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浪女回头金不换
华阳县牵牛镇王府厅堂内,餐桌上已经摆放了:八个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两瓶“精装泸州窖藏十年”酒,酒杯、粥碗、碟子、筷子一应俱全。
餐桌边围坐着:王员外和他的两位得力助手。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飘着淡淡茶香的龙井茶。丝丝缕缕的青烟,犹如一群婀娜多姿的舞娘,翩翩起舞地渐行渐远啦!
王员外端起龙井茶喝了几口,禁不住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金灿灿的表面。他低头瞧了一眼之后,立时眉头紧锁地想着心事:咦,现在已经八点整,晚餐早就应该开始了。四点半的光景,万麒麟和王银凤就跑进西厢房楼上的卧室,怎么到现在还没下楼呢?哎呀,难道他俩已经----
王员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脸上泛起一层焦急万分的神色。他转向两位得力助手尴尬至极地说:魏兄弟、丁兄弟,让你俩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着话,王员外就奔跑到厅堂南边的窗户边,双手猛烈地揉着额头和两边的太阳穴,忧心忡忡地望向西厢房的楼上。心里无数次地祈祷:银凤呀银凤,你千万莫要做傻事呀!
魏振浩和丁蜀两人,自小就和王员外一起长大。望着王员外奔跑着走到厅堂南边的窗户边,望向西南边的西厢房楼上。他俩能够猜到:老爷此刻忐忑不安的心绪哦!
因此,魏振浩、丁蜀望着王员外的背影,也不由得升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俩忍不住扭头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哎,这个王银凤呀,怎么能和万麒麟上去这么久呀?真是不让王兄省心啊!
说着话,魏振浩和丁蜀,再也没有心情坐在餐桌边了。他们手拉着手走到王员外的身后,顺着他的眼光瞅向西厢房的二楼。心里迫切渴望王银凤和万麒麟快些走出这间卧室,好让王员外别再担忧啦!
年轻的时候,王员外就时时刻刻牢记着一条世代秉承的古训:如今这个世道里,男女“授受不亲”。强调“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啊!男女双方一般都要经人从中说合,才能“结丝罗”、“谐秦晋”。“结连理”、“通二姓之好”呀!
因此,此时的王员外真的不愿意接受:小女银凤,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之前,啥事都还没有一撇的情况下。就傻乎乎地将自己整个人交给:万麒麟——这个每天无所事事,专门在外面拈花惹草的“鬼见愁”。假如,事情真的发生到那个地步的话。他和王府列祖列宗的尊严何在呢?小女银凤的颜面又何存呢?
然而,世事两难全。往往就是:你越不想碰到的事情,生活中偏偏让你撞上了。要不然,世间又怎么会早就流传那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谚语呢?
就在王员外为此事心绪不宁时,西厢房的楼上传来了:“咯吱”房门被带上的声音。接着,西厢房的楼梯上,就响起一阵“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也就一袋烟的功夫,万麒麟托住王银凤露出旗袍两侧的两条修长、洁白的美腿,驮着她出现在厅堂内三人的视线中。
一会儿,万麒麟终于驮着王银凤来到西厢房外面,只见他的脸上虽然汗珠滚滚,浑身衣服也是湿漉漉地黏贴在身上。可是,他的脸上却又呈现出一层心满意足、喜不自禁的神色哦!
再看那:趴在万麒麟身上的王银凤,莲藕般的双手顺着他的双肩垂下来,伸到他的胸前紧紧扣在一起。那只迷人的樱桃小口贴着他的耳垂边,还在说着什么甜蜜的悄悄话儿。她的脸上,给人一种充满幸福的沉醉之感哦!
此情此景,如同刮过一阵狂风、下过一场暴雨。刮得王员外的身子无休止地颤抖着,淋得他全身每个细胞顷刻间凉透了。小女银凤一心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可以理解。但是,他不能原谅:她为了达到可以“坐享其成”的目的,竟然和一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如此亲密。她怎么可以不顾王府列祖列宗的尊严,就迫不及待地投进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呢?
