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宫之前，长姐陆婉雪曾嘱托过她，当今主持选秀的大司正，乃是权倾朝野的国师，然则国师画风清奇，文墨不通，让她多注意一些。

    关于国师先前的事迹，她倒也听闻过，只知道此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就连尚书府的林律修，也是说打便打，毫不客气。

    换句话说，当今国师，他没有什么特定的品味，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喜好，所以才更加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意图。

    看着周围人已经开始整理起来妆容，思来想去，陆灵清决定还是不搔首弄姿打扮得好，便这样一身素衣进去，说不准能得到国师的青眼，也未尝不可。

    林未央终于是动了动，她转过身，看着一苑子嬉闹的少女们，眼角涌出一丝笑意，不是嘲讽，也不是讽刺，那是一种包罗万象的笑，就好似在巡视自己的东西。

    这个笑容，陆灵清最熟悉不过，她经常见陆婉雪这般笑，因为陆婉雪是家中长女，不管什么东西，她开口，父亲总会是千方百计的帮她弄到，所以每次陆婉雪的笑容，就好似在巡视自己的东西那般笑。

    而到了林未央身上，这种笑不止说明了林未央的镇定，还说明了林未央的胸有成竹，她对后位势在必得。

    在陆灵清的思考中，时间一分一毫的流逝而过，这期间来来回回进去殿试的，已经二十几拨，从第一开始的一炷香时辰，到现在只是几个话语间，便传唤了下一拨。

    大司正殿试的时间越来越短起来，众人的心中也更加的忐忑。

    两个时辰后，小太监来报，进去的三人中有林未央的名字。

    林未央跟别的秀女的不同在哪里？

    就连小太监路过她的时候，都会对她点一点头，那是一种尊敬。

    林未央面带微笑，和其余两位秀女出了苑门。

    此时苑内还剩下六十几名秀女，因为等的太久，个个心中焦灼万分，或是想缓解心中紧张，秀女们开始放下最开始的架子，和人搭上几句，传授一点各自的心得理念。

    陆灵清看起来不像能入选之人，虽然她的背后有陆家，可身为一个庶女，她没出席过什么大的场面，甚至在陆家是默默无闻的，所以倒也没有几人前来和她说话套交情，她一个人站在一旁也乐得自在。

    ?这时候，一个面貌雅致却带着书卷气的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陆灵清认得她，是正六品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李茗薇。

    李茗薇与陆婉雪算得上是手帕交，经常来陆家寻陆婉雪玩闹，而她跟陆婉雪走的极近，偶尔也会跟着陆婉雪出去，所以认识这个李茗薇。

    到底是书香门第，李茗薇算不上容颜倾城，可身上那股子书卷气却让人极其舒服，这是其他女子都没有的。而且，李茗薇的才学甚是出众，虽然风评不如林未央，但实际上，才情还是可以跟林未央一较高下的。

    “前几日，婉雪知晓我要进宫，特地来拜访了我一次，让我一定在宫内多多照料妹妹，生怕妹妹你在宫内不习惯。可如今看妹妹怡然自得，倒是我们多担心了。”

    陆灵清并不知晓陆婉雪曾去拜访过李茗薇，听见的时候，内心有一丝触动，她笑着说道：“薇姐姐说笑了，若是灵清紧张起来便能入选，那灵清定然紧张的站都站不稳，既然不知道以后的事，不如放松一些。”

    李茗薇“扑哧”一声，捂嘴轻笑道：“妹妹果然是伶牙俐齿，难怪婉雪时时刻刻惦记着你这个妹妹，生怕你被人欺负。”

    陆灵清心中有些怅然，在宫内，跟在陆家，或许只是换了一个牢笼而已，但这份怅然她只能深埋心底，依然微笑着道：“让姐姐见笑了。”

    李茗薇微微点头，仔细打量这陆灵清，清秀的模样，澄澈的眼神，看起来是一个毫无心思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往往很难在宫内立足，因为太过单纯。

    ?“虽然你我皆是名门之后，可谁不知道当今大司正谁的面子都不买？在他眼里，我们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秀女而已。”李茗薇面色有些哀愁：“我们姿色算不上出众，不知道你我能不能顺利入选。”

    陆灵清并没有打算跟李茗薇深交，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李茗薇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可碍于陆婉雪的面子，她又不好直说。

    现在听见李茗薇这般问，她只是笑笑：“姐姐不管是才情还是样貌，皆是出众无比，该担忧能不能入选的，应该是妹妹才是。”

    李茗薇被恭维了一番，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中却喜不自胜：“那就多谢妹妹的吉言了。”

    陆灵清不想与她多有交集，微微笑了笑，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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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殿试。

    沈砚坐在椅子上，目光不冷不热的看着一排排来回走着的秀女，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愧是全国各地最优秀的女子了，就连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精心计算过的，每个步子都一丝一毫不差，很难跳出什么毛病。

    沈砚觉得，自己这是选的最难选的秀了。

    纵观前朝后史，选秀大都是从样貌才情入手，后宫主事之人挑选几个顺眼的，便作罢。

    可如今倒好，大师兄要求繁多，她虽然知道那是有意难为，但却不敢故意触碰，那个二傻子现在难搞的很。

    还有一则便是，这些秀女美则美矣，才则才矣，可就是没有哪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惊艳的感觉。

    这种惊艳不只是看脸，而是从内心深处散发而出的一种独特的韵味。

    这种韵味前世她最熟悉，因为前世的她身上围绕着的，便都是这种令人惊艳的韵味，不然也不会让皇帝表哥一见钟情阿。（皇帝表哥：算了阿，差不多够了，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牛的。）

    可今天，秀女也看了一百多个了，真正能入得了她眼睛的，并不多。

    沈砚折腾的差不多了，只觉得腰酸背痛，殿试速度也就快了些，甚至有些秀女只是在殿内走了一圈，连才艺都来不及表演一下，这殿试就结束了。

    高升觉得这样走马观花实在不妥，可……

    哎，没办法，敢怒不敢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