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宁愿自己是个傻子
我的问题就像抛向大海的石子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是,袁泽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当你确立了一个命题之后。再去反推它的时候,就会显得简单了很多。
以前不被注意和联系起来的细节都会自动串起来,比如说:那天在客厅工作的时候,袁泽曾经状似无意地问我,有没有以现金交易的方式结过账。我回想起来在没有去名启的那段时间,我是零零碎碎地以这种方式结过几次账。
除此之外,就属那一次我从沈思妍那里接过来的那张银行卡了。我跟名启签订了协议之后,就默默地把那张卡塞到沈思妍最新的一本美容杂志里面了。后来。她也没再跟我提及这件事情,我以为她是碍于面子,我也就权当这件事情过去了,毕竟结果还算不错。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往下继续想了。我怕脑洞一旦开的太大了。就收不回来了。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对着袁泽轻声说了句,“如果真的是沈思妍的话,那……为什么她最后又没有出现了呢?”
大概是听出来我声音中的疲软了,袁泽渐渐地把车速放慢了。转过头来看了我好几眼,最终才回应道。“也许在最后的时候,沈思妍觉得还是你们之间的交情比较重要!”
袁泽说完。我就冷笑了一声,把窗户放下来之后,把手伸了出去。后来觉得还不过瘾,就把下巴枕在那里,任由窗外的风一下下地灌进我的鼻子和口腔里。
袁泽本来想说我的,可最终还是忍住了。等风吹的我感觉有鼻涕要流下来的时候,才把头收了回来。一边用纸巾擦拭着鼻子,一边低着头说道,“袁泽,也许跟你们比,我许可真的算不上什么聪明人。可是,我也不是傻子,老实说。你刚才编的那个理由真烂。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至少听起来还挺动听的!”
“我比你了解沈思妍,绝对的金钱至上。如果说这里面存在友情和利益之间的衡量的话,那么,她心里的那杆秤,肯定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把彼此的重量称好了的。而沈思妍她一贯是个不走回头路的人,就算明知道前面的路走下去是前人责万人骂,她也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的,只不过……”
说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有些说不下去了,吸了吸鼻子之后,就继续说道,“只不过,我以为至少我对于沈思妍来说,还是有些不同的。我们都是那个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留下自己脚印的奋斗者。尽管我们拼命的方式不一样,尽管我们在很多事情上的所秉持的观点也不一样。”
“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长时间,虽然我们不想所有的闺蜜那样,有相同的爱好,爱吃类似的食物……但是,还有那么几次的夜晚,当我们在外面受到欺凌,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的时候,回到那个小屋子里。我们还能用一个被子裹住两个人的身体,哭哭笑笑骂骂咧咧地就帮助对方走过了一道坎……”
我不知道我念念叨叨地跟袁泽说了多少关于我和沈思妍之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我想那一刻,我的确需要一个听我倒垃圾的人,到最后的时候,我用袁泽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来总结陈词。
“也许你说得对,我随随便便就容易轻信别人的毛病,是应该改。我妈也这么说过我,说我好了伤疤忘了痛,说我不长记性,说我经不住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袭击,说我要是搁在抗日战争期间,一准是做汉奸的料……”
说到后来,我自己笑了,袁泽也笑了。
我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迎着太阳光的袁泽的笑脸,老实说,挺好看的!
“到了!”袁泽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推开门之后,才发现袁泽说到了的地方并不是他家,而是游乐场。瞬间,有些明白他的心意,但表面上还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不会是要圆你从小渴望来游乐场玩一次的愿望吧?听起来怪幼稚的!”
袁泽没有理会我说的话,车子停好之后,就牵着我往售票处走去了。不过,临出发之前,还是给自己盖了一副骚蓝的墨镜。
在排队买票的时候,我有些无聊,就拨弄了一下袁泽的墨镜,有些不解地问道,“除非是太阳光很强烈的时候,我一般都不爱戴墨镜,觉得碍事。有时候,我就特别不理解那些在室内和阴雨天都带着墨镜的行为,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袁泽用有些为难的表情看着我,清了清嗓子之后,倒是颇为诚实地说道,“怕遇见熟人,觉得丢脸!”
听到这个答案,我瞬间就大笑起来。大概是笑的有些夸张了,引来旁边人疑惑的眼神。袁泽悄悄往后退了退,跟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摆出一副不认识我这个神经病的模样。
进去之后,袁泽看哪个项目高,哪个刺激,就逮着我在哪里排队。我一开始还撒泼打滚地表示不肯坐,后来被他拖麻木了,也就抱着豁出去的心理。当我整个身体被抛到高空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对沈思妍开启了谩骂的模式。结果就是,小半天下来,我就生生地把自己给折腾成了一个公鸭嗓子。
回去的路上,只要我一说话,袁泽就忍不住要笑我,笑到我都不愿意开口了。等嗓子舒服了些之后,我就又对袁泽说了句,“我很想亲自去问问沈思妍,为什么她最后没有出现。”
袁泽这次倒是没有嘲笑我了,只是在猛打方向盘的时候,丢过来一句,“许可,相信我,当你挖空心思想要去探究一个问题的答案。往往在你手捧这个答案的时候,你倒是宁愿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我看着袁泽嘴角处那抹自嘲的笑容,突然坐了起来,伸手弹了弹他的耳朵。我从小就特别爱捏人的耳朵,做数学题做不出来的时候,就喜欢拨弄拨弄自己的耳朵。夏天跟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也喜欢捏着他的耳垂。当然了,我从来不敢垂涎我妈的耳朵!
