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和谐
袁泽的话音里掺杂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明明算是他又反击了一次袁明宇,却感受不到上一次那种发自内心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的喜悦感。相反,他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疲惫。像他说的那样,每当以为是终点的时候,却不过是另一个新的起点。
其实,袁泽的话也让我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对于安全感的需求不仅仅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会如此。我觉得袁泽看向我的眼神,好像在拷问,“许可,有一天你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欺骗之后再远离我?”
我想就算我不说。别人不说,袁泽终归也不是个傻子,他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景欣对于他的利用的。而且,刚才在袁家。景欣那句被林英的巴掌打断的话,并不能猜测,她应该也是被袁明宇给诓进了这个局里。
只是对于一个自己爱的人,女人总是习惯性地抱有幻想,一再让他刷新自己容忍的最后底线,景欣也不例外。她第一次以袁泽作跳板,成功坐上了袁太太的位置。她以为只要自己再跟袁明宇合作一次,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熟不知也许从一开始,袁明宇就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只是一步步地引着她往他想要的方向走罢了。
我叹了口气,反抱了一下袁泽,循循善诱地说道。“也许我想要的就不是被你绕开,但如果你因为你以往的那些经历,在和我的交往中,一味地只知道索取的话,我总有一天也会被你榨干的。”
袁泽看了我一眼,笑着调侃道,“明明被榨干的人是我!”
我也无力地笑了笑,但却执拗地重申了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就可以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记得你刚才在袁家说到照片的时候。提到过你手上有更加精彩的。是关于袁明宇的吗?你是真的有还是唬他的啊?”
“你觉得呢?”袁泽不答反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真真假假的游戏,很多时候我都分不清。但是,如果你真的有的话,为什么不早放出来呢?还是像袁明宇所说的,又准备来个厚积薄发?”说话的时候,我也学着袁泽一贯的姿态,一手揉着大卫的头,一手拨弄着它爹的头发。感觉这左拥右抱的姿势还挺惬意的。
我刚说完,袁泽就跟着开口了,“我这些年之所以常常能够成为各种八卦杂志的头条,这里面袁明宇可是功不可没的。他向来注重交际,跟媒体之间的联系也比较密切。也许我刚把料给曝上去了,还没等审核通过,袁明宇已经得到消息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备着,说不定在将来某个他无力挽回的现场,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我的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当时庭审现场的画面来,便试探性地问了句,“某个他无力挽回的现场?比如说那次庭审,沈思妍最后之所以没有出现,并不是你安慰我的时候,说的也许她到了最后的时刻,觉得我和她之间的友情比较重要。”
“如果让我大胆地猜测一下的话,其实是你手里握有沈思妍和袁明宇不正当关系的照片。我记得当时袁明宇曾看着手机之后,突然离开现场的。如果沈思妍真的出来作证的话,我们这边可以以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为由,怀疑她证词的可信度。”
话音刚落,袁泽的手机就响了,铃兰那边的电话。他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嗯,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冬名序划。
随后,就走到阳台上接电话了,不知道袁泽是不是因为要故意避开我,那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回到客厅之后,直接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出去了。
我刚要像个跟屁虫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时候,袁泽就率先丢下一句话,“你就待在家里吧,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也可能会不回来,不用等我。如果有什么疑惑的话,欢迎随时查岗。”
袁泽临关门前,还跟大卫挥了挥手,看着那扇已经被关上的门,我转过头去问大卫,“你爹刚才那句欢迎随时查岗是什么意思?”
大卫冲着我嚷嚷了几声,表情中似乎还带着些鄙夷,好像在说,“我爹这点意思你还不明白,就是欢迎你随时查岗呗!”
果然如袁泽所说,当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回来。期间,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晚餐吃了没,我看着锅里咕咚咕咚地泡面,没好气地说了句,“正在做。t”
袁泽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反问道,“掺了人血的水果沙拉?”
听到这熟悉的揶揄声,我心情反倒是好了些,“嗯,味道别提有多棒了,连大卫都忍不住凑过来吸吸鼻子。”
“大卫那是好奇心作祟,行了,那你好好享用吧!”袁泽说着就径自挂断了电话,我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冲着手机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这是心虚怕我真查岗的意思吗?”
吃完泡面,我就躺在沙发上,本来想着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袁泽回来的。谁知道被瞌睡虫附身的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发现家里还是没有袁泽的身影。
刚摸起手机想要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却发现手机上已经有了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都是袁泽的。点开一看,就看到上面写到:上午陪我去个地方,到时候从公司出发。
我不清楚袁泽到底要我陪着他去哪里,但总觉得他的口气还挺慎重的,就特意挑了套略显正式的衣服。打开窗户的时候,感觉气温陡然就降了下来,把手伸出去,都能感受到秋天的凉意了。
我便折回去,在衣橱里帮袁泽带了件针织衫,我记得昨天他就穿了件衬衫和西装外套出门的。到了铃兰之后,往办公室去的一路上,总能感觉到身旁打量的眼神。
其实,也难怪,公司里知道我和袁泽之间关系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这种八卦总是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来的,加上昨天的报纸和媒体那般声势浩大的阵势,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来的路上,我还没往这方面想,但现在看着这些指指点点的眼神,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袁泽跟我不在一个楼层,本来我是要直接去他那里,把衣服送给他的。却在到了设计部的楼层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下来了。
远离议论纷纷的人群之后,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抱着衣服就准备往自己办公室走。想着还是过一会儿再给袁泽吧,反正他又不会被冻死的。不过,我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许助理!”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媛,看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弹的架势,我就只好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了,“李经理,找我有事吗?”
