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试探
恩萨恣意地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双脚上翘,很自然的架到了办公桌上。手里端看咖啡,很悠闲的不时喝一口,双眼一遍又一遍的“欣赏“着秘书长返回联合国这两天的所有录像,只觉得肚皮差点笑痛了。
脸上那副卓傲不群的冷傲不见了,眸中那股凛然豪气没有了,说话连头绪都理不清,更别说那得理不饶人的犟劲了。剩下的全是弱智的弱势,脑瘫的伊呀学舌了。
哈哈,如果让这样的脑残去主持联合国大会,不让各国元首笑掉大牙才怪呢。看来,自已代秘的代字去掉是指日可待了。
心情太好,不由从笔筒内取了两支铅笔,闭目遐想,大指挥家大卫波尔的潇洒雄态浮上心来,面前仿佛有数万支交响乐队,在自已手上两根指挥棒的妙曼挥舞下,漫天的乐声,带着疯狂的节奏,铺天席地而来。似浑沌初开的洪水铁流,推枯拉朽,只有生命在抗争,在呐喊……
这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站在世界大舞台上的大卫科尔,挺着他那抑扬顿挫的身姿,将两根棒子挥得洒脱似狂,酣畅淋漓!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应他的捧起而生,棒落而灭。
多么神奇美妙的画面呀?
但他很快又静下来,面现忧色,小蛛侠的意识不过如此,但他还会保有他原有的记忆吗,如果有的话,终究是个隐患。
他又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对了,为了保险起见,得想个法子试探他一下才好。
想了想,打开柜子,取出本年度的联合国财政预算报告,本来这个报告前几天的讨论会自已经敲定了,现在还是让他泰平柯林亲自拿主意的好。
推开秘书长办公室的门,讪笑着走近秘书长,谦恭说:“秘书长,这是今年的联合国财政预算报告,已经递给我好几天了,现在你回来了,还是你敲定約好。”
秘书长玩世不恭的瞟了眼,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结巴说:“你也知道,我……我这里恢复得不好,听说……听说这段日子你灬…你的代秘工作做得不错,就按你的……你的意思办。”
说完,颤颤巍拿起笔,鸡爪扒沙似的写了一行字,然后废品一般扔到恩萨手上。
恩萨打开一看,底格歪歪叽叽写了一排字,“就按恩萨先±的意思办“,署名:泰平柯林。
端详了会这潦草的字迹,跟泰平柯简直沾不上边,倒像小蛛侠的作业本。
装出一份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激动哆嗦了下,就从文件夹里散落出两张照片来。
秘书长低头就捡了起来,一张照片非常模糊,背影应该是机场,左边的人好像是恩萨,右边的人不认识,秘书长瞟一眼就递给了恩萨,另一张是罗密斯总统与他的儿子。秘书长端详了会,好奇问道:“你,你怎么,将总统的私人照片,夹……夹在文件里?”
恩萨狡笑说:“因为我跟总统是最亲密的朋友,他的儿子夭折了,我留着这照片纯粹为纪念。”
恩萨说跟总统是好朋友,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一般的来说,父母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很少让自己见客人,但……应该有一次吧,好像见过恩萨一回,只是他的表现并不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很快把他忘了。
秘书长怅然“哦”了一声,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见恩萨仍是带着窥视的表情看着自己,秘书长烦躁说:“你可以走了。”
恩萨释然笑了笑,“好,秘书长,我去了。”说完转身,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
仿佛是踩着点子,千惠闪身就走了进来,关切问了句:“他来干什么?”
秘书长无城无府应了声:“让我看财政报告。”
千惠回想起欢迎会上恩萨的小动作,提醒道:“你不觉得他是故意的吗?听说他将报告早发下去了。”
自从白白挨了安子一顿凑,千惠悄悄长起了心眼,开始忖想恩萨为什么要安排自己招呼秘书长吃喝玩乐,仅仅是想要把秘书长带坏吗?从他现在的种种表现来看,他是在找机会对秘书长落井下石,好将自己的代秘的代字去掉。真卑鄙!
秘书长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许多事情是他亲自安排我做的,可证据呢?秘书长会信吗?安子说杀手也跟他有关系,不是也没证吗?
