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她说都很在乎
“我打赌,小堂姐来了!”
听见西门舞的话,苏雯的心安定了些许。听到西门妆来了,她总是莫名觉得安心。
而就在此时,那道讲台上的黑影侧身,看向那被撞击的教室门,忽然笑了。
门外,一团又一团的泥球打在101教室门上。劳莱克与月容笙站在一旁,只见最后一团圆木桌那么大的泥球砸在101教室的门上,门开了。
不是被砸坏的,而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泥沙稀里哗啦落地,101教室门前几乎被埋没。要不是方才那些看戏的学生已经离开了,这一幕必定会叫众人大惊。
西门妆拧眉,探索的目光顺着那唯一的细缝往离开去,谁知,一股阴风骤然刮起,从教室内吹来。那门前的泥沙扬起,风沙迷了西门妆的眼睛。她没有办法靠近,不得不往后退去。
可是教室里却传来一道沧桑阴沉的女音:“你想救他们?那就现在进来!”
西门妆刹那顿足,眉头微蹙,看着那门前被逐渐吹散的风沙,以及那扇慢慢闭合的教室门。西门妆咬牙,当即什么也不想,两眼一闭,便猛的冲刺过去。
嘭——
101教室的门在此关上,门外的月容笙和劳莱克皆是一惊。目光四下探望,始终没有发现西门妆的身影。
许久,月容笙才扬唇一笑,“看样子,她进去送死了!”
“月大人,方才那个声音,是封印之门里的那个女鬼是吗?”劳莱克蹙眉,方才那个声音他也听见了,离得很近,而且那种感觉十分的熟悉。当初被封印在门里,他们见识了不少的妖魔鬼怪,而如今,封印之门已经被打开了,不仅他们被放出来,就连那些被封印许久的妖魔鬼怪也重获自由。
月容笙敛笑,细细一想,而后点头,“没错,是她。”那个被困在封印之门里的女鬼,满怀怨气,始终无法得到超度,转世轮回。她凭借着一口怨气存活至今,现在出来,似乎是为了报仇吧!
“那西门小姐、、、”劳莱克拧眉,心里有些担心,“若是西门小姐在这里出了事情,大人会怪罪我们的。”
“沸洛不会的,就算西门妆死在这里,也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沸洛只说不许我们动她,现在动她的可不是我们。”月容笙说着,兀自转身,便往来路走去。她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接下来就看西门妆的命。若是她能平安出来,那就算她命大,若是她死在了里面,那就更好。
西门舞也死在里面,如此一来,温月成就是她的了。
看着那道身影远去,劳莱克有些踌躇。月容笙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却无端担心,担心西门妆会出什么事情。
——
四周一片漆黑,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方才那一丝光明消失了,苏雯三人互相依偎着,似乎还抱着一线希望。西门妆慢慢的睁眼,那双血目扫过,从那一颗颗脑袋越过,望见了西门舞三人。看她们还平安,西门妆的心里就安然许多。
长长舒了一口气,西门妆回身。她现在就处在门后的阴影里,而她的身后一阵阴寒。转身之际,她对上了那覆在墙上的阴影。一双美目微微泛着红光,她紧迫的盯着那人,“刘淑华老师!”薄唇轻启,她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荡漾开去。
西门舞猛的抬目,向那门前的角落看去,只看见西门妆的背影,她此刻正面对着墙,似乎在自言自语。
那突然响起的,阴冷的女音叫在场的学子微微一愣,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引得西门妆猛的回眸。那双泛着红光的眸子杀意顿现,顿时无人再敢喧哗。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间教室里有个怪物,是鬼还是什么,谁也弄不清楚。
那墙上的人面慢慢的扬唇,一双空洞没有眼珠的眼睛盯着近在眼前的西门妆,她道,“你怎么认识我?你也是该隐的后代?”