望着王员外瑟瑟发抖的身子,魏振浩、丁蜀急忙伸手扶住他。忠厚老实的丁蜀挪动着嘴巴,试图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王老爷,事情都还没有问过“水落石出”。您就先别这样激动吧?也许事情并不像您想的那样子糟糕啊!
王员外心寒意冷地说:丁兄弟,男女授受不亲呀。他俩才见过两次面,就如此亲密。真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啊!
闻听此言,性子急的魏振浩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害怕自己心急最快说出什么无法弥补的话,会惹得老爷更加烦恼不堪啊!
丁蜀孤立无助地继续挪动着嘴巴:王老爷,待会用过晚餐后。咱和振浩一定替你询问清楚哦!真相明了之前,你就别再冲动啦!说着话,他递给魏振浩一个眼色,两人配合默契地拽着王员外来到餐桌边坐下。
待到万麒麟气喘吁吁地驮着王银凤来到厅堂里,王员外忍不住大喝一声:万少爷,你俩刚见面两次,就如此亲密成何体统呀?你将她放下来,让她自己走到餐桌边坐下吧!
猛然听进王员外大喝一声,心情一片阳光灿烂的万麒麟,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压根没听清楚王银凤在他的背上说了什么,吓得赶紧弯腰将美娇娘放下来。
这下,王银凤的双脚一着地,她的双腿之间就传来阵阵酸痛感。她忍不住双手捂住小腹部望向王员外,红着脸面露难色地说:爹爹,我走不了路啦。还是让麒麟背----
望着小女银凤如此的窘迫相,王员外心知肚明:这个“好逸恶劳”的女儿,和万麒麟之间已经发生了比他想的还要差劲的事啦!他的心儿再也承受不了了,他像个老人似的颤颤巍巍地走到她身边,指着她的鼻子心力交瘁地说:你,你,我这辈子怎么生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孩子呢?王府列祖列宗的尊严,我的颜面全被你丢尽了。你,你----
说到这里,王员外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酸痛感,族拥着一股黏糊糊、咸咸的液体。浩浩荡荡地升腾到他的嗓子眼啦!他急忙弯下腰身咳了两下,就“噗、噗”吐了两口。
接下来,映入厅堂内所有人眼中的是:两摊鲜红的血。再看王员外的脸色,呈现出:一片绝望且无奈的苍白。他的双手猛烈地揉着额头和太阳穴,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委实令人堪忧啊!
眼前的鲜血,真是触目惊心。王银凤吓得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也想不到:喊万麒麟背她啦!
魏振浩、丁蜀心疼至极地走上前,将老爷搀扶着进入厅堂后面的客房。所谓的“客房”,就是专门留待来了客人休息的卧室。
与此同时,万麒麟看着地上的鲜血,心知肚明:岳父大人,已经猜到他和王银凤之间发生了“肌肤之实”的事了。他这是气得太深太浓烈了,才伤及到了心肺。发生了吐血的现象啦!
于是,万麒麟的脸上呈现出一片凝重地神色,抱起王银凤来到厅堂门边说:银凤,你赶快吩咐下人去喊郎中过府。替岳父大人看病呀!
闻听此言,王银凤被吓得慌乱的心绪才镇静了。也想清楚了:她今天的作为,确确实实丢尽了爹爹和王府列祖列宗的尊严。爹爹是被她和万麒麟亲密的关系,给气得吐了血。于是,她示意万麒麟放下了自己,硬着忍受着一步一个酸痛咬着牙走到厅堂西边的砂石路上,冲着后院大喊:王叔,王叔----
王银凤喊了几声之后,后院大门终于慢慢地打开了。王叔走出来望着她惊讶至极地说:咦,二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站在那里嚷嚷什么呢?
此时的王银凤,心儿全部牵挂着爹爹的身体。倒也顾不得身体频频传来的不适之感,挥动着双臂叫嚷:王叔,咱爹爹吐血了。烦劳您快点套上马车就接林郎中过府吧!
王府大门边的家丁们听到了,赶紧打开府门。他们的脑袋瓜抵在一起窃窃私语:咦,王老爷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呢?嗯,一定是王府内发生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啦!