李媛瞟了一眼我手里的衣服,就递给我一个小袋子,“关毅衡感冒了,麻烦你把这些药给他,用法用量上面都标明了……还有……”
李媛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怪异,我带着些疑惑问道,“李经理,还有什么?”
李媛四处看了看,又清了清嗓子,才不自然地说道,“那个……关毅衡他……可能会有些怕苦。所以,你得在办公室盯着他把药给吃了。”
“怕苦?”说着话的时候,我脑海里就同时浮现出三个生动的画面来:一张是我们关大师喝醉酒,顶着个冲天炮发型的呆萌样;一张是关大师因为怕苦拒绝吃药的眉头紧锁样;还有一张是关大师在医院里鬼哭狼嚎地嚷嚷着不要打针的逗逼样。
想着想着,我就憋不住笑意了,李媛狠狠地剐了我一眼,“许助理,我奉劝你最好提前把笑意都给释放了。要是一会儿在你们关设计师面前这样笑的话,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被轰出来的!”
李媛的话让我很快收住了笑意,应了声“知道了”,就准备转身离开。她却“喂”了一声,指着我手里的东西说道,“你难道就不需要我捎点什么东西吗?”
我愣了一下,就递了过去,“那就麻烦李经理了!”
李媛没有应我,只是在临转身的时候,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许可,虽然我到现在依旧没发觉你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相比景欣来说,我倒是宁愿是你在袁泽身边的。只是,希望你坚守到现在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在我们袁总的身上有利可图!”
“景欣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在袁明宇的眼里,她不过是个用来进攻的工具而已。是工具就总会被淘汰的一天,所以,我劝你平时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毕竟,让自己变的对于男人来说更有价值,也是自身魅力的一种。”
这大概是我跟李媛见面以来,她说的所有的难听的话中最好听的了,有点安慰也有点忠告的意思。我对着刘海用力地吹了吹,转身就进办公室了。
先是谨遵我们李经理的教诲,监督关大师吃药。那过程真是惨烈到不忍直视,关大师既不想在我面前丢了他伟岸的形象,可是又真的是打心底里惧怕。那皱地像个包子似的脸,差点没让我憋笑憋出内伤来。
所以,当后来关毅衡又恢复了一贯高冷,给我布置任务的时候,我总忍不住跳戏地想到他刚才那张脸。但是,又不敢在办公室明目张胆地笑,直到十点多的时候,王浩过来叫我一起离开,我才终于得到点释放的机会。
袁泽昨晚大概是一夜没睡,为了安全起见就没有开车。这倒是让我省点心,因为坐他车太让人有心里负担了。我上车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里了,外套丢在一旁,衬衫外面套着我早上给他带过来的针织衫,我看着就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袁泽像是懒的说话,拉过我的手攥在手心里,一路上就一直保持着闭眼的状态。但我能够感觉到虽然很疲惫,但他并没有什么睡意。不过,我也没想打扰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猜测着袁泽是要我陪着他去哪里。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王浩转过头来叫了袁泽一声,“袁总,到了。”
袁泽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王浩便转过头看向了我,我正准备说要不让他在车里再休息会儿吧,袁泽又突然睁开眼睛,直接推开车门就下去了。从王浩手里接过来花束之后,才带着我一起朝着里面走去。
我没想到袁泽说让我陪着一起来的地方竟然是墓地,把他身边的人物关系理了理,就明白待会儿要见到的人是哪一位了。袁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的时候,步子迈的很沉重。他几次停下来,我都感觉他想要掉头离开了。
我尾随着他走到那个墓碑前,是以袁泽的名义刻的。他的五官倒是并没有随母亲,而是作孽地跟袁明宇、袁震天比较相像。袁泽把花束放下,就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
我走上前去鞠躬之后,他就慢慢地开口了,“今天是她的祭日,生前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我住在袁家,也只是偶尔去看看她,她话很少,人很温柔。总是会在我去看她的那天,做很多五颜六色的甜品。”
“但我一直对她都挺冷漠的,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到的不公,有一半的原因要归结于她。后来……因为她反对……我和方韵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的更加地疏远了。再后来,她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我才意识到:哦,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她才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是,她也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她走的很平静,就像她在的时候,都不曾给别人留下强烈的存在感一样。我有时候会在想她为什么都不会不甘心,她为什么从来都不想去争夺一下。她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心寒,对我也很失望。”
袁泽的描述让我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安静却落寞的背影,每当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却总能在转身的瞬间露出温婉的笑容。
我叫了袁泽一声,他侧过头来看着我,“在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留下的一行字:我这一生最快乐是遇见了震天,我这一生最落魄是认知到自己的身份,我这一生最欣慰是有了袁泽,我这一生最悔恨是没有把他留在身边……”