西门妆扭头,再次对上那人面,目光扫过那披肩的长发,随后抬手,抚上那人的发尾,“你的苦楚我都知道,你的怨念我也明白。”她能看透世间所有,无论是人还是鬼,无论是思想还是心。那抚弄发尾的动作十分温柔,就好像刘淑华年幼时,自己奶奶抚弄她的发一样。
墙上的女人微微一愣,空洞的眼慢慢变得柔和,“想感化我,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语气肯定。
西门妆的动作一顿,眸光微凛,她扬唇。
只听刘淑华接着道,“在封印之门里,曾经有一个人也想将我感化,他和你一样是该隐的后代。”她说的那个人,西门妆知道,是沸洛。
她多少有些惊讶,像沈尔那样的人,竟然也懂得感化别人。还是说他在封印之门里呆了太久,实在是太无聊了。
思来想去,德古拉。沸洛那个人,还是比较适合后者。他应当是太无聊了!
幽幽的收回手,西门妆问道,“看样子他失败了!不仅没有感化你,反倒让你内心的怨念更重了。”
“他说过,我的怨念越重,我就会越强大。我越恨,我的念力就越强大。”刘淑华缓缓道,至少现在,她和西门妆还在心平气和的说话。
西门妆忍不住笑,沸洛果然不是想要感化她,只是想要让她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去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情。
换而言之,他是在助纣为虐。
西门妆微微挪动步子,慢慢的远离那个墙上的女鬼。初步了解了一下,这个叫刘淑华的女鬼很理智,做事情也丝毫没有冲动,显然是计划了很久了。既然她选择101教室,既然她选择他们班级,那么说明,她要找的那个人,一定在这个班级里面。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吗?”西门妆站直了身体,慢慢的踱步走上讲台。
西门舞三人微微愕然,没想到西门妆会如此气定神闲的上台,丝毫不为这笼罩的黑暗影响,也没有丝毫的胆怯。
刘淑华始终跟在西门妆的身后,她始终覆在墙上,没办法下来。
全教室的人都愣住了,大家都安静了,因为那道清冷的女音,至少听起来还有一丝生气。既然是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你在恶作剧吗?”一道高昂的男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西门妆两手撑在讲台上,继而她一个响指,教室里的灯亮了。
一阵抽气声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讲台上的西门妆身上。左右看看,那教室门角落里还贴着一道人影,那就是他们这节课的教授。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此刻正面朝着墙壁的方向,与方才西门妆的姿势一样,盯着墙角。
而那墙上的鬼影已经消失了,这光明之中,大家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下了,也有人开始躁动。
方才说话的那个男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眼半眯的看着台上的西门妆,道,“你是西门妆吧!方才都是你的恶作剧吗?”
西门妆的目光随之看去,瞥见那个少年,不由得扬眉,“你是武冬?”明德高校校长的儿子,武冬。
那少年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西门妆竟然认识他。
“你家祖上是不是有一个叫武士文的人?”西门妆继续问道,语气自始至终都是阴冷的,泛着丝丝寒意。
武冬蹙眉,更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祖上有个叫武士文的人?”
