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执行者
恩萨回头盯视着秘书长,见会场每一个人都骚动,慌乱,唯独秘书出奇的冷静,还能淡然说出陪自己多活三十秒的话,隐约间,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而他挣扎的说了句:
“泰平柯林,你不觉得这么多人为我陪葬,不是因为你的无知而太冤枉?”
秘书长平静说:“看来,你知道自己罪孽难逃一死,所以已做好了玉石俱碎的打算。略施小计将安子和千惠调回纽约,可见你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山口重光先生,依你的聪明,你明明知道你的十三位同堂爷爷并非中国人所杀,可你为什么还要抛弃自己的家人和理想去丧心病狂复什么仇呢?到头来,你除了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你还得到了什么?”
就见恩萨神情激动,歇斯底里疯狂叫嚷:“我叫恩萨!恩萨!什么李重光山口重光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在他抓狂嚷嚷的同时,三十秒钟早已过去。
秘书长冷冷笑说:“是啊,你现在的公开身份的确是恩萨。可你知道现在快过一分钟了,你的核弹为什么还没有爆炸吗?”
恩萨惊恐万分说:“原来你早知道了我的计划,并暗中派人拆掉了我的引爆炸弹?”
会场上所有人因恩萨的惊恐和秘书长的自信微笑而安定下来。他们开始相信,没有核爆炸了。
“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亲自去俄罗斯迎接g20集团国总统吗?”秘书长笑望恩萨,戏谑说,“那是故意留给你作案机会的。”
秘书长按了下遥控器,大屏幕上便出现恩萨潜入大仓库,在“核弹头”上安装定时引爆炸弹的画面。而他前脚离开,后面便马上有拆弹专家进入,先关闭了摄像头,然后迅速拆掉了炸弹,再开启摄像头,将大门锁死后离开。恩萨虽然能从监控上看到炸弹还在正常运转,却无法再进入仓库检视。
这时就见春风满面的舒尔特携带一名机器人警察,共同押着恩萨的得力助手阿五来到会场中央。
双手戴着手铐的阿五扑通一声就跪在恩萨面前,哭丧着脸,报丧一样说:
“对不起,会长,那天我在码头上打晕了吊车司机,亲自开吊车将核弹装上船,本来偷天换日计划非常成功,可他们昨天却突然抓了我。好像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还有,那份世界复仇联合会会员名单也在舒尔特手上。”
说到这里,阿五好像任务完成了一般,抬起姆指擦拭鼻涕一般将指头递到唇上,然后猛吸一口。随即翻起白眼,双腿一伸,死了。
原来他在指甲内藏有巨毒。
舒尔特本来是一脸胜利的微笑,没想到阿五死得这么突然,因而一时无语。只凝重将手上的优盘交给秘书长,说道:
“这就是阿伍刚才说的恐怖组织潜伏在世界各地的名册。”
恩萨惊悚地望着秘书长手上的优盘,心念如电:必须要趁秘书长还没拿稳妥时将它抢过来,然后用一指禅功夫将其毁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身随意念,影子般飘荡过去,劈手就夺优盘。
没想到秘书长自打通任督二脉之后,闪避速度比他还快一点点。恩萨杀心陡起,右手一指裨功指直奔秘书长眉心戮过去。
却不知身后什么人身手比他还快,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裤腰带,而且力大无穷,往上一拎,就把他拎在了半空之中。更让他吃惊的是,他回目四望,竟然看不到半点人影!这不大白天见鬼了!
舒尔特笑弥陀一般笑望着恩萨:“你不用惊讶,恩萨。你在信徒宫夜市购买原子弹时,是不是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你啊?”
“那不是错觉,是我们的‘执行者’在跟踪你。”秘书长手握优盘,自信而笑。“我知道恩萨你的三国杀计划失败后,不仅不会认罪,还会一直对隐形导弹念念不忘,所以我才故意放风说,辛格利夫在般若心经里留下了隐形导弹的生产程序,并跟舒尔特上校合谋研制导弹让你信以为真。其实辛格利夫是在心经里隐藏着一套程序,不过不是隐形导弹,而是隐形机器人程序。我拿这个程序跟舒上校的智库团队合作,真的做出了第一个隐形机器人,我们将他取名叫执行者。当你派阿甲跟踪舒上校时,我们的执行者却一直跟踪你。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执行者,你现在可以现身了。”
随着秘书长一个抑扬的手势,恩萨就看见拎着自己的那团空气变成了一支机器人的手臂,紧接着,机器人硬挺伟岸的身体也昂然屹立。竟然就是刚才押着阿伍进来的那个警察机器人!
不仅全智能,而且还会隐形,恩萨就知道自己又输了。当然他不是输给了隐形机器人,而是再一次输给了自己鄙视无数次的那个脑瘫少年。
他用站在地狱门前的哀嚎声,嚷道:“既然你脑瘫没有生产隐形导弹,那么,向俄罗斯购买亚核弹头也是假买罗?”
