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广元位于秦岭山脉南麓，地处盆地北部、嘉陵江上游、川陕甘三省结合部，为出川的北大门。素有“女皇故里”、“蜀北重镇”、“川北门户”和“巴蜀金三角”之称。至古有三条著名的出川入中原通道。一是剑门古蜀金牛道。为古代交流中原的主要通道，是金牛道上历史文化最厚重、自然风光最优美而又最艰险的地段。李白“蜀道难”所咏叹的蜀道，“三百里程十万树”的翠云廊，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剑门雄关，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家庙皇泽寺，盛唐石刻艺术宝库观音岩、千佛崖，明代佛传壁画觉苑寺，蜀道咽喉明月峡、清风峡、朝天峡，保存完整的剑阁古城、昭化古城，以及川陕苏区革命史实的广元红军文化园、红军攻克剑门关遗址等都在这条古道上。其中，昭化古城为古蜀道入川第一关，是刘备建立蜀汉政权的发祥地，也是蜀汉政权的重要军事重镇。观音岩是包括唐玄中孙女、肃中女儿永和公主凿于唐天宝年间，现存40多窟，400余尊，反映“安史之乱”唐明皇蜀中避乱、僖中皇帝逃难以及黄巢起义等史实造像。古道集中了佛教文化、道教文化、三国文化、红军文化、女皇故里文化、古代交通文化、石刻艺术文化等川北特色文化精华。二是阴平古栈道。为古代出入西北的主要通道，是三国时期魏蜀争战的主战场和诸葛亮六出祁山的主要通道。诸葛亮曾派兵把守，后邓艾率军自阴平道经摩天岭“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从而灭蜀。道上有众多的文物古迹和国家级森林公园，大熊猫保护区唐家河就在这条道上。三是米苍古栈道。为出川又一古道，三国蜀汉相争古战场之一。三国蜀汉张飞、魏延曾在此与魏军多次大战，魏大将张合在此战死。米苍道历史文化遗踪众多，国家级风景名胜区鼓城山亦在此道上。

    由于地处与中原、西北接壤之要道，汉、氐、羌、回族杂居区，受甘、陕相邻地区生活习俗影响等原因，故乡广元民间习俗带有一些西北地方的生活习惯，比如平时喜好面食、蒸馒头、包子等等。

    故乡春节民风民俗，既有节前备办年货，杀猪、羊、免、鸡等，制腊肉、购食品、逢新衣，过年时大家穿好衣服、挂年画、贴春联，年三十吃团年饭，初二、三走亲访友拜年，祭祖等中国传统风俗习惯。同时，也有其独特的地方特色。

    比如，除夕祭祖也是必不可少的。年夜饭前，家人会带上鞭炮、香烛、冥纸等，有的地方还会带上烟和酒，到逝去亲人坟前祭奠，以表对亲人的哀思。家家都十分重视除夕晚上全家团圆，老一辈人常说“讨口子都有三十夜”。除夕要守岁，坐在火盆边，边看春节联欢晚会电视节目，边摆龙门阵，边打麻将或朴克，一直玩到天亮。夜里凌晨十二点整，每家每户还要放鞭炮接灶神和财神。整个除夕夜，家里灯火通明，以免灶神、财神进门打黑摸。

    大年初一是农历新年第一天，禁忌较多。为了图个好兆头，大年初一不扫地、不吃酸菜、不将洗脸水漏到地上，还不“走人户”，早上要吃绍子面、吃汤圆。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大年初三女婿和女儿看望老丈母，大年初五“五穷日”，不出门走亲访友，大年初七人过年，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年饭。有些地方还有“七不出门，八不归”的风俗，正月十五过元宵，正月十六过大年。此外，广元还有以纪念武则天为核心，延续近千年的“正月二十三、妇女游河湾”，即女儿节习俗，这可能是国内少有的、独特的地方女性特色文化传统。整个春节期间，大街小巷、乡镇村社，随处可见以灯戏、傩戏、各种灯舞、木偶、皮影演出为主的节庆演出。牛头山、天曌山春节庙会等民间活动，规模盛大，形式多样，民风古朴，总要吸引大批的游客前往。

