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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上元意外得玄机

      太后听着点了点头,“皇帝,哀家也就是这么一说,此事便待日后再议吧,眼下自是大越的安定最为重要。”她说完随即将目光转向南宫珩以及南宫璟,“上了年纪的人呐,最大的乐趣便是饴儿弄孙,你们两个若是能让哀家尽快抱个曾孙,那就更好了。”

    南宫珩与南宫璟二人闻言皆是一愣,现在这二人可都是没这心思。朱巧容一听这话便立马红了脸,她既羞赧又娇嗔地说道,“太后,这事儿可急不来!”她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南宫珩,随后便主动伸手挽住了南宫珩的胳膊,“既然太后喜欢,那孙媳努力就是。”

    朱巧容此话一出,惹得众人皆是笑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晓得害臊!”皇后嗔怪道。

    太后闻言之后却是十分开怀,“好好!那哀家就等着抱曾孙了。”

    朱巧容面颊飞红,她赧赧地点了点头,继而又将身子朝着南宫珩靠了靠,那模样任谁见了都只觉十分亲昵。南宫珩心底反感,他想挣开,可手臂却被朱巧容给挽得死死的,他不免有些急躁,又是不自主地瞟了一眼寒月的神色。

    寒月闻言,那眼眸之上纤长的睫毛不禁微微地颤了颤,她低眉垂眼着,静静地听着席上的欢声笑语,宛若一尊石像,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文怡轩内的热闹与欢笑都与她无关。

    “哎,对了。”太后将视线移了移,便注意到了南宫珩边上安静坐着的南宫瑄,“我们瑄儿好像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皇帝、皇后,你们可得好好替他物色物色人选。”太后说道。

    柳沅芷那端着酒杯的手不禁轻轻一晃,未免被人觉察到异样,她索性放下了酒杯,将手蜷缩到了桌案之下。

    南宫瑄闻言忙道,“男儿当以事业为重,孙儿还想多为父皇分担些,这成家之事便以后再说吧。”

    太后却是摆了摆手,“瑄儿此言差矣,世人都说成家立业,那便是先成家后立业。有个人来照顾你,替你料理王府的事宜,岂不是能让你更加省心?”太后说着转向皇帝,“皇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母后说的是。”皇帝附和道。

    皇后贤淑一笑,也随即说道,“请母后放心,此事儿臣定当上心。”

    团圆家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待月上中天了,才各自散去。

    一出暖意融融的文怡轩后便是另外一番天地,夜晚水汽凝结,光滑的地面上便起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细细的冷风直朝人领口袖子里钻。冷风一吹,寒月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裳,随即赶紧将鹤氅替柳沅芷给披上了。

    “哎哟喂!”结了霜的路面走起路来变得有些滑脚,紫陌一个没注意,顺势就要跌一跤。

    “紫陌!”寒月见状一惊,她眼疾手快,一把便将紫陌给扶住了,“小心点儿,这一跤摔下去,明早起来定是一大块的淤青。”寒月说道,“路面有霜,咋们走得慢些,仔细摔着了。紫陌,再将灯笼提低着点,能看得清些。”

    “哎!”紫陌照着寒月说的做了,随后,她们二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柳沅芷离去了。

    “王爷,王爷,您在看什么呢?这样入神。”苏蘋烟见南宫璟神色有些异样地盯着一个方向看着,忍不住出言问道。她顺着南宫璟的视线看去,只见到嫔妃们三三两两离去的背影,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他,她不明白有什么东西竟这样吸引南宫璟的注意。

    南宫璟收回目光,道了一句,“没什么,回府吧。”

    夜深人静,滴漏深深,南宫璟却是辗转反侧难眠。他犹记得那一声“紫陌”。相似的身影,相似的眸子,相似的声音,如今还出了个一模一样的名字!这天地下如何能有这般巧合之事!

    南宫璟在宫里本就没见过寒月几次,就算是碰上了,他听到的也只是寒月刻意压低声音朝他行礼的话语。而就在方才,他却是听见了那足以令他震惊无比的声音。那个声音,他听了无数次,那个声音唤“紫陌”,他亦是听了无数次。

    时隔这么久,却在这宫里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这如何能不叫他惊诧?更令他惊异万分的是,就在他猛地侧过头去的时候,见到的竟是那个令他产生熟悉感的宫女!心中一时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惊愕诧异,难以置信,又夹杂着侥幸、愧疚、期待与欣喜。

    南宫璟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就索性披上衣裳起身了,随后便招来了凌风。

    第二日午后,凌风的查探便有了结果,“王爷,经卑职查探,那两个婢女的身世并无不妥。因她们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便被柳夫人收留在了柳府里,作为柳二小姐的婢女。”

    南宫璟负手踱着步,听到这里,他蓦地停下了步子,“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是,柳府的仆役们都是这样说的。”凌风回道。

    “都是这么说的……”南宫璟思忖着,“那其余的可还能查出些什么?”