到了之后,袁泽便一手一个箱子拎着上了楼,还非要勒令我走在前面。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了句,“我全副家当都在你的手里了,还能跑了不成?再说了……我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跑的!”
袁泽没多说什么,进了屋子之后,他就把两个箱子丢给我了,“你自己看着收拾吧,只一条,别把你那些小旗子挂的我满衣柜都是!”
袁泽说完,就丢下我一个人去了卫生间。我发现他这人特别爱洗澡,回家来喜欢洗,出门喜欢洗,临睡前喜欢洗,睡醒了还是喜欢洗,一点也不为国家的水资源考虑考虑。
不过,我也没有力气收拾,只盘腿坐在大卫的对面,跟它说一些它根本听不懂的鸟语。袁泽出来的时候,扫了一眼那两个原封未动的大箱子,倒是也没数落我,大概比较同情今天的我。到了晚上睡觉的点,我很自觉地钻向了次卧,袁泽倒是也没有叫我。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袁泽已经出去了。我记得今天是铃兰的对外发布会,估计名启的人也会到场,袁泽应该会很忙。
我起来之后,就去遛大卫,然后给它弄吃的。自己却像是成了精似地也不饿,就那么看着它吃。人总是这样的奇怪,忙的时候累成狗,就嚷嚷着这下等我休息了,我非睡它个三天三夜不可。休助庄血。
可是,真正等你闲下来之后,又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喧着空虚。我把沙发上、床上、椅子上都躺了个遍,最终还是决定我必须要去做些什么,就收拾好自己出门了。
直奔我和沈思妍的出租屋,下了车便一口气跑上楼。可站在门口的时候,拿着钥匙,我又好像突然失去了去质问沈思妍探究真相的勇气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钥匙插进了孔里,拧开门之后,我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沈思妍……”
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沈思妍穿着性感的内衣,敷着满脸的面膜一下子朝着我扑腾过来的画面,还会伴随着她对我的昵称,“哟,大胸妹子,你回来啦!”
不过,眼前的房间却是一片寂静,我走到了沈思妍的卧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就直接推开了,发现里面没有人,我扫了一眼沈思妍以前每天都要摸上几遍的名牌包。
屋子里都是她生活过的气息,我仿佛看到沈思妍睡相极差地横在床上的身影。每每在被我给打断了美梦的时候,她就会气急败坏地朝着我嚷嚷着,“许可,你丫以后再在我做春梦的时候叫我,你看我会不会弄死你!”
我不知道沈思妍去了哪里,因为她总是像这样突然地消失,又突然地出现在你的眼前。我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耳旁只有机械的提示音告诉我: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没理会里面的提示音,只是一次次地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直到每一次都听到同样的内容的时候,我终于气急败坏地把手机重重地摔在床上,骂了句脏话。回想起来,我似乎从未在急需找沈思妍的时候,能够联系的上她。
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待了一个上午,感觉到饿意的时候,就泡了两袋泡面对付对付。困了就在沙发上抱着毯子眯瞪了一会儿,感觉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立刻坐了起来。
却发现这间房子里其实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无聊了,我就把电视打开,像总是坐不住的沈思妍一样,把所有的频道从头到尾地摁一边。一整天的所有行为都显得毫无意识,所以,天黑了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底几点了。瘫坐在沙发上,借着电视的微光,连客厅的灯都懒得去开。
所以,乍一听到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可当门铃声和拍打在门板上的巴掌声一起响起来,我就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了。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直接赤着脚飞奔到门口,猛地一下拉开大门,本能地喊了句,“沈思妍……”
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袁泽写满了怒意的脸。是啊,沈思妍她自己有钥匙,不需要我来帮她开门。以前她一般都是在喝醉的状态下,才会一下下地摁着门铃。一边摁,一边喊着我的名字,还一边引吭高歌……
我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略显失落地说了句,“是你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的手机呢?”袁泽突然开口问道。
“我的手机啊……”听袁泽这么一问,我也才想起来找,后来还是在沈思妍的床旁边找到的,都被我给直接摔关机了。
我重新开机之后,看到里面又不少袁泽给我打过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我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努力挤出点笑容,指着我的卧室说道,“我没事,也没想不开,就是准备过来把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
“嗯。”袁泽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拆穿我略显拙劣的谎言,只是又追问了一句,“所以,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啊?听这意思是,我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袁副总,您喜新厌旧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我还挺佩服自己的,这时候还能嬉皮笑脸地跟袁泽开起玩笑来。
袁泽勾了勾嘴角,就拉着我朝着外面走去了,进电梯的时候,还挺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没你想象的那么快,不都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吗?你那蔬果沙拉感觉就挺抓我的胃的,尤其是那点睛一笔!”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袁泽还不忘把我的手指头给拎起来,看看被创口贴给包裹着的那一块。纵使再压抑的心情,还是被他给逗笑了,“好,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权当是抵房租了。”
回去的路上,袁泽在开车的时候,还很难得地放了点音乐。我看了他的侧脸一眼,问道,“看来今天的发布会很成功?”
