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你那个货币制度再说说看。”大地发话。

    周季便在大地的屋里找了起来，她到箱子里拿了一块布，又到灶间拿了三个碗出来，东西放到大地面前，她开始说了，“假如我是做陶器的人，我要一块布，我只能用我做的陶器来换布料对不对？”

    看其他人点头，周季才继续往下说，“但是我觉得我这三个碗能换到两块布。可是红果这里能够换给我的只有一块布，我该怎么办？”

    “那就少给一只碗吧。”涂狼倒是简单。

    “就算少给一只碗，我还是亏了啊，你想想看，三个碗两块布，一块布是不是只要一个半的碗就能换到了。”

    “是啊，可是半个碗怎么用？”

    周季直接笑了，“是啊，不能用，但是给了两个碗又觉得多给了。这个时候用上铜钱，那就好办了，一个碗换两个铜钱，我这三个碗，换到六个铜钱，我用三个铜钱到红果这里换一块布，我是不是还剩三个铜钱？”

    “我剩下的钱，可以到宿草那边继续换布，也可以到别人那里去换点肉。”周季说，“这就是铜钱的好处，你们懂了吗？”

    过了两分钟，大地才点头，他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涂狼也说，“照你这个意思，铜钱是个好东西，那这个铜钱要怎么做呢？他们又要到谁那边去换到铜钱呢？”

    “既然是铜做的东西，当然是让石来做了，至于到谁那边去换。”周季指向自己，“最开始说一人负责一块，我当时就说，我负责的是交易。”

    比刚才还要长的沉默后，大地才点头，“好，到时候就到你哪里去换，可是石来做铜钱，那他不是自己要多少，就做多少？”

    周季想了很多，发现最能说服大地的，还是这句话，“石不是那样的人。”

    大地这次点头就比较快了，石跟他一同从逐日部落过来，如果不是相信的人，当初就没必要带过来。

    “季，我有个不明白的地方。”红果说，“要是用布、陶器都可以换到铜钱，那种地的人呢？”

    “种地的人，可以用粮食来换啊。”

    “番薯什么的，都要很久才能结出来的，没结出来之前呢？”

    “没结出来之前，我会先把铜钱预支给他们的。”周季说，“放心吧，不会有人饿死的。”

    “猎队回来，打到的猎物要怎么分呢？”涂狼问。

    “通常情况下平分，要是他们有意见，觉得谁要多给些，也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分。”周季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吉水呢？还是巫师呢？”红果的问题也提醒了涂狼，“对，守夜的人他们都是拿不出东西来换的。”

    “那就按劳动力来算，这种人，我们给他们发工资。”周季说，“拿守夜的人来说，他们守夜一天，可以到你那边领多少的铜钱。”

    “到我这边？”

    “对，在猎队的人都是你管的，我会每个月给你一定数量的铜板，他们的钱，让你来发，可以吗？”

    涂狼点头，“可以。”

    “季。”大地突然出声，“要是族人都用铜钱换了肉，那就是要分开吃了？”

    这下换周季沉默了，“是。”

    “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周季说，“我们的部落会越来越大，如果到后面还聚在一起吃，就会出现逐日部落的情况，你们从那边过来，应该知道，有些人会开始偷懒，指望别人来养着，这种人一旦变多，部落就会开始退化。”

    大地的房子变得非常安静，油灯里棉绳燃烧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几人的呼吸声并不一致，周季听在耳边，她打算记住各自的呼吸声来打发时间。

    “我们不会变成对面那样的吧。”红果打破了这种沉默。

    周季朝红果看过去，见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是一脸的不确定，没有谁是不会变的，或者说，没有谁，从本质上就是好的，还没到严峻的情况，人性所有的不好，都还被糖衣包裹着。

    “雪天的时候，我们也是分开吃的。”大地说，“这样族人之间说话就少了。”

    “我们可以定期举行大会。”周季说，“或者可每户弄一个户主出来。”

    周季又说道：“还有，如果这样做的话，就要弄出专门的房子，这样族人有要办的事情，也知道到哪里去找人。”

    前后一小时，周季从大地家离开再回自己家，觉得刚才说的那些话，比她翻一上午的地还要累。

    周季说这些话的时候，河一直没出声，从大地家拎着火把回去，到家他就开始烧水，周季坐在小凳子上，靠着墙壁，觉得整个人都非常颓废。

    “你今天刮胡子了？”红色的火光照在河的脸上，把他照的非常好看。

    “嗯。”河专心塞着手里的柴火，他问，“你说柴火是不是也能用来换铜钱？”

    “嗯。”

    周季一伸手，就能摸到河的头发，他的头发长长的很多，“我给你剪头发吧。”周季说。

    “好啊。”河说，“我头发长的这么长，都不容易干了。”

    “等你洗完头再给你剪。”

    “一起洗吗？”河转头兴致勃勃的问。

    两人洗漱干净后，周季点了三盏油灯，让河在凳子上坐好，她到里间拿了剪刀出来。

    周季摸了一下河的下巴，“你自己刮的？”

    “嗯。”

    “技术不错嘛。”

    河笑了一下，“没有你好。”

    周季忽然自己就想污了，咳嗽一声不再打岔，抓起河的头发开始剪。

    她剪头发的手艺已经比之前长进不少，不会跟之前那样，剪得凹一块凸一块了。

    给河剪头发是件非常快的事情，不用十分钟周季就剪完了，剪完之后头发还是湿的，周季就用毛巾给他擦了一下。让他转过来，欣赏自己的手艺。

    “我好看吗？”河毫不要脸的问道。

    周季拍了拍脚边的小黄，“你问它。”

    两人相处起来，慢慢也变得有默契，这种默契让周季感到不可思议。她不会再没话找话，因为两人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尴尬，毕竟河在她身边待着，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