。”

    她笑了笑说：“你不怕我赖着你占了你的窝吗？”

    他说：“求之不得。”

    “时间长了，我可不想被人撵出去。”

    “只要你愿意，住一辈子也没有人会撵你出去的。”他诚恳而认真地说道，她一下子就沉默了，她有什么能耐让秦珂这么为她付出？

    她栗素还不至于这么厚脸皮，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和秦珂在一起，但她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着，一笑而过，秦珂并未在意，以为当她默认了。

    秦母自然是知道栗素住在秦珂公寓的，当然，秦珂并没有在住在他和高贤秀结婚时的公寓里，这套公寓是他以前用自己积蓄买下的，和母亲是单独分开的。

    因为儿子的再三警告，加上之前因为自己的坚持，害了儿子，所以秦母心里虽然有些疙瘩，可还是忍着没有去找栗素。

    短短的时间内，‘行远’公司在a市内崛起，成了不可忽视的新星企业，高行崭露头角，期间他曾早过秦珂，希望秦珂可以帮他，到‘行远’上班，但被秦珂拒绝了。

    高行有自己的商业手段，让秦珂不得不佩服，仅仅在短时间内就能将高科地产所有股票收入囊中，除了过人手段外，听说还有神秘的朋友相助。

    高行也不勉强秦珂的决定，只是觉得很可惜，不过却也尊重他。

    这几天栗素都在休养生息，理清自己的思绪，可以说她还没有完全从弟弟离开的事实中走出来。

    然而，这天她却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约她说有事谈谈。

    怀着一丝疑虑，下了小区楼，外面停了一辆宾利车，再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其它车辆时，心里更是疑惑不解。

    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富贵的脸，优雅中透着一丝沉稳和雍容华贵，栗素眸光轻闪，一丝惊讶划过眼底，但却也就明白过来。

    上了车，齐东将车调了头，来人吩咐将车开到玉林别墅区的公寓去。

    车到了目的地，栗素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记得上一次和杜亚楠来过这里，那次是因为高贤秀告诉她秦珂让她将孩子打掉，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时，秦母出现了，造成了她是恶人的原因，现在细细想来，竟然是高贤秀一手促成了，诃，她无奈地笑了，也是那一次，她和杜亚楠滚了床单。

    可如今站到这里，竟然感觉有些不真实，许是她的表情达过于木讷了。

    那人低声开口说：“上去吧！”

    她嗯了声，快步跟上那人的脚步，往电梯口踏去。

    上了楼，开门瞬间，她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是谁，却有种感觉，这次找她的人绝对不会是杜亚楠。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换鞋子时，里面的人直接让她进去，栗素想了想，也就没太在意，直接踩了进去。

    客厅很大，如同之前来看到的一样，这里几乎没有变化，一眼看过去，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一位中年男人，高额挺鼻，眼睛狭长而深邃不见底，像是两潭漆黑的漩涡，似乎有将万物吸入漩涡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