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齐东还等在那里，见着栗素下去，便开口说：“栗小姐，我送你吧！”

    “我可不敢劳驾杜氏的司机相送。”栗素冷冷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里，带着一点讽剌的味道，以前觉得齐东挺好的，还以为自己遇到了贵人相助，他替栗宁补习，收取最低廉的补习费用，如今天想来，都是杜亚楠一手策划的。

    她的感激在这一刻全数用尽，有的只是一种漠然。

    齐东有些尴尬，但还是说：“我仅仅是代表着个人，与杜氏无关，栗小姐何必逞一时之气呢？这里是别墅区，私家车居多，很难打到车的。”

    栗素想了想，觉得齐东说得有理，清高能当饭吃？不，活下去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她不再坚持，坐进了齐东的车，车里一度寂静无声，透着一丝压抑。

    她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景物，觉得物是人非，短短数日，她经历了生与死的过程，如今，活着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什么都会变得不再重要了。

    “你应该相信他。”就在她思绪放空的时候，齐东的声音冷不盯地响了起来，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笑了笑，并未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现在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他和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些东西何必要强求呢？

    见她如此表情，齐东有些着急，却似乎并不知道应该怎样来表达。

    于是急切地说：“栗小姐，请你要相信少爷对你是真心的，也许这中间你们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但在你没有见到他本人前，都请你一定要相信他。”

    栗素轻笑出声，看吧，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在齐东眼中，杜亚楠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贵公子，可她呢，混迹在社会最底层的穷**丝。

    “你想替他澄清什么？齐东，我和杜亚楠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单纯的相信与否就可以的，很多事情复杂到我们都无能为力，所以，也许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这样对他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她道，却是没有打算再同他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吗？”齐东又问道。

    “那你告诉我，在你眼中什么才是公平的？”她问，言语间竟有了一丝犀利。老天对她公平过吗？对栗宁公平过吗？

    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也许此刻她不会坐在车里听齐东谈论公平与否的问题。

    齐东被她一句话堵得没了话说，最后只得叹息一声，或许在商场上可以对答如流，但在感情的世界中，齐东却是一个生涩的外行，所以很轻易的便被栗素堵了嘴。

    一路的沉默，他已经找不到多余的话来劝说她了，心里却是替杜亚楠暗自着急，因为在杜亚楠去法国之前，杜老爷便将他的手机没收了，并且以这个为由作为对杜亚楠和栗素的考验，所以就连齐东此刻也联系不到杜亚楠。

    杜琪山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儿子再执著再强势，可在老子面前还是一块嫩姜。至少现在的杜亚楠是没有那样好的计谋与自己的父亲斗。

    因为在亲人面前，他没有设防过，以为父母亲终究是会由着自己的，可却是没有想过，他们的社会地位完全不会允许自己随意行事。

    车很快驶入闹市区，齐东停了车，栗素点头道了声谢谢，钻出车，身后还能传来齐东低低的劝诫声，他说要找到相爱的人并不容易，希望她能珍惜并且恋人间起码应该有的信任。

    她没作过多的回答，只是淡然笑之，现在情形看来并不是她不珍惜，是杜亚楠不要她了，如今正投入别的女人怀抱。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齐东有一瞬间的愣神，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希望他们两人都不要活得太累了，摇摇头，最终将车隐没于闹市的人流中。

    因为房子一直挂着出售，那边也将东西整理打抱，有些东西该扔的也扔了，所以栗素现在暂时是住在秦珂的公寓里，为了能使她有一个缓和期，秦珂除了白天没事的时候在，一般晚上都回母亲那边。

    他只是在等，等栗素能敞开心扉接纳他，那个时候他会光明正大的住进这里，可他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终究是等不到那天。

    栗素回去时，秦珂正准备下楼，见着她回来，心没来由得松了一口气，栗素怕他生疑，便在回来时顺便到超市买了点东西，因为怀孕，栗素很少用手机，有什么需要秦珂总是会第一时间替她准备好。