如此,西门妆便确定了。目光微微一转,她看向墙角形似面壁思过的教授,“现在你知道了,他就是武士文的后人。你要想报仇抱怨找他一个人就够了,把大家放了吧!”她的语气很淡,没有一丝起伏,也没有恳求的意味。
所有人的目光又随着她转到了那名刘教授的身上,只见那个女人慢慢的转身,一张惨白的脸朝向他们,顿时几声厉叫响起。又几个女生被吓哭了。
那是鬼,绝对是鬼!因为除了脸色惨白以外,她还没有眼睛。可是那两个窟窿却是冷冷的扫过他们,仿佛能够看见似的。
就连苏雯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两手抓住李君娆和西门舞的手臂,担忧的目光落在讲台上的西门妆身上。毕竟,西门妆离那个女人那么近,要是那个女人突然对她发起攻击的话,应该很难避开才是。
“你说得倒是轻松!”刘教授咧嘴,那两片惨白毫无血色的唇微张,鲜红的舌头在嘴里翻滚,乍一看就像是含着一口血。
西门妆微微勾唇,对她的回答丝毫没有感到奇怪。若是刘淑华能够伤到那个武冬,也许她早就动手了。可是她一直犹豫,一直没有动手。那就只能说明,武冬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辟邪的东西,所以刘淑华才没法靠近他只能将他和大家一起困在这里。
“要不然我替你杀了他也行!”少女扬唇,唇角的笑意深邃,泛着冷意。
她的话传到武冬的耳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心不由揪紧,忍不住往后挪动一步,却是抵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刘淑华徒然冷笑,“你再说一遍!”那双空洞的眼转向西门妆,她始终站在墙角,只能沿着墙角移动。
因为她是缚地灵,当年死在了这里,所以现在也只能呆在这里。
只可惜,当年没有杀死武士文,这是她被封印之后唯一的遗憾。所以现在她回来了,即便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也要找到武士文的后代,亦或者说武士文的转世,报仇雪恨。
当年在这件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即便时间再怎么磨洗,她也绝对忘不掉。因为那些耻辱,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头里,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忘却。
然,今天西门妆的目的,就是让她忘却。她对于鬼,始终不及德古拉。沸洛。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没办法去杀死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是死过一次的人类。
每一个怨灵背后都有一个撼动人心的故事,就好比之前在女生公寓后面那片小林子里。附身在老梧桐上的那个恶鬼!
后来沸洛告诉她,其实那是一个70年代为校长打胎的女学生。
时间并不久远,但是却叫人想想都心寒。一个为校长打胎的女学生,最后却死在了打胎的手术台上。因为校长家中有妻子,儿子,甚至,他的儿子和那个女学生同岁。本来,是儿子的女朋友,可是最后却被父亲强奸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那个年代,是多么的可怕。
而刘淑华,她的遭遇也绝对不会简单。
所以,西门妆没有办法对恶灵下手,因为不敢去翻找他们的过去。
于她而言,一个罪该万死的人死去,那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一个无辜的人死去,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坏事了。
她只希望刘淑华能够明白,她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早就死了。武冬只是一个无辜的人,若是她今天真的杀了武冬,那么她将再也无法轮回转世,将永远在虚无的空间里飘荡,得不到救赎。为了杀一个无辜的人而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西门妆觉得并不值得。
“如果只有杀了他,你才愿意放过大家。那我愿意替你动手,杀了他。”西门妆拧眉,目光肯定的落在刘教授身上。
她的话让苏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双美目冷冷的看着西门妆,不由得从座位上移步,“小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雯的眼神很冷,如那日在樱花林里。得知白黎的死也许和西门妆有关的时候一样。那样清冷疏远的目光,西门妆不敢去看。所以她别过头,不去看苏雯的脸。这世上能伤害她的人,都是那些她在乎的人。苏雯偏偏是其中一个,还是西门妆特别在乎的一个。
“怎么样?这个交易,你做吗?杀了他,你愿意放大家离开吗?”西门妆冷冷的道,话语泛着寒意,故意忽视了苏雯的话。
苏雯向她走去,那角落里站着的刘教授却是猛的闪身,站在了西门妆的背后。
一口冷气吹在少女的脖颈上,她狰狞的笑,“你何必骗你自己,这间教室里,你想救的人只有两个。是她和那个丫头吧!”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大家都能听见。
刘淑华指的是西门舞和苏雯,没有包括李君娆。
西门妆的眉头微微拧起,不由一笑,笑而不答。她算是默认了,她之所以走进这间教室,就是为了西门舞和苏雯而已。如果今日她们两个不在这教室里,她还会进来吗?站在这里,和一个恶灵讨价还价,做交易。
答案是否定的,至少西门妆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她不会为了自己不在乎的人,浪费时间。