另一位接上话茬:哦,咱想起一件奇怪至极的事情了。咱们傍晚来接班时听见小蔡说,正月十六那天,陪着正室夫人来府里闹事的万麒麟今天又来了。他和咱们老爷还手拉着手,一副亲热的样子走进府门。按理说,他应该不至于再闹事了。哎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叔答应一声,就冲进后院。身后落下他不敢置信的话:咦,王老爷下午回府的时候,身子骨挺硬朗的嘛。这会儿怎么会吐血了呢?
一会儿,王叔就驾着马车快速地冲出王府。林郎中府邸离王府并不远,半个钟头之后,接到林郎中的马车就回到了王府厅堂西边的砂石路上。
随着王叔“吁”的一声,马车就停稳了。林郎中双手撑住车梆一跃下了马车,提着药箱就询问还站在那里的王银凤:二小姐,王老爷在哪里呢?吐血前是否有什么不好的预兆呢?
王银凤当然不好意思说出:爹爹真正生气的原因。她指着厅堂方向嗫嚅着撒谎:林叔,因为天气炎热,我没有听他的话明天继续去作坊里干活。刚才在厅堂里,我一时糊涂竟然顶撞他了。他一急就吐血啦!
说着话,王银凤转向站在厅堂门口的万麒麟叫喊:麒麟,林郎中来了。快点带他去见爹爹吧!
闻听此言,奔跑中的林郎中莫名其妙地咕哝一句:哎呀,就这么一点事。王老爷怎么就气得吐血了呢?不过,咕哝归咕哝。他还是“马不停蹄”地随着万麒麟冲进王府厅堂内。
望着林郎中奔跑的背影,王银凤抬起头仰望亮如白天的夜空喃喃自语着:老天爷,求您老睁开眼睛显显灵保佑爹爹平安无事。只要他不再吐血了,咱愿意什么事儿都听他的吩咐。再也不惹他生气啦!
然后,王银凤转身慢慢地走向厅堂。等她走到厅堂门口时,就看见林郎中拎着药箱出来了。她急忙走到他身边急切地询问:林叔,咱爹爹好点了吗?
林郎中一听,就笑着说:二小姐,王老爷只是长期劳累了。刚才又气急攻心了,才发生吐血的情况。咱已经开了药方子抓了防治的药,让他饭后温水服三天就行了。不过,他渐渐步入了更年期。这段时期的人心儿是最敏感的,脆弱得“弹指即破”哦。你可真的不宜再刺激他啦!
王银凤忙不迭地点头,随即从旗袍侧兜里掏出一锭银子说:林叔,出诊费、医药费多少银两呢?这锭银子够不够呀?
林郎中指着万麒麟说:二小姐,我应得的银两嘛。刚才这位兄台,已经争着付给我了。你可千万要记住我的话哦!
王银凤感激万分地说:林叔,咱一定不再惹爹爹生气了。谢谢您的提醒啊!说着话,她转向王叔说:王叔,还烦劳你将林郎中平安送回府吧!
林郎中转向身边的人,转身走到厅堂门口向着里面的人挥着手说:各位兄台,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家就都请留步吧!
说着话,林郎中走到停在厅堂西边砂石路上的马车。双手撑住车梆往上一跃,就钻进了车厢里。
王叔紧随其后地走到马车边,拿起马鞭翻身一跃就上了马背拽起马绳吆喝一声:驾。
只见,马儿就撒开蹄子拉着马车,飞也似的冲出王府大门。
王银凤心里惦记着爹爹,就走进厅堂后面的客房里。走到躺在床铺上面的爹爹面前,拉着他的手说:爹爹,女儿知道做错了。你如果还觉得憋气的话,你就打我、骂我吧!
闻听此言,本来微眯着眼睛休息的王员外。转向王银凤虚弱地说:银凤,你就那么急着要嫁进万府吗?不管你有多大的野心,你也不能那么不择手段呀!
说着话,王员外的眼泪如同开了闸板的洪水一样,势如破竹地挤出眼眶肆意流淌着。
王银凤急忙掏出手帕擦拭着爹爹脸上的泪水,嘴唇贴着他的耳垂边压低了嗓音:爹爹,拜托你就别再生气了。大不了,咱嫁进万府之后啥念头也不想了。咱就安安静静地呆在万府里,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内助。好吗?
