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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古 作者:孙若辰Rosheen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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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切有亮光的事物都被隔绝。长瀑般的玉珠帘后,依稀看得见几点幽蓝的流萤之光,流萤环绕间,灼炎床上正斜坐着一个人,一把气度不凡的利剑泛着蓝光正斜斜的放在他的脚边。
那人看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银色广袖麒麟纹长衫,长长的衣摆垂到地上,温润的乌发没有束起,随意的搭在肩上的黑羽大氅上,柔顺的掠过腰间坠着的一片金羽饰。
他眼遮黑纱,好像在闭目养神,就算笼着黑纱,依旧能看出他的眉眼轮廓,深邃立体,似远山清隽。薄纱底下,一双眼正幽闭着,睫毛展开,像半朵黑色蒲公英。
“岛主。”星池躬身,很是谦卑。
黑纱男子虽在养神,声音却清爽温朗:“星池,不是说过了,唤我终古便好,你我之间,本就不必拘礼。”
星池垂手,沉默一会儿,语气干涩道:“终古……”末了还是觉得不妥,摇摇头道:“我还是叫岛主吧,习惯了。”
“罢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榻上的人也不强求,他换了个姿势,神情看起来温润寂静,一只手从长袖里露出来,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每一根都如精细雕琢的醇玉一般。
“岛主,今日感觉如何。”
黑纱男子闻声静默,环绕身周的流萤忽明忽现。
星池皱眉,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还道没事,你身上星元子已明暗不清,怎能没事?”
“过了今夜便好,不必担心。”榻上的人风轻云淡如饮甘泉,好似什么都不曾经历。
但从星池逐渐握紧的拳头,唇角抿紧的线条可以看出,好像情况不是这么乐观。
“前岛主走之前交代于我,莫要你寒煞之日离开帝子兮一步,你却硬是要去南浔亲自带人回来,若你今夜出事,我要怎么向前岛主交代。”
“多少年的寒煞之日我都挺过来了,今日也会如此。好了,莫要过度担心,我的事到此为止。”榻上的人语气就如羽毛落地,末了他抬手轻轻拂袖,身边明灭的流萤顿时四散开来,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房间里,房内瞬间又幽暗一分。
星池眉宇震动,岛主总是这样,除了那个酝酿多年的计划,即使是自己的身体,依旧不会为其担心一分。
“初尘有没有为难那个丫头。”榻上人食指如钩地拨弄着棋盘中的棋子,紫述燃起的袅袅烟雾下,缀满麒麟纹的衣角拂动过桌边。
星池只得叹口气,昏暗房间内的光线雕刻着他的轮廓更显立体。
“一切如您所料,那个丫头很聪明,并没有被初尘仙子为难。”
“那就好。她安顿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照吩咐安排好了。”
“嗯。”
“只是……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星池话头停住,一张脸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苍白无措,神情踌躇。
榻上人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棋盘,下着自己的棋。虽在昏暗的房间内眼遮黑纱,却好像丝毫不影响他的视力。只见他手持红子,落棋如飞,不一会儿黑方困顿,胜势在望。
他停了手,黑纱下的眼眸似落了星辰,语气淡如饮水:“有话就说吧。”
星池显得表情黯淡,俊宇间似乎藏着浓浓的阴霾,但还是出口,语句斟酌:“前日我用池眼看到星轨变更,星象大变。天关异暗,左辅右弼也忽隐忽现,而东南客星却锋芒毕露,西方天际突闪一异星,实属大凶。”
灼炎床上那人只是闭目静静听着,唯一还生动的只有房内紫述袅袅的烟雾。
星池见其不言,继续道:“再有一百五十日夜,就是岛上的第三千年,神之咒谕结束的日子,此乃关键。但天示凶兆,我揣想,是我们想借助此女灵力寻人的办法或许不妥,此人身上灵力极其可怕,恐怕会坏了我们整个计划。”
“方才带她熟悉岛上,她竟然能看见您设下的迷目结界。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与她自身灵气有关,但此女身上灵力非乃六界,且灵力怪异,只怕他日会引上祸端。”
“最重要的是。”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方才舍香阁,星池,竟然看不透她的命数……”
那人床榻静卧数秒,听到这儿终于睁开眼,他好像闭眼太久,有点不适应睁眼后的光线,黑纱内隐约可见的睫毛,像蝶翼微微扑簌,虽隔着纱,眼下好似万种银河星光簌簌陨落。
“星池,你看这棋局,黑方若想赢,不用一马一象一车一炮该怎么走?”
星池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过去认真的观摩起桌上的那盘棋局。
棋面上黑方只剩寥寥棋子,车马炮早被红方杀去,能过河的只两个卒。而红方无兵,但子多,还有一独炮。看起来要赢,不是那么容易。
“星池愚钝,不知。”
榻上人也不言,只缓缓伸手,修长玉指对着棋盘一处轻点,星池顿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倘若黑方用中卒,虽笨拙也耗时久,但三步就可吃掉红方的独炮,红方孤立无援,黑方即可称雄。”
“没错。人生就如这棋局,不论优劣之势,成王败寇,平常不过。”他指尖轻扫独炮,落为黑卒,“而我愿为一卒,虽行动缓慢,但不曾后退一步。”
星池瞠结。
“你是天上星宿命数的占星后人,这几千年来,你在我身上孕育,我们相生相伴,你一定了解我终古无厝做事从来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如果放弃这个方法,或许再无其招。虽此次天意凶煞,但一切皆有变数。只要能找到他,即使粉身碎骨,永世寒煞,哪怕覆我终古千年基业,我也绝不退缩一分一毫。”
星池眼神波动地盯着榻上那双看不真切的眼睛,他发觉自己的眸子,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认真地焦距。
岛主……你,终究还是长大了。
2.
伊岸回到了她住的房间,抬头再看屋顶,顶上的江南烟雨图墨迹已经干了。
此刻窗外雪停,清风一吹,屋内颇有种江南烟雨巷陌的味道。
自己给自己下了盘棋,无聊的打发时间,在宣纸上涂了张残作。不知不觉日影已经西斜,外面雪地落日熔金。
映着屋内香烟袅袅,窗外的橙色余晖踏着积雪的银光洒进来的那一刻,一个人影斜长的垂首立在房门外,道:“姑娘,我是来送饭的。”
刚到黄昏,这终古勤杂饭送的还真准时。
伊岸念着,起身打开门,竟是白天醒来睁眼后看到的那个男子,他垂着首,消瘦身材,一身狐裘白袍,手上提着一个红木食盒。
“进来吧。”
伊岸侧身让男子进来,男子躬了下身子示意一下,踱步到桌前。
伊岸看着他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他手指的动作极轻缓,像溪水流淌般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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