“西门妆,她说的是真的吗?”苏雯厉声问道,那张俏脸已然完全沉了下去。
那人没有回答,只见西门舞和李君娆跟着苏雯步出来,将那少女架了回去,“苏雯,你别这样。”
这几天压抑的心情,此刻全然爆发了。现在的苏雯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发,只是缺少一个导引索而已。
现在,刘淑华的话成为了导火线。她将西门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苏雯没法接受西门妆这种心理。
因为她和西门妆不一样,她希望帮助每一个人,能帮的就一定帮。所以才会一次次的迁就孟晓久,让她对她养成了依赖性。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是孟晓久的改变。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倘若一个人,天天打你巴掌,但是某一天,他忽然不打你了,你会感激他;倘若一个人,天天给你糖吃,但是某一天,他忽然不给你了,你会仇视他。
人心,就是如此。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救的人只有你和小舞。”西门妆如实回道,她的话让在座的众人一阵叫嚣不满。虽然不知道西门妆到底有什么能耐,救他们,但是听到西门妆说只想救两个人,而不管他们的死活,所有人都觉得是西门妆的错,她最大恶极。
然,西门妆却是冷笑,“我和你们大家有什么关系吗?如果我今天没有来到这里,你们还会怨我没有来救你们吗?”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叫人咂舌。
她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里,除了苏雯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苏雯拧眉,面色又沉了几分。在她的观念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西门妆这番话却说得如此的现实,显得她是一个格外世俗的人。
“看样子,你那位朋友并不领情啊!”刘淑华的声音从西门妆身后传来,带着笑意,似是嘲讽。
西门妆拧眉,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慢慢的移到苏雯的身上。
那少女始终看着她,那目光和那日在樱花林里没什么两样,就好像对她来说,西门妆只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我再问一次,这个交易你做吗?你不是那么想杀死他吗?现在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是下不了手吗?”西门妆虽然是看着苏雯在说话,可是那话却是对身后的刘淑华说的。
又是一口寒气喷洒在她的后颈上,西门妆的脸色不由一沉,提步往讲台下走去。
她的目标十分明确,第三排正中间的武冬。
那个少年看着越发靠近的西门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往后左边移去。
西门妆却是笑,笑意微冷。她的脚步忽然站定,就站在人行道上,看着那个少年从人群中蹿出,眼看着就要向墙壁靠去了。
西门妆的目光徒然一沉,红光暗涌,定定的落在那少年的双脚上。
武冬的脚步咻地停住,就在里墙壁两米远的地方。西门妆抬目,却见他身后的墙上,映着一道身影,正是刘淑华。就在方才,她从那个刘教授的身体里出来,然后瞬间移到了武冬身后的墙上。
西门妆总算明白了,武冬之所以活到现在的原因。
因为刘淑华是缚地灵,她只能顺着这几面墙游移,即便是借用人类的身体,也只能贴着墙角,不能走得太远。而武冬所在的位置,是在第三排的正中,他的周围有许多的人。所以他坐在人气最盛的地方,刘淑华无法靠近。
武冬徒然止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西门妆的身上。那些坐在位置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可就在他们起身的那一瞬,脚下似是有千斤重一般,无论如何都迈不开。
西门妆的双眸涌动红光,叫人骇然。看着她一步步的逼近武冬,苏雯想要上去阻拦,谁知脚下也是一定,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无法动弹。再看身边的李君娆和西门舞,大家都是一个状态。整个101教室的人都被西门妆施了定身术,唯一能行动的,只有她还有那个依靠墙壁游走的刘淑华。
“真不愧是该隐的后代!”女人得意的笑,空洞的眼死死的盯着武冬的后背,仿佛要在他的悲伤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西门妆的脚步已然逼近,她在武冬的面前站定,仔细些看,那个少年的面上不断地渗出细汗,看样子是紧张得不行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武冬看着她,目光闪烁,乞求的光芒让人怜悯。
若是叫别人见了,说不定真的就放他一马了。可是西门妆的脸色未变,依旧是冷冷的看着他,亦或者说,是越过那少年的肩膀,看他身后那面墙上的阴影。
“刘淑华,这个交易你愿意做吗?我替你杀了他,你把教室门打开,让大家离开。”她的语气始终平淡,话还是那一句,反反复复,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刘淑华听了微微蹙眉,半晌才道,“那你先替我杀了他!”那话里透着狠劲儿,叫人心颤。
西门妆扬手,青葱玉指握住了少年的肩膀,武冬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已经感觉到死神在向他招手了。好可怕!等待死亡的感觉!
