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离开后(下)
“……噗。。更多w. 。”弘晔吐出一口黑血,身边的吴书来立时递上漱口水,圆润喜气的脸上眉‘毛’担忧地蹙着,这都第二次了,再这么下去,铁打的人也?不住。
“手段到是一次比一次更高明了,上次下到爷的饭菜里,这次是将‘药’抹在茶碗外沿……下‘药’的人是哪个?”
“是负责照顾南三所‘花’草的方成,他跟伺茶的柳眉是同乡……”
“将人送到慎刑司。”弘晔冷道,是谁下的手有必要查吗,左不过那几个。他庆幸的是他们兄弟几个身体从小被额娘打熬得太好,稍微对身体有害的物质一进口立即起反应,凭他浑厚的真元将它们‘逼’出来不过眨眼间的事。“安康和天保天佑他们那里有没有事?”
“七阿哥同您一样,不小心中了一次……”吴书来暗自擦汗,七阿哥的反应可比自己的主子彪悍多了,直接将相干的人招到面前砍了,那血‘花’四溅的场面直教旁观的奴才厥过去一大半,剩下的都是又吐又失禁的……估计要做几天恶梦了。“九阿哥十阿哥跟太上皇一块儿倒没什么事。”
“都是妾身能力不够。”明秀端来亲手炖的燕窝粥,两次中毒在南三所查出来的都是她和侧福晋章佳氏底下的人,这不能不说是对她的一种打击。自己嫁进宫里,她事事顺遂,皇额娘从不‘插’手南三所的事务,一切都是她在做主,却没想到身边已埋了这么多钉子。皇额娘一倒,她才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后宫妃嫔们的压力,挤兑还是一回事,原本已经很顺手的宫务也处处难以施行。再加上弘晔三番两次中毒,她实在有些胆战心惊了。
淡淡的香甜气息让弘晔‘精’神一震,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平淡无‘波’:“不过打量着额娘再也起不来了,想趁机搬倒我们兄弟几个……你要记着,这是皇宫,今天对你忠心恭顺的人明天不一定还如此,世事在变,人心也在变。与其埋怨,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南三所整治好了。”若不是他和皇父有意引蛇出‘洞’,这些躲了‘阴’暗角落的鬼祟哪里有机会动手,从雍亲王府到现在,他一直是皇父最看重的儿子,那些人真以为他是靠着额娘的宠和才华出众才当得的么。
“爷说的是。”明秀神‘色’一肃,今天是她的夫君,明天就可能是她的‘女’儿,她再不立起来,以后都要被人当成软泥儿捏了。
“四阿哥,皇上宣您到乾清宫见驾。”乾清宫的王公公前来传话。
弘晔勾了下‘唇’,事不过三,皇父是要动手了罢?放下碗,他朝王进‘玉’道:“有劳王公公了,这就走吧。”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到了乾清宫养心殿,弘晔见胤禛还在处理奏章,下跪行礼请安。
“坐。”胤禛放下了笔,仔细看了下他的脸‘色’,“身体还好吧?”
弘晔笑了笑:“儿臣无事,倒是阿玛要多注意休息。”
胤禛嗯了一声,“朕已经叫黄敬和陈福去查了,你自己也上点心,不要毫不在意,只要有心,她们总能找到一种你没办法防范的方法来的……有空去长‘春’宫看看你额娘,多跟她说说话。”
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纠结挣扎了两天,一时觉得不该再纵容这种感情持续加深,一时又极渴望见她的轻颦浅笑,既恼怒自己对她用心如此之深,又惶恐于她的沉眠不醒,内心情绪反复之强烈实在令他有些吃不消,连政务也常常无法专注。
他不是个擅于向别人剖析自己的,即便这个人是他心之所系,即便这个人也许听不到他的话……因此,十来天了,与苏宜尔哈的相处反而不如未明心意前般对她的又是要求又是恐吓言辞多多,竟是默然对坐的时候多些,说话也多是宫中、儿‘女’琐事,煽情点的话儿一出口,下意识地就要看看四周,很是赧然——当然,这种情况不过两天,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只要她醒来,他多说几句没什么,不过醒来后嘛……君子报仇百年不长,他有的是时间欺压她。某人心中狞笑,实在已被某‘花’折腾得心态有些扭曲。
啊?弘晔有些惊讶,自额娘昏‘迷’不醒,阿玛就不让他们见她,弘晨闹了几次都不能如愿,怎么这次突然可以见了?
