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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洗白手札 作者:叶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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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地转世为人, 不受前世牵扯, 却不想老天竟让他二人带着记忆重头来过。
她想来是极愧疚的, 因她性本善。她原本是多么善良美好的人呀,不吝于在天寒地冻里给萍水相逢的人最弥足珍贵的温暖, 却被他亲手毁掉, 家破人亡, 背负着仇恨活得面目全非。
他早料到她手起刀落后定会恨自己持刀的手,是以尽所能将那些肮脏的血污一一洗净,或是暗地里接过她手里的刀,替她斩草除根——总归他早已身处泥潭,便也不在乎再添几桩了。可这一切她都不知,以为万恶皆是她所起,所有罪孽皆要她赎。
千般丑恶,万般罪孽,究其根本是一心觊觎那金銮座的他所起。错的人不是她,命运弄人让她丢了本心,况且浪子尚能回头,迷途知返又有何不可?再说眼下明明什么都不曾发生,她只是在记忆里犯过错罢了,却一直走不出来。
过往的罪孽要赎也该是他来赎。
秦汜看着她,伸手理了理她鬓边微乱的碎发,一字一句道:“三弟没有死,死的是我安排的替身。”
苏虞呼吸急促起来。她派心腹前去刺伤的赵王竟是替身?难怪她之前奇怪为何秦汜和赵王的私交甚好,却在赵王被她诬陷致死的时候一言不发。
原来赵王压根儿就没死。
她又问:“那赵王后来哪去了?”
秦汜答:“他想留在边关守城,我便让他待在那儿了。你还记得后来边关赫赫有名的将军刘青山吗?就是那个你屡次召他入京屡屡推脱的那个。也算是……三弟心中所愿的归属了,你不必有何愧疚。”
苏虞垂着眸,心里唏嘘。又忽然想到她手下心腹报回的信分明是赵王身死,偷梁换柱有这般容易吗?
她想起她此行北上途中遇贼,是晋王府中护卫杨泰替她追回了父亲送她的字画。而她前世一手提拔的禁军指挥使杨泰,却是秦汜手下的人,这般想来赵王一案轻易掉了包便也不足为奇了,她那些所谓的心腹恐怕都是他秦汜安插的人吧?
苏虞不知为何心里凉了一片,眼前模糊了起来,眼泪无声地涌出。
秦汜察觉她目光不对劲,却又不知是哪不对劲,眉头轻蹙。
苏虞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苏太后啊苏太后,你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是他秦汜眼里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
秦汜看着她泪水涟涟,有些不知所措。
苏虞眨了眨眼,泪水自眼眶滑落,眼前重又明晰起来。她问:“你那日醒来时是唤我‘母后’的吧?”
秦汜怔了下,未料到她其实听清了却一直不提。
“杨泰是你的人吧?”她又问。
秦汜颔首。
苏虞哽咽了一声,问:“何时想起来的?”
他答:“醒来时便全都想起来了。”
“全部?”
秦汜“嗯”了一声。
苏虞垂下眸子。所以他看了她信上写的有话要对他说,他却不问,是因他自己已经全都记起来了,用不着她说了。
苏虞忽然又抬起头,眼神一瞬间凌厉了些许,她问:“王爷是为了什么?”为何要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为何要装疯装弱惹她轻视,为何要偷偷摸摸进宫和她有染?
秦汜有些发怔。他为了什么?
他前半生为了那殿上金銮座而活,猛然间发觉那皇位也就不过尔尔,离之越近便离罪恶越近,登高极顶后是更深厚的寒凉,高处不胜寒。于是他便失了目标,重回游手好闲、醉心书画的日子。
他从不是很高尚的人,也没多大志向,没有苏遒一戟平天下、救黎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将军义气,也没有苏庭一笔定乾坤、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文人意气。
他秦汜不过只是一个无用的纨绔罢了,没四处祸害就已经是万幸了。
越是游手好闲,越是容易惦记起过往。从宫宴上不经意的一个回眸起,他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他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偿清对她的愧疚,却不经意间丢了心。
他不答反问:“你知道太子为何会谋反吗?”
苏虞皱了皱眉,道:“先是科举舞弊一案惹怒嘉元帝,后又私收贿赂……朝中废太子的呼声日高……”
秦汜眸光暗了暗,问:“若我说,张寅舞弊是我授意,行贿的兵部侍郎是我安排的呢?”
苏虞瞠目,心头狠狠一震。
秦汜接着道:“太子谋反皆是我在背后捣鬼,只是没想到你二叔竟偷拿了你父亲的虎符。但不论如何,宁国公冤死,苏庭自刎,苏家被抄……都和我秦汜脱不了干系,你要恨我便恨吧。”
苏虞手一抖,猛地松开了攥着他腰间衣裳的手。她抬眼看着他,眉眼依旧熟悉,却觉得眼前之人陌生极了。
可扪心自问,错的人究竟是谁?是被权利和仇恨蒙蔽了的人心。
秦汜又道:“所以你要复仇,我给你递刀,亦或是做你手中的刀,天经地义。”
苏虞扯了扯嘴角,道:“做刀做到我榻上来了?”
秦汜一噎。半晌,他俯身凑到她耳边道:“我也没那么正直,犯了罪要赎清了才罢休。我给你递刀是出于愧疚,至于做你手里的刀——是想偷走你的心。”
苏虞眼皮子跳了跳。她哑着声道:“王爷当真是风流多情啊。不知你此番醒来发现所娶之人非前世心头好,是否后悔?”
秦汜微微蹙了眉,问:“谁说非心头好了?”
苏虞语带嘲讽:“当年郑月笙死后,王爷情根深种的名声可是市井尽知。你还在手上戴了串佛珠,世人皆言你思念亡妻过度,遁入空门了呢。”
秦汜窒了窒,道:“市井传言你也信?”
苏虞敛着眸道:“空穴来风必有因。且你二人恩爱异常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秦汜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她两侧的肩头,郑重其事道:“听好了,天地作证,前世今生我秦汜心里的人只有你苏三娘一个。”
苏虞怔怔地看着他。
秦汜语气又松了下来:“你不知我醒来的时候有多欢喜,皇祖母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那郑月笙呢?”她问。
“……不过是幌子罢了。”秦汜顿了顿,又道,“倘若我不装作那般,太后会把我踢下榻的吧。”
苏虞无言以对。
秦汜把下颌搁在她的发顶,苏虞费力地撑着脑袋却没有挣开他。
秦汜看着远方腾起的漫漫黄沙,经久不息,在空中打着旋儿,一如他年少时登高望见的西北。当年他和她从这里开始,也是在这么一个寒冷刺骨的冬日,如今便把过往从这里结束掉吧。
往者已逝,他们还有崭新的明日。过往是对是错,也都不重要了。
秦汜在她头顶轻声道:“我们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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