刘淑华似乎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此刻,不由得扬唇,唇角的笑意深邃而得意。
“恐惧侵蚀你的心,你会在恐惧中等待死亡的降临,如我当初一样。”刘淑华冷冷的道,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武冬的背上,已经无暇去顾西门妆了。
谁知,那少女却冷不丁的道了一句,“你也有后人吧!你以前有个兄长,现在他的后代也和武冬差不多年纪吧!”少女的话音很冷,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那墙上的女人微愣,目光徒然抬起,瞪着西门妆,却没有说话。
显然,她恼怒了。以为西门妆是想拿刘家的后人威胁她,如当初那些人一样,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西门妆扬眉,唇角微扬,“看样子,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她说着,手微抬,轻轻的拍了拍武冬的肩膀。
然后,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哥哥的女儿,现在正在和武冬交往呢?”
她的话让刘淑华大惊,尔后她抓狂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深刻的记得,自己灵堂上,兄长立下的誓言,刘家世世代代,绝对不会和武家有任何来往。
“武冬,你女朋友叫什么?”西门妆的眸光微转,转到眼前的少年身上。
武冬愣住,心下一寒,不敢说了。
刘淑华的心却是凉了半截,即便,她早就没心了。
“你现在杀了他,他也会变成像你一样的恶鬼。也许多年后的某一天,还是在这间教室里,亦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他也会就是重演,如此对待你们刘家的后代。”西门妆继续说着,看着刘淑华有了一点反应,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你不在乎,我现在就替你杀了他。”话落,西门妆已经一手捏住了武冬的脖子,将其拎了起来。
那墙上的女人突然瞪大眼,只听见武冬那叫唤的声音,她的眉头蹙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她依旧留在这世上,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报仇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今天听西门妆提起,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试着去想报仇以后的事情,可是思来想去,她似乎感觉不到一点开心。
如此,报仇还有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杀了他,这样你就解放了!”西门妆说着,面色又是一沉,指尖的力度加大,紧紧掐住了武冬的脖子。那少年的脸涨得通红,片刻便觉得呼吸稀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开始挣扎,两条腿不停的摆动,在所有人的面前就那么挣扎着,却没有人能够上去帮他,救他。
“住手!”刘淑华喝道,青筋暴起,看着那挣扎的背影,脑袋里不断的闪现当初自己的遭遇。
西门妆果然松了手,那个少年掉在地上,仰躺着,始终没法移动。
只听头顶传来一道阴狠的女音,寡情的道,“怎么?不喜欢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去?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个死法?”西门妆在笑,那笑容狰狞,整个人看起来比那墙上的刘淑华还要可怕。
她慢慢的踱步,越过地上的武冬,想墙上的刘淑华走去,“怎么样?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你当初是怎么死的?勒死的,还是溺死的,亦或者,被活活打死的?还是、、、”她说着,最终在离刘淑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定定的道,“被轮。奸致死的吧!”最后一句话,她的语气十分肯定。因为当时的画面正在刘淑华的脑袋里回翻,一遍又一遍,那女人的脑袋就快要炸了一般!
西门妆看得一清二楚,一共七个男生。
刘淑华当时也是这个教室里的老师,应该是战乱年间吧!具体时间,也许连刘淑华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而那些男生,全都是她的学生。为首的就是武士文,一个当时的军阀的少爷。其余的七个人,刘淑华已经记不清楚了!这么多年了,她记得只有武士文一个人,不为别的。因为在她的心里,曾经对这个学生生出过爱慕之情。
又是一段不。伦之恋!