王员外就是做上“一千零一夜”的梦,都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小女儿,真的愿意变成一个不图所报的好娘子。他不由得转头望向小女儿不敢置信地说:凤儿,你一贯自私自利、刁钻蛮横、目中无人。你说这些话,是在哄骗爹爹开心吧?
王银凤按着心窝说:爹爹,以前女儿确确实实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可是,咱今天看着你被我气得吐了血。咱的心儿动摇了,刚才说的话。都是咱的心里话,你可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愿意变成一个好孩子。你千万别再想着以前的我啦!
王员外听到这里,终于相信了王银凤说的都是真的。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万麒麟,脸上又露出不安至极的神色忧心忡忡地说:凤儿,因为你“好逸恶劳”、“贪慕虚荣”。爹爹才答应替你传话给万少爷,说你为了他愿意变成一个好孩子。可是,他却是有名的花心大少。爹爹却亲手将你推进火炕里,害你----
王员外还没说完,万麒麟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跨着大步走到他的床铺边拍着自己的胸膛说:岳父大人,晚辈去年看到你的大女儿王金花舍身救妹妹。咱害怕她嫁给我以后会看不起一事无成的我,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妻妾以外的女孩,一直在学着替爹爹打理作坊里的生意。可以说,如今的我也绝对不是往昔的我了。晚辈恳请您老,以后休要再提往事啦!
闻听此言,王员外听到万麒麟连对他的称号都改成了“您老”。还以为自己身处幻觉中,急忙伸手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随着腿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这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啊!
不过,王员外一下子又想起了:万麒麟往昔的错失。于是,他眼睛睁得溜圆地望着未来的女婿,不敢置信地说:万少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能做到永远不近女色,一门心思只顾打理作坊里的生意吗?
万麒麟伸手指着头顶信誓旦旦地说:岳父大人,苍天在上。您老用过晚餐之后吃了药,咱就雇辆马车带您和银凤去万府。你们爷儿俩只管在咱府邸周围明察暗访,小婿刚才的话如有半句假话。就不得----
王员外和王银凤听到这里,急忙伸手捂住万麒麟的嘴巴。爷儿俩异口同声地说:麒麟,想不到你真的能够“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啦!
望着王员外、王银凤爷儿俩的手,全都堵在万麒麟的嘴巴上。魏振浩、丁蜀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后他俩异口同声地说:王老爷,今天的晚餐。咱们还吃不吃呢?
王员外一听,这才想起:今天的晚餐,因为他生气吐了血搅和得大家都还没吃成。于是,他不好意思地说:魏振浩、丁蜀、万麒麟、凤儿,咱今天晚上真是太对不住大家。在此,咱由衷说一声----
还没等到王员外说完,万麒麟、王银凤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两人急切地说:爹爹,都是咱俩做错了事儿。惹您老生气啦!您老如果说对不住魏叔叔和丁叔叔,咱俩绝对没意见。但是,咱俩要拜托您老说的时候,千万莫要捎上咱俩的名字啊!
魏振浩、丁蜀听到这里,全都冲着王员外欣慰至极地说:王老爷,两个孩子能够“浪子回头金不换”。委实是王府一大幸事儿,您千万别再说什么抱歉的话语了。咱俩现在就将饭菜热一下,你们爷儿三先去厅堂坐着等一会吧!
万麒麟、王银凤听了,冲着王员外做出搀扶的样子说:爹爹,两位叔叔说的对极了。咱们现在就搀扶您老去吃晚餐吧!
听着小女银凤,也将对他的称呼改成“您老”了,看着眼前两个已经变得乖巧、懂事的孩子,王员外笑呵呵地说:麒麟、银凤,您俩能够变好了。任何词语都不能表达出爹爹此刻感动的心情啊!
说着话,王员外就将双腿挪动到床边往下一伸,双脚就插进了鞋子里。随后就站起身欣慰至极地伸出自己的手,拽紧了两个孩子的手奔向前面的厅堂。身后洒下他舒心的笑声,优美地演绎着:他心中甜蜜的滋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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