    凌风摇了摇头,“其余的便都查不到了。依卑职看来,这也属正常,婢女仆役大都是些穷苦人家出身的,他们的身世到底如何也没人会在意。”

    南宫璟挥了挥手示意凌风先行退下,他的手指在桌上有一声没一声地“笃笃”地敲着,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古怪,愈是毫无破绽便愈是有问题。

    不知不觉入宫就快要一年了,寒月每日下午陪着柳沅芷去给皇帝送吃食已然成了她的习惯,此刻,她们正从承明殿里出来,“原本答应了知许今晚前去与她一同用晚膳的,没想到现下皇上却要来临华殿。”柳沅芷如此说着,神色有些歉意。

    “小主,可要奴婢现在就去跟曲小主说一声?”紫陌问道。

    柳沅芷摇了摇头,“我还是想亲自去一趟撷芳殿,当面跟知许说声抱歉才行,如此,我这心里才能好过些。”

    柳沅芷正携着寒月与紫陌二人走着,南宫璟却迎面走来,“柳才人。”南宫璟见礼道。

    “景王。”柳沅芷回礼。“奴婢见过景王。”寒月与紫陌行礼。

    南宫璟那带着探究的目光在寒月与紫陌的身上逡巡着,那直直的视线盯得人很不舒服,像是非要在人身上瞧出个洞来不可。

    “说来也真是奇怪,柳才人身旁的这位姑娘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来。”南宫璟说着,眼神却是一刻不离地紧紧锁在寒月的脸上。

    每一寸被南宫璟的目光掠过的肌肤,都似起了鸡皮疙瘩,汗毛仿佛根根竖起。寒月这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却仍竭力地保持着镇静。

    柳沅芷闻言一怔,她极力稳了稳心神,“哦?是吗?那还真是巧了。不过景王说的故人定是位贵人,我这婢女如何能比得。”柳沅芷笑容略带僵硬,幸亏妃嫔宫装的袖子宽大,这才得以掩盖住她紧紧攥着的帕子的手来。

    南宫璟嘴角噙着的笑容颇有深意,他转而看向紫陌,“听闻你也叫紫陌?”

    从方才起,紫陌的心就已经紧张得都快揪起来了,此刻见南宫璟问她话,她更是忐忑不安,如坐针毡,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她恭敬地低着头,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回景王,奴婢贱名紫陌。”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回了几个字,可紫陌的里衣却已是被冷汗浸湿了。

    柳沅芷见状,赶忙接言道,“说来这紫陌二字,还是我给取的。待字闺中之时,闲来翻阅书籍,偶见六一居士的《浪淘沙》,那句垂杨紫陌洛城东,我读来着实喜欢,便取了其中二字作为这丫头的名字,让景王见笑了。”

    “哟,景王,您在这儿呐,皇上正在承明殿等着您回那市舶司的事儿呢,您快些随奴才来吧。”正当几人僵持之际,小连子匆匆行来。

    南宫璟闻言,便朝着柳沅芷行了一礼,他复又瞥了一眼寒月,这才转身抬步离去。

    待南宫璟走后,柳沅芷与紫陌才得以大大地舒了口气来,可瞧着二人的模样,分明仍是心有余悸。

    “月儿,这景王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会说起这些话?”柳沅芷有些局促不安。

    “小姐,景王他,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了?”方才那一场着实令紫陌心惊肉跳,她看着寒月,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寒月蹙着双眉,她望着承明殿的方向久久未语。她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直令她惴惴不安。过了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南宫璟应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跟我们说这些话,只怕是他已然瞧出了些许端倪来。”

    “此事成王安排得毫无破绽,柳府那边也定不会露出端倪,景王又是从何得知的?”柳沅芷语气有些慌乱。

    紫陌一听,神色顿时无比焦急,“小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先别急,听他今日所语,想必他并未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是起了疑心,过来旁敲侧击一番。只要我们稳住了,料他也没法子。”寒月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