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噩耗
如意公主和李秀宁一起在长孙小娘子的别庄住了大半个月,直到萧皇后派人送信过来,让如意在七月初一前一定要回去,而李秀宁的师尊也来了信,说自己准备出一趟远门,问李秀宁是否要同行,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向长孙小娘子告别。(李秀宁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也就是说,只有大半年的时间,李大娘子就要嫁人了,嫁人之后,行动自不能如现在这般随心所欲,以李秀宁的性格,自然不会错过这次出门远足的机会。)
不说李秀宁的心事,但说如意公主刚决定住下来的时候原本是见长孙小娘子失了父亲,日子居然还过得如此逍遥自在,心头不忿,这才想借机住下来给她找点不自在,没想到真住下之后,彼此日夜相对,茬虽没少找,却在朝昔相处的互相挤兑中不知不觉的对长孙小娘子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再加上此地无拘无束、清雅怡人的居住环境,让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当然,目前如意公主尚没发觉自己的这种情感,她仍然把长孙小娘子当成自己目前最需要打败、压服的对手,如意是一个骨子里印着骄傲的人,她虽一心想压服打败长孙小娘子,却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她要赢也要靠着自己的本事赢得漂漂亮亮。
“长孙二娘,我要回去了,你给我活精神点,别让我再见你的时候,变得像焉瓜一样,我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对手,只因失了倚仗,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临别之前,如意公主盯着长孙小娘子看了几眼,一脸高傲的开口道。
“公主请放心,二娘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公主失望的。”长孙小娘子迎接着她的视线,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她们俩这时候谁也没料到,此时无意的一句意气之话,却让彼此间的争斗贯穿了她们的一生。
“这如意公主,虽说有些骄傲,却也不失为性情中人。”眼见李秀宁和如意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别庄尽头,高氏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大半个月的相处,如意公主与自家闺女之间的争锋较劲她是看在眼里了,如意公主虽对自家闺女有些不忿,却从没有使过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她与观音婢较劲,都是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来。
“当然,当今陛下的两位公主,都是十分了不起的人,她们骨子里有着做公主的骄傲,行事却都不失底线,咱们的皇后是位难得的好皇后。“长孙小娘子笑着接口道,她的父亲是正三品大员,高氏是请了封的三品诰命,长孙小娘子和高氏在年节的时候,不只一次入宫见过皇后。
如意公主和李秀宁离开之后,高氏母子因祖宅那边一切平顺,长孙无忌和无逸有胡管家照顾,一切妥当,便继续住在别庄,住在这里确实比住在祖宅在自在得多,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从手指缝里流过,转眼就滑到十月中旬,十月十六,长孙无忌为高氏传来消息:大伯长孙炽病了,不过几天时间,就卧床不起,不能上朝了。
高氏得到消息后颇为忧心,准备三日后带闺女回城探病,长孙炽对他们一家颇为关照,现
病重,她自不能视而不见,哪知刚过了一日,也就是十月初七的傍晚,便看见儿子长孙无忌一脸哀戚、满身风尘的匆匆赶了过来,高氏瞧着他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几步迎了过去:“辅机,可是你大伯……”
“不是大伯,是三叔祖过世了。”长孙无忌纵身从马背上跃下,红着双眼对母亲开口道。
“三叔,他,他,没听你说他有什么不适啊……”高氏被这个突出其来的噩耗惊呆了,足足呆愣了半盏茶左右的时间,才满脸不可置信之色的的看着儿子开口道。
他们口中的三叔和三叔祖就是长孙恺,长孙恺是整个长孙家族中,除了长孙炽之外,对高氏母子最好的人,他比长孙晟只大四岁,今年刚刚六十三,这年纪就这个时代而言,确实不算年轻,只不过他身体一向健硕,无病无灾的,谁也不曾料到,他会这般突然过世。
“三叔祖是突然过世的,中午还吃了一碗多饭,吃完饭坐在院中晒太阳的时候,就这么……”长孙无忌说着说着,鼻子不自觉的酸了起来,眼泪几若脱眶而出,他比妹妹观音婢大不少,三叔祖与父情感情极佳,连带着对他也极好,他小时候随父亲回家,三叔祖宠他宠得不得了。
长孙小娘子在一旁也听得呆住了,她到洛阳虽说才短短三年时间,与这位三叔祖相处的时间也远不如哥哥无忌多,但这位三祖祖对她的疼爱以及父亲过世后,对他们一家人的关照,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想到这个慈爱的长辈这般就……
长孙无忌到庄上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高氏不会骑马,这个时候再乘马车回去显然不合适,只能第二日再加,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出发了,到达祖宅的时候,长孙氏的祖宅大门前已挂起了白幡,长孙恺是直系这一脉中辈份最长的人,他过世,所有在洛阳的长孙一族子弟皆要为其披孝。
得知他过世的消息,就连躺在病床上的长孙炽都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由儿子搀扶着来到了祖宅,小时候,他与长孙晟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与这位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三叔一起长大的,对他的感情,他和长孙晟没什么差别。
“大伯。”长孙小娘子随着母亲和兄长正要进入灵堂的时候,正好看见长孙炽被大兄长孙安世扶着从里面出来,他的脸色看上去极差,蜡黄着透着几分灰白,长孙小娘子瞧着眼前挂满白幡的灵堂,才瞧着满脸病容,奄奄一息的大伯,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朝长孙炽轻唤了一句。
“弟妹,观音婢,你们回来了,先进去给你三叔祖上柱香,我,咳,咳,咳……”长孙炽瞧见高氏母子几人,勉强抬目他们打了声招呼,只是一句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大口血丝随着嘴角流了出来,身体再也站不住,软软的顺着儿子的手臂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