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进去
他甚至没有进去看一眼何良娣,就已经要为那个失去的孩子讨回公道了。
突如其来的大雨还带着雷电,在宫中视为不祥。贤妃到底还是来了,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但她还是缓慢说道:“太子深夜要本宫来东宫,所为何事?”
孙闻也很冷静:“听说贤妃娘娘今天送了一支人参给何良娣?”
贤妃显然已经知道了何良娣流产的事,道:“太子,本宫与何良娣无冤无仇,又何必去害她?”
孙闻冷笑一声,将面前托盘里的碗端起来:“如果贤妃不是要害良娣,那么就请贤妃喝下这碗参汤试试看?”
贤妃盯着孙闻手里的汤碗:“太子是要本宫喝下这碗参汤吗?”
孙闻端着汤碗步步逼近:“贤妃娘娘不是说没在参里下药么?如果没有,喝下这碗参汤又何妨?”
“趁着皇上病重,太子就一点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贤妃气得手指发颤,“太子是要想要铲除本宫吗?”
菖蒲在一边暗想,贤妃怕的不是参汤里的堕胎药,而是孙闻在里面下了药故意借此害死她。
她是绝对不敢喝的!
孙闻淡淡说道:“贤妃娘娘言重了,本宫只是想借此来证明娘娘清白。贤妃娘娘既然不愿喝下这碗参汤,那么本宫也不会勉强。”
说完他将汤碗扔在地上,面色冷下来:“关于何良娣小产一事,本宫却不会敷衍了事,一定要彻查明白!一旦查出凶手,无论是谁,势必严惩不贷!”
贤妃讥讽道:“本宫根本不屑于去害一个小小的良娣,只怕……”她环顾四周,“真正要害良娣的人,就在太子身边。”
“这个就不劳贤妃操心,本宫自有主张。”孙闻睨了她一眼,“在事情彻底查清之前,还请贤妃在贤德宫足不出户。”
贤妃立刻道:“太子不要欺人太甚!皇上病得那么严重,怎么离得开本宫……”
“恐怕是贤妃欺人太甚才是!”孙闻亦冷峻着脸,“自从父皇病重,就开始避不见人,本宫身为太子都被禁止在殿外。这一切,难道不是贤妃可以安排的吗?”
贤妃毫不畏惧:“天地良心,本宫身为后宫妃嫔,一心一意照顾皇上龙体,从没半句怨言。说概不见人,也是谨遵皇上旨意,太子这番话是说本宫暗中使计?”
孙闻不想再深谈这个问题:“本宫让贤妃足不出户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何良娣小产一事。如果贤妃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听本宫一劝,若贤妃执意不听,那么到时候休怪本宫不客气。因为失去的,是本宫的亲生骨肉!”
说话带着要挟与狠厉。
贤妃有些忌惮这样的孙闻,但仍不肯退步:“皇上那里,少不得本宫。”
“贤妃若是不放心,本宫可以代为照顾皇上。”此话一出,众人皆朝她看过去,竟是一向深居简出的皇后。
众人跪下来:“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面容带点憔悴走近来:“听说良娣小产,本宫深为痛心,还望太子节哀。”她说话的时候,菖蒲感觉到她似乎用余光打量自己。
暗暗纳罕。
太子颔首:“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儿臣正在彻查毒害良娣一事。”
皇后沉吟:“人参有毒的事,本宫也听说了。”她转而看向贤妃,“这样吧贤妃,在这件事上,你就避避嫌,等事情查清楚的确与你无关,你再回去照顾皇上,怎么样?”
贤妃素来都不怎么把皇后放在眼里,语气也很不快:“太子这是诬陷臣妾,皇后娘娘要替臣妾做主。”
皇后在她面前一直很温顺,但是这一次却出奇地从容:“是不是诬陷,等事情查清楚就知道了。本宫身为皇后,后宫之事自会公平对待。至于皇上那里,本宫身为皇后,亲自照顾,贤妃应该不会反对吧?”
直到每个人都离去,孙闻始终背对着菖蒲。
灯烛将他的影子拉长,孤独,说不出地寂寥。
菖蒲摸摸收拾着地上的残局,看了孙闻一眼,无声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他:“殿下,良娣的事终会水落石出。”
“无论是谁做的,都换不回我的骨肉。”孙闻难得显现无奈一面,“你说呢?”
菖蒲似乎拥地他更紧一些:“将来会有很多人替殿下生儿育女的。”
“那么你呢?”孙闻的双手忽而覆上她的手,“来日,你会为我生儿育女吗?”
月光照得菖蒲的脸略显发白:“奴婢……怕没福气。”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奴婢……”
外面传来福荣宝的声音:“回太子殿下,少将军朱少陵和探花刘荀已求见。”
此时是深夜,寒意阵阵,孙闻横打抱起菖蒲走向内殿:“很晚了,你先睡一会,本宫还有事跟朱少陵和刘荀已商量。”
菖蒲在他温暖的怀里,问:“少将军和探花这么晚找殿下所为何事?”
“朝廷政事,你不必知道。”孙闻将她放下,两张脸近在咫尺,“好好地睡在这里,等我处理完一切,好吗?”
他眼睛隐约布着血丝,疲惫不堪。
菖蒲应着:“殿下去见他们二位大人吧,奴婢就睡在里面,安心等你。”
“真的?”
“真的。”
孙闻微微一笑。菖蒲辗转过身,佯装睡去。
可她的耳朵分明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太子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孙闻走出去,朱少陵就说道:“一切已经按照殿下吩咐的去办了。”
“皇上那里呢?”
“也都换了人。”
刘荀已道:“宫中禁卫在子夜交班的时候会全部换成我们的人。”
孙闻沉吟:“人都在上林苑做好准备了?”
朱少陵和刘荀已齐齐道:“是!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帖了!”
孙闻深吸口气,目光如炬:“那么本宫就拭目以待了。”
内殿传来一阵响动。
朱少陵和刘荀已面色一变:“殿下,有人!”
孙闻拂手:“不要去管,一只野猫罢了。”他的眼睛紧盯着内殿方向,深沉,不明。
心底却是一阵说不出的刺痛,继而苦笑。
黑夜里,菖蒲极力跑着,冷风吹进她的脖子,浑身打颤,她却没有停下来歇息,只是一味朝着贤德宫的方向尽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