情急之下,她只得说:“其实我就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人,所以我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喜欢你,爱你我才背叛他的。”她媚笑的靠近了些,糯粘了嗓音,“喜欢你,爱你,明白了吗?“
秘书长傻乎乎地望着她,一脸的童真:“那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呢?”
千惠涨红了脸,喉咙涌动,差一点咳出血来。但想到秘书长脑子还在恢复当中,只得彻底原谅了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有酸酸的扭着腰身,扭出门去。
最后进门的,仍是穿着保安服的安子,她抬腕看了看表,温声说:“到吃中饭的点了,秘书长,我带你到外面吃饭去。这儿的空气有些浊。”
这句话倒说到秘书长心坎里去了。一整上午坐在办公室里,特沉闷,压抑。他爽然点了下头,“那好吧。”
安子便领着秘书长出了联合国大厦,穿过前坪,来到四十一街街口,那儿停着一辆豪华房车。
这时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谦恭,又斌斌有礼地邀秘书长上车。秘书长有些迟疑,安子劝道:“我们就到车上吃。“
秘书长依言上了车,刚抬起头,那眼球差点惊掉到地上,他竟然是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总统爸爸,第一夫人妈妈。特别是妈妈,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妈妈,她瘦了,而且病恹恹的样子,肯定是被儿子折磨的,累病的……
往事历历在目,记得在自己五岁那一年,大半夜的时候,自己在床上睡觉,睡着睡着不知道是怎么翻身的竟然掉到了床下,碰伤了眼角,血流不止。那天,在参加州长竞选的爸爸不在家,妈妈独自一个人想尽了各种办法,就是止不住血,最后,慌乱的妈妈背着自己在黑夜里,在刺骨的寒风里跑向千米之外的医院,医生见常用的止血方对自己不起作用,改用凝血剂才止住了血。最终医生的一句话彻底击垮了妈妈。夫人,很不幸,你的孩子患上了血友病。这种病人的血液缺乏凝血因子,只要有创伤,就无法用常规办法止血。目前,国内还没有根治这种病的特效药。妈妈哭了,哭得特别伤心。“我可怜的孩子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多灾多难,半岁被诊出脑瘫,现在又是血友病,我这上辈子可作的什么孽啊?噢一一”
从那以后,爸爸妈妈就为自己踏上了艰难的求医之路。那怕是后来爸爸当上了总统,仍是带自己求医去了许多国家,除了没给名医下跪,可说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但是,过多的药物也造成了心肾的急衰,在自己十七岁心生日那一天,终于不治身亡……
爸爸妈妈,你们的恩情,教孩儿如何报答?
随着汽车启动穿行在纽约市区,秘书长只感觉有一股感恩的暖流从心底里升腾上来,充盈了整个胸间,最后在这股暖流的支配下,双膝不由自主的在总统夫妇面前跪了下来。
“尊敬的总统阁下,总统夫人,在孩儿的记忆里,您们仍然是孩儿的爸爸爸妈妈,请允许孩儿最后叫您们一次,爸爸!妈妈!“秘书长诚挚的声音,几乎是声泪俱下了,“请原谅孩儿,因为您们也知道,孩儿现在是联合国秘书长。站在秘书长的角度上,孩儿也要感谢您们,感谢您们的大度捐赠。谢谢。请您们放心,不管将来怎样,孩儿永远您们的孩儿,孩儿既是秘书长,又是小蛛侠,逢年过节,必然尽孝过来看望你们。“
说完,已泣不成声。
对于这段拎得清的感恩表白,安子直感动得热泪盈眶。
总统跟夫人也是泪流满面。夫人伸手拉起秘书长,悲喜交加说:“孩子,我们明白,你先起来。爸爸妈妈也只是过来想看看你好不好。来,我们一起吃饭。妈妈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八宝饭,和金枪鱼片。爸爸妈妈也知道,过了今天,再见面时就只能叫你秘书长了。”
“来,孩子,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总统首先端上了碗。擦泪时招呼了声安子,“来,安助理,一起来。我们夫妇谢你了。”
秘书长听话的吃了起来,那真是儿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一口口吃下去,直吃得泪眼双流。