西门妆收回了目光,幽幽的转身。那墙上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她的哭声回荡在整个教室,一如当年。可是谁也听不见,除了西门妆以外,谁也听不见。
这件事情,算是了结了。西门妆微微仰首,那灯光落进她的眸子,碎成星星,一闪一闪的,十分刺眼。
她那黝黑的瞳中闪过一抹红光,尔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包括苏雯、西门舞还有李君娆。
等到西门妆再转身时,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落在那墙上的女人身上。
她道,“你现在还想杀他吗?”
“如果我说想,你会真的杀了他吗?”女人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问道。
西门妆笑笑,一手轻扬,教室两边的窗帘咻地拉开了。风皱起,101教室门被吹开,门外的尘沙飞扬,全都被吹回了院子里。那阵风就像是清洁工,将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
西门妆最这些,没有收到丝毫阻力。等她做完这些事,再看四面的墙上,已经找不到刘淑华的鬼影了。而墙角的刘教室亦是闭上了双眼。
她缓缓的扬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提步,往教室门外走去。路过刘教授身边时,西门妆扬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开了,大家如梦初醒,除了苏雯、西门舞还有李君娆,再没有任何人记得方才的一切。
“同学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休息吧!”刘教授一句话,教室里沸腾了。
苏雯和西门舞互看了一眼,尔后三个人步出了教室,左右环顾,只见西门妆幽幽的远去,那道背影向着光芒,慢慢的远离她们。
“小堂姐!”西门舞追上去,苏雯却和李君娆站在原地,看着西门妆顿足,然后回身。
那道身影挺拔,看着西门舞的目光格外的柔和,与方才那个清冷无情的少女截然不同。
“怎么了?”西门妆扬眉,浅浅的笑。余光扫了苏雯一眼,亦是朝她点头笑笑,十分礼貌。她全然没有等待的意思,看见西门舞近了,便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小堂姐,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你来上课的?”西门舞问道。
西门妆摇头,“不是,是被噩梦惊醒了,所以来看看。”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预知的梦。所以她来了,一个场景一句话,都不差。看样子,她的梦越来越灵验了,也越来越清楚了。不像以前,总是没头没尾了,让人猜不透。
“这么说来,你早就料到了?”西门舞微惊。
西门妆却是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小堂姐,你为什么不告诉苏雯,白黎的死是德古拉沸洛干的?”这件事,知道的人的不多,但是西门舞却是其中一个。
西门妆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为什么不乖乖在家陪着你家男人,跑到学校里来做什么?”她笑道,那笑容透着几分成熟的味道。
“我担心你啊!担心你一个人应付月容笙他们,应付不过来。”
“小堂姐,你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西门舞嘟囔着,两手挽上西门妆的手臂。
西门妆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两个人继续往外走,最终彻底消失在苏雯她们的视线里。
——
约莫傍晚的时候,西门妆才回到了宿舍里。
苏雯和李君娆刚吃完饭回宿舍,正好跟西门妆遇上。三个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气氛有些尴尬。
李君娆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向西门妆道一声谢,即便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得的人只有他们三个,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无法啊磨灭的。西门妆的确是救了他们,如果西门妆没有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李君娆喃喃,声音很小,西门妆却是听见了。
她只是坐在桌边看书,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仿佛方才李君娆的话,她没有听见似的。
“小妆,君娆在和你说话。”苏雯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西门妆总算有了反应,她慢慢的合上书本,慢慢的抬头,一双冷目对上苏雯的眼睛,笑笑,“我知道!但是我不是为了她而去的,所以她没有必要想我道谢,我也没有必要回应她。”她的性子一如既往。从来不会顾虑别人的目光,与她无关的人,无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都没有关系。可是她在乎的人不一样。
“我是为了你和小舞才去的!”西门妆说着,移开了目光,缓缓站起身去,将书随手扔在床上。
苏雯听得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西门妆这么说,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很自私,从来只顾虑自己,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是吗?那我该谢谢你了!谢谢你,好心好意,来救我。”苏雯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语气十分平淡。
西门妆收拾东西的手顿住,尔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体,“不客气!”她的语气一样的平静,强装镇定,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左胸腔里的那颗心,却实实在在的发疼了。
她的话落,便俯身继续收拾东西。被晾在一旁的李君娆这才讶异的道,“你要搬走吗?”