    八七年一月二十八日，除夕。

    早上父母带着全家人外出祭祖回来后，时间已近中午。大家简单地吃点馒头、包子和醪糟汤圆，就开始着手准备除夕大餐。首先是清理准备食材，泡洗腊肉、香肠、排骨、风鸡、牛肉，清洗猪肝、猪心、猪肺、猪肚，杀鸡、杀免、杀鸭、杀鱼，清洗木耳、黄花、蔬菜等。然后，依次开始调料炸排骨、炸酥肉、炸元子，蒸甜烧白、蒸咸烧白、蒸龙眼烧白、蒸酒米饭，煮腊肉、香肠、排骨、鸡、猪肝和牛肉，炖猪心、猪肺、猪肚杂碎汤，烧红烧鸡、烧红闷免、烧魔芋鸭、烧酸菜鱼，晚餐前还要做凉拌土鸡、凉拌粉条、凉拌猪肝、凉拌牛肉、凉拌米豆腐、凉拌免丁、凉拌心肺、凉拌肚条等传统凉菜。我只能站在边上打下手和观摩，小孩子进进出出品尝着炸好的排骨、酥肉和元子，整个下午，院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新年菜香。

    四点过，秋桐下班过来了，在厨房观摩了一会，厨房实在是人太多，我陪她到房间，坐在火盆边看书聊天。我问她家里人回家过年情况，她说昨夜都连夜坐火车出发了，今中午应该就到老家了。谈到此事时，她情绪不是很好，低声叹息到：“父母老家都在蓉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还健在，叔伯、舅姨都很热情，兄弟姐妹也谈得拢。以前过春节，回老家都是我们一家人一起打来回。晓得他们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说走就齐普普地走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初八才回来。”

    “知道你要上班，你在蓉城的亲人不会怪你，抽空你再去看望他们就是。你父母他们回来后还是在年节中，再聚不迟。这个春节，就让我陪着你，一起轻松热闹的度过吧。”我轻声劝慰道。

    “你可不能欺负我，惹我生气。要不然我买张票也去蓉城了。”秋桐红着脸，低头细若蚊蝇地说道。

    黄昏时分，四周陆续响起忽近忽远、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家家户户开始吃年夜饭了。菜品上桌，人员入座，爆竹声后，老父亲喜笑颜开地端起酒杯，开场祝福道：“除旧迎新春即至，家和业旺万事兴“。在坐的端起酒杯、饮料杯，七嘴八舌地祝福二老新年愉快、身体健康，然后开始动筷吃菜。随后，用餐之中，大家依次敬酒，先敬二老，再敬桌上其他人。秋桐坐在我旁边，不断有家里人起身，热情地给她夹菜，饭碗里都快堆满了。趁我不注意，她又把她碗里的部份拈到我碗里。她端起饮料敬完大家，就轮到了我敬。大家让我说两句，我已有点晕乎乎的，喜滋滋兴奋地引用《诗经.唐风.蟋蟀》说道：“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岁月其除。”

    七点钟打开电视，《新闻联播》送来了国家领导对全国人民的祝福，充满了全国人民喜迎春节的火热场面。八点钟春节联欢晚会如期而至。这时，老人和小孩都下了餐桌，坐到旁边去专心看晚会直播了，坐在餐桌上的边喝酒，边聊天，边看春晚节目。八七春晚节目内容丰富、精彩纷呈。无论是开场歌舞，还是相声、戏曲、小品、通俗歌曲、民歌、服装表演等都让人耳目一新，极具艺术欣赏性，深受家人的喜欢。

    我特别喜欢费翔当晚演唱的《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这两首歌就好像是专为我所唱的一样，恰如其分地唱出了我在外漂泊的疲惫清贫、思乡之情以及对秋桐的恋情。听完这两首歌，我内心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时而凄凉，时而火热，久久不能平静。我起身走出客厅，来到院外，细细地聆听着远处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鞭炮声，极目远望四周星星点点的灯火、时而腾空而起火树银花的烟花，等候即将到来的零点烟花爆竹狂欢。

    当周遭爆竹声震耳欲聋，满城烟花不断散落在漆黑夜空时，秋桐站在了我的身边，她转头望着我，莞尔一笑地对我说：“苴砚，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