“嗯,很成功!”袁泽的回答很是简洁,但是,我我还是能从这简单的四个字之间听出他的高兴,以及为他自己和一路跟随他的人而感觉到欣慰。
“恭喜你,袁泽!”我由衷地说了句,他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过了好长一会儿,袁泽却突然一转话题问道,“许可,如果名启最终能注资铃兰的话,那么,之前跟你签订的那个合作协议依然是有效的。如果名启不打算注资的话,那根据铃兰的实际情况来看,我们将会选择另外一种不同于在名启的时候,定制的宣传和推广的方案。因为铃兰无论是在人力、财力还是市场占有力上,都无法打到名启的高度,所以,它也不可能采用大手笔砸钱的方式开拓市场。”
“嗯,我明白!”袁泽说的的确是事实,这是企业的实力所决定的,我没什么好质疑的。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袁泽转过头来看着我,那表情好像在说:许可,你这么通情达理,我有些适应不了的表情。
我笑了笑,其实那会儿跟袁泽说话的时候,脑袋里也有些放空的感觉,总是不停地浮现出我和沈思妍在一起嘻嘻闹闹的画面。
等袁泽在车库把车停好之后,我就准备推门下来。他却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拉住我,头也不回地说道,“许可,其实我刚才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你还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加入铃兰,如果你愿意的话。”
袁泽的话把我说的有些糊涂,但也来了点兴致,索性就把车门给关上,趴在前车座上,歪着头看着他,“袁总,愿闻其详!”
我特意把那个“副”字给去掉了,是因为我拿眼前的袁泽作为铃兰新的拥有者来看待的。袁泽很了然地捏了捏我的脸,我“嘶”了一声就拍掉他的手,“严肃点!”
“我们的设计师目前需要一个设计助理,如果……你有这个兴趣的话。”袁泽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把右手的手指弯曲起来,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摩挲着。
但我一听这消息就激动坏了,连带着把沈思妍坑我的事情也给暂时抛却到脑后了,反握着袁泽的手说道,“容我先问一句,你所谓的设计师是‘慕’系列的设计者吗?”
袁泽冲着我点了点头,我本想站起来表达一下自己志愿加入组织,并且誓死为组织卖命的决心的。结果,忘了此时此刻我是在车厢里,随着我“猛”地一下站起来。只听到“咚”的一声,呵呵,我的头砸在车顶上,砸的那叫一个结实,袁泽伸手想要拉我都没有拉的住。
他用有些无奈的眼神看着我,“好了,许可,你的意见我已经收到了。过两天我带你过去见他一面,在名启的态度没有明确之前,你可以先做这个工作。只要你自己会把握时机的话,应该能学到东西。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设计师本人的脾气不太好!”
我揉着自己的脑壳的同时,表达了我的理解,“嗯,有资格当天才的人,都有资格当神经病。只要他不像mak一样,一边捏着嗓子说话,一边戳地我浑身发麻的话,我想……我应该都能接受。”
袁泽丢给我一个“你自己说的”眼神,我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后来的几天,我窝在家里把自己之前的手稿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把认为比较满意的挑选了出来。又把“慕”系列的所有产品和理念都重新了解了一遍,忙起来倒是过的也挺充实的。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终于可以去做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了!
而“慕”系列自上市以来,的确如袁泽所料,反响很是强烈。虽然我都算不上其中的一个参与者,但还是为袁泽和他的那个团队而感觉到高兴,至少让人觉得付出是值得的。
那天晚上,袁泽说要带我去见设计师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那心情就跟要参加高考似的。还在家里倒腾了好几套装备,袁泽白了我一眼,随手指了一套,“就这个吧!”
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袁泽一起走进那家西餐厅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冲着我们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待我走近了一看,当即就傻眼了,因为坐在对面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李媛,另一个是位中年男士。
我拽着袁泽的衣袖不想往前走,而那边的李媛却笑着站了起来,主动走到我和袁泽的身边。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指着她旁边的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许可,许小姐,这位……是‘慕’系列的设计师关毅衡!”
我刚要伸出手跟这位关大师握握的时候,袁泽却适时地在旁边补充了一句,“也是李媛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