简简单单的四句话却概括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我那根伤感的弦似乎也被莫名地触动起来。其实,在我的认知里,对于袁泽母亲这种身份的女人,都没有太多的好感。这样的形象也跟我一贯对这类游离在婚姻、爱情和道德边缘的人的认知不同,也许真的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世间冷暖只有他们自己最为清楚。
“我想起来我妈的一句话,做父母的对于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怪不起来的。因为还没等怪她,就被心里对她的担心给捷足先登了。所以,也许你的妈妈有过失望,但我相信在她离开的时候,更多的肯定是不舍。”安慰和开导人的话,我也不是太会说,但这话的确是我妈亲口说的。
只不过,我把她给稍稍翻译加工了一下,因为她当时是一边戳着我的头,一边控诉的。语气肯定也不会这么委婉,只是大概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陪着袁泽又在那里呆了会儿,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今天突然带着我来这里的寓意是什么。想着是不是昨天郑莹莹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他对我身份的定义并不相符。又或是一种感谢,感谢我昨天在袁家对他的一种维护和陪伴。再或者是一种补偿,补偿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爱上我,就让我染上各种麻烦的愧疚……
不管因为什么,总的来说,袁泽在那段时间,的确是向我打开了一些禁区,尝试着让我去了解他以前的生活。但铃兰的新产品的进度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碍,进度也比预期地慢了很多。
袁明宇和景欣的离婚官司,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甚至一些有心的媒体还把陈年往事挖出来了,包括方韵这个名字。我每天被关毅衡奴役地精疲力尽,他开始把一些设计上的工作直接交给我去独立完成了。忙地昏天黑地的时候,我也就渐渐地忽视了对方韵这个人的关注,心里反而也轻松了不少。
有一天,正在办公室里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研究着设计稿的时候,接到了门卫那边的一个电话,说是有我一个快递让我过去拿一下。我心想真是没事添乱,拿回来之后,看到上面的字迹是庄林的,我就懒得打开了。
最近他给我打过好几通电话,我拒接了之后,直接给他拉到黑名单里了。后来庄林也开车来过铃兰,但是,因为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是跟袁泽一起上下班的,所以,他也没什么上前说话的机会。
我刚要继续啃面包的时候,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就进来了:小可,我是庄林,我知道你会认出我的字迹,也知道你不愿意打开。但是,我劝你还是打开看看吧,里面应该有你感兴趣的内容。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如果看不到这条短信,我忙忙可能也就忘了这回事了。但是,看完了之后,我就没有办法再保持淡定,总会在工作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往那边瞟上一眼,心里不停地揣测着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内容。
这么几个回合下来,我就受不了了,直接放下手头的工作,撕开那个包装,里面就有几张纸掉了出来。我抽开一看,是一张房产证的复印件,地址就是现在我和袁泽住的这栋公寓,房产证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袁泽和方韵。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两个人名字放在一起,我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我想我大概是小心眼了,宽慰自己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去关注。
但是,庄林却用那个新号码又发了条短信过来:小可,依照你的个性,我猜你肯定打开了。要说关于这个名字的故事,还是最近我从报纸上看来的。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在那天的报道之后,其实还有一篇关于方韵的头版。据说有人花重金买了下来,你肯定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例外,住在署名为别人的公寓里,你难道都不会觉得别扭吗?
庄林的话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每当我一到那栋公寓里,就仿佛看到另外一个女人来回走动的身影,以至于我有一天忍不住地跟袁泽说了句,“我们能搬家吗?”
袁泽愣了下,就问道,“你不喜欢这里?”
我摇了摇头,“不是,就是觉得离上班的地方远了点。”
袁泽看了我好一会儿,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似的,应了句,“好,但要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
一听这话,我就莫名地兴奋,攀着袁泽的脖子就跳到他的身上,“真的吗?说话要算话!”
他又摆出那副嫌弃我的表情,拍着我的手臂说道,“嗯,等你减完肥,就带你去!”
我瞪了袁泽一眼,从他身上跳下来的时候,故意把着落点选在了他的脚尖处!那一天的心情都特别地好,以至于景欣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都没注意看号码就接了起来。
“袁泽在你身边吧?让他听电话!”一接通,耳旁就响起景欣不悦的声音。
“抱歉,袁泽很忙,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有事找他的话,还是直接拨打他的手机吧,号码没变,你知道的!”说完,我就准备挂电话了。
景欣却在那头发起飙来了,“许可,你以为我现在这样,你就有资格看我的笑话了吗?你以为你身边的人,又都是什么好东西?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初我和袁泽的那些照片到底是什么人给抖出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