胤禛嘴角微‘抽’,若不是小莲‘花’对他说话的反应越来越多,孙太医和苏太医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诡异他用得着妥协让他们几个去跟小莲‘花’动之以情吗……
“那儿子能不能现在就去看额娘?”弘晔有些坐不住了。
“去吧去吧。”瞪着眼前的折子,胤禛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如此不被儿子待见……不行,自己得跟去看看,万一那臭小子在小莲‘花’面前说自己坏话怎么办。
第二天。
“主子,出大事了!”
年小蝶坐起身子摆了下手,一旁扇着扇子的宫‘女’立时退了下去。“什么事?”她眼睛发亮,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皇后昏‘迷’将近半个月了,不吃不喝的,早晚得死,宫里头越是‘乱’对她来讲越有好处。
“安嫔死了!”紫叶喘了下气赶紧说道,“刚刚皇上下旨赐死并令庄亲王义忠郡王带兵前往贾府查抄呢。”
“什么?!”年小蝶站了起来,惊呼。这两年她跟安嫔斗得厉害,可骤然听到她被赐死的消息,除了愕然,她还觉得心底发寒。“怎么会?难道,四阿哥中毒的事跟她有关?”自己还以为是裕妃,暗中还推了一把……反正谁出事对她都有利。
自从皇后昏‘迷’,皇上大刀阔斧又将太医院整顿了一番,原来帝后及太上皇、皇太后等拥有专‘门’的御医不变,太医院所有太医分成三班,每班三组,每组皆有善长内科、外科、儿科、‘妇’科太医,后宫嫔妃不再有传唤太医的权利,而是太医轮诊,轮到哪组值勤就哪组太医出诊,留下脉案,出了差错,一对便知。这个制度不仅有效地隔绝了后宫嫔妃勾结太医院谋划的可能同时也杜绝了太医们出工不出力的行为。另外,还有一些奖惩制度,除了看太医们的一年的表现外,还有针对于他们研制出好的‘药’方及成‘药’这方面的奖励。大清会将这些‘药’方出成医书,流传天下,研制出来的成‘药’也会拿到皇家‘药’厂做成‘药’卖了出去,太医们可以从中得到所得利润‘抽’成,其余的利润一方面补上他们研发‘药’方成‘药’时的损耗一方面做为太医院奖励资金一方面收入国库。
名和利都有了,稍有点头脑的太医更不会轻易趟进后宫争斗里面,就算做了也逃不过追查,签名、画押、医‘药’分开……这些都是证据。
自二哥死后,自己不但宫中损失了大半人手,现在连太医院里‘交’好的太医也都出事的出事疏远的疏远,自己借着刘能刺探长‘春’宫使得刘能被杖责大失翊坤宫面子的事更是让自己警醒,小心地按下了浮躁的心思——
而事实证明自己的谨慎并没有做错,短短半个月,多少人向四阿哥七阿哥下手却都被他们一一逃过,而现在,皇上是想算帐了。她还记得他曾说过的话,做什么都不许动爱新觉罗家的子嗣……想到这里,她瞿然一惊,会不会她做的事皇上也知道?