“当然。”秘书长与舒尔特对视一眼,一齐笑了。
“我们只向俄罗斯买了一个亚核导弹模型。还有,恩萨,你上次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核弹,这次你虽然豪放花了十亿,但买到的那个真核弹还是个核弹模型。谢谢你的豪放,这十亿我会花在人类的和平事业上。”
恩萨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看到大屏幕上有人打开了核弹壳,里面竟然空空如野,仍是依然绝然说:
“我承认,我恩萨彻底输了,机关算尽,却输给你这个小脑瘫。或许这就叫天意,老天让我停止作孽。按原定的计划,此刻我早已烟消云散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我说小脑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恐怖做极致,做得惊天动地吗?因为我想将这世上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我一人身上,为所有想报仇的人发泄发泄,也让所有的仇恨到我一人手上终止。我已传令下去,我死后世界复仇联合会自行解散。所有会员各安天命,不得再提复仇二字。小脑瘫,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打小就能以小蛛侠自居,那颗拯救众生的宏愿是可昭日月的,所以,在我弥留之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小请求:就让所有的罪孽报应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放过你手上优盘里的所有人,好吗?”
就见秘书长挺孩子气的望着挂在半空之中的恩萨,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笑容,如烂漫的山花,绚丽无瑕的绽放在那张平和恬淡的脸上。那两撇一扇一翘的胡子,飘逸出一份中年男人成熟的魅美。他笑说:
“都说你恩萨比猴子还精,看来这话不假。你口头上说彻底输给我了,临伏法了,却还想赢我一把。这里是联合国盛会,你说的每一句话全世界的人都听得到,我不满足你的心愿,全世界的人就会数说我堂堂联合国秘书长心胸反不如一个恐怖大亨宽广。好。我就满足你这个心愿。连古代人都知道罪不及无辜,何况我们是现代人。这个优盘里的人,我统统放过。要是有人出来参加恐怖行动,触及当地法律,自不在我管制范围。”
这时候有一架飞机在和平岛机场降落。
随即走下安子,井上阳子和千惠。
原来恩萨以山口重光的名义约见井上阳子,并通过阳子约见千惠和安子,说是要有重要事情要宣布。既然是山口重光要说明真相,安子自然携戴维扑约。没想到,今天来见他们的却是山口重光的律师,说是要将位于旧金山的山口家族货运大码头转移到安子和千惠的名下。
安子对于山口家族的任何财产都不想接受,因而立即起身告辞。
“阿姨你跟千惠留在这里慢慢办手续,我除了想听恩萨亲口承认自己是山口重光外,是不会承认自己跟山口家族有任何关系的。告辞。”
戴维却说::“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今天是联合国亚洲事务所揭牌欢庆的大喜日子,恩萨为什么选在今天办理继承手续?难道他今天又有什么恐怖行动,是故意支开我们的?”
“什么,你们说什么?”千惠到现在才开始明白,“恩萨竟然就是我跟安子的父亲山口重光?”
井上阳子歉然望着女儿说:“我们大家都怀疑恩萨是山口重光整容而成的,妈妈可以从他的双眼和神态看出,他真的是山口重光。可他就是死不承认,我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妈妈没有告诉你是希望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山口重光。”
然后她又望向戴维,经验老到说:
“既然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恩萨又自知罪孽深重,要预谋什么行动,必然会选择玉石俱焚。我们现在赶紧动身去和平岛,或许还可以见他一面。去晚了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一行人又匆匆赶到和平岛上。
站在秘书长身边的查理正回眸瞥见安子一行人焦急向会场走来,温声感慨叹道:
“重光兄,你当年是一个多么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才俊,你真的是选择错了。到如今,你还在挂念你那帮复仇会的小人物们,难道他们比你的家人还重要吗?”
恩萨安静了片刻,眼光温暖地望向查理,心头有短暂的温暖回忆。但当他的眼光触及到走过来的安子千惠母女时,神情立即又变得非常激动,高声嚷嚷:
“查理正,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重光兄,我只是恩萨。我叫恩萨!所有的罪过就让我恩萨一人承担吧,泰平柯林!”
秘书长见恩萨神情异样,怕他也将姆指伸进嘴里吮毒自杀,就双手四根手指暗中运劲,用力一拧,就将优盘拧成了麻花,然后使劲拉住恩萨的双手,将拧坏的优盘塞进他的掌心内。坦荡说:
“我泰平柯柯林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现在你亲眼看见我将优盘毀了,你也该安静下来了吧?”
恩萨停止了嚷嚷。突然间他口腔内传出一声轻微的“啪”声,仿佛有颗牙齿断了。接着又听到他舌头在嘴巴里发出吮吸的声音。然后他双眼一翻,双腿不停地抽搐。那样子,是快要死了。
秘书长教执行者放下恩萨,检视一看,发现他嘴巴里少了一颗牙齿,他一直紧握他的双手,却没想到他能把自杀巨毒藏在假牙之中。
柳井阳子快步冲上奄奄一息的恩萨,推搡着抽搐下巴的恩萨,声泪俱下恳求了一声:
“快,你快告诉孩子们,你就是山口重光!”
恩萨挣起眼皮瞟了她一眼,顽固的闭上了眼睛。无论阳子怎么求他,他都已无力回答了。
因为,他就这样死了。
反是安子扶着她的肩膀,苦涩安慰了句:
“阿姨,你就别逼他了。如果他的三国杀计划成功的话,或许他会趾高气扬地说他是山口重光,即便是他被枪毙了,他的复仇会员也许还会将他的灵牌抬进靖国神社。而现在,他败得一塌糊涂,他自己说他是恩萨,那么这个名字,对他自己是种解脱,对家人,对儿女,对祖先,对民族,那都是一种最好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