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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 作者: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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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开始替她描补嘴唇。
描完一半,又一个和尚提着一大桶水,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佛堂,那和尚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又瘦又小, 土灰的僧衣在身上晃晃荡荡, 像套着个大麻袋。
白羽听到动静转过头, 手上没留神, 一笔画到了界外,他“啊呀”了一声,亡羊补牢地添了几笔, 董晓悦顿时感到自己的嘴肿成了腊肠。
白羽却是浑不在意,从香台上爬下来,放下笔,拍拍手上的灰,快步走向门口,接过小和尚手里的水桶,一边问道:“去看过师父没有?”
“才送了粥饭过去,师父起来了,这会儿在房里打坐,”小和尚答道,“师兄,明儿真有大官要来莫?”
“前两日知府派人来,你不是也在么?”白羽点点头,想了想,又虎着脸道,“那是新到任的使君,什么大官大官的,明日切记留着点心眼,闹笑话还是小事,冲撞了这些当官的,小心捉你去充军服苦役!”
小和尚连连咋舌,显是被他唬住了:“师兄,你说那大……使君会不会把咱们寺给砸了?”
董晓悦听了这话十分诧异,这小和尚也太杞人忧天了,换个地方官而已,至于怕成这样么?
“别胡说八道!”白羽斥责道,“干你的活!”
小和尚不甘心地“哎”了一声,把抹布投入水桶,捞起来拧干,开始擦香台上的灰尘。
过了不到五分钟,那小和尚忘了师兄的告诫,又期期艾艾地开口了:“师兄……那日我下买粮,听山脚下镇子上的人说,都是咱们寺里供奉……”
他心虚地抬头看了眼泥菩萨董晓悦,压低声音道:“供奉那个……所以才老不下雨,是不是真的呀?”
白羽瞥了眼菩萨像,那诡异的笑容配着鲜红的大嘴看着确实瘆得慌——他就不想想那血盆大口是谁的手笔。
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慧如年少无知,口无遮拦,菩萨莫要和他一般见识,阿弥陀佛。”
那名叫慧如的小和尚接着又道:“师兄……什么叫淫祠?他们为什么把咱们法藏寺叫做淫祠?”
“你听谁乱说嘴?”白羽恼火道。
“人家都这么说,”小和尚嘟嘟囔囔道,“还说上次那官儿要砸庙,这才叫咱们梦娘娘作怪弄死了……”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那小和尚发出“哎哟哎哟”的惨叫。
“什么梦娘娘!说了多少回了!菩萨!这是菩萨!”白羽瞟了一眼董晓悦,有些底气不足,“总之你莫要胡言乱语,尤其是明日使君来了,千万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拿出来乱嚼,咱们是佛门弟子,清修之人,别学那些长舌的野老村妇做派,知道了么?”
“知道了……”慧如和尚活似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摸摸脑袋上的包,不敢再造次。
师兄弟俩齐心协力打扫佛堂,时不时搭两句话,讲来讲去不是鸡毛蒜皮的衣食起居就是他们师父的病,惠如小和尚吃一堑长一智,直到他们收拾水桶抹布离开,没敢再提一嘴刚才的话题。
他们一走,佛堂静得落针可闻,董晓悦陷入了沉思。仅凭两个和尚的只言片语,她没法窥得全豹,但是也获得了不少信息。
首先这法藏寺和她这尊菩萨路子似乎有点野,看白羽作贼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了。
其次寺庙的主持释信大师,也就是两个小和尚口中的“师父”,大约是病入膏肓了。
再次附近的州县遭了旱灾,这笔帐还栽到了她头上。
再再次那个想砸庙的前任官员死于非命——据说也是她的锅。
惠如说的“梦娘娘”又是什么意思?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半晌,渐渐打起瞌睡来,清醒过来时发现佛堂里被暖金色的残阳笼罩,脚下传来“笃笃笃”的木鱼声,轻而慢的一下又一下,敲木鱼之人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董晓悦使劲往下张望,只见一个身穿僧衣的人逆光跪着,脸藏在阴影中,宽厚的脊背微微佝偻,透着股沧桑的老态。
因为是个剃光了头发的僧人,看不出头发白不白,但她直觉这人已经不年轻了,至少年过半百——应该不是梁玄。
这位大约就是两个小和尚嘴里的“师父”了。
董晓悦期待着他能给点线索,谁知那和尚只是跪着敲了半天木鱼,直敲到日落西山明月东升,门外草木间传来声声虫鸣,他才意犹未尽地撂下木鱼,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合十拜了拜。
借着香案上长明灯微弱的光线,董晓悦看见了僧人的脸,不由吃了一惊。
这人约莫五十来岁,生得五大三粗,肩背宽阔厚实,黝黑的阔脸庞上嵌着对金刚似的眼睛。他鼻梁凹陷,鼻翼横阔,嘴唇肥厚,最醒目的地方莫过于脸中一道长长的刀疤,蜈蚣似地从左脸颊穿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眉骨,让这张本来就不甚标致的脸变成了狰狞。
向来以貌取人的董小姐觉得这人不像和尚,倒像个土匪。
老和尚拜完了她,从莲花灯上取了火,点上提灯走出了佛堂。
董晓悦看着他趔趔趄趄地往外走去,转身闩上木门,这才想起他似乎病得很重,不知他刚才磕头时有没有祈求健康——反正她是泥菩萨过江,没有神力帮助他。
第二天大清早,董晓悦被寺里的钟声吵醒,不一会儿,一群年轻和尚鱼贯而入,各就各位地开始敲木鱼念经做早课。
董晓悦数了数下方的秃脑袋,总共有十二颗——老和尚因为病重没露脸——这法藏寺的人丁比她料想的兴旺些。
小和尚们有口无心地把经念完,他们翘首以盼的大人物也到了山门口。
寺庙里人才凋敝,接待使君的重任落在了首徒白羽的肩头。
白羽把使君迎入佛堂,一边殷勤地道:“使君大驾,有失远迎,家师病笃,且多年来修闭口禅,未能亲迎,还请使君见谅……使君当心屋槛……”
董晓悦透过袅袅的佛烟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这位使君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脚步顿了顿,抬头望过来,果然是燕王殿下。
他没穿官服,也没戴冠冕,一身落拓青衫,像个白衣书生,然而气度不凡,往那儿一站便是濯濯春月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叫他吸引过去。
梁玄的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特别对那浓墨重彩的嘴巴多眷顾了几眼,然后默默收回视线,走到香台前。
一旁的和尚们都被他的气度震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梁玄到了“菩萨”前也没有要跪拜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退了色的刺绣经幡和缺了一叶花瓣的黄铜莲花灯。
“使君,这就是敝寺供奉的大势至菩萨像。”白羽像导游一样热情介绍道,仿佛董晓悦是什么4a级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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