她的话落在苏雯的耳里,少女的心微微一颤,看着西门妆从容收拾的背影,垂在腿际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头。以前她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候,唯一没有和其余三个发生矛盾的就是西门妆。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很淡然,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她们三个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找西门妆吵架,因为根本吵不起来。只会演变成单方面的叫嚣咆哮或者无理取闹,她从来不会吵架,对待任何事情都很冷静。那种优雅自如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叫人讨厌。
苏雯的眉头拧得很紧,她下意识的咬着唇瓣,站在原地看着西门妆。直到西门妆收拾好东西,转身往门外去。
其实西门妆的东西并不多,一个行李箱即可。
就在那少女即将步出房门的时候,苏雯开口了,“你这么做,是为了躲避我吗?”少女的话清晰的落在西门妆耳里。
她站住了脚,没有回头。和以往一样,不愿意去争吵,当对方十分气愤的时候,她唯一做的就是躲避。
相信时间会让对方静下心来,等到了一定的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站了片刻,西门妆的脚步再次挪动。手腕被猛的被苏雯拽住,她留住了她的脚步,尔后手腕微微用力,将那少女拽了过来,面向自己。
“你为什么不说话?每次都不说话,装酷很好玩吗?”苏雯叫嚷着,情绪格外的激动。
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西门妆看得有些发愣,半晌才道,“不好意思,我想回家了!”她说的是另外一个话题,仿佛与苏雯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不温不火的性子,有时候让人很是羡慕,但有时候却又让人十分讨厌。
“西门妆!我讨厌你!”苏雯冷道,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达给西门妆。
少女微愣,目光闪烁了一下,尔后恢复了平静。她浅浅的扬唇,尔后转身,径直步出了414的房门。长廊上传来行李箱拖地的声音,苏雯却是站在门口望着对面的415的房门,半晌才回过神来。
西门妆就这么走了,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甚至对于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一点想法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雯抬手,敛起额发,胸口起起伏伏,半晌不能平静。
前所未有的愤怒,前所未有的厌恶,以及前所未有的心疼。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特别难受,呼吸也有些堵塞,好像是要哭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那行李箱拖地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
西门妆真的走了,她没有挽留,那少女也没有一丝留恋。
当电梯的门关上的那一刹,西门妆整个人都软下来了。脚步微微后退,踉跄的靠在电梯后面的墙壁上。在苏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可是没有办法,她从来就不懂得辩解,也从来不会去刻意讨好。她只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只要是对的,早晚他们会知道的。
在遇到苏雯她们之前,西门妆就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她的世界里只要她自己,所以不懂得跟别人倾诉。即便是遇到她们以后,那种独立的习惯已经养成了,再也改不过来了。
本来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会因为苏雯的一句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到了楼下,鸠已经下车向她迎来。
对于西门妆回家居住,他一百个赞同。家里现在有对活宝,天天秀恩爱,他已经快没法正常的生活了。温月成和西门舞,简直快要颠覆他的世界观了!
“小姐,苏小姐不一起回去吗?”鸠下意识的问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西门妆和苏雯关系闹僵的事情。
听到他提起苏雯,西门妆去开车门的手顿在半空,尔后幽幽的回身,望了一眼女生公寓的大门。以后她不会住在这里了,苏雯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如此一想,西门妆拉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鸠将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方才回到驾驶座。
红色的保时捷扬长而去。而苏雯,此刻却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定定的看着外面的夜空。
夜风拂过,拂乱她的心事。
李君娆为她泡了一杯奶茶,然后走到她的身边,陪着她看着夜空,不由笑道,“在你心里,西门妆是很重要的人吗?”