可恨贾元‘春’那个蠢‘女’人,死了还要连累别人,害了四阿哥于她有什么好处?!既想到下‘药’这一招怎么不将尾巴收干净,还让皇上查到……
“娘娘,娘娘,皇上召集了所有宫妃、皇阿哥以及各宫总管、内务府管领……到乾清宫前听旨。”小太监李得运飞跑来报。
年小蝶心跳差点停了下来,这种时候宣旨?还召集了宫妃、太监宫‘女’、内务府管领……看来是有大事要宣了,是有关四阿哥?还是皇后娘娘的?“知道了,紫叶——”
紫叶机灵地拿了套淡粉‘色’素软缎旗服给她换上,又飞快地替她理了一下妆容。小年蝶照着镜子,旗服虽然颜‘色’素了点,不过衣服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了三分宽与衣同‘色’苏绣暗纹边,也不算太过平淡。满意地瞅了眼恭立在后面的紫叶一眼,“你陪本宫走一趟。”
“是。”
到了乾清宫殿前,齐妃李氏、裕妃耿氏、宁妃武氏都已经到了,年小蝶带着紫叶、刘能并几个宫‘女’静静地站到了边上,看着悚粟着站成一堆的内务府众管领佐领,心知他们当中定是有人知道了安嫔贾氏被赐死的消息,联想起四阿哥连接两次中毒,心中惧怕事情败‘露’……
年小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发现除了后宫嫔妃、太监宫‘女’、内务府管领主事外连皇阿哥、公主及一些皇帝的心腹大臣都到了,不由心中琢磨不定,难道皇帝要颁的旨意还涉及外朝?
胤禛带着苏培盛走了出来,等着众人分别给他叩拜行礼后,森然道:“知道朕为什么召你们来吗?朕的皇后现在昏‘迷’不醒,朝堂、后宫就有人不断地想要取而代之,甚至不惜向朕的皇子下手,安的什么心?想夺嫡还是想篡位?今天,朕就绝了你们的心思,让你们知道,爱新觉罗家的大统由不得嫔妃奴才干预!苏培盛,念!”
“嗻!”苏培盛向皇帝行了礼,才将手中圣旨展开,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内务府内管领卫得禄、管领史谊、佐领赖保柱、佐领高成敏、主事魏三泰、主事高成辉……等人伙同宁荣二府及罪人贾氏谋害皇嗣,经三法司并内务府慎刑司会讯,着将一干从犯当场杖毙,其族人俱杖责五十发配宁古塔,家产‘交’由户部查验后没入官中。主犯贾氏剥去一切封号,赐死;经查,敦妃年氏有从犯之举,即刻起降为贵人搬出翊坤宫主位!”
年小蝶不敢置信地看向眼神冷冽如冰的皇帝,身体一软,瘫软在地。不可能的,她自问没留下什么把柄,皇上怎么可能查得到?她惊疑不定,忽然瞥见不远处跪着的答应苏氏朝自己笑了笑,有别于往日的小心奉承,而是解恨、得意、嘲笑……
“是你!”她咬牙切齿地低语,没想到自己会折在一个不起眼的答应手上。浑然不觉站在阿哥中的八阿哥福惠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眼中满是伤痛。
事情还未落幕,苏培盛又展开了另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自今日起,后宫中凡有承宠之宫‘女’子,位份最高准至贵人,其家眷亲属,为避嫌故,凡有居内务府要职者一概免却差事,给予闲差!凡出身包衣男丁愿从军者,从最低士兵做起,军功累积到将军品级者可抬出包衣籍,军功封候者可将其家人抬籍。同上,为避嫌,抬籍家人不得在内务府担任差事。”
“皇上饶命,是贾府的人‘逼’着我们做的,奴才是……”
看着人被活活杖打至死是什么感觉?很多人都感到心中凉嗖嗖的,不由想起康熙五十七年的事。内务府中的管领主事们面上的表情‘精’彩至极,有死灰的惊吓与失望,有涨红的兴奋与惊喜,有愕然有沉思……而那些心慕富贵的宫‘女’子则心中冰凉,就算得了圣宠一辈子也只是贵人位份连儿‘女’都没资格抚养,家人更不得在内务府任差,即便她们愿意,她们的家族也是不许的吧……
此一风‘波’未平,就又有旨意下达:懋嫔宋氏恭顺知礼,晋为懋妃。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虽说在雍正朝生母位份的高低对皇阿哥的影响不如在康熙朝大,可多少还是有的,八阿哥福惠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宫中奴才的各种眼光和态度上的变化。只是因着皇上对子嗣的重视,他在吃穿用度上倒也不敢有人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