    所以，像这样子一个人跑出去，还是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秦珂难免的担心，加上之前栗素一心求死的画面闯进脑子里，便越发的不安起来。

    他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小声说：“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害我好一阵担心，以为你……”

    “以为我会想不开吗？”她看着他的神情，打断他又道：“我说过的，不会再寻死了，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活得好好的，因为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话落，手摸了摸肚子，似是一种安慰，秦珂这才放下心来。

    揽着她进了公寓，却是并不知道这一幕被有心人收入了镜头之中。

    这样温馨的画面，让秦珂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却异常觉得很甜蜜，一路走来，他们都太累了，能这样相拥着，其实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客厅里，秦珂让她坐下休息，说是孕妇要多休息，千万别累着了，他去了厨房洗水果，栗素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竟然升起一丝负罪感，更多的是一种难过，她终究是负了秦珂的。

    似是想到什么，便问：“对了，房子有人问价了吗？”

    秦珂端着一般切好的水果出来，眉头皱了下，说：“还没有这么快，地理位置不是太好，在四环，加上有些年份了，难免的客户要挑着些，再说了，你现在又不是没地方住，不着急。”

    栗素怎么可能不着急？但此刻却是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我看着有些闹心，没人问，总想着有时间就会过去看看的。”

    秦珂明白栗素的意思，想着也是这个理，低头沉思一会儿才道：“要不我再问问看吧！这件事情也不能太过着急了，不像别的东西。”

    她只得点点头，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秦珂居然开始计划着孩子出生后的一些事情了，说是现在这套公寓等孩子出生后还是够住的，两间卧室，还有一间可以改做儿童房，另外一间原本就是书房，可以不用动。

    听着他的话，栗素一阵心酸，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个孩子毕竟不是秦珂的，她做不到这样拿秦珂当枪使。

    许是见她兴趣缺缺，也料想她心里的想法，于是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的，再说了，孩子也需要一个父亲。”

    她黯然，片刻后摇摇头说：“我不能让你当了冤大头，这本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不，素素，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介意，若不然当然就不会救下你，所以，我的心摆在那里，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除非你有更好的人选或者你还想着他。”

    杜亚楠这个名字一直是他和她之间的禁忌，此刻被他这么提了出来，栗素心里不好受，他的心里未必好受，他只是希望她能放下芥蒂。

    可她的沉默让他一阵窝火，他说：“我不知道你还存着什么幻想，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栗素，杜亚楠他不适合你，你们注定今天无缘。”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栗素愕然惊讶道。便秦珂点点头，他是早就知道了杜亚楠的身份。所以才会这么不甘心，不想放手，只是因为觉得杜亚楠不会是栗素今生的良人。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注定了结局，他说：“我不介意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是你的，我都会视如己出……”

    她沉默着，好半晌才道：“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秦珂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会考虑，那证明自己的希望还是大的。

    可栗素心里似有千金重，秦珂是惊艳了她人生的那个人，而杜亚楠却是温暖了她人生的那个人，可如今守在她身边的却是秦珂，而不是杜亚楠，也许杜亚楠的温暖是可以针对任何女人的，未必独属于她栗素。

    然而，很遗憾孩子的父亲并不是秦珂，他这么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妄想再次拥有他的好？

    秦珂应该得到更好的，有一个更好的女人值得他珍惜与爱护，但绝对不会是她栗素，因为她不能这么自私了。

    在秦珂多方面的散布消息下，三天后，一名卖水果的小商贩前来看了房子，说是为了在城里做生意有个落角的地方也方便，租房子还是太贵了，不划算，加上栗素急于脱手，价钱方面当然是比市面上的价钱要低出一层，双方见面也就谈妥并且签了转卖合同。

    事情比栗素想象得要快，栗素将这笔钱存在卡上，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至少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为生计奔波了。

    秦珂似乎也很高兴，房子卖了，对于他来说，栗素彻底斩断了那些令她不愉快的事情与过往，他相信以后的每一天有他的陪伴，都会是令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