苏雯侧身,结果奶茶,道了谢。目光再次望向夜空,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头。
李君娆笑笑,接着道,“是不是像我和白黎一样?”
提到白黎,苏雯的眉头便蹙了起来,她转眸,略带愧疚的看着李君娆,道,“白黎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她始终以为,白黎是被西门妆杀死的。西门妆不肯道歉,那么就由她代替她道歉好了。
可是李君娆并不接受,“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揽在自己身上。”苏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和西门妆截然相反,总喜欢将很多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总是被暮成雪和孟晓久嘲笑,说她揣着一颗圣母玛利亚般的心,很博爱。
这样的人,其实也是不讨喜的。
“对了,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李君娆问道,目光微转,定定的落在苏雯的身上。
她的话让苏雯微惊,她笑笑,“什么意思?你怎么就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
“感觉,感觉你是那种会因为身边发生的事情以及经历还有环境,而改变的人。”既然她和西门妆一样不是平凡的人,想必也是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所以,李君娆断定,现在的苏雯和以前的苏雯是不一样的,多少会有些变化。
经她这么一提醒,苏雯的眸光不由变得深邃。她似乎掉进了记忆的深渊,在杂乱的记忆里寻找过去的自己。然后再将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对比。
“你以前也是这样,帮理不帮亲吗?也是这么热情,对谁都好?”李君娆品了一口奶茶,笑道。
苏雯却是愣在了原地,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的性子也很淡漠,除了学习以外,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尤其是那些无用而浪费时间的事情,她很不喜欢去做。她很好强,凡事都要求个第一,所以每次考试,每次比赛,西门妆和暮成雪总是会位居她之后。
现在想起来,她们两个并不是真的比她弱,而是为了、、、让着她。
西门妆的父亲一直在资助苏雯上学,所以苏雯对西门妆很感激,只要是西门妆说的话,她从来都不会反对。
现在想想,她们当初的友情到底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又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呢?
仔细一想,苏雯的心口不由发疼。
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真的截然不同了!无论是性格,还是样貌,亦或者待人处事的方法。她似乎,才是那个从来没有关心过朋友的人。从来没有在乎过她们的感受,从来没有站在她们的角度思考过。
这一想法顿时在苏雯的心里扎根了!端着奶茶的手一颤,她咬唇。
“怎么了?”李君娆似是看出她的不对劲,不由得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雯这才回神,转身将奶茶递给她,便拿了外套往门外去,“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她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房里顿时只剩下李君娆一个人。她一脸茫然,半晌才明白了什么。苏雯应该是去找西门妆了吧!
——
明明自己是受帮助的那个人,却还冲着西门妆无理叫嚣,苏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可耻!
她的脚步加快,急匆匆的往楼下赶去,楼下却早已没了西门妆的身影。
冷风吹来,苏雯在女生公寓大门外站定,那风灌进脑海,将那些记忆翻了出来。
从与西门妆结识到现在,苏雯一直在接受她的帮助,无论是初中和高中的时候,西门御对她学费的资助,还是考试的时候,西门妆和暮成雪为了她的奖学金,做出的让步。她们做的一切,谁都没有说出口。甚至在她重生之后,无家可归的时候,也是西门妆伸出援手,自始至终都在照顾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或是苛责过她一句。
可是为什么,直到今天为止,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西门妆不是一个孤高冷漠的人,相反的,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温柔,从来没有对她们发过火,对待她们几个人,也一直很公平。不像苏雯,明面上和更喜欢西门妆一些,可是暗地里却和孟晓久的关系更好。
夜风缱绻,苏雯开始奔跑。
她逆着风往前,目光微抬,依稀看见在那冗长的记忆之中。
一个阳光暖软的午后,她们四个人坐在天台上谈心。孟晓久问西门妆,她们三个里西门妆最在乎的是谁。
那个少女只是浅浅一笑,淡淡的道,“都很在乎。”